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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12章
叶太太本来就因为家乐男扮女装玷污内宅欺骗少爷而不满,现在见他不知悔改还放火烧屋,愈发恼怒了,虽然叶乘风兄弟两个都保证他不是有意,但是仍然认定他不安好心,下令把他关在黑暗的更房里罚跪。

家乐跪在小黑屋里,没有床铺没有茶水,又冷又饿又怕,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如果真的把他送到官府治罪,他就死惨了。

“呜,我怎么这么倒霉呢?我是不是要死在这里了?”家乐抱着胳膊缩成一团,冻得身体发僵,头晕身疼,腿上传来的阵阵刺痛更是疼的钻心。

就在家乐昏沉沉逐渐失去意识之际,恍惚觉得门上锁响,接着一道宝贵的阳光了进来,一个仙女似的美人进来。

“是神仙姐姐么?”家乐嘴里嘟哝着,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头痛,身痛,干渴,好象身处巨浪翻腾的大海,家乐伸手抓了两下,想抓住救命稻草,却什么也抓不住,只觉得一只手很温柔地给他擦着额头的汗,带着疼惜。

家乐抓住那只手,很温暖,把他放在自己脸上,轻轻摩挲着。

忽然听到一声女子轻笑,家乐一激凌,醒了过来,却发觉自己正睡在一张温暖软和的床上,床边坐着叶乘风,脸上带着颇有意味的笑意,他的手正被自己抓着在脸上蹭。

家乐脸一红,放了他的手,勉强坐了起来,问:“我怎么在这里?你是不是要把我送到官府治罪?”

叶乘风脸上笑意一僵,说:“把你送到官府去,你怎么会在这里,没脑子的家伙。”

一旁拧帕子的水仙笑道:“算你运气好,今儿太太得到消息,老家的舅爷得了重病,所以二少爷伺候着太太回老家了,太太一走,大少爷就赶紧要我把你放出来,要不然你在黑屋再关一夜,早把你冻死了。”

家乐心里一暖,又看着叶乘风说:“谢你啦。”

“哼,”叶乘风别过头去,“我花五百两银子买了你这个惹祸精,干活不中用不说,还烧了我的房子,你打算怎么赔我?”

“我……会想法赔……”家乐害怕地低下头,这次着火好在是烧了房子,若是伤了人,他真的是一辈子也赔不起了。

“外院三间倒座房,还有里面的东西,总共是三百两银子,你要赔就赔吧。”

“啊,三百两……”家乐一哆嗦,五百两的身价银,再加三百两的烧屋钱,这笔巨款他一辈子也挣不到啊。

叶乘风看他蹙着眉面带愁容,心里暗乐,道:“你好生在这里干活,干好了给你加月钱,你就可以早些还债啦。”

家乐还是一脸忧愁,他再怎么挣钱,这大笔赔款也凑不起,不过想到自己以后不用再穿女装,又可以考功名,只要努力,以后的路还是一片光明的,想到这里又乐观起来。

叶乘风看他先害怕又忧愁转而又恢复神采,觉得越发有趣了,心里也软下来,伸出手探进被子里摸摸。

“膝盖还疼不疼?”

“废话,如果你跪了一天一夜你说疼不疼?”家乐抱怨地白了他一眼,心里无比委屈,自从到了叶家,他没过多少安生日子,还背了个纵火的坏名声,他真的不是故意烧了房子。

那只手在往哪里摸啊,别摸啦,真讨厌。家乐往床角缩去,活象被人非礼的可怜小媳妇。

叶乘风看他这样,愈发有劲地伸手把他从床脚揪过来,继续摸摸:“既然这样,我给你揉揉。”

“不要,不要……”家乐大声叫喊,他的软弱反抗更激得某人狠狠地揉搓一顿。

家乐身体底子不错,虽然被关在黑屋跪了一天,但是喝了汤药休息了一阵很快就恢复了,倒是叶乘风身子弱,又着了凉受了伤,只得在屋里休养。

自从叶乘风受伤后,家乐寸步不离陪在他身边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因为烧了他的房子,还害得他为了救自己而受伤,家乐很愧疚,所以做小伏地伺候他。叶乘风看他有意讨好细心体贴,心情大好,时不时提些刁钻古怪的要求折腾他。

有时候家乐被他折腾得真想把洗脚水再泼他头上,可是一看到他受伤的手臂上那一溜可怕的烧伤,又没了力气,只好按捺火气,还仔细地给他换药擦洗。

叶乘风看他涂药时认真专注的样子,心里宁静许多,忽然有了一个从未想到的想法,就是想在那张专注的脸蛋上吻一口。

“哎,你看什么?”家乐被他盯得很不自在。

叶乘风充耳不闻,好象被什么附了体,真的上去抱着他的头,吻住他的唇,那种香甜的味道前所未有,胜过天底下所有的美食。

家乐想挣扎,想推开他,可是又怕弄破了他好不容易才结了痂的手臂,只好一动不动任他不老实。头一回被人拥吻,还被男人拥吻,想想就让人起鸡皮疙瘩,可是真的尝到滋味后,却意外发现这种味道也不是特别讨厌。

好一会儿,两人才分开,叶乘风尝够美味气喘吁吁地放手,依然心脏猛跳不止,却见家乐脸色很不正常。

“你,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晋江的兽人文异界文好红哦

努力靠更新爬榜中,握拳

下章,两只感情有点小发展

32

32、春游野餐 …

家乐并没有象他那样沉迷,意外被拥吻,一时间想了许多,从发誓要一心一意待他到知道他不是女子后的冷酷无情,现在又举止轻薄,倒底把他当什么人了?一个小玩意么?高兴了哄哄他,不高兴了就折磨他。他明明白白地表示不喜欢男子,还把他视做奸险小人,如此翻脸无情后又这样对他是什么意思?

又或是他另外一种方式的报复和折磨,引得他动了感情,再把他狠狠从天堂摔下地狱么?

听到叶乘风问话,家乐从走神中回来,淡淡地说:“大少爷玩够了么?晚饭想吃什么?”

叶乘风默然了,从沉醉中醒过来,觉得自己的行为很危险,非常不可思议,前些天看到宝琪和小霜那种亲密,他也想明白了,情有所钟,何必在乎男女,可是看到家乐冷淡的态度又感到有些气馁,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他。

“嗯,晚上没胃口,你做碗汤面条吧,灯节那天在街边摊上吃的那种面就不错。你会拉面么?”叶乘风随便点了一样。

“会,在酒楼当杂役,拉面是必须要会的。”

家乐拉面的手艺不错,熬好鸡汤,就开始拉面,在撒满干面的案板上摔打长面,再合起来拉开,再合起来拉开,如此反复,左溜右转往复折叠。

福贵叔也跟到京城伺候少爷的饮食,看他拉起面来如玩杂耍,站在门口夸奖:“好功夫,真棒。”

他越夸,家乐越是精神抖擞,手里的面拉得更是如游龙戏凤般潇洒,还玩了好几个花式。厨房外围了一堆人观赏,一边夸奖赞美。

家乐受到赞美越发要卖弄手艺,手里的面越发耍得来劲,结果乐极生悲,一个不小心,手里的软面不听招呼转了方向,竟结结实实“吧唧”一下甩到自个脸上,围观的人都笑起来,家乐臊得面红耳赤,也不再卖弄了,老实把面下锅煮好捞出,放浇头再浇入熬好的热汤,然后端到正房。

叶乘风吃了一惊,倒不是这碗面和灯节那天在街摊上吃的那碗看上去一模一样,而是家乐的腮上一块红印,好象被谁甩了一巴掌似的。

“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哦……”家乐摸摸脸,不知怎么说,在厨房刚被笑话过,现在再说拉面不小心甩脸上了,还不知道被这只狐狸怎么损呢,只得吱吱唔唔说不小心撞树上了。

叶乘风自然不信,有谁好好的走路会往树上撞,看他神色不安好象瞒着什么,可能是哪个人欺负他他不敢说,也是,他本来在府里就不被待见,又烧了房子,还受了罚,那起捧高踩低的下人借机踩人也是有的。

叶乘风脸色难看,没再说什么,默默吃了面,意外地没有再挑剔,吃完打发家乐下去休息,自己找到府里的黄管家,把他狠狠地削了一顿,黄管家莫明其妙,他今天什么也没做,怎么就惹着少爷不高兴了,偏偏大少爷对原因只字不提,只是教训他不许再随意折腾人,若是再发现府里有欺负人的事发生,一定不会轻饶他这管家。

就连水仙也不明白少爷这顿火是为了什么,明明今天啥事也没发生。

春回大地,处处生机盎然,家乐很有兴致地在园子里挖野菜,然后在厨房里卖劲地捣鼓,炸红蓼丸子,小根蒜炖老豆腐,婆婆丁醮酱,汤是八角灰菜鸡蛋汤,点心有马齿苋包子,榆钱贴饼子。

叶乘风看着盘子里的菜不太感兴趣,随便有勺翻了两样,皱眉说:“怎么没有肉?”

“有肉的,这个马齿苋包子就肉末做馅以玉米面榆皮面做皮包的,做起来很麻烦的。”家乐给他解释,觉得他很不知福。

“包子里的肉末也叫肉么?嫌麻烦你做那个蜡头坛子肉嘛,只要把肉切好炒好放在坛子慢文焖就不用管了,又好吃又省事。”

“哎,这个虽然省事,可是你的身体吃大鱼大肉不好,吃素菜最好,可是要把素菜做得美味,要费更大的功夫。”

家乐很想踹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一脚,还得耐心解释:“比如上回那个蒸豆腐,是把豆腐在上好火腿里蒸的,把豆腐取出来再浇上汤汁,那汤汁也是熬了好几个时辰的好汤,比做肉菜更不容易呢。还有那个炒大白菜的菜心,是用野鸡腱子肉切末加鸡油生炒,我试做了几次才成功,结果你还挑剔。

昨晚上你好象胃里顶住了,再吃油腻的不好,俗话说的好,鱼生火,肉生痰,青菜豆腐保平安……”

叶乘风嘟了嘟嘴:“我说一句,你说十句,我不说了行不行。”

说不过某个话痨,只好闷头吃饭,这些菜虽然是野菜,嚼起来有一种回味悠长的清香,每一口都能嚼出春的气息。那马齿苋包子有股微酸的味道,偶尔吃一两次换口味还是很香的。

“你在花园里挖的野菜么?”叶乘风吃着觉得很新鲜,问了一句。

“也有在外面买的,园子里没有马齿苋。”

“那明天我们去效外春游吧,一边玩一边挖野菜。”

家乐看他这么有兴致,也不好反对,只得答应了。

到了春游那天,家乐把应用的东西准备好,到外面一看车马备好却没有车夫,家乐斜眼看看叶乘风,这家伙是不是又要出歪点整人了。

“哎,狗熊呢?难道要我赶车,我不会,把车赶沟里怎么办?”

叶乘风笑着拉他上车,说:“放心,是我赶车,这次游玩只有我们两个,不要那狗熊跟着。”

家乐爬上车子坐在他旁边,迎着清凉的春风,非常惬意,对叶乘风的不满也减了许多。

四月的春天,山青水润,清新的泥土气息弥漫在空气中,桃花绽放粉嫩鲜艳,处处都是穿着漂亮衣裳的人们踏青。但是在叶乘风眼里,这些人穿着虽漂亮,却没有一人象身边的家乐出色。

叶乘风拉着家乐避开人群到僻静处玩,桃林深处,落英满地,桃花瓣飘飘扬扬落在两人的头上肩上。叶乘风握着他的手,不停地在他手上轻挠,家乐被挠得发痒,想挣开却挣不脱。

叶乘风感觉到他的抗拒,重重在他腰上一掐,直到他疼得皱起眉头才松手。

两人坐在溪边的草地上,家乐还是低着头不看他。叶乘风捏着他的下巴抬起,看着他眼里的慌乱一闪而过。

“乐乐,你是不是讨厌我?”

“没有,大少爷言重了。”家乐垂着眼不看他,真的很想说一句,乐乐是家人才叫的爱称,拜托你不要这样叫好不好。

“你不要这样叫我,叫我名字。”

“我不敢。”

“你不肯叫我名字,就是讨厌我了。”

“我没有。”家乐不想继续这无聊的话题,拍开他的手,说:“咱们不是来挖野菜吗?”

叶乘风神色一黯,跟在他后面,听他边挖边唠叨。

“这是八角灰菜,味道象菠菜,有止血解毒的作用。这是大红蓼,可以健脾消食清热明目,这种小根蒜可以通阳理气……”

很快,两人挖了一篮子野菜,家乐把准备好的午饭拿出来。都是用荷叶包的一包一包的东西,还有两个竹筒,打开来扑鼻香还带着余温。

“这是什么呀?”叶乘风问道。

“这是我仿造广东糯米鸡的做法做的五色拌饭,把菜肉和米同煮,就不用单做米饭再炒菜了。”

竹筒里是米饭,加入炒熟的鸡丁,香葱,还有青豆香栗红萝卜,再加上竹筒内膜带着的清香,各种香味浸透混合在一起,非常协调。

“这是五色饭,青豆香葱是绿色,五行属木,利于肝脏。鸡丁、红萝卜五行属火,利于心脏。香栗松子黄色,五行属土,利于脾脏。白果蛋清白色,五行属金,利于肺脏。香菇黑色五行属水,利于肾脏。总之,对身体最好。”

家乐麻利地把竹筒的封口打开,一边介绍。

因为是春游,所以菜色多是凉菜,醋芹,拌山野菜,泡菜,香草鳝鱼。

“在外面吃,只好简单吃些吧。”

“已经很丰盛了。”叶乘风尝了一口,夸奖说:“你做的凉菜非常清新爽口,有种与众不同的好味道。”

“因为我用的调味醋不一样,拌肉丝凉菜时是用酸黄瓜汁来代替醋,有独特的清甜香气。”

“真是有心。”叶乘风又赞叹一句,“我觉得你做菜有几个特点,一是保持食物本味,很少用香料。二是颜色丰富多彩,非常普通的拌凉菜,你也要摆成五彩的颜色。”

家乐还是低着头,答道:“在食物中经常使用香料,虽然吃起来味道很香,久之却容易麻痹人的味觉。因为少爷有消渴症,对食物很挑剔,许多东西不能吃,也不能大量使用香料,所以做成色彩缤纷的样子,可以增加食欲。”

叶乘风沉默起来,吃完后慢慢喝茶,又说:“你想得很周到,总是尽心为吃食物的人着想,只是我一时冲动,激愤之下居然忽略了,甚至歪曲了你的意思,你可是恨我?”

家乐手指微颤,低垂着头不敢看他。

“不要恨我,我不是有意伤害你……”

家乐站起来收拾东西,冷淡地说:“少爷若不喜欢玩了,就回去吧,看样子天要下雨呢。”

叶乘风叹了口气,也站了起来跟上去。

两人并肩坐在车上,车前面很窄,两人只能紧紧地挨着坐,闻到叶乘风身上独有的味道,家乐心思百转,受过伤害的心不可能因为几句话就会恢复原样,现在的他再也不敢相信感情,只能把自己紧紧包起来才能免受伤害。

“少爷,我没有讨厌你,也没有恨你,我对你什么感情对你有什么影响吗?我只是个做饭的,你只管吃就是了,何必在乎其它的。”

叶乘风苦笑一下,真的,他到底想要什么呢?他已经把他推远了,他们再也回不到过去。

叶乘风狠狠甩了一下鞭子,不料他头一回单独驾车,方向没掌握好,狠狠一鞭甩过去,鞭梢甩上了马的右眼,那拉车的马受了惊,撒起四蹄朝路边奔去,道上还有一辆马车,被他的马车一冲撞,两辆马车都翻到了沟里,叶乘风控不住马车惊慌失措,想也不想,用身子护住家乐。

一阵天旋地转,剧痛之下,很快陷入黑暗。

作者有话要说:努力更新中

下章:别扭的某人吃醋鸟

33

33、无药可治 …

等叶乘风醒来,已经是晚上。

“家乐,乐乐在哪里?”叶乘风醒来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我很好。”家乐赶紧跑过来坐他身边,叶乘风看他没事,这才放了心,问起车祸的事。

两车相撞后,车里的人都被摔了出来,叶乘风伤着了肩和腿,后脑也被撞了一下,都是外伤没有大碍,家乐被他护着没有受伤。另一辆马车的两个人,居然是万木春和杨千帆,两人也出来踏青,遭了无妄之灾,万木春被杨千帆护着倒没受伤,杨千帆却是伤了腿,好在也是外伤没有大碍。

本来这是一场意外事故,但是万家的老爷认为是叶家故意伤人,派人上门理论,家乐好不容易才把来人哄走,再和叶乘风商量怎么办。

“这次的事故是因我而起,他要赔钱赔礼什么的,随他吧。”叶乘风拿出处理意见。

霸道不讲理的大少爷叶乘风居然这么退让,家乐有些惊讶了,一想这事也只能这样办理,也只好照他说的做,想着杨千帆帮过他又对他很好,这回无辜受害,家乐也觉得抱歉,琢磨着怎样才能表达歉意。

亲手做的食物是最能表达心意的东西,家乐下厨精心做了几样点心。考虑到受伤的人不宜吃大荤,而且又伤了脚,便做了一味皇鲍焖烧蹄筋,还有一味糟鹌鹑,鸽松杂粮包,芋丝杏鲍菇、甜食是有补血之效的莲子红豆沙,最麻烦的是花生猪脚汤,煲了两个多时辰才煲好。

做好之后装了食盒亲自送到万家的宅第,杨千帆坐在游廊下的躺椅上看着外面的雨景,见他提着食物过来,笑道:“你还真的把我当重伤病人了,我只是扭了脚,没什么大不了的。”

家乐放下食盒把东西一样样拿出来,说:“虽然如此,毕竟是我们不好,累得先生受伤,我若是不来看望,心里实在过不去。”

“家乐就是心肠好。”万木春看着小几上摆的几样美食眼睛发亮,拿起一个杂粮包,问:“这是什么,好象是玉米面高粱面的小窝头?”

“还有栗子面和白面。炒鸽松是用姜蒜炒香加青红椒粒榄菜翻炒,吃得时候这样。”家乐边说边示范吃法,把炒好的鸽松放入杂粮窝头的空心处,然后递给杨千帆。

“真好吃啊。”两个人齐声称赞,又倒一壶酒,边吃边聊,谈到青桐书院的趣事,三个人谈得很来劲,不知不觉喝了不少,家乐酒量浅,居然昏沉沉睡了过去。

万木春想叫醒他,杨千帆拦住,说:“不要叫他,看他精神不好,象是睡眠不足,所以我才要了一壶酒让他睡一会儿,等天黑前送他回去就行了。”

疲惫的家乐睡得昏天黑地,等醒来时已经满天星辰,主人看天色太晚,又下着雨,便留他过夜。家乐惦记着叶乘风,第二天天还没亮就急着回去,万木春命仆人备车送他回去,他回到叶家山庄,赶紧一溜小跑到上房院里,一进屋就看见某人阴沉的脸。

“你到哪里去了?”叶乘风看见他回来就没好气地吼。这家伙居然敢在外面过夜,不知道跟谁鬼混去了。

“我去万府给杨公子送食物了。”

“他有什么好的,你对他这么殷勤?”叶乘风更加火大,“我也受了伤,你应该陪在我身边照顾我才是,你却巴巴地给杨千帆做食物,又冒着雨送过去,还在那里过夜,他就那么好,让你舍不得离开,这么卖力巴结他你可以得到什么好处?”

家乐见他这样训斥,忽然心里也冒起一股子火,想起他先前的种种苛待和冷酷无情,再加上他现在的蛮横,心里越发不快,冷冷地说:“没错,杨公子待我很好,和他在一起我觉得很温暖,所以谈得忘了时间。”

“你……你……”叶乘风气得说不出话来,抄起桌上的茶碗朝他扔了过去。

先前,叶乘风向家乐扔东西,都是擦着他的肩扔过去,只要略一侧身就可以避开,可是这次家乐却没有避,热茶水泼了他一身。叶乘风一慌,正要去看他烫着没有,只见家乐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出去。

叶乘风气得胸口如塞了一块石头,不上不下堵得难受,爆怒的又摔东西掀桌子。

家乐去厨下整治了早饭端上来,叶乘风没好气,却没有对他摔东西,冷冷地说:“我没胃口,你把这些撤下去。”

家乐很想把热粥倒他头上,一想到他受了伤,还是忍住火气耐心劝道:“不吃早饭可不好,尤其是你有这病,不吃早饭更容易头晕无力……”

“不用你管,你还是跟你那杨公子献勤去……”叶乘风正要和他斗嘴,忽然一阵晕厥袭来。

家乐看他脸色不对劲,赶紧扶住他:“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我哪里都不舒服。”叶乘风白了他一眼,“你只知道瞎问,还不去请大夫过来。”

家乐赶紧去请了大夫,来的是一直为叶乘风调理身体的主治大夫乐知老乐太医。

叶乘风合眼躺在床上,额上渗着细密的汗珠,四肢冰冷,家乐看他这样有些急了,后悔自己冷待了他,又惹得他生了气没有哄转过来,现在无计可施只得紧张地看着太医的表情动作。

乐太医诊了脉,脸色凝重,捻着白胡子缓缓说:“大少爷的病……不太好……”

叶乘风打断他,对旁边的人吩咐说:“水仙,你到厨房去吩咐弄几样好菜,家乐,你到外面守着,别让人进来。”

所有人依言退出,只留下乐太医和叶乘风单独在一起。

家乐在外面忐忑不安地守着,忽然有种不大好的预感,却不知这不良预感从哪来,只觉得无比茫然。

过了一阵,乐太医出来,家乐赶紧迎上去。

“家乐,送乐太医出去。”

“哦?”家乐不明白,“还没有开药方。”

乐知老说:“不用开方子了,好好调养就是。”

家乐送走太医,急回到叶乘风的身边,问:“怎么了?乐太医说什么?为什么不开方?”

叶乘风笑了一下:“我的病无药可治,所以乐太医不开方子。”

“那……那怎么办?”家乐急得胀红了脸。

叶乘风扬起唇角,说:“乐乐,你担心我吗?”

“你别说这些没意思的话,可怎么办呢?”

“既然无药可治,那就以饮食调理好了,人们天天吃的饭食对健康的影响最大,如果饮食控制好了,就可以控制病情,胜过药物治疗。”

“说的是,俗话说:是药三分毒。药补不如食补,用饮食调养身子比喝药要好。”家乐又振奋起来,寻思着这几天的食谱。他天天换着花样做食物,已经技穷,生怕叶乘风吃不好耽误了病情,盘算着该到哪里去学些新菜式,想来想去,想到上回在酒楼碰见的那个洋人汤姆逊,他走南闯北,飘洋过海,又是喜好美食的,肯定知道许多新花样,去找他问计会比较好。

叶乘风看他拿着纸笔翻着医书研究食谱,专注的样子非常可爱,看着看着,觉得眼睛发酸几乎要落下泪,揉了揉眼,心里泛起一股酸涩伤感的情绪。

家乐定好十天内的食谱才抬起头来,看见叶乘风正在盯着他看,眼中含着他看不懂的情愫,温柔缱绻带着哀伤。

家乐变得冷硬的心又软了下来,柔声道:“你不要难过,你的病虽然无药治,却可以用饮食控制病情,你只要不挑嘴就是了。”

“好。”叶乘风含笑点头,“我听你的,你做什么我吃什么就是。”

“这样才乖。”家乐高兴起来,跑到厨房又捣鼓食物。

叶乘风独自在屋里抱着手臂沉思。

第二天,叶乘风把周氏安排在离自己最近的一处房舍住下。说:“我想和母亲多亲近亲近。”

周氏激动地直抹泪,叶乘风得知自己的身世并没有回避事实,也没有嫌弃生母的微贱,反而主动亲近她,怎不让她感动。

叶乘风给了剩下的三位姨太太每人一千两银子,打发她们出去另寻好人家。水仙帮他处理完这事,他又对水仙说:“你从小在我家伏侍我,实在是委屈你了,从现在起,你也回家吧。”

“啊?”水仙觉得莫明其妙。

“听说你有个表哥,是与你有过指腹为婚的婚约,后来因为家贫变故你们失去了联系,你又被迫卖身到我家,等他找到你时,你已经成了通房,我不想误了你。”叶乘风把桌上一个匣子打开,

“这里有两千两银子,算是我给你的嫁妆,也算是我对你多年照顾的答谢,你去找你表哥好生过日子吧。”

“少爷,你这是什么意思?”水仙愈发搞不懂了,有些着急。

“我的意思是让你走,不懂吗?”叶乘风不耐烦地把匣子给他转身就走。

水仙看他态度坚决,看起来打定了主意不会改变了,只得收拾了包袱离去,虽说是天底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可是真到了分手的时候,多少会有不舍。

水仙哭得哽咽难言,家乐看她悲伤也觉得难过,可是一想她这样的花样女子,做妾室也没什么意思,终究比不上与人做平妻,长痛不如短痛,现在分手也不是坏事。

周氏不乐意,劝道:“你把那几个姨娘打发了也罢了,怎么把水仙也打发了,她可是自小伏侍你的老人,对你又上心又仔细,你怎么把她也打发出去了?”

叶乘风说:“我想着我也不小了,也该找个好女子好好过日子,妻子过门之前屋里放几个姨娘或通房总是对人家不大尊重,所以,我把所有妾室全打发了,让她们各寻好生活,我自己也要安下心来娶妻了。”

周氏大喜:“太太也不喜欢你左一个右一个的把人收在房里,说你耽误了人家女孩不说,自己的身体也淘空了,现在你洗心革面打算好好娶妻过日子,太太知道一定非常高兴。”

叶乘风勉强笑了一下:“母亲说得是,我以前太荒唐,现在我知道错了,以后不会这样了。”

家乐听到叶乘风准备洗心革面,娶妻生子好好过日子,心里不知怎么特别不是滋味,酸酸涩涩的情绪如一团乱麻堵在胸口很不舒服。

叶乘风打发了水仙之后,把贴身伺候的事交给了大丫环小玉,又给家乐分派了新活计。

“从现在起,庄子的事交给你打理。”

“啊?”家乐吃了一惊,“我不会啊。”

“你不会可以学嘛,你即然在我家干活就休想偷懒。”

叶乘风把属于自己名下的田庄的账册给他看,有旱田五百亩,水田二百亩,还有草场数百亩,牛马上百头,还有池塘数亩,果园菜园若干。这些田地包括密阳县的一些店铺都是他这几年来挣下来的产业。虽然也靠了尚书府的力量,但是其中也少不了他自己的努力。

叶乘风把田地的位置,佃户姓名,地租多少,如何打理细细说给家乐听。看他很不上心,狠狠敲他的头,说:“你用点儿心,如果这些记不下来,我会罚你的。”

家乐抱着头瞪了他一眼,又怕他生气犯了病,不敢和他吵,只好听他的吩咐把庄子的产业背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努力码字中,觉得俺还是写虐文正剧更有感觉,望天

34

34、拒绝 …

负责庄子的于管家很纳闷,田庄管事是个肥差,有不少油水可捞,所有仆人都挤破头想干这个,但是不轻易交给人做,因为这是极重要也很难办的差事,要管理田地视察田产,催交租子,还要和官府打交道交赋税,要懂农事还要会算账。这家乐左看右看都不象是会做这种事的人,果然,数目稍大的账他就算不过来了,打算盘也很生疏,也不会用夹剪,这也不会那也不会。

“不会你就教他嘛。”大少爷只扔给他这一句话。

最郁闷的是家乐,本来他只给叶乘风做个饭,有很多空闲时间归自己支配,可以努力读书,现在又要管田庄的事,觉得时间很不够用,眼看秋闱的时间越来越近了,他心里的压力也越来越大。

白天在厨房做饭,还要管理田庄产业督促佃农劳作,晚上再用功读书觉得疲惫不堪,家乐效法苏秦头悬梁锥刺股拼命用功,又舍不得真的拿针刺自己的大腿,便用几根细小的木刺扎在手心里提神。

叶乘风看他端早饭时精神很不好,好象很疲倦的样子。

早饭是白果松仁粥,点心是荸荠糕,八宝酥饼,还有几样精致小菜。

“你陪我一起吃吧。”叶乘风吩咐丫头再拿一副碗筷。

家乐懒得说不,便在桌边坐了下来。

叶乘风给他夹菜,说:“看你精神疲倦,就不要费那么大力气做这么精细的早饭。”

家乐心里一暖,说:“你的身体不好,又吃不下汤药,只能靠饮食调养,不吃好怎么行呢。”

“可是,你看上去好累的样子。”

“我只是没睡好,不是因为做食物累着了,做食物也没什么可累的。”

“要不让丫头给你熬燕窝粥,再给你按摩。”

“哦,不行。男女有别,不好动手动脚的。”家乐赶紧拒绝,“是田庄上的事很繁杂,好累。”说着眨巴眼瞧着他,希望他免去让他管理田庄的活。

叶乘风一挑眉,有些不大理解,自从烧了屋子以后,家乐说自己好静,要搬到花园偏僻处一所小屋里住,也不让人贴身伺候,他也只能接受他的怪脾气。

“田庄的事你要学起来,等你有了自己的庄园,什么都不懂可不行,要不被下面的人连蒙带骗不知诓了多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