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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12章
他不傻,作为执金吾多年从不是靠装傻得以保全他这位置,经验告诉他,此事应不会轻易了结,但会被翻出多大的波涛,就得看各路神仙有多少打架本事了。

墨云济沉吟一会儿,并未直接回答,只说先等庭泫阁的人抓回来再看。

北军向来手脚麻利,不一会儿就将一帮人五花大绑的“请”了回来。

甚至对那几位婀娜多姿的舞女也不露任何怜香惜玉之意,对待所有人都是统一待遇,正直的令人感动。

“大人,这几人一看到我们,就拼命往外跑,真是幸好去的兄弟够多腿脚也够快,一个不落的把他们给逮了回来。”说话的是一位年轻北军,身长七尺,却长了两颗可爱到不合时宜的小虎牙,一咧嘴笑那憨嫩样让人有些出戏。

“嗯,很好,行动时没有引起太大动静吧。”秦平道。

“嘿,没有,我们过去的时候他们正在房间里整理包袱准备出京回去,也没跑多远就被我们全抓了。”虎牙北军道。

“做得好,把他们的东西也一起拿上来吧。”秦平这在下属面前的沉稳面孔还真挺有模有样,丝毫不像刚刚那进退两难贪生怕死的怂样。

在北军各个不留情面的公事公办下,一个个舞者与鼓者被推上前,那些包裹也被扔到了大厅里打开来。

只是将这搜过来的东西里里外外翻了个遍,也没找出哪里不对劲来。

除了零零落落的玉佩,戒指之类的一些京城人平日里带着的小配饰,从这儿也可知他们为什么看到北军会跑的飞快了。

这些都是他们趁酒客不备给顺走的,而那些喝酒喝到晕头转向的顾客在短时间内自然也不会察觉,等过几日发现少了东西也就记不清到底丢在哪儿了,毕竟花天酒地多了,这记性就很头发一样,都会有些松动衰退。

“抬起头来!”秦平对这群人喝道。

这挤成一团的佳人们花容失色的抬起了头,与刚在台上华丽耀眼的模样判若两人。

“此人诸位可是认识?”自从知道这毒只有单次功效之后秦平胆子也随着大了不少。

至于怪味,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没了生死困扰,一切皆为小事。

可这群佳人就不同了,尸体搬到他们面前时,霎时脸都被熏绿了,连连后退,更不用说在几张乌黑的脸里认人了,若不是有五大三粗的北军在门口挡着,他们还真能撒丫子直接跑回西域去。

“诶诶诶这不是,哪个谁……”说话的是一位鼓者,显然此人应确实是从西域挖过来的,钝口拙腮的说着烫嘴中原话,咕隆了半会儿,指着里面一位死者认出是前几天刚换进来的羯鼓手。

“这位大人,我们向来是八人一组上台,分别位于八个点,如此才能有最好的效果……”

“乾、坤、离、坎、震、艮、兑、巽,没想到你们还对八卦也有所研究。”林怀易悠悠开口。

“贵人真是好眼力”出声的鼓者道。

他们的列队正是按照中原的八卦图所取,乾三连,坤六断,震仰盂,艮覆碗,离中虚,坎中满,兑上缺,巽下断,个中复杂晦涩的道理他们不懂,不过却意外的发觉好用,不仅美观,发出的合声也能更上一层楼。

并且不知为何,台下那些看表演的中原人对这八卦阵法有着与生俱来的尊崇感,所以一来二去,他们也就将这本意为噱头的八卦阵延续了下去。

“你说刚换进来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们是随意找人凑成的队伍吗?”墨云济问。

“不是的,我们本为一个团体,平时都是同进同出,只是前天我们的一位鼓者,啊莫多,像是不适应这里的气候,生病了。

哦,我并不是说中原的气候不好,也许是因为我们习惯了北地风水,于是阿莫多就临时找了其他人来顶替他的位置,自己就先回去了。”鼓者回道。

“那你可知他是哪里找来的人?”墨云济问。

“这……哪里寻到的我们就不清楚了,他只说他认识一个人,鼓艺比他更好,我们听过之后也的确认为这位…技术不错,于是就答应他临时来顶替。”

“你说啊莫多回去了?他是回本国了么?”墨云济继续问。

“哦,不,并不是,他只是住在城外的清风楼里,等我们这几日表演结束,就一起启程。”鼓者回道“若是您有想问的也可以直接叫人去找过他来。”

“城外的清风楼?”秦平插嘴问道:“你说的那个阿莫多,手上是不是有一枚玛瑙镯子?”

“诶,是的,他是有枚红玛瑙镯子常年都带着。”鼓者回。

“怎么,那人你认识?”墨云济转向秦平问道。

秦平:……

不用找了,他不仅认识,那什么阿莫多的尸体这会儿还在停尸房里放着。

“昨日我们在城外离清风楼不远处水沟里发现一具无人认领的尸首,面目已经无法辨认,手上有一个玛瑙镯子,衣着并不像中原人。”

秦平继续道“而且尸体看着已经像是死亡较长时间,我们猜想应是过往商旅发生冲突被人给杀了,因一直无报案说人员失踪,自然也无任何头绪。

咳……殿下你也知道,这些个西域人为了自己所信仰的哪个神比较神通广大都能打起来,甚至捅死人,凶残得很。

所以死个西域人在京中也并非稀罕事,所以见布无人报案,我们本打算做无头案处理……”

“较长时间?怎么会!我前天刚还给阿莫多送去了衣裳,他还活得好好的!”其中一名舞者大惊失色道。

“我亲爱的美人儿,在你们面前的这几具尸体还是今天刚死的,正新鲜着呢。你看的出来么?”林怀易轻笑一声,看向这勾人魂魄的舞者的眼神似多情似有意,竟丝毫不亚于这些以美著称的舞者。

这群人听言,齐刷刷的往后退了一步。

起先认出人的那位鼓者颤抖着道“死亡短时即腐,这可是蛛蝎液?”

“你们那位阿莫多哥哥看样子是昨日被人拿药试了次水,顺便灭了口,看样子效果也还不错。”

林怀易像是要跟她们比美似的,话音都有些娇滴滴起来,有意无意的覆盖住了林絮撑在他腰间的那双手,细细抚摸,满脸欠揍的炫耀着什么。

众舞者:……

墨云济:这都什么时候了!

“我们自西域各地而来,因为有着相同的喜好与追求,机缘巧合之下组建了这支队伍,起初在各国辗转奔波,慢慢的才有了些名气,前些日子受贵处庭泫阁阁主邀请,来这美丽的京城表演。

我们都只是一些普通人,按你们的话来讲就只是靠着些小本事胡乱混口饭吃,我亲爱的阿莫多在贵处不明不白的死亡,使得我们八人缺一,怕是长时间不能再有任何表演机会了。

所以还请贵处多费心查明真相,让阿莫多的冤魂能够安息,让我们也能安心重整队伍回去。”

这带头人很聪明,意会到舞者的提醒再看秦平听到阿莫多前天还活着的样子,就知他之前并没有将阿莫多的死亡当作一回事。而正由于他的疏忽,才被人钻了空子,使得现在地上多了三具尸体。

而且他也知道蛛蝎液极难保存,若是要使其显出最好的效果,需要现配,而他们被查出来的东西里根本没有可以制作这麻烦毒液的物品,自然,谁会没事带着几只蜘蛛和蝎子在身边,他们只是来表演的,可不是来闹事的。

这意味着杀死阿莫多的那份只能是自京城来,而这就意味着是他们管辖不力,才使得有人在鼻子底下制毒液。

并且看样子他们也没有任何头绪事情前后因果,所以这应该是眼前这群中原人应该需要头疼的事。

呵,据说皇城底下玩忽职守可是重罪,他们必是不敢将此事闹大,按照他们中原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做法,就更不会声张了。

于是立即反客为主,将自己从一个被绑进来的嫌疑人说成了痛失亲友的苦主,叫嚣着要个说法。

使得本就心虚的秦平这会儿更加如坐针毡,希望他马上闭嘴,所以只得先安抚他们。

“此事出在京城,北军府自会将此事彻查,给你们个交……”

还没等秦平咬牙切齿地将客套官话念完,边上一直没出声的林絮忽然沉声道:“舞者十人,鼓者八人,中途下场一名舞者与鼓者,现在那名鼓者已经躺在这里了,那名舞者呢?为何现在来的人除了地上的那位,数量又是齐的?

西域极度保守,女子未嫁男子未娶前最忌两人私下见面,私通者处以石刑。这么多男人在,为何就要佳人去跑这腿呢?怎么,我离开不过半年光景,西边风气就都变得如此开放了?”

灵渠听言猛然拔剑出鞘,直指其中那位开口提醒的舞者。整间屋子的北军训练有素的随着灵渠的剑,摆阵一致朝向那人。

“哈哈哈哈”一阵尖枭笑声像是从舞者体内传出,只见这女子刚还婀娜多姿的曲线“喀嚓喀嚓”地响,关节扭曲变形,一节一节往外阔展,竟逐渐的重新组成了一副男人硬骨模样,□□在他脸上撑裂,半露不露的显出面具覆盖下的那张脸来。

是先前与灵渠对手的那位黑衣人。

“呵,你这中原的王爷和姑师贼国的杂种,还真有两下子。”

众人不解的看向像是贴在一起的两人,却惊悚地看到不知何时林怀易竟脚下踩着一只不停挣扎的绿蜘蛛,林絮手里捏着一只断了尾的蝎子,正往下滴着黑色的血液,奄奄一息。

“狗贼,是你!”公孙英骤然转身踹向刚还畏畏缩缩半天吐不出一个字的制毒人,那人当场吐出一口黑血来,却发出一阵阵怪笑着起身:“竟有人能察觉蛛蝎的靠近,这两人还真是不得了啊……”

“你也挺不错的,稍不留心差点就着了你的道。”林怀易像是瞬间抹去了刚那副开屏孔雀的样子,阴枭感比黑衣人更甚,蜘蛛被加力踩下,一命呜呼,成了他脚下的冤魂。

他再拿过林絮手里的蝎子,众人都还未看清他手上动作,那没了尾巴的毒蝎就一动不动的死绝了。

☆、第 32 章

“你在我大魏境内十余年,期间只是作为一个制药者生活于城郊,平常与人接触不多,无父无母无妻无子,居无定所,什么时候方便了就卷铺盖一走找不见人。”

林怀易冷冷地对嘴角淌血的制药者道“只是近来活动却有些不寻常的多了起来,住在西南外那块荒地时间也比之前久了,看样子,是等到人了吗?”

“想不到你竟会对我如此了解。你又是何时开始关注我的行踪的?”制药者问道。

“了解城郊异国人员来往京城情况本就是我的职责所在。皇上御赐的。”林怀易一本正经的满嘴胡诌。

两人脸色变了变,相互对视一眼,不再废话,双双出手。

“宵小之徒,还想垂死挣扎。自不量力!”灵渠横剑挡于黑衣人面前,公孙英执长矛枪顶在制药者胸口,多动一寸就会没命。

“即使你早已获悉制毒人的踪迹,但又是何时发现我的?”黑衣人问林怀易,他自信在京中行事足够隐秘低调,不应该会被人轻易识破。

“每一颗暗棋都需要执棋人启动,若是这棋子被带到我们面前,无论是怕他多说要灭口还是要对他下命令,执棋人必须在场,确认最后执行结果。”林怀易道。

当他说到灭口时,那制药者的脸色大变,且越来越难看。等林怀易最后的话说完,那人像是腹痛难忍般蜷缩在一起缓缓地跪于地上,不停地抽动,嘴里含糊地不知在念着什么。

直到失了生机。

甚至到僵死还保持着惊恐夹杂着不甘的表情。

十年默不作声的蛰伏,却不曾想到被人利用完就是他这个棋子的被弃之时。

“中原的王爷,你又何必插手我们西域的事?你大可当作不知道,我们与你们中原可没仇没怨,让我们将这事了结也就自行回去,并不会打扰到你们什么。”黑衣人放缓了声调试图蛊惑他。

“姑师王子如今人在中原,就自然不单单是你们的事。”墨云济开口。“若是在这京城里就这么随随便便为你所害,你们又把我大魏放在何境地?低能吗,还是帮凶?”

黑衣人冷笑:“别不识好歹……”

林怀易目光紧紧盯着黑衣人“你刚说自行回去?可这说的是回哪里呢?是回西域么?”

黑衣人听言一惊,心知说再多也已经无用,这王爷已经将他识破。于是快速的从布兜里掏出黑乎乎的一团东西,抛至正毫无防备的阮桓生面前,自己趁众人慌神间飞速掠走。

只见那一团竟是比刚众人看到的蝎子更大的一只,面相可怖,受惊后举起黑刺狠狠地扎进阮桓生手臂之中,登时阮桓生感觉手臂全麻,很快地这股麻劲爬遍全身,喉咙不受控制般使他说不出话,喊不了疼,双眼一黑晕了过去。

阮孝良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把自己憋死,惊慌间大概是神智告诉他阮桓生现在情况不好,才挣扎着重新清醒过来,整个人颤抖着扶起这瘦弱的长孙,瘫坐于地上大哭。

所有人都在事情突变瞬间动了身。

公孙珈扯下身上腰带,死死绑于阮桓生被扎伤口上方,不让血液流过,短时间内这毒血并不会流至全身。

灵渠刚想去看阮桓生情况,却硬生生刹住了步伐,脚上牛皮履在地上摩擦出短促的尖锐声响,他用力地看林怀易一眼,叫上几位北军夺门飞奔而出,去追趁乱逃走的黑衣人。

林怀易不做他想,抽出身边北军的佩剑手起刀落,剁了已经死去的制药者的手,血流了一地,他双手做碗状,捧了一手的血倒于阮桓生口中。

制药者不惧绿蜘蛛与毒蝎,正因他们的血液是蛛蝎毒的解药。

等林怀易喂完血,林絮拔出袖口短刃,在阮桓生那个红点伤口划了十字,按住边上穴位用手一挤,低头将血液尽数吸了出来。

一会儿之后,阮桓生的脸色才逐渐恢复了一些,只是依旧闭着眼毫无动静。

“这…生儿怎么没醒呢。”阮长史带着哭腔问。

“那制毒人的血液于其说是蛛蝎液的解药,不如说是两毒在他体内长期共存而达到了个平衡,可公子手上的毒单单是由肥尾蝎所出,这血液对现在的他还说即是解药也是毒药,只是毒性没这么大而已。”林絮安慰道。

“况且这人刚也是被那黑衣人给毒死的,看样子应是误食了什么,虽说由食道所入的毒不足以在如此快的时间内就流遍全身血液,但总归还是会有一些,所以你家公子现在体内可能三种毒在打架吧,自然是醒不过来。”林怀易在旁不嫌事大的继续解释道。

林絮看了林怀易一眼,不过并未说什么,低下头抿了抿嘴,脸上隐约有笑意一闪而过。

“看阮公子面色也像是好了一些,不如就先搬回府里吧,我再去请父皇找太医来看。”墨云济开口道。

“哎,哎,甚好,甚好。”阮长史挣扎着起身,几个身强力壮的北军上前将阮桓生搬于马车上,几个扶住走不动路的阮长史,走之前他紧紧拉住墨云济的手道

“西域人心狠手辣,无视大魏国威,竟能出入如无人之境。而此番景象已有前车之鉴,徽王殿下,此事必不能善了啊!”

墨云济紧紧反握老者枯手坚声回:“这是自然,此事我定会给你一个说法。”

……

阮长史走后,众人重新回到前厅。

“这帮演艺人,偷窃财物,数额巨大,通知廷尉府与殷大人,统统入监。”墨云济冷着脸对秦平道。

“数额巨大?我们这里面也都只是些小玩意儿……”里面有人不服出声。

林怀易挑了挑眉,扯下身上的那条玉腰带,顺手还撸下了秦平手上那枚晃眼的金戒指一起丢入那堆赃物里

“咦,殿下,我好像看到我的腰带也在里面,他们好大的胆子,居然连皇亲国戚的随身物品都敢偷。”

众人被他的睁眼说瞎话能力惊呆了。

“大胆贼子贪得无厌,竟觊觎朝廷官员财物,来人,全给我绑了,入监!”这会儿不用墨云济再发话,秦平已经心颤地开口了。

在这板上钉钉的“人赃俱获面前”,众人辩无可辩,只得闭上嘴跟着领路的北军,到了这时还梗着脖子跟大厅里的人硬碰硬可就真的是得吃不了兜着走。

“哎各位来来来,喝茶润润嘴”秦平趁着人在打扫前厅地上的血迹,清点搜罗来的赃物时,将众人带至边上的客房上了好茶,才将刚才着满肺腑的古怪气味冲淡。

其他人还没什么反应,他自己倒是长长的呼了一口气“终于出来了,这他娘的得几天都吃不下饭。”

“秦大人”林怀易呷了口茶,咂了咂嘴品了品味,满脸坏笑地唤道。

“诶,小人在。”

“执金吾自先皇起位于九卿,秩俸逾千石,收入的确是还不错,可你这茶怎么喝着比四皇子府里的雨前龙井还好呐。”

这笑吟吟地话却听得秦平一阵头皮发麻。

这王爷今日绝对是来找茬的!

秦大人此刻浑身血液都聚集在脑子里,才使他结结巴巴的憋出一句“小人,小人喜欢货比三家,用最少的钱买最好的东西……”

“秦大人既然如此会打算,那可有请大人斟酌着笔墨来写今日之事了。”林怀易春风满面的笑道。

“诶,这是自然,小人自然会多留心写今日奏本。”秦平连连应道

“我去前边儿看看他们回来没,两位王爷坐,贵人将军,坐,都有位置呢。”刚招呼完大家坐下,秦平就脚底抹油地开溜了,生怕又被抓住什么辫子遛着走。

所谓斟酌着写,自然是不该写的就不写,不该出现太多篇幅的人就不会出现。

“林公子,你可知他们从何而来,且为何会如此紧追不舍,致你于死地呢?”公孙珈开口问道。

“若是知晓原因,我也好帮你,况且你在这里就受如此风险,我更是担心你在本国的父母……”

边疆公孙家的兵目前还算稳定能用,抽调出些人去保护林瑟清也无何不可。

“我也并无头绪,若是与姑师有仇,为何非得千里迢迢来到京城对我下手。”林絮有些忧心。

“若是想挑拨姑师与大魏关系,小公子在京中出事,大魏也定难逃其咎。

可他们又偏偏明目张胆的找了西域人来进行刺杀,若是不知不觉或者找中原可雇佣的杀手,了事之后走的干干净净,那岂不更好?”

墨云济开口道,这也是他始终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而且至今我们都还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哪国人。”公孙英插嘴道。

“无论如何,啊絮近可得小心些行事,我会派府里得力的亲兵在质子府加强巡逻”公孙珈道

“他们想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行不轨之事,得先拆了我这把老骨头先。若是就这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未免把我们大魏的军制太当作而戏。”

林怀易指尖轻扣木桌,沉思了良久道“我总觉得此事与那突然横死的耶律迟有些关系。”

对了,这个意外暴毙的且末王子至今未找到是谁做的蛊,甚至皇上也曾在特地问起过此事。

“无论如何,他们这次自作聪明的冒了头,倒是个将那些暗棋连根拔起的好机会。”林怀易看向墨云济。

“嗯,的确。”

若是不能抓住此次机会,等下一次不知还要多久,也不知还会折进去多少人。

代价太高了,没人付得起。

☆、第 33 章

说话间,灵渠也回来了。同样的,正如所有人所料,那个被追上的黑衣人已经是一具死尸。

“这些西域人倒还真是不惜命,说死就死,连个犹豫劲都没有”公孙珈道。

“他们与中原一样都信天道轮回”林絮道“且他们更为极端,将自己生命作为祭品,坚信若是为信念献祭,则他们的下一世就会极享荣华富贵,为人中龙凤,因此才会如此前仆后继的献上生命。”

林怀易听到这儿轻哂一声“那有什么荣华富贵,杀了如此多的人,集渤海之水都洗不净他们的轮回路,阎王不把他们踹进畜生道就算是酒喝多了心情好。”

这话使在场的公孙两父女一哆嗦,决定回去多拜拜菩萨让他老人家到时候跟地府说说好话。职责所在,他们也是身不由已。

“罢了,单在这儿看也看不出个什么来,尸体就让秦平处理,我们先回去吧”林怀易道“将军府还有一些零散的解毒药材,我回去找找有没有合适的可以给阮公子送去。小公子也一起来吧,我也给你拿点放府里备着。”

还不等林絮回答,林怀易就伸手一揽,发现揽不动林絮,就发扬了大丈夫能屈能伸的精神,将自己“揽”到了林絮身边,对黑着脸只差骂他“礼崩乐坏”的墨嬷嬷和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见的公孙父女挥了挥手,跨上了车。

上车之后他斜斜的坐着,闻着林絮身上好闻的檀香味,实在有些体力不济,累得连眼皮都睁不开,没一会儿就睡的东倒西歪,不过就是很节省空间的正好歪在了林絮怀里。

林絮:……

迷糊间林怀易感觉有人在他身上轻轻的盖了条毯子,将他圈在怀里,不轻不重按着他紧张了一天的太阳穴,所有焦虑抑郁都随着这一下一下地碎裂瓦解,无迹可寻。

然后林絮像是注视了他许久,抚摸着他的脸廓,逐渐靠近,在他额头上印一个温热的吻,吻开了微蹙的眉。

梦里的小狐狸在偷偷笑。

林絮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如此胆大妄为,可这一瞬间理智被冲动压制的动弹不得,直到离了林怀易的脸,才被自己臊的满脸通红。

可不知是林怀易这会儿冰凉的手脚,还是刚才在北军府压在他身上整个人的重量,使得他明知自己逾越了界线,却还是舍不得将这怀里的人放开,这一刻什么伦理纲常什么君子之交都统统被抛在了脑后。

……

到了将军府林怀易才半梦半醒的睁开眼,可对于他现在既要维持人身又要起身活动确实不易,嘴唇上没有一丝血色,头疼欲裂,步伐踉跄的下车准备去药材房抓药,三步一绊地像个不倒翁。

林絮疾步上前将这双眼迷蒙的王爷打横抱起,回头对灵渠道“我先将王爷放至卧房,待会儿我与你同去阮府送药。”

灵渠思索了一阵道“这倒无妨,阮长史也并非是好摆架撑面子之人,阮府我去就行,公子还是……在这儿陪陪王爷吧。”

灵渠动作很快,应是想着过去看看这命运多舛的小徒弟这时情况如何,刚说完就跑没影了。

林絮将林怀易抱至卧房,护着头将他放置于床上,解开他的发绳,刚想起身离去发现林怀易紧紧的搂着他的脖子不放手,面露苦相眉头紧皱,似是难受的很。

这下林絮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若说他刚刚在车里是因为血气上涌的意外,这会儿要让他再做什么他也是真的做不出来。

偏偏林怀易还搂得紧,他又不敢硬掰。他刚想轻轻的将林怀易推开,却发现这几近半晕过去的人儿像是留了一丝神思在外面似的,随着他离开的动作都像是要垂下泪来。

林絮就这么奇奇怪怪的弯着身在床边站了一会儿,直到腰都酸了,远处传来了几声角鸮啼声,提醒他已然夜深,林絮只得咬了咬牙将林怀易环着他的双手拿开,放置于锦缎布衾之中掖好,起身准备回府。

刚走了一步,他就再也迈不开步子了,因为林怀易从被窝里伸出小指,颤颤巍巍地勾住了他的袖口。

像是刚将他的手推开花光了林絮所有力量似的,就这无力到有些颤抖的小指让这以重礼节著称的姑师王子那本就摇摇欲坠的意志顿时溃不成军,如同败秦天下般土崩瓦解。

……

身边多了一具温和有力的身体,带着熟悉的气味,如同飞蛾遇见火源那般,不需要任何意识,林怀易就整个人缠上林絮,紧紧地将他绕住,头埋在他的肩窝,委委屈屈的来回拱。这平日里作天作地的王爷这会儿倒是乖巧的很,把自己蜷成一团缩进林絮怀里,哼哼唧唧。

林絮侧身抽出左手,抚上林怀易的头,慢慢的帮他梳理头发,直到怀里的这人像是确认过安全感之后就渐渐的没了动静,又重新晕睡过去。

林怀易房里像是点了安神香似的,镇静了林絮同样紧张了一天的神思,不一会儿他也感觉意识有些混混沌沌起来,像是蒙上了一层薄雾,很多事还来不及多想,双眼就逐渐阖上,也没了声响。

灵渠在屋外吹灭香炉,这才真正的把药材装入盒子里再一次出门朝阮府走去。

一觉醒来,林絮感觉浑身无力且有说不出哪里的酸痛。

难道是昨日打斗伤到了筋骨?可我平日里都有注意练功,也不至于……”

他刚想起身却发现完全挣脱不开。这恼人的王爷好好的蚕丝被不盖,竟手脚并用竟整个人都绕在他的身上,里衣被睡得皱巴巴,松垮的腰带并没有起任何作用,从脖颈往下一目了然。

情况比昨日更甚,也比昨日更……难以言喻。

这下那些读过的圣贤书都回到林絮脑海里了,他一边念着“非礼勿视”一边悄悄的将缠在他身上的手脚扒开放好,帮林怀易把腰带系回去,假装没看到什么来粉饰太平。

清晨气温还有些凉,窗外白露成霜,林怀易的手脚温度较于常人依旧偏冷,不过比昨夜那冰凉僵硬的样子已经好上太多。

林絮将被子帮林怀易重新拉好,伸手捂住那双骨节分明的有些硌人的手,感觉温度缓缓上升之后就重新将这手放回被窝。

等他一离身,林怀易就醒了。大概是恢复的不错,这王爷一改昨夜委屈可怜的小媳妇模样,撑起手肘托住下巴,眨了眨眼,风情万种的望向林絮,

“原来我这难得的好觉是因有美人相伴,若是以后夜夜有如此佳人在旁,定是做鬼也风流。”

说话间他的长发垂挂至床榻上,墨发玉容,眼眸漆黑的能将人笼罩进去三世宠爱,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就连这顺口的浑话都能说的七分真切,只是不知到底对多少人讲过。

林絮一想到这儿就有些胸闷,酸溜溜的开口“我这皮糙肉厚的粗人自是比不上烟雨楼里的姐姐们滴粉搓酥软玉温香,若是王爷开口,愿意来的人必能排起长队至城门口……”

他被自己的醋味快熏晕了,决定还是闭上嘴比较好,免得晚节不保。

林怀易轻笑一声,赤脚走下床塌,腰线若隐若现,盈盈一握。他靠近林絮,若有若无的呼了气在他耳垂,叹声:”庸脂俗粉自是都比不上小公子更入我心。”

林絮:……这人还有完没完!

他一个头两个大的拿来外袍裹紧林怀易,顺手抽来披风抖开披于他肩上,将下巴都包了进去,再拿来靴子让他赶紧套好,这一碰到地面就被冻得发青的脚这才回转过来,白里透出了些粉红来。

整场操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直到将这不惜命的王爷从头到脚裹了个严严实实,只露出双贼眼露在外面滴溜溜的转。

林絮这才像老人家看后辈穿上秋裤般,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

都快冻傻了还起什么坏心思!

平日里林怀易极为重视自己衣着打扮,出门就能与百花争艳似的,可这会儿被林絮哪件厚套哪件的随意搭了一身,竟也没说什么,穿着跟扭秧歌般欢乐地出了房门去膳房。

不过此时灵渠倒没在府里,只剩一个老管家在打扫院子。

“灵渠将军早晨起来去给阮府送药了,粥已经热好在锅里了,王爷和公子就先吃了吧。”

将军府里倒也没什么花里胡哨的习惯,早膳向来都是些清粥淡菜,林絮一勺勺舀着碗里烧至有些黏稠的白粥,被白米的清香撞了满腔,才觉得腹内空荡荡,不知不觉间竟将一碗都喝的干干净净。

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边上的林怀易就差了些意思,只是搅着,鲜少看他低头喝一口,倒是看向林絮的眼神里有些不合时宜的光芒。

“王爷不饿么?”林絮问。

“正吃着呢。”林怀易笑嘻嘻答道。

林絮:……

这会儿灵渠也回来了,进了厨房舀了一大碗粥不怕烫似的仰头喝了大半碗,才擦了擦嘴坐至两人边上开始就着菜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