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动身前一晚,王袁柏的几个哥们儿做东,要为王泽送行。都是南边老乡,追溯起来,多多少少还有些亲戚关系,王袁柏也就没客气。五点半等王洋放了学,一家四口驱车水晶宫,跃跃欲试的阿狸被扔进了空间,这小家伙的存在,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这水晶宫是本市新建的顶级娱乐会所,很装字母的会员制,高昂的年费已经把大部分人拒之门外,严苛的资格审核制度更是让人咬牙。但有点渠道的都知道这家店靠山又多又硬,只能默默忍耐,偷偷吐槽。但真要弄到一张会员卡,又实在是值得炫耀的事情,似乎意味着卡的主人被某个阶层认同,接纳。酸葡萄的人肯定多,但羡慕也是真的。
自然,那位将地点定在水晶宫的老乡也有炫耀的意思,但被打趣几句后,扛不住了,连喝三杯告饶,吐了真话,这卡是跟开发商借的,并不是他的。
王泽跟王洋不管事儿,很投入地尝着一道道天价菜肴,全部尝了一遍后,摸着半饱的肚子感叹,果然不管多贵的菜,吃起来也就那样,还是老妈做的家常菜最合他胃口……
“瞧咱们,明明是帮小泽送行,却忘了主角,自己喝了起来。”一位挺着啤酒肚的大叔端起酒杯,站了起来,“来,小泽,叔叔敬你一杯。”
“谢谢赵叔。”喝着汤的王泽被猛一点名,条件反射站了起来,见自己面前是杯果汁,就拿过他爸的杯子,碰了一下,干了。喝完才觉得不对,他还未成年呢,喝果汁怎么了?他爸杯里这杯里可是茅台啊,五十多度呢……
“好小子!痛快!”赵林一拍大腿,竖起了大拇指,再看王泽喝了一大口高度白酒,脸色都没有变,更是笑得开怀,转向王袁柏,“小泽是遗传了你的好酒量啊,哈哈,能帮你挡酒了。”
王袁柏笑得得意,被眉头微皱的陆亚梅掐了一把也不以为意,儿子不小了,喝点酒怎么了?爷们儿!只是没想到,这孩子酒量还真不错,果然是他的种!
见王袁柏不阻止,剩下几个叔叔辈儿也一一端起了酒杯敬了过来,王泽见他爸笑得一脸傻样,只能抽抽着嘴角干了。一圈下来,满满一杯,三两白酒进肚,王泽有点晕了。几位大叔闹归闹,心里都有度,之后没再来折腾王泽,自己也放慢了喝酒的速度,吃着菜说些工作上的事,气氛总算平缓了下来。
王泽晃了晃脑袋,接过服务生递来的热毛巾擦了把脸,却晕得更加厉害,胃里很不舒服。跟桌上众人告了声罪,去了洗手间。陆亚梅担心,让汪洋跟去看看,却被王泽摆手拒绝了,这小子胃口好,对满桌的菜极有兴趣,他不想倒他胃口。
清了胃里存货,舒服了不少,用水拍了拍脸,脑袋也清醒了一些。这具身体还没被酒精祸害十数年,酒量有限,只三两白酒就能放倒他。话说酒精真不是好东西,脑袋一晕,精神力都大打折扣了……
“哥,没事儿吧?”见大儿子始终不进来,陆亚梅又派小儿子过来查看。
“已经没事儿了。”摆摆手,接过服务生递来的毛巾擦干脸上水迹,醉意少了,困意却阵阵袭来,“屋里烟味儿闻了难受,我去大厅里坐会儿,走的时候过再来找我。”
“嗯,要是还不舒服就说,我们先回去。”摸了摸他哥的额头,温度正常,脸色也还好,就把陆亚梅的话重复了一遍,目送王泽进了休息区,确定他坐的位置,这才离开。
休息区在大厅一角,用盆景藤蔓隔绝外面视线,清幽安静,自成一界。王泽进去后,被昏暗的灯光舒缓的音乐搞得更加睁不开眼,被人碰了一下,竟踉跄得差点摔倒。
“对不起。”少年险险拽住王泽,脸红道歉,青涩的面孔上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里满是歉意和局促。
“没事儿。”王泽眼都没睁,摆摆手,不是很在意。
少年赧然,僵硬地笑了笑,就匆匆出了爬着紫藤一派自然气息的拱门,去了洗手间。
王泽径直走到最里面灯光最暗的地方,趴下就睡,全然没看见旁边的酒杯……
今天是安然第一次接客,邱姐说买主是个了不得的人物,让他一定好好伺候。他很紧张,为了不让自己表现得像条死鱼,他努力地放松着自己。都说适当喝些酒能够缓解情绪,可他喝了四杯,多跑了几趟厕所,情绪一点儿没平缓不说,还越来越紧张。
最不能容忍的是,他居然肚子痛了!天啊,来之前店里可是帮他做了全方位清洁的,怎么办……
一想到客人会有的反应,安然就不由冒汗,可越是害怕,肚子越痛,竟是坐在马桶上起不来了。
28楼,几个青年喝的烂醉,一个个搂着怀中美人,形容放浪,只有坐在主位上的蓝衣青年还保持着几丝清明。几个或妖娆或清丽的女子借着酒劲儿,没骨头似的向他靠去,无一例外,都被青年厌恶地推开了。
“哈哈哈,谁不知道楼……楼哥……最爱……干净,你们这些千人……千人骑万人睡的……biao子也敢……不自量力,不自量力……”靠青年最近的男子笑得厉害,大着舌头嘲笑那些女人。
“楼哥,人已经…….已经等楼……楼下了,您要是累了……嗝,就先走吧……春宵一刻……值千金啊……哥几个儿没那么多讲究,再玩儿,玩儿一会儿……”另一边的男人捞起摔在他脚边的女子啃了一口,邪笑道。
楼铭闻言,扫了眼室内,被那一个个搔首弄姿的女人弄得一阵反胃,交代了今天的费用记在他账上,便拿起大衣离开了房间。
循着服务生的引导,进到休息区最里面,就见自己点的人趴在桌面上睡得正熟,走近了,一阵让人舒心的气息,放松了他绷着的最后一根神经,怕是等久了吧……笑了笑,弯腰抱起趴着的少年,动作是不曾有过的温柔,由服务生开路,晕乎乎地上了顶层房间。
幸好,离预定时间还有十分钟,安然拿起桌上的纸巾擦了擦额上细汗,却是再不敢碰手边的酒杯。可出了一阵汗,酒劲上来了,再紧张的情绪也挡不住脑中混沌,所幸安然酒品很好,没吵没闹也没吐,只是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王洋听陆亚梅的话,过来看了几次,见“他哥”睡得很熟,就没敢走近打扰。
至于原本应该守在大厅的服务生,却是一早就被贴心地考虑楼铭面子的几个哥们儿打发了。
所以直到王袁柏一行人离开,陆亚梅过去喊人,才发现,自己儿子不见了!
26
26、第 26 章 …
王泽睡得正香,腾空的感觉让他有些难受,闻着浓重酒气,皱了皱鼻子,暗想,老爸又喝多了……扭头想离源头远些,却发现自己动不了。不高兴地拧眉,嘟囔了两句,沉重的眼皮不待掀起,又睡了过去。
难受……
好重……
热……
被从沉睡中吵醒,王泽有些生气,有些迷惑,阿狸从来睡他颈窝的,怎么今天趴胸口上来了?不知道这样会鬼压床吗!还有,暖气是怎么回事儿,烧这么热?
艰难抬手,想把那小家伙提溜起来,可掌中湿湿的,硬梆梆的触感……不是阿狸?强忍额角抽痛,眼中酸涩,睁眼,茫然打量四周,这里,不是他的房间。
不高兴地抿嘴,肯定又是那群老男人不知跑哪儿续摊去了,把他随手寄存了。可是老妈呢?他渴了!
不对,阿狸有那么大块头吗?长度宽度都不对啊?低头,再多的困意也被吓醒了,趴他身上的,是个陌生的男人!
王泽怒火中烧,想要坐起,把那个混蛋推开,狠狠地教训他!
可是,他动不了!
动不了!
方才还能抬手,可现在,除了眨眼,他连根手指都动不了!
男人的动作越来越火热,身上衣服越来越少,甚至能感受到彼此体温。唇齿在颈间游移,手掌在身上抚弄,王泽眼睛红了,水汽盈盈,玉白肤色也染上粉意,却不是因为情|欲,而是愤怒。
阿狸,阿狸!快点出来!
王泽抑住涌动心绪,凝神召唤,但诡异的是,阿狸没出现!惊慌过后,王泽试着和空间中的阿狸交流。
主人,出不来!阿狸出不来!稚嫩的声音因为焦急,显得尖利。
怎么会!心沉了下来,不报什么希望地朝身上男子放出精神攻击,果然,没有任何作用……
当身上最后一道屏障被扯去,王泽闭目,寻到识海六棱晶核上的花纹,准备进入空间。这个男人满身的酒气,只剩野蛮本能,应该不会发现……就算发现了又怎么样!被人拖去解剖也好过被个陌生人强上!
片刻后,紧闭的眼瞬间睁大,带着不敢置信,透出绝望,为什么!为什么他进不了空间!怎么会这样!
不,他不能就这样放弃……
不能!
王泽剧烈地喘息着,拼了命地想要动作,召唤阿狸,进入空间。
汗水津津,整个人像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但他还是不愿停止,即使头疼得恨不能立时晕死。
剧痛的袭来,让眼中盈盈水雾,凝结滚落。
是羞怒,是难堪,是痛恨……
那个男人,动作称不上粗鲁,却也不温柔,痛极的王泽,绝望之下,终于放任自己晕了过去。
陆亚梅快疯了,打儿子的手机,却听得铃声就在旁边,竟是被王泽连外套一起落在了包间,打电话回去,孟家二老说家里没人。
不应该的,阿泽不是会乱跑的人,他知道他们会担心,所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几个男人的酒是彻底醒了,拉着服务生四处寻人,女人孩子被勒令留在大厅,防止王泽回来找不到人。
动静闹得太大,引来了会所经理,调出门口监控录像,并没看到那孩子,也就是说人还在会所内。可水晶宫的客人非同一般,会所内是不可能安装闭路电视的,自然没有监控录像可调——到底有没有,需要打上问号。可人是在这儿弄丢的,会所自然竭力帮忙寻找,所有楼层服务生都受到了询问。
问到几位公子哥所在楼层时,终于得到了答案,经理的汗当时就下来了,我的大老板唉,您这算不算强抢民男啊……
经理擦着汗把答案告知王泽父母,当然,都是暗示,可不敢明说。
王袁柏几个大老爷们摸不着头脑,儿子被人带走了?绑架吗?不应该吧,进出这里的非富即贵,安保应该没这么不靠谱吧?陆亚梅却当即白了脸,咬牙切齿要去找儿子,却被经理拦下了。楼少办事,就算是混事儿他们也不敢干涉啊!
但客人他们同样不敢得罪,没办法,只能打电话给戚小姐。
戚琦砸不开顶楼房门,直接喊人过来爆破,吓得总经理不得不拿出备用房卡。陆亚梅几乎是冲进去的,王袁柏依旧懵懂,毕竟他和一干兄弟男|女关系复杂,男|男问题却从未涉及过,单纯些也正常。
戚琦尴尬地跟在孩子父母身后,客厅很暗,三人未作停留,推门,淫靡气息扑来,开灯,巨大水床上,一个陌生男人压在少年身上,从孩子脖颈手臂上的青印红痕,不难想象方才激烈。
这下便是王袁柏,也觉察到了不对,脸色骤变。
戚琦硬着头皮上前推醒楼铭,简单解释了下这次的乌龙。整明白戚琦的话后,楼铭是彻底醒了,他风流在外,男女不拘,但都是你情我愿的皮|肉买卖,好人家的孩子最多看看,轻易不会招惹,可这次……
头痛地看了眼孩子父母,又看向怀中的孩子,然后竟高兴了起来,这不正是自己一面之缘后念念不忘的孩子吗!
缘分吗?
听得戚琦一咳,楼铭回过神来,抹平翘起的嘴角,让戚琦先把孩子父母带出去,就是谈判,也得把衣服穿好。
楼铭的态度很诚恳,认错很彻底,语气很谦和,结合方才戚小姐透出的信息,他们明白,这个年轻人能这么说话,已是不易。但那又如何,从小捧手心的宝被人占了便宜,是一句酒后失德能打发的吗?至于那些补偿条件?抱歉,王家虽称不得大富大贵,也衣食无忧,不需要!
但跟对方硬杠,也没什么意思,不说他是什么身份,他们拼死一搏不过以卵击石,碍于儿子的颜面,他们也绝不能闹。不然事情传了出去,被嘲笑的绝不是姓楼的……
庆幸上楼前戚琦坚持要他们把赵林几个先打发走,不然,不然儿子的名声……陆亚梅生生打了个冷战。
感觉到妻子的颤抖,王袁柏伸手搂住,心中却是恨极了自己的无用。
最终,夫妇二人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却也未接受道歉及任何补偿。
再进房间,王泽还没醒,想带他离开,却被楼铭拦住。面对神色不善的王家夫妇,楼铭苦笑,说不知道孩子受没受伤,想让医生看看,家里的专属医生,总比外面的医院保险。
这个保险,指的既是医术,也是口风,王家夫妇是明白人,虽更加厌恶对方,却没有阻止。
三人到家,已是凌晨四点,王洋早趴在客厅沙发上睡着了。将王泽放到床上,两人却都没有回去,守在小小的卧室里,定定地看着儿子毫无血色的脸。陆亚梅忍不住,终于握着大儿子伶仃的手腕,低泣出声。她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了?女孩子都不一定碰得上的事情为什么会发生在自己儿子身上……
王袁柏拍着妻子的肩,满嘴苦涩,却只能沉沉叹息。
王泽醒来的时候,只觉口干舌燥,喉咙都能冒烟了,睁眼,看到呆呆守在床前的父母,吓了一跳。懵懂起身,想问发生了什么事,不想张了张嘴却只见动作,未闻声音,竟是渴得失声了……
“儿子,来,喝点水。”王袁柏见他皱眉,知道是这么多天滴水未进,喉间难受,立马倒了杯水过去,“身上还难受吗?”
身上?
难受?
王泽先是莫名其妙地看了他爸一眼,待水喝下大半,猛地瞪大眼睡,总算想起昨晚他被个醉鬼霸王硬上弓的事。
擦他大爷的,特玛的王八蛋!王泽扬手想要锤床,不想举到一半被人握住了,是老爸。
他只怕睡了不止一晚吧?总算发现他爸狼狈形象的王泽暗想,这些胡渣可不像一晚上能长出来的。
“儿子,儿子,你别这样,你千万别伤了自己,千万别……过去的就过去吧,啊,就当做一场梦。”陆亚梅上前抱住王泽,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你要出了什么事儿,妈也不活了。”
陆亚梅知道自己现在很糟糕,但她顾不得了,她快被吓死了,三天两夜,这孩子无知无觉地睡了两天三夜,怎么叫都没反应,他们找了医生,可是体温心跳血压什么都是正常的,他们无计可施,只能看着急着,头发都快急白了。
所幸他醒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亚梅,别哭了,阿泽睡了这么久,也饿了,你去给他弄些吃的。”王袁柏将儿子从妻子怀里拉出,将水杯递开。
陆亚梅迟疑地看着儿子,并未动作。
“去吧,这边有我呢。”王袁柏安抚地拍了拍妻子的手臂。
“……那行。”陆亚梅抹着眼睛,“阿泽想吃什么?红豆粥好不好?”
“嗯。”喝了口水,喉咙终于得救,王泽这才看清老妈,她一定哭了很久,眼睛都肿成烂核桃了,目送她离开,叹息一声,王泽懒懒地收回目光,“爸,我去洗个澡。”
“我帮你。”王袁柏俯身想把他抱起。
“不用,我自己可以。”王泽不高兴地躲开。
“你睡了这么久,也没吃过东西,万一晕倒了……”王袁柏不赞同地伸着手,眼中闪过顾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