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ACT 12 烧懵了
这场雨水持续时间有些久，一直到第二天，依旧没有消停的迹象。
在这种糟糕的天气下，一切生物都精神欠佳，猎风醒得比平时晚，将近中午才起来。
从昨天傍晚到现在都没有进食过，这会儿肚子开始感觉到明显的饥饿感。
他透过木屋的缝隙，朝外面看去，雨水虽然没停过，但已经从暴雨转成了小雨，猎风寻思着，要不要出去找点儿吃的。
“张美淇，你饿不饿？” 猎风问道。
等了一会，美美没有应答，猎风以为他还在睡觉，便不打扰。
他伸了个懒腰，准备动身出去，临走前，跟小牧羊知会一声：“我先出去找找看有什么吃的，你在这等我。”
小牧羊嘴里说了一些含糊不清的句子，是在说梦话么？
猎风回过头去看了他一眼，小牧羊此刻正把身体蜷缩成一团，在听见猎风的说话声后，他迷迷瞪瞪地睁开了眼睛，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是还没睡醒吗？
不对，平时的小牧羊就算没睡醒，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哈呼哈呼地喘气。
猎风三两步走到美美跟前：“张美淇？”
“猎风，你觉不觉得好热呀？”
热吗？下了一天一夜的雨，气温明显比之前下降了不少，照理说应该是凉快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好热呀，我快要变成盐焗狗狗了。” 小牧羊趴在地上，说话有气无力。
猎风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美美极有可能生病了。
想来应该是昨天那场大雨的缘故，美美被雨水淋得浑身湿透，身上的毛到现在都还没干，像他这种宠物狗抵抗力本来就弱，经不起几下折腾就病倒了。
小牧羊十有八九是发烧导致体温升高，所以才感觉浑身发烫。
为了进一步确认自己的猜测，猎风将鼻子凑到美美面前，往他耳朵处轻轻碰了碰，果不其然，温度高得有些反常。
发烧这事儿可大可小，一般的流浪猫狗没条件看诊，生病了通常都只能依靠自身免疫硬抗过去，但猎风不认为美美具备那样的身体素质，倘若不及时就医，很可能会挺不过去。
美美看着站在自己跟前有些重影的杜宾，问道：“猎风，好久不见，你怎么变成狗狗了？”
猎风听得一愣一愣：“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不？”
美美对他的问话置若罔闻，继续自言自语道：“一会午饭你想吃什么？我到市场买菜给你做去，我昨天刚好发工资了，咱们可以多买些好吃的饭菜……”
“对了，晚上我跟木桶约好了一起去夜店蹦迪，到时你也一起来吧……”
猎风：“……”
情况不太妙，小牧羊已经烧得有些神志不清，开始说胡话，出现两脚兽妄想症了。
“你在这好好休息别乱跑。”
美美见猎风转身要走，想要跟上去，可刚站起来，马上又虚弱地趴在了地板上。
猎风不太放心让美美独自留在破旧小木屋里，临走前，找来一把断了腿的椅子搁在门口，将房门给挡住。
周围这片区域猎风早已混得滚瓜烂熟，这里吃喝玩乐样样不缺，却唯独没有宠物医院。
雨仍在淅淅沥沥地下，周围的小动物都找地方躲起来了，一时间，连个询问对象都找不着，猎风多少有点急切，再这么拖下去，美美的病情恐怕又得加重。
桑巴舞学校的TimMi应该知道宠物医院的具体位置，这里过去找TimMi路途比较遥远，但目前只剩这么一个办法。
猎风没得选，迈开步伐快速奔跑，或许是情急之下失了判断，等他来到十字路口的时候，才猛然发现自己搞反了方向，不得已，便又重新掉头。
嘟嘟——嘟嘟——
一辆汽车迎面而来，下雨天视野本来就不好，大马路上突然冒出来一只杜宾犬，车和狗差点没撞到一块儿。
伴随着一声急促的刹车声，车子停在猎风跟前，车窗快速降下，里面的人把头探了出来张望。
司机是一位年过六旬的老太太，那老太太不停地啧声摇头：“你这小狗真是，下雨天别在大马路上乱跑啊，很危险的知道不？要不是我刚才反应迅速刹得住车，早就把你撞倒了。”
猎风心情烦躁，瞪了对方一眼：“撞了再说！”
“走那么快，你有急事不成？”
“说了你也不懂。” 他赶时间，不想在这里耗下去，抬腿准备离开，动作突然一僵，怔在了原地。
退役之前，猎风的前肢曾经动过大手术，这种潮湿的下雨天里本来就得注意护理，结果现在却在外头东奔西跑，旧伤很容易便复发。
糟糕，他似乎……跑不动了。
猎风大脑快速运作，忙着思考解决方案，身后的老太太又开始摇头：“啧啧，瞧你这话说的，我又不会读心，你不说，难道还要我去猜你心思不成？！”
猎风：“？”
一人一狗在雨中四目对视，猎风很快察觉到，事情有了新的转机。
……
美美醒过来的时候，眼前不再是肮脏破旧的小木屋，脚下是一尘不染的地板，周围时不时传来狗狗的吠叫。
一个身穿蓝色工作制服的小哥走了过来，将他爪子上的输液针管拔下，然后给他测体温。
美美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还好猎风没有离开，此刻就在隔壁守着，旁边还有一位他从未见过的老太太。
测完体温，医生小哥用他听不懂的葡萄牙语和旁边的老太太交流：“烧基本已经退了，一会开点药带回去吃就好。”
老太太问：“不用留院观察一下吗？”
“医院最近病患比较多，住院床位目前不够用，像普通发烧这种情况不太严重的，输完液带回家慢慢调理就好，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打我电话。”
“猎风，咱们这是在哪儿？” 美美小声问道。
“动物医院，看不出来吗？”
“我怎么会来了动物医院？”
“你之前因为淋雨发烧来着。”
什么时候发的烧？美美完全想不起来了，只记得他昨晚跟猎风一起贴贴完没多久，便迷迷糊糊睡过去了，梦里他感觉热得浑身难受，之后再睁开眼睛，就来到了这儿。
老太太到前台结完账，带着医生给美美开的药回来：“你俩饿不饿？”
猎风还没回话，她马上又抢先发言：“算了，看样子之前也是没吃东西，跟我来。”
“这是要去哪儿呀？” 美美有些纳闷。
有的事情三言两语说不完，猎风道：“一会再给你说明。”
虽然不清楚先因后果，但是猎风的警觉性一向很高，既然他觉得没问题，那么应该就是没问题的。
老太太的家里动物医院挺近，十分钟左右的车程就到，进屋后，老太太让两只狗狗自便，带着一堆从超市买回来的东西往厨房里走。
老太太名叫裴玉珍，是在巴西定居的中国人。
猎风跟美美大致说了一下事情经过，当时自己外出寻找动物医院偶然遇见了裴玉珍，之所以拜托对方帮忙，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裴玉珍能够和他进行交流。
打过点滴之后，美美的烧已经退了下去，他现在感觉轻松了不少。
“那医药费也是她给的吗？” 美美问道，
答案自然是肯定，要不然狗狗哪来的钱。
灶台上的汤煮开了，锅里咕噜咕噜冒着气泡，小牧羊嗅了嗅鼻子，闻到空气中一股淡淡的香味，忍不住吞咽口水。
家里没有狗狗专用的食盆，裴玉珍临时找了两个拌沙拉用的玻璃碗给他们盛吃的。
今天炖了白菜玉米笋瘦肉汤，是特意针对狗狗做的料理食谱，没有添加额外的油盐，口味清淡又营养。
汤刚出锅，温度太热，得晾一下才能喝。
小牧羊目不转睛盯着桌子上的肉汤，嘴巴老馋，不行，得趁着口水流一地之前，赶紧把注意力转移。
他转过脑袋，看向旁边正在解围裙的裴玉珍，寻思了一会该怎么称呼对方之后，美美开口道：“你好，奶奶。”
小狗狗很懂礼貌，说话声音好乖，裴玉珍心里欢喜，笑着伸手去摸摸他的脑袋：“叫我阿嬷就好，附近的邻里街坊平时都这么喊我。”
“mà是骂人的骂吗？” 好奇怪的名字。
“是女字旁，上面一个麻，下面一个么。”
美美不认识字，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阿嬷，我听猎风说是你帮我付了医药费，可我现在没有钱还给你。” 美美很是认真地看着她，向她保证道，“不过你放心，等找到了我们家阿然以后，我会让阿然给你报销的。”
当初裴玉珍一看这两只小狗的品相，就知道他们不可能是流浪狗，后来的确也从猎风那里得到了证实。
她问美美：“你们记不记得自己住在哪儿？”
“我们是从中国来的。”
裴玉珍错愕：“啊？”
美美说：“我们和阿然木桶一起到这边旅行，后来走丢了，他们当时在另一座叫圣菠萝的城市。”
“是圣保罗……” 猎风纠正道。
“啊对对对，就是这个名字。”
裴玉珍摸了摸下巴，眉头微蹙，这可不太好办。
麻烦的事情暂时丢一边，有什么等吃了饭再说吧，填饱肚子才有力气干别的。
裴玉珍把晾好的汤端到美美和猎风跟前：“来尝尝阿嬷亲手做的狗狗汤。”
汤里有肉有蔬菜，用的食材都是最新鲜的，营养搭配均衡，外面那些油腻快餐食品远远比不了。
美美那一份汤里肉的比例稍微少一点，他病还没有痊愈，肠道消化力不太好，不宜进食过度。
小牧羊又渴又饿，埋头咕滋咕滋大口喝着沙拉碗里的汤水，眨眼功夫便见底，喝完还想再喝。
“我可以再来一碗吗？”
“你现在肠胃比较虚弱，吃东西得适量，只能给你添半碗哦。”
小牧羊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巴：“好~谢谢阿嬷！”
这狗狗真有礼貌，一看就是有教养的好孩子，想来他的主人平时一定呵护有加。
裴玉珍见猎风的碗也差不多见底，顺便又问：“猎风要不要添碗？你那么壮，可以多吃一点也没问题。”
猎风保留几分客气地点一下头：“谢谢阿嬷。”
裴玉珍端着两个空碗走进厨房一边鼓捣，一边和狗狗们闲聊：“你俩这段时间在外面都是怎么养活自己啊？”
“捡剩饭呀。” 美美说，“只要在餐馆附近蹲点守着，很容易就能弄到吃的。”
“一直吃那些油腻食品可不好。”
猎风淡淡道：“总比饿肚子强。”
裴玉珍又问：“假如回不去的话，你们以后打算怎么办？”
“我们也没想好。” 美美低头踩了踩脚下软软的地毯，若有所思了一会儿后，又把头抬起来，看向站在厨房里盛汤的裴玉珍，然后开口问道，“阿嬷，你能不能暂时收留一下我们？”
美美一脸诚恳地说：“猎风很厉害的，他以前是为民除害的警犬，会帮你看家护院，我虽然没他那么本事，但平时可以给你唱歌跳舞，而且我还能陪你逛街，我审美挺好的，可以在你挑衣服的时候给你提建议，所以阿嬷你平时能不能管我们的饭？”
旁边的猎风拿爪子碰了碰美美，压低声音对他说：“张美淇，不要给别人添乱。”
美美小小声说道：“我只是觉得，以防万一，还是给自己铺垫一下后路比较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