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仍旧是三年前。
琴酒和杰克面对面站着。
琴酒觉得自己无语的次数在面对杰克后，无限增加。
仅仅是刚才那一会儿，他都几度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他都想再拿出伯/莱/塔顶着杰克的脑袋，看看杰克还能不能说出那样的话。
“所以？”银白的长发柔顺地飘在身后，深绿色的眼睛盯视着他，身上散发出的气势不如几分钟前那么锐利。
也是，都能自己说出去见过朗姆这种事了，这家夥肯定不是来打架的。
总不会是杰克在秉承着什么特殊的仪式感，非要说完了才能动手吧？
那这该死的仪式感太该死了。
琴酒深知，那样的话，杰克肯定会死于话多。
杰克的脑子有问题，脑回路也有问题，但是在大部分时候，人还是很正常的，至少能交流，也不至于像某些成员那样失控。
“他想让我欠他一个人情。”杰克耸耸肩，“拜托，我为什么不和你来好好谈谈，非要欠他的人情当他的卧底呢？”
琴酒眯起眼睛，捕捉到重点：“人情？卧底？”
朗姆让杰克在他琴酒的行动组手下当情报组的卧底？
能力没多大，想得倒是挺美。
琴酒这次是真的有几分兴趣了，杰克把这些都摊开放到明面上说，显然不打算当那个卧底的傀儡——这是他的判断。
他是生性多疑，但同样很信任自己的直觉，这份直觉在很多时候帮助他躲过了致命的危机。
所以这一次，他也相信自己的直觉。
——杰克·丹尼威士忌是无害的。
杰克的母亲是他自己亲手杀掉的，父亲还活着，但也没几年活头了，唯一的哥哥死了，侄子他也不上心……
这是一把握好了就十分得用的刀！
只是稍微想一想，琴酒就兴奋起来了。
他是很喜欢处决任务，那能除掉对组织没用的人，但是同样的，他更喜欢的是能把别人调/教成眼中只有他自己的人。
那样感觉非常刺激，而且……谁会不喜欢一把好用的刀呢？
当这把锋利的刀面向别人的时候，他的心里会有很强的成就感。
琴酒微昂起下巴，示意杰克继续说：“你和他说什么了？”
杰克摊手：“我说要让武田一希越狱。”
琴酒懵逼：“……谁？”
杰克露出个病态的笑容，眼中闪着诡异的光：“执行杀掉我哥哥任务的人之一。”
以他的能力，完全可以强攻冲进去后，成功杀掉武田一希再逃跑，只是可能会负伤，也需要远程的黑客技术和火力支持。
琴酒想不明白杰克为什么非要人家出来。
他凭藉他斩草又除根的思维方式想了想：“区区一个外围成员，杀掉就是了。为什么要让他越狱？”
“你想让他死在越狱成功的那一刻，让他在心存希望的时候绝望？”
以琴酒的脑袋，只能想到这里了。
不然难道还有人特意把仇人从监狱里面花费大力气弄出来，结果却要自己亲手杀掉，或者干脆就不杀的吗？
那不是脑子有病吗？
深绿色的眼睛在一旁扫了扫，看见杰克正在发呆，再想想杰克之前说的“我能杀，别人不能杀”言论，他：“……”
妈/的，可不就是脑子有病吗？
果然，看似发呆的杰克听了他说的话，否认了：“我只是想让他出来。”
琴酒：“……彳亍。”
他放弃纠结，直奔主题：“朗姆怎么说？”
与其和神经病争论，不如直接问问结果，杰克总不至于是神奇的海螺。
杰克的笑容不再渗人，变得得体而绅士：“他同意用他在里面的卧底放出武田一希，然后……”
在琴酒不耐烦的目光督促下，他笑出声：“别着急嘛，我只是想让武田一希和富田诚一团聚。哦，富田诚一就是杀掉我哥哥的哪个人。”
琴酒再度捕捉到关键词，挑眉：“团聚？”
杰克：“他们是兄弟啊。”
他凑近琴酒，在对方皱着眉但没有避开的目光里保持着微笑：“就像我和我哥哥一样，他们是亲兄弟~”
琴酒：“哦。”
虽然这个消息让他有一些诧异，但是底层成员的事情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从来都不关注这些，当然也是因为这些对他来说无关紧要。
他查这些数据干什么？只要那些人能为他所用就足够了。
他现在是明白了，这个杰克让武田一希出来是为了折磨他们兄弟两个。
左不过是两个普通的成员，和他也没什么关系，难道还指望他会注意两条毫无价值的性命？
那还不如拿出去给杰克祭天。
琴酒算是明白了杰克这个行为的前因后果，但是这与他关系也不大。
他要做的是装作对杰克有点不满？那还谈什么卧底在他行动组传递消息这种事了？
琴酒：“……”
他看了看眼前的杰克，决定还是假装对他这个越过他，就去和朗姆谈交易的人有不满。
因为杰克和他关系不好，接触不到内核数据和他的行踪才是正常的。
这样一来，打探不到消息，朗姆当然也没有为难杰克的理由。
毕竟琴酒也知道自己在那些人嘴里是个什么难相处的性格。
当然，他也不否认这一点。
而兄弟……这种情感就和宫野姐妹的一样，无用而碍事，要不是宫野志保有着这样一个没什么才能的姐姐，她也不会被拿捏住。
琴酒向来对这种软弱的情感看不上。
这种情感只会影响他拔/枪的速度！
杰克还站在他面前。
琴酒：“还有什么要说？没有要说的就快滚。”
他的年纪比33岁的杰克小一点，但是他是那位先生的心腹，远远比杰克更得信任，所以他在组织里一直都是可以横着走的。
自然也不用温和的态度对待其他成员。
杰克：“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啦……”
他的语气骤然变得轻飘飘的，眼神迷离，就彷佛是磕了一样的状态，但琴酒知道杰克不会让他自己沾染这种东西，所以他只是皱眉：“没话说就滚！”
杰克：“……我有点想杀了贝尔摩德。”
琴酒：“……”
他转身就走，丝毫没有停留，像是下定了决心。
他留在这里真是多余，这种废话和他有什么关系？
心里是这么想的，他还是给那位先生报告了这件事，所以杰克很快就被调离了这里。
后来杰克被调到了意大利，成为那里的空降领导，让组织据点那原本的人感到了不满，遂和他斗智斗勇了好久。
杰克去那边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他发现那里有一个老派意大利Mafia，是彭格列。
这是那里最大的组织。
Mafia不全是不分青红皂白就滥杀无辜的人，一个地域有一个地域的文化，在那里就连Mafia都比警察管用。
只是他们有些过于追求浪漫了。
……换句直白的话说，太自由了。
这让卷习惯了的杰克花了很长时间习惯。
但走之前，他痛骂了一顿奥美佳。
毕竟奥美佳是个喜欢挖别人眼球作为自己收藏的变态，之前格外垂涎他的眼睛。
因为他要调走到意大利，奥美佳甚至找上门来问：“能不能把你的眼睛给我，我保证会好好对它们的！”
杰克：“……？”
你听听这句话，是不是有点问题？
杰克：问题的关键在于关键的问题，你说什么好好对眼睛，我不就看不见了吗？！
不，不止看不见，还会死。
奥美佳龙舌兰果然是有病！
也是，他就是个变态杀人狂！
黑发男人眯起鎏金色的眼睛，怒意在里面翻滚：“滚！”
他关门之前大声说：“你给我滚出去！”
幸亏这不是安全屋，他只是来这边转一转吃个饭而已，吃完了饭自然能够离开。
至于蹲守在外面的奥美佳？
变态和他有什么关系！
一想到这家夥和他同岁，还是同期进入组织的，就更感到恶心了。
这家夥的名字叫川原优马，但现在叫外号的人更多一些，所以也几乎没什么人注意到他的名字了。
同期的人要么是没熬出头，要么就是死了，不管哪种都不会有人随意的说出代号成员的名字。
但也有一些人完全不隐藏，也隐藏不了。
就比如宫野志保那个孩子，有点地位的代号成员都知道她是天才，现在11岁，还在跳级上学读书，未来一定是个代号成员，这跑不了。
杰克和奥美佳最后交锋了一次，立刻被调离这里，然后朗姆也只能无能狂怒。
刚刚看好的卧底就这么被水灵灵地调走了，这让他的计画受到了影响。
……看来也只能和琴酒先平和地相处了。
杰克·丹尼威士忌去到意大利后，和彭格列交好，还换来了个人情，至少在大部分的时候，彭格列愿意帮他。
他也要动用自己的手下帮忙。
也就在这个期间，他救下了一个叫横井一心的家夥，谁知道这家夥是怎么来到这边的，明明和他是一个地方出生的……
杰克没有追究，也没有探查他的过去，只是把人救起来后安排在自己那。
只需要一点点的威慑，横井一心就能活下来，也能为他所用。
横井一心这个时候只有21岁，但就算这样也比他侄子大3岁。
杰克看了看周围，人生地不熟；想要张嘴吧，语言还不通；再看看太阳都分不清东西南北方，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好漫长。
……
杰克其实很渴望亲情，但是亲情又不能当饭吃，而且正是他杀害自己的母亲，亲手毁掉了这份亲情。
从此兄弟反目，他和家人断绝关系，加入组织，干了不知道多少坏事。
午夜梦回的时候，杰克也曾经后悔过、愧疚过，幻想自己如果没有动手会怎么样。但是就结果而言，他也不后悔杀掉母亲。
半夜惊醒的时候，他的枕头有时候会有一块被洇湿。
他也曾经怀念过以前的时光。
不过一切都已经被他亲手毁去了，人死不能复生，他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总不能厚脸皮地祈求父亲和兄长的原谅，再祈求他们不要把他送进监狱？
他可是警察世家出来的孩子。
所以杰克从来只是想想，甚至连暗地里单方面地见一面兄长都不敢。
更别说侄子了。
当三年后他终于从意大利被调回来，他才整个人陡然兴奋起来，因为他有了报仇的可能。
——他本来是那么想的。
但现在他改变主意了，就让富田诚一和武田一希兄弟两个为他效力吧。
会牵着他的手领他逛街，回答他天真问题的母亲被埋葬在过去，埋葬在温暖的记忆里。
他痛恨自己。
但是，他同样痛恨朗姆，想要杀掉朗姆的心不是作假的。
他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自己想杀了朗姆，甚至还不想让朗姆那么轻易地就迎来死亡。
他都不配无痛死亡，朗姆这个坏事做尽的人，又怎可能会配呢？
……
结城八云：“阿嚏！”
萩原研二：“我说，你果然还是感冒了吧，小八云！”
黑发青年摇摇头：“没有。”
只是一个喷嚏，说有人想他了还差不多。
他换上夜巡的衣服，站在门口：“那么，我要出门了。”
萩原研二心疼他：“不然今天就不去了吧？”
“我还要去找一下那两个人。”结城八云下定了决心，当然不会被三言两语就改变主意，而且还有另一件要做的事情。
比如去看看那对幼驯染的呼吸法怎么样了，他们对数据还没有别的想法。
前面那个是他作为老师的职责，后面那个只是他个人的一点点好奇而已。
“……好。”萩原研二弯腰在他额头上贴了一下，声音温温柔柔的，“早点回来，我会等你的~”
结城八云向来是吃软不吃硬，他弯起眉眼，弧度很小，但很柔和：“嗯。”
他们两个一个不注意就对视了起来，如果有别人在这里一定会很崩溃的。
简直是路过的狗都要一脚踹翻狗粮，然后张嘴说人话的程度。
他们之间的氛围黏糊糊的。
结城八云仰头，就着这个姿势小心地亲了一口恋人，就见研二哥的紫色眼睛亮起，整个人还带着隐隐的兴奋。
萩原研二想着别墅里还有人，就放低声音拖长尾音：“小八云——”
一声“小八云”让他叫得缱绻又留念，像是在撒娇一样，结城八云彷佛在他身后看见了疯狂晃动的尾巴，背后似乎也有盛开的粉色小花在半空中旋转。
如果说这些都是幻想的话，那半空中的金色闪光让他眼睛瞪大：“那是……”什么？
后半句话还没有说出口，他就被物理堵嘴，问不出来了。
黏黏糊糊地度过了一分钟，萩原研二才舍得松开他，捧着他的脸：“这么晚又这么冷，研二酱真不想让你出门……”
从他的角度来说，结城八云是他的男朋友，可从公民的角度出发，小八云就是夜刀侠，他现在出门就能救更多的人。
警察这该死的正义感作祟，让他蠢蠢欲动。
呼吸法平复下来，半长发男人眉眼弯弯，眼睛里的紫色似乎被黑暗蚕食殆尽，嘴上看起来格外光润，他摆摆手道别：“早点回来~”
结城八云扣上面具，红色的绳结自侧面垂下来，打在面具上发出轻轻的一声“咚”，他点头应声：“我会的。”
家里有人等着他，还不止一个人……
只要想一想，内心就变得柔软了许多。
结城八云出门了。
没出门的萩原研二一转头，就看见了双手插兜一脸复杂的中原中也，还有一脸烦躁试图出手的芥川龙之介和面色相对平静的芥川银。
“呜哇！你们走路都没有声音的吗？吓了研二酱一跳！”萩原研二故作姿态地说。
芥川龙之介神色也复杂起来：“结城先生为什么会看上你这种……”
轻佻的，像是会脚踏很多条船的人。
芥川银拽住他的衣服，制止了他的后半句。
毕竟每个人的xp都不一样……
既然结城先生认准了萩原研二，那就让萩原研二不能出轨，不能脚踏很多条船！
她和哥哥就是结城先生坚实的后盾！
“我这种？我可是超级认真还专情的哦。”
被半大少年们盯着的萩原研二面色不变，但总觉得这目光格外的有压迫感，他轻轻地挠挠脸颊，小心翼翼地问：
“怎么了？是有什么事情要说吗？”
一切的物品他们都应该备齐了，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才对啊？
而且为什么一上来就攻击他的外貌啊！
中原中也：“他们觉得你很不靠谱。”
萩原研二：“！”
他弯腰与他们平视：“我哪里不靠谱，我超级靠谱哒，我可是爆处组的王牌双子星之一呢~”
中原中也和他待在一起久了，当然知道萩原研二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但是芥川兄妹看萩原研二真是哪哪都看不顺眼。
他们对感情的追求有些病态，并且还很狂热，这份感情被寄托到了结城八云的身上。
就算他们哪一天真的被抛弃了，心里也不会有丝毫的怨怼，而是更认真地压榨自己。
因为他们觉得自己是做得不够好，才会被抛弃的。
中原中也不打算现在就插手。
毕竟他们刚来，到新的环境里会竖起身上所有的刺，这也是正常的。
虽然芥川银是听哥哥的，但是她的确更平静一些，而芥川龙之介爱护妹妹，重视妹妹，但唯独对救命恩人的情感上……
——太过病态而偏执了。
“我会一直注视着你。”
芥川龙之介脸颊边的两缕渐变发让他看上去非常新潮，也很像是垂耳兔一样。
这反而让他的话失去了应有的威慑力，哪怕脸上的表情十分凶狠，也、也还是很可爱。
萩原研二生不起气。
可爱，就是真的可爱啊。
“龙之介，真可爱呢~”他笑眯眯地说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摸上了芥川龙之介的脑袋顶上。
芥川龙之介：“……？”
没想到他会有这个意外动作的龙之介呆滞，他茫然了好一会儿，猛然暴起：“别碰我！”
他还不习惯别人的碰触。
芥川银拽住他的衣服，死死往后拽。
于是芥川龙之介身上已经飘起来的衣服就缓缓垂下来。
他怕伤到了银。
再说冷静下来一想，他不可能对萩原研二动手的，伴侣和下属之类的角色不一样，芥川龙之介知道他不可能替代萩原研二在结城八云心里的位置。
中原中也：“既然没事，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们慢慢交流，我明天还有课。”
他这可是高三的关键时期，马上就要考试了，一定不能拖他们几个人的学历后腿！
他，中原中也，争强好胜，在这方面绝对不想要认输！
芥川龙之介和萩原研二大眼瞪小眼，还是后者先笑起来：
“龙之介果然很可爱呢~不过你是不是也要好好学习了啊，小心跟不上小八云的脚步哦。”
——绝杀！
芥川龙之介呆滞，然后怒意满满：“不要你管！”
芥川银眨眨眼睛。
她的学习还不错，但是哥哥的……
可能哥哥更适合学习文学，不太适合高精度计算什么的……
……大概吧？
黑发少女悄悄挪开了目光。
萩原研二推着他们两个：“好了好了，小孩子们就要好好学习哦。”
芥川龙之介：X皿X！
芥川银：OwO~
*
辛勤了一晚上的结师傅，回到卧底二人组的安全屋，暂作休息。
看他们继续试图运转呼吸法，然后失败，再运转，再失败……诶，就是这个失败爽~
但是这很正常，毕竟他们才学习没两三个月，又不是人人都是时透无一郎。
有不少人学了三年才能勉强运转一会儿呼吸法，斩鬼都是靠毅力。
在幼驯染二人组结束了日常训练，瘫到沙发上躺下来休息之后，结城八云得到了诸伏景光的同意，进去他那屋看了看。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啵~berber~嘣~咻——笃笃~”
不是，这什么动静？！
正瘫在客厅的两个人大惊失色，表演了一个垂死病中惊坐起。
一个从身后掏手/枪，一个跟在后面想着这监控里的警报没响，也没有人入侵啊。
两个人冲进了诸伏景光那屋。
冲在前面的降谷零手持配/枪，直指屋里：“什么人？！”
诸伏景光：“……？”
降谷零：“……”
只见他的配/枪指着的前方，正坐着满脸无辜的结城八云，在他冲进来的现在，手上还拨了一下。
——然后，就响起了如同是锯木头一样的一声“B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