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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蒋小一那会儿是后怕得不行,不敢让他们三个自己去水沟里摸,但若是跟着大房几个一起却是行的。

第121章
蒋小一那会儿是后怕得不行,不敢让他们三个自己去水沟里摸,但若是跟着大房几个一起却是行的。
七个孩子,一路高兴得大吼大叫,大房家四个高兴,是因为要能赚银子了,蒋小二三个,则是想着又要能嗦螺了,噘着小嘴儿嗷呜嗷呜的乱叫,活像被狼精附体了一样,那是吵吵囔囔,猴子来了怕是都不知道先打哪一个。
竹哥儿见他们三这个样子,委实有些摸不着头脑。
也不晓得这几个小的今儿咋的了,一到河边,蒋小三几个就打了鸡血似的,小身子一个哆嗦,然后直接冲了过去,跪在地上,二话不说撸了袖子就开摸,摸螺时,那表情更是恶狠狠,像饿了几百年,见啥都不肯放过了一样,摸上来后,竹哥儿就见着他们三看着手里的螺一个劲儿的流口水。
竹哥儿都怕一个不留神,他们直接将田螺塞嘴里。
咋了啊这是。
之前他带他们来摸螺喂过鸭,那会儿也不见他们这样啊!
简直是积极得让人可怕。
文娘也被他们那模样整得有些惊悚,小心翼翼说道:“小三,鸟鸟,这东西不好吃。”
蒋小三看着他,严肃道:“好吃的。”
“三哥哥说的对头,这个田螺很好吃很好吃。”沈鸟鸟吸溜了一下口水,小心翼翼的把田螺放到背篓里,然后又开始摸了。
摸了一晚上,差不多有一百斤。
这会儿去镇上也赶不及了,田螺只能先倒盆里,明儿再背去。
白子慕刚到家,屁股都还没有坐热,蒋小三从外头急吼吼的跑进来,两只小手儿红彤彤的,一碰到白子慕,白子慕都打了个颤:“干嘛去了你,手像个冰块似的。”
蒋小三吸吸小鼻子:“我们去摸螺了,摸了这么多。”他抬手比划了一下,高兴的不停跳着:“哥夫哥夫,重重了,你去帮我们背回来好不好呢?”
白子慕:“……”
他是骡子吗?
怎么挑柴叫他,背个田螺也叫他,上次叫,这次还要叫。
这几个混账小子,他屁股都没坐热,就来叫他去干活。
生产队的驴怕是都没他这么劳心劳累。
蒋小一朝外头看了眼,雾蒙蒙的,推了他一下:“赶紧去,不然天要黑了。”
白子慕:“……我屁股累,它说它想歇一下,要不你去吧!”
蒋小一还要忙着煎牛油,而且他都听季老先生和三个小家伙说了,这人平日去上工,大多时候都搁屋里睡大觉,如此累啥累?
蒋小一:“你快去。”
白子慕:“……我屁股真的累……”
话没能说完,他咻的转了口风:“这一趟必须得去,立马的去,再累都得去,你是我夫郎,我哪里舍得让你去。”
蒋小一见他蹿出门,急吼吼的跑了,笑了几声,放下了手里的刀,继续翻煎起牛油。
田螺要放清水里养些时候才能吃,蒋小二三个小家伙是知道的,因此也没有闹。
隔天写完大字,竹哥儿几人就来了。
今儿一大早天刚蒙蒙亮,他们就背着昨儿摸到的田螺给福来客栈送去了。
到了门口也没敢进去,以前偶尔得了空,跟着大伯娘、二伯娘来赶集,路过福来客栈时,大伯娘和二伯娘总说这地方,里头吃饭的都是富贵老爷,以后他们要是自个来,走这边就注意些,别冲撞到了贵人。
说得多了,竹哥儿几人,对福来客栈便生出了一种敬畏心理。
他们背着背篓在门口徘徊,又伸着脖子瞧瞧往里头看,目光好奇又向往。
见着里头实在是好,干干净净的,又不由低下头看着自己脚上的鞋。
今儿来的匆忙,没顾得上旁的,路上薄雪化了后,道路湿滑得很,草鞋两边满是黄橙橙的泥巴,裤腿上也沾了些,又见里头正在擦桌子的小二一身衣裳,料子不算得好,但干干净净,竹哥儿几人穆然生出一股无所遁形的窘迫感。
阿瓜昨儿就得了白子慕的吩咐,眼见着时辰也不早了,擦完桌子到门口一看,见着竹哥儿几人,立马客气迎上去:“你们是白掌柜的几个小舅子吧?”
竹哥儿愣了一下,连忙点头:“是是是,三哥叫我们去摸螺,摸得了就给客栈送来,他说三哥夫会要。”
“是要的。”白子慕经常带蒋小二三个小家伙来上工,客栈里头的所有小二都看得出来,他虽是经常揍三个孩子,也最喜欢欺负他们,但明眼人都明白,他其实疼三个孩子疼的紧。
这几个虽是虽不是亲的小舅子,但沈鸟鸟这个捡来的,白掌柜依旧是疼他,对他同着蒋小二和蒋小三没啥子差别。
因此阿瓜这会儿面对竹哥儿几人,是丝毫不敢怠慢,见燕娘小小个,却背着个大背篓,伸了手想帮忙,燕娘没敢劳烦他,慌慌张张说不用,阿瓜也没强求,想领他们往后院去。
雨哥儿尴尬道:“我……我们鞋子脏。”
“没事没事,你们跟我来。”
一百多斤,得了两百多文,晓得他们是白子慕家的几个小舅子还有小姨子,捡的螺也是尽挑大的捡,还洗干净了才送来,都是实在人,季老先生暗暗觉得满意,便给他们算了个整。
那铜板沉甸甸,捂着袋子从镇上回来的时候,四人晕乎乎的,只感觉做梦一样。
他们第一次通过自己的双手挣到这么多的银子,以前虽是也干活,但那些活儿,成果来的‘缓慢’。
像天天的割猪草,养几个月,母猪下猪仔子后,猪仔子卖得了银子,那银子也没经过他们的手,因此他们先头也没什么实感,不像摸螺,摸得了送来就能立即的换成银子。
这会儿他们也能赚钱了,第一次产生一种‘自己终于不再是爹娘的负担了’的感觉,几个孩子激动得无以复加,差点哭出来。
他们回家喝了一碗白菜粥,又火急火燎来叫蒋小二三个小家伙。
大伯娘和二伯娘几人看着桌上红绳串着的铜板,是目瞪口呆,迟迟回不过神来。
我的乖乖!
二伯娘恍恍惚惚的,脸上神情还带着些不可思议:“竹哥儿他们几个昨儿就出去捡一下午,就……就赚了这么多?我……我咋的觉得这么不真实呢?咋的感觉跟做梦一样。”
这银子啥时候这么好赚了?
大伯娘也是震惊得无以复加,口水都咽得有些艰难:“是啊!这银子要不是就搁我跟前,谁同我说咱们庄稼人,一天就能赚两百文,我是万万不敢信的。”
而且,这银子还不是蒋大树和蒋大牛赚的,而是家里四个小的赚的。
二百多文,这跟天上掉馅饼有啥子区别?
也不怪大房的激动。
堂奶奶半天才缓过神来,她解开红绳,数了五十文出来,推到大伯娘跟前,交代道:
“你去镇上割两斤肉回来,一斤给二房那边送过去,剩下的银子,买些红糖,回来熬点姜水给几个小的喝。”
这银子虽是好赚,但大冷天的,站水沟里摸螺,那是冷得够呛。
蒋大石是个汉子,不要紧,但竹哥儿、雨哥儿、燕娘三个,却是打紧的,毕竟以后还要嫁人。
姑娘、哥儿体质偏寒,冷水碰多了,寒气进入体内,容易引起关节疼痛,以及手脚冰凉等不适症状,这都不是最要紧,要紧的是有些甚至会影响后期怀孕。
但多喝点姜水,将寒气排出来,到也无甚大碍。
以前熬姜水,那都是热了水,把姜拍扁了就放锅里一起熬煮,煮久了味儿就能出来了,但这种姜水喝起来又辣又呛鼻,大人喝的时候尚且都难以下咽,更不用半大的孩子。
放了红糖会好些。
堂奶奶到底是心疼几个孩子:“煮好了也喊小二他们三个小的一起来喝,老三和小一见天的忙,怕是没空给他们熬。”
蒋父是个汉子,难免的粗心,蒋小一年纪又轻,有些事儿也不算得懂,怕是没想到这个。
“我晓得了。”大伯娘拿了银子,立马就往镇上去。
村里人见大冷天的,他们七个娃子,大的大,小的小,整天的背着个背篓在外头跑,到处的摸螺,水沟里的摸完了,又跑水田里头去,大冷天的,裤脚挽到大腿,不晓得那几个小的冷不冷,但她们光是看着,都打哆嗦。
蒋小二几个没下去,就趴水沟边上,那水沟旁的田埂,几乎都要被他们踩塌了,也不晓得摸那玩意儿是要干什么。
“是不是给家里的鸭摸的?”有人嘀咕了一句。
“那不能吧!昨儿我见他们摸了三大背篓,蒋家大房就养了两只老母鸡,二房虽是有几只鸭,可也不至于能吃那么多啊!”
“确实。”有人眉头微皱:“蒋家二房那三个娃子,是不是得了啥子病啊?”
“啊?”
“我昨儿在溪边洗萝卜,就见他们三个一直在流口水,这会儿你们看,也还在流。”
大家看过去,还真他娘的是。
蒋小二好一些,就嘴角亮晶晶,蒋小三和沈鸟鸟,趴着摸螺,那口水跟细丝似的,晶莹剔透,又十分粘稠,摇摇晃晃坠在空中,就是咋的都不断。
怎么这么多口水啊?
晚上白子慕回来,晓得家里老的老小的小总想嗦螺,特意带了一特大份的田螺鸭脚煲回来。
蒋小一和几个小家伙都要高兴坏了,蒋小三和沈鸟鸟更是直接在院子里头跑了起来,噢耶噢耶的一顿乱叫。
知道家里这几个是个厉害的,没有十来斤,怕是都不够造,这次白子慕让邵师傅下的料多,田螺倒是没下多少,下多了,盘装不好带回来,到家了白子慕才又跟着蒋小一刷了将近二十来斤螺,又剪了尾巴,这才放到了锅里,同着刚才带回来的鸭脚煲一起炖。
想来是当真喜欢吃这玩意儿,几个小的不用蒋小一吩咐,自己就给摆好了碗筷,然后一手拿着碗,一手紧紧的攥着筷子,乖乖巧巧的坐着。
这一晚上大家是嗦螺嗦到脖子抽筋,也过瘾了。
蒋小一直接炫了三碗饭,白子慕给他夹了一筷子菜,让他别只顾着嗦螺。
蒋小一见着碗里的豌豆尖,眉头微微拧起来:“我不太爱吃这个。”
啊!
这不能吧!!
先头这豌豆尖和烤鱼煮的时候,这小哥儿吃起来也是相当的猛呢!
今儿没有肉,豌豆尖单煮,就放了猪油和盐,味道定是不太好,白子慕道:“这么煮你不喜欢吃?”
蒋小一点点头,又夹了颗螺,才道:“嗯,它有一股豌豆尖的味。”
白子慕:“……”
白子慕在他大腿上用力的拧了一下。
这小哥儿真是找打的。
豌豆尖没有豌豆尖的味,难道还能有屎味不成,竟说这种话。
蒋小一也不觉得痛,还笑起来,两只眼睛弯如月牙,嗦完螺,他到底还是把碗里的豌豆尖全吃了。
夜里洗漱完躺床上的时候,那肚子都是鼓着的,虽然刚刚吃得相当兴奋,但这会儿摸着肚子,他面色又有些忧愁。
白子慕关好门,上了床后挨着他躺下:“怎么了?你这表情,没吃饱啊?”
蒋小一捏着肚子腰间那一层软肉,不太高兴的道:“我觉得我好像有点胖了。”
“……”白子慕是啥话也不敢说。
这哪里是只有一点,以前瘦,那腰,说句盈盈一握都不为过,如今……
伙食好就是不一样,他夫郎那小屁股如今是肉乎乎的。
看他不说话,蒋小一戳了戳他:“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胖了了?”
白子慕钻到被子里,一只手缓缓从他衣角探入,轻轻揉着他的肚子,流连逡巡片刻,才抚上他的腰,拿手丈量了一下:
“没有胖啊!刚刚好,瞧着也不肥,就是有点肉嘟嘟,跟水桶差不多而已。”
“你才跟水桶一样。”蒋小一气得锤了他一拳,这人尽是会说实话,也不晓得哄哄他。
白子慕埋在他脖颈处低低笑了起来,一手在蒋小一的肚子上轻轻揉捏着,声音温润如玉:
“别烦了,我就喜欢你这样的,肉点好,摸起来舒服,你也不要瞎担心,以前你瘦成猴,没个人样,我都还能瞎了眼喜欢上你,以后你即使胖成猪,你也大可放心,我也依旧是会爱你。”
他的神情太过认真,一字一句都像锥子似的,敲击着耳膜,又仿若往火苗上,猛的倒了一桶油,火焰瞬间朝天蹿。
蒋小一心里暖呼呼,被抚过的地方一片炽热,又流窜向全身,他身躯微微有些颤抖,羞脑的锤了白子慕一下,嘴上言不由衷:
“什么叫瞎了眼看上我,你这人油嘴滑舌,我才不信你。”
屋里烛光微黄,不甚明亮,影影绰绰,却照得对面的人脸庞越发的柔软,白子慕看着他,喉咙有些发紧,下腹紧绷:“我油嘴滑舌?没有吧,不信你尝尝。”
蒋小一没反应过来,呆滞了一秒:“怎么尝……”
“这样尝啊。”白子慕低下头,吻了他一下。
蒋小一羞羞的,感觉被什么东西冲昏了头脑,那股热流瞬间从天灵盖蹿到了脚掌心,然后又一路向上,盘桓在胸口,他看着白子慕那幽亮的瞳仁,脸色酡红道:“那……那就尝一下吧!”
这次再不似方才那般浅尝辄止,白子慕吻上他的唇,舌尖顶开牙关,闯入他口中吮/吸□□。
蒋小一都要被吻晕了。
白子慕:“油不油?”
蒋小一:“……”
白子慕:“滑不滑?”
蒋小一:“……”
蒋小一看他笑得一脸坏,明显是在打趣自己,锤了他一下:“不许笑,不然等下我打你。”
白子慕嗓音克制且隐忍,两手枕在头下,看着蒋小一:“来,让我见识见识你的厉害。”
蒋小一笑呵呵的,两个人躲被窝里玩了一通。
晚上胡闹得晚,隔天白子慕睡到大中午才起得来。
客栈里如今是忙得很,他囫囵吃了两口蒋父熬的粥,便急急忙忙要往外头走。
蒋父看他刚吃了半碗:“不喝了?”
“上工要迟到了。”白子慕说。
蒋父看了眼天色:“这会儿都快晌午了,不是早迟了吗?晚森*晚*整*理到一个时辰也是晚,迟两个时辰也是晚,反正都是晚,还那么赶干啥子,先把粥喝了。”
他到底是疼这个哥婿,放下早上刚去地里拔的一筐香菜和葱花,起身给他碗里又添了一勺粥,晓得他爱吃笋,方才见他起了,他还特意炒了一盘,这会儿还热腾腾。
白子慕听他这么说,觉得很有道理,于是又坐了回去,慢腾腾的灌了两碗粥,又把一盘子炒笋和二个鸡蛋全干完了,这才摸着肚子去上工。
蒋父见他都干了两碗粥了,还像没吃饱一样,走路瞧着是一点力气都没有,步子慢悠悠,好像风一刮过来就得倒了。
但蒋父晓得他什么德性,这小子是上工不积极,没劲一样,但下工回来那速度,快得是狗都撵不到。
蒋小一还没起来,蒋父也没去喊,三个小家伙又跑外头去摸螺了,蒋父洗了碗,又往锅里加了瓢水。
以前穷,那锅煮了菜是半点都不油,随便弄点温水就能洗干净了。
如今顿顿油汪汪,又大冷天的,那锅里全是一层白油,不烧点热水,拿冷水洗很难洗得干净。
水热了,他拿着丝瓜瓢在锅里刷了刷,又把洗锅水倒桶里,这玩意儿到底是有些油,倒外头浪费,拿去喂猪却是顶顶好。
锅洗了两遍,才勉强洗干净,蒋父这才开始煎牛油。
第一锅刚煎好,蒋小一揉着眼睛进来了,蒋父看他一副没睡醒的样,不由指了指旁边的锅:
“里头热了水,还有两鸡蛋。”
蒋小一脸微微有点热,他这会儿才起来,至于为什么,那是不言而喻,他多少是感觉有些不好意思,臊得耳朵都要冒烟。不过今儿肚子暖洋洋的,那感觉说不上来,就好像干渴的田野得到了浇灌。
其实白子慕起的那会儿他就醒了,可昨儿闹得太过,他腿软得厉害,因为屁股开过花,后面那处还有些尴尬的疼痛,这会儿走路都有些勉强,但他也不过羞了半会儿就像个没事人一样了:
“谢谢父亲。”
蒋父摆摆手,正想叫他快些洗漱,这个时辰了,肚子怕是要饿坏了,让他赶紧的吃两鸡蛋,可话都还没说出口,就听着院子外头有人喊。
那声音有些熟悉。
蒋小一刚打了两瓢热水,听见动静还伸长脖子往外看了看,不过没见着人:“谁啊?”
蒋父擦擦手:“不晓得,我出去看看。”
到了外头一瞧,竟是黄家两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