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鉴定（二）
“咳, 张大爷你还好吧？”林心语轻咳了一声，虽然心中尴尬，但仍然硬着头皮关心了一句。
“好？我看起来像很好吗？我这一把老骨头, 可经不起这折腾。”
张老头佝偻着身子，颤颤巍巍地伸手将身上的灰尘掸落, 慢吞吞地走到楼梯前，从楼梯的空格中拿出一架备用眼镜。
他戴上眼镜，用一双浑浊到有些泛黄的眼睛盯着肖禾看了许久, 板着脸问道：“小子，你来龙钺，究竟是什么目的？”
杜梦白被张老头莫名其妙的问题问懵了，他有些茫然地看着肖禾, 脸上写满了困惑与不解。
为什么这个张老头被击飞之后的第一反应, 会是怀疑肖禾来龙钺的动机不纯啊？
“您老说笑了，我只是听说华夏有个不错的异能者组织, 特意来看看而已。”肖禾耸了耸肩，皮笑肉不笑道。
“看看？所以你的看看，就是把我水晶球给炸了？”张老头气地瞪圆了眼睛, 连胡须都立了起来。
“呵呵, 刚刚不是您老让我全力施为的么？我也是按吩咐办事, 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啊。”肖禾故作无辜地说道。
狗眼看人低, 可怪不得他。
更何况，他已经留了力，否则的话, 眼前的这个老头，生死恐怕还未可知。
杜梦白努力憋着笑，心道肖禾装地还挺像，要不是太了解他，还真就信了他的说辞。
张老头静默了半晌，只觉得脸有些疼。
四肢百骸传来的疼痛感在提醒着他，就是因为他小觑了别人，这才有了如今的狼狈模样。
不过，还是那句话，他不相信眼前这个年轻人是什么自由能力者，在龙钺之前，这人一定加入过其他组织！
毕竟，一名能力者的战斗力如何，主要看前期的天赋以及后期的训练，但是一名能力者对于能量场的控制，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练出来的。
眼前的这个家伙，对于能量场的控制太过精准，少一分则不痛不痒，多一分则性命堪忧。
如此精准的掌控，恐怕就连龙钺大当家，都未必能做到。
“臭小子，你就别藏着掖着了，在异能界，拳头高于一切，你拥有这等实力，看老头我不爽想教训教训也并无不妥。”
张老头轻哼一声，也不再拐弯抹角，直接说出了他心中之惑，“只不过，这等实力会没有组织？不可能。所以，你来龙钺，究竟是想干什么？”
拳头高于一切？
肖禾扬了扬眉，对于这老头的印象却是没有先前那般差了，“有一点你猜的不错，我以前确实隶属于某个异能组织，只不过那都已经是过去式，现在我想去哪里，选择权在我自己。”
“至于你说的目的，呵……很简单。”肖禾低笑两声，半搂过杜梦白的腰身，一双暗金色的眸中浸满笑意，“他想加入龙钺，我便也来了，目的大概就是，帮他看看这里都有什么牛鬼蛇神。”
杜梦白瞪了肖禾一眼，脸色红红地把他的手拍开。
他怎么觉得，肖禾这次回来以后，对他的态度变得愈发暧昧，以前虽然也有一点，但是好像没这么明显……
被讽刺为“牛鬼蛇神”的张老头也不生气，只是在心里暗自掂量着这个男人所言的真实性。
一名灾难级异能者，加入龙钺的原因就这么简单？这两人关系得好成什么样啊？
他活了这么多年，可没见过这等好事！
“哎呀，张大爷你就别瞎操心了，他们都是我同学，很靠谱的！”林心语眼看张老头还是一副不信邪的模样，忍不住出声道。
杜梦白是她同学，而且她私底下为了作画素材没少观察过他，完全就是一阳光又中二的美少年，没有半点坏心眼。
肖禾她虽然不熟悉，但就凭他和杜梦白那层关系，她也是放心的。
只不过，张老头作为上个年代的老古董，显然没能get到这两人的关系，单纯地以为是感人兄弟情。
但是，不管是兄弟情还是其他什么，张大爷都完全没有把人往外推的道理呀！
就刚刚那情况看，肖禾的实力，很有可能就是传说中的灾难级，灾难级的异能者，对于龙钺来说就是宝贝啊！
“是吗？”张老头仍然狐疑地看了肖禾一眼，过了一会儿似乎是自己想通了什么，干脆摆了摆手，开口道：“罢了罢了，反正我这边只负责鉴定异能等级，其他的事情，让边樾那小子自个儿操心去吧！”
林心语闻言，不由汗颜。
在龙钺，胆敢称呼边樾为“那小子”的人，张老头是唯一一个。
张老头脾气有些怪，敏感，固执，爱面子，不服软，这样的性格，其实不太招人喜欢，然而，这并不影响张老头在龙钺中的特殊地位。
因为，张老头，是当初的龙钺开创者之一……
“所以，说了这么多，肖禾的异能等级到底是多少啊？”林心语心中虽然有底，但仍然想要再确认一下。
“能用能量场把我击败的，只有一种可能——灾难级异能者。”张老头也没再继续卖关子，很干脆地回道。
“啊啊啊！果然！”林心语眼睛亮了亮，高兴地原地转了一圈。
虽说刚刚就有所猜测，可真正得到肯定的答复，喜悦的程度是完全不一样的。
杜梦白闻言，有一瞬间的怔愣。
灾难级异能者，不就是能力者等级金字塔的塔尖吗？
“还挺厉害嘛……”杜梦白瞥了肖禾一眼，故作淡定地点评道。
“怎么？看着不像吗？”肖禾偏过头，温柔地注视着杜梦白，声音中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其实这个老头说的并不准确，他的实力，应该不仅仅是灾难级，只不过异能界公认的能力划分，已经没有更高的级别了。
“嗯……虽然一直都觉得你很厉害，但是没想到会厉害到这种程度……”
在杜梦白心中，既为肖禾的实力而骄傲，同时又因为肖禾把水晶球毁掉而有些气恼。
他瞪了肖禾一眼，嗔怪道：“厉害是厉害，但现在水晶球被你弄碎了，我还怎么测试啊！”
“……”这倒是个问题。
肖禾转过身，尽可能地无视掉张老头此刻的滑稽模样，恭恭敬敬地问道：“张大爷，您还有其他的测试方法吗？”
张老头微微昂起头，捋了把被能量波冲击到变形的胡须，摇头晃脑地说道：“水晶球只是测量的媒介而已，虽说材质特殊，世间罕有，但我是谁？异能界的藏宝大师啊！这种水晶球，我多的是！”
杜梦白：“……”
这突如其来的自夸是怎么回事？他怎么觉得，这个老头的性格，跟他想象的有些不太一样？
张老头步履蹒跚地走到楼阁的楼梯处，打开了第二层空格，拿出了一颗与先前一模一样的水晶球。
他捋了捋乱翘的胡须，暗自得意了一会，这才朝着杜梦白挥挥手，招呼道：“来，准备好我们就开始。”
杜梦白有些紧张，不自觉地看了肖禾一眼。
“去吧，什么都不用想，盯着那根黑线往水晶球里输送能量就行，不用担心有什么意外状况，一切有我呢。”肖禾拍了拍杜梦白的肩膀，递给他一个放宽心的眼神。
杜梦白长舒了一口气，向前踏了两步，目光紧紧盯着水晶球中的黑线，缓缓抬起手。
不攻击，纯粹地释放能量。
这对于异能新手而言，其实并不简单。
施放能量不难，但是那个度，没有经过训练的异能者，很难把控。
杜梦白心里也没谱，只能抱持着一种试试看的心态，完全将注意力集中在那根黑线之上。
恍恍惚惚中，他似乎来到了一片新的天地，周围全是冰雪，天空有一处黑洞，不停地转着圈，似乎是在吸引着什么。
处于这片天地之下，让他生出了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就好像，他就是这天地的主宰。
抬手间，便可牵动整片冰雪世界。
他有些茫然地眯起眼睛，朝着天空中的那一处黑洞缓缓抬起了手，他想要，把黑洞填满。
霎时间，冰雪纷飞，天地翻腾。
“咚！”
“咳……咳咳！今天真是见了鬼了，可怜了我这把老骨头诶……”
苍老而沙哑的声线把杜梦白的思绪拉了回来，待看清面前的场景时，他瞬间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刚刚还站在他身边的张老头，此刻正从一片灰尘中慢吞吞地站起来，咳嗽声不止。
在他身后的墙壁上，是一处崭新的人形烙印，与刚刚留下的那一个相映成章，看起来还挺对称。
这是……他搞出来的？
杜梦白眨了眨眼睛，心中又惊讶又惊喜，照这么看的话，他的实力，似乎也不差啊！
“我的天啊！张……张大爷！该不会是我想象的那样吧？”林心语同样瞪大眼睛，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欣喜与激动。
“嗯，又是一个灾难级。”
张老头点了点头，语气早就没了先前的不耐，“你这小丫头片子，也不知道你从哪里拐来的人，运气真是不错。”
“噗！我就说吧，他们很厉害的！这回我可没看走眼！”林心语仰起头，觉得整个人都扬眉吐气了。
想想先前张老头还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再看看现在，莫名地心中一阵暗爽。
“哈哈，没错，这回啊，确实是老头我看走眼了。”张老头摇了摇头，去楼梯空格又拿了一副新眼镜出来，替换掉了刚刚再次报废的眼镜。
他张忠义别的不行，就是有一个习惯特别好，那就是凡事喜欢一式多份，不管是什么东西，不留几个备用的，他心里总是会不踏实，所以无论是水晶球还是眼镜，他都准备了不止一个。
说话的功夫，杜梦白仍旧愣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
刚刚张老头说了啥？他也是灾难级？
天啊！所以他之前产生的那种能把整个学校都变成冰雪世界的感觉并不是错觉吧？他就是有那个实力！
他就知道！自己这种天选之子，等级一定不会低！
“果然不愧是阿白，真厉害！”肖禾勾了勾唇角，由衷地夸赞道。
说实话，他一直都觉得阿白的等级不会太低，却也没想到竟然能有灾难级的程度。
潜意识里，他还是把阿白当成了需要保护的对象。
“嘿嘿嘿，那必须的啊！也不看看我是谁？”杜梦白的下巴微微扬起，眉目间浸满了嘚瑟的笑容。
肖禾眸光微暗，旋即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揉了揉杜梦白的脑袋，笑道：“是是是，你最棒了。”
戴星宇在一旁看着，脸色一瞬间变得有些古怪。
富二代的圈子里面，大多玩的比较开，有不少人是男女通吃，戴星宇虽然对男人没兴趣，但对于男男间的事情，却并不陌生。
眼下，这两个家伙的相处模式，明显不对劲。
之前他开车的时候，杜梦白就有很长一段时间靠在肖禾肩上睡觉，当时倒是没觉得有什么，现在想起来，明显是亲昵过了头。
戴星宇默默低下头，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毕竟，看破不说破，是聪明人的必备素养。
“能在有生之年考核两名灾难级异能者，也是老头我的一件人生乐事呐……”张老头笑眯了眼，捋了把没剩几根的胡须，摇头晃脑地说道。
比起最开始的爱答不理，现在张老头的态度可谓是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就算是被击飞两次，全身的骨头疼地就跟要散架似的，他却依然心情甚佳，只觉得眼前这两个小子怎么看怎么顺眼。
常年做一个工作，耐心早就被消磨殆尽，身为一个事事都要为龙钺未来考虑的人，近年来的新生力量却是愈来愈弱，让他满心烦躁。
他这辈子，只服强者。
那些没有丝毫战斗力的能力者，对他而言，测试起来都是在浪费时间。
他希望看到的，是龙钺实力的日益强盛，而不是去养一些可有可无的废物。
所以今天，龙钺一口气来了两名灾难级的异能者，他很欣慰。
希望这两位……是真正的友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