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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温柔一刀

第126章 温柔一刀
现在这种情况不能出声, 但即便让陆水说点什么他都说不出来。明明自己是拉着队长出来调查谢鸿飞的,怎么突然抓住了路助和刘校长?
不对,自己为什么要用“抓到”这个词?可能是因为他俩白天不交流, 晚上却偷偷吵架吧。
顾风同样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但现实是根本没有时间捋清来龙去脉, 路助走路非常快,几步就到了告示栏的外侧。从他俩的视角看过去只能看到路助和刘校长的双腿, 十分尴尬。
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陆水非常犯难, 难道这就是探索新地图的代价吗?
“你听我把话说完行不行?”刘钦东再一次抓住路乐, “小路……”
“你有完没完?有完没完!还小路?以前我是小路, 现在你看我还小吗?”路乐好歹被他拦下来了, “刘校长,我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我一个助教惹不起你这个大校长。现在我要回宿舍休息了, 您能不能把路让开?”
道理刘钦东都懂,但是他还是没让。“你等我把话说清楚再走,好吗?”
“不好, 没有可说的,我现在也不想听你狡辩, 谁知道你出国学成什么样了,中国人不骗中国人,你现在拿的是外国护照!”路乐的语气激动起来。
这是吵起来了?陆水和顾风对视了几秒, 真糟糕, 更尴尬了,谁能想到出来一趟就撞上他们两个, 万一被发现的话……
“等等……”刘钦东刚要说话突然将路乐往前一拽。
“你松手,不然我揍你信不信?”路乐指了指他拉住自己的腕口。
“不是,好像有人。”刘钦东刚刚只是随意地一扫,结果不清不楚地看到了两双腿,像是有人正蹲在阴暗处。可是由于角度的问题看得并不真切,只顾得先把小路给拉过来。
路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松手。你松不松?”
“嘘……”刘钦东做了个手势,“有人。”
“有人?”路乐根本不信,谁知道他从国外学了什么花花肠子回来,谁料往后一瞧果真看到宣传栏后面的队服裤子,情急之下还没来得及分辨那是真的假的、是人是鬼就直接蹦到了刘钦东的后背上。
“什么人!”刘钦东现在看清楚了,“出来!”
完蛋了,这就被他们发现了?陆水犹犹豫豫地站起来,和顾风一起慢慢地走了出去。一离开草丛和矮树他们就看到路助教躲在刘校长的后背上,四个人面面相觑。
“路助。”大家都不知道说些什么,顾风来开场,“刘校长好。”
“顾风?”刘钦东觉得这一幕特别恍然,做梦都没梦到能逮到俩学生躲猫猫,“四水?你们两个大晚上不睡觉跑这里干嘛呢?”
路乐原本就胆小怕事又迷信,从小就对鬼神之说深信不疑,刚刚真以为看到了不干净的东西呢,结果居然是小棉袄。
“你们干什么呢?”他赶忙从刘钦东的后背跳下来,过去摸了摸陆水的胳膊,没错,是真人。
陆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干脆看向顾风。队长,你来编。
顾风就地取材,看向手里的牙刷。“我刷牙呢。”
陆水的眉头顿时皱成一团,谈恋爱就这么降智商吗?
“刷牙?”这鬼话,估计鬼才信,刘钦东长这么大都没听过这么狂的谎言,编得太过猖狂。
“是,就是刷牙,您看我手里,这是牙刷,还是电动的呢。”顾风正经地拿出牙刷给他看。
“行了你别说了,我还是问四水吧。”路乐已经缓了过来,只要不是鬼那他就不怕,“四水,你们这么晚在这里干什么啊?怪吓人的。”
“我……我……”陆水犯了难,总不能说我是来逮谢鸿飞做不法之事。怎料他还没说出下一句整话,两个小队员拎着运动包朝这边靠近,陆水定睛一瞧赶忙用胳膊肘触碰顾风,就是他们,昨天看到的就是他们。
顾风马上接收了信号,如果不是路助和刘校长捣乱,他们现在刚好可以截住这两个人好好问一问,但既然碰上了总不能白白放过。“其实我和四水是出来赏月的,结果不小心看到您和刘校长过来。我们怕您发现,怕您批评我们不按时休息,情急之下才躲进了草丛里。您呢?您和刘校长是……”
原本是自己问学生,忽然一下处境调转,变成了被学生问,路乐只好看了看并不算圆的月亮。“我们也……”
“您也是赏月的吧?”顾风替他回答了,总不能不给路助面子,这个台阶必须亲自给他铺好,“您看,又有人出来看月亮了。”
直到顾风这句话说完,那两个小队员刚好走到他们的附近,显然他们也没想到这时候C区楼下还会有人徘徊,而且还不是一个。路乐显然一惊,这时候绝对不该再有运动员到处溜达,要说大队员不守规矩还有点心理准备,这两个孩子跑出宿舍干什么?
“教、教练好,刘校长好。”小队员磕磕巴巴地说,显然不认识路乐,将他当成了哪支队伍的主教练。但刘钦东他们认识,开营仪式上他就坐在台上,还做过自我介绍。
刘钦东想不通今天晚上怎么会这么热闹,果然月是故乡明,中国的月亮就是好看:“你们好,不过现在不应该是睡觉的时间吗?”
“你们出来干什么?哪个队伍的?带队教练是哪个?”路乐满脸不解。
我知道他们出来的原因,是谢鸿飞叫他们出来的。陆水心里默默地回答,但是事情没调查清楚他也不敢乱说。
“我们是余小琴教练队里的。”其中一个小队员说,“我叫蒋爽。”
“我叫贺博言。”另外一个说。
蒋爽?贺博言?这不就是本次男子双人跳台的热门小选手么?顾风留意着他们的外形条件,和张明明他们差不多,都是未发育之前的身材。没想到今晚这样一闹,居然轻松地认识了他们两个。
“余教练队里的?”其他人对这个教练没什么印象,但路乐是教练圈子里的人,自然听说过,“她让你们这么晚出来的?”
“啊,不是,不是。”蒋爽赶忙摇头,“我们……我们……”
他们是被谢鸿飞逼迫的,余小琴肯定不知道,否则说什么都会保护自己队里的孩子。陆水愤愤不平地想着,不知不觉攥紧拳头。
“我们是偷偷跑出来的。”贺博言说,但他们的表现实在太过慌张,明眼人一看便知是撒谎。
“偷偷跑出来?大晚上的,也不怕冻病了。”路乐看出了他们的掩饰,但这么晚他也不能大动干戈去调查。再说闹大了对选手有负面影响,他不想自己的无意之举将两个小孩推到风口浪尖上。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明天亲自去问余小琴,就算蒋爽和贺博言不遵守住宿规则也得是她来教育。
刘钦东看出路乐的意思,这是要放行,于是朝着他们挥了挥手:“先回去休息吧,以后不要这么晚离开宿舍。今天遇上咱们自己人了不要紧,万一遇上主办方的志愿者,可能就要影响你们队的纪律分了。”
陆水吃惊地听着刘钦东这番话,根本就没有纪律分,这又不是在学校上课,只是他随口胡说骗小孩的。大队员自然不怕,也听得懂这里面的猫腻,可小孩子不懂,一听要扣分跑得比小猫还快,转眼就没影了。
好不容易碰到,结果错失良机,陆水原本还期望刘钦东和路助能顺势问出真相……
顾风安静地看着两个中年男人装蒜,他俩何止是给小队员台阶下,他们是不想事情闹大,让别人知道他们晚上也没回宿舍吧?
“咳咳。”半晌,路乐清了清嗓子,“好了,时间不早了,你们也赶紧回去吧。”
刘钦东也点了点头:“是啊,想赏月可以回宿舍看窗外,这么晚在外面逗留不好。”
这么欲盖弥彰?顾风收好手里的牙刷,说:“那您和我们助教这么晚在外面逗留,也不太好吧……”
“对啊,您干嘛总是纠缠路助……”有队长撑腰,陆水终于将这句话问了出来,好奇怪,路助明明都说不想和他说话了,他还穷追不舍,真想砰砰给他两拳。
刘钦东长长地“嗯”了一声,显然是在拖延回答的时间。路乐则不想在外面逗留了,转身而去:“我先走了啊,你们赶紧睡觉去。”
路助一走,刘钦东也向陆水和顾风告别,走向另外一个住宿楼。两人原本是出来抓坏蛋的,没想到意外抓住了局外人。
“唉,错失良机。”回去的路上陆水十分气馁。
“也不算全无收获,最起码咱们知道那两个小队员叫什么了,明天中午直接去余小琴队里问问就行。”顾风说,胸口的悬石稳稳落下,原本以为谢鸿飞以前伤害过四水,看来是自己太敏感,想多了。
一回宿舍,水泊雨就赶紧迎了过来:“你们干什么去了?”
潘歌刚刚把上铺的床板螺丝加固,他俩能干什么去了?当然是出去风花雪月。
“我们出去……你过来。”陆水把水泊雨拉到一边,“我在调查谢鸿飞,你和他熟吗?”
“谢鸿飞?他有什么可调查的?”水泊雨认识很多裁判,但谢鸿飞属于完全不熟的那一类,“我以前在私下场合见过他,他和我爸的同事关系不错,和我爸也算说得上话。但是和我接触不多。”
“你小时候他没抱过你吧?”顾风这时问。
水泊雨听不懂他们问什么。“只有刘玉梅抱过,好吧,刘军他们都抱过,但是谢鸿飞没有。”
正说着,水泊雨手里的手机发出质问:“你们聊什么呢?谁抱他了?”
顾云?顾风看向那部手机:“你怎么又和他聊天呢?”
“我话费多,用不完……而且我回宿舍没事干,而且他还帮我养着猫,我要看猫啊。”水泊雨接着陆水刚才的话问,“谢鸿飞他怎么了?”
“谢鸿飞谁啊?他怎么了?等等我查查他。”顾云又插话。顾风无奈地指了指手机:“能先让他退出群聊么?”
“呵呵,你试试?”顾云威胁他,“把我踢出群聊我就去玩弄水泊雨的猫,然后去搅和池子里的水。”
“诶呀你们别管他了,就当他不存在,有什么事就说吧。”水泊雨催促,一定是发生了大事。陆水只好将这几天关注到的事情一一道来,全部告诉了水泊雨。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水泊雨家里的背景和人脉能与谢鸿飞抗衡,救小队员脱离困境,毕竟他们这些普通运动员是手无寸铁。
听完之后,水泊雨差点把手机掉了。“你说的……是真的?怎么会这样?不应该啊……谢鸿飞一直以来都不接触运动员,生怕和别人沾边。”
“就是因为他表里不一,我才担心……”陆水捏着水泊雨的手腕。
“大家别多想了,明天中午午休时咱们去余小琴的队里找找,找两个小队员问一问,一切都清楚了。”顾风怕他们再琢磨就失眠了,“都休息吧。”
虽然心里难受,可眼下确实没有任何方法,陆水和水泊雨只好回到床上,期盼着明天中午快点来。顾风也上了床,第一时间联系屈向北,虽然整件事不容乐观,但四水这边的警报解除了。
次日是个阴天,从一睁眼就阴沉沉的,让人心情不佳。
余小琴队里的孩子年龄都不大,最大的那个也才17岁,还没成年呢,但是却早早成为了比赛老将。剩下的几个还需要再磨练磨练,争取今年出成绩。
15岁,对中国运动员而言不算早了,特别是跳水,最好14岁就成。现在她一刻都不敢松懈,训练上事事亲力亲为,只是总觉得那几个小队员最近愁眉苦脸,问他们到底怎么回事他们也不说。
青春期的年龄也是一个敏感阶段,如果处理不好很容易引发厌赛情绪。余小琴只好暂时不去逼问,私下和队里的心理医生进行沟通。
到了午饭时间,她带队到活动区去找座位,站在队尾的蒋爽拉住了贺博言:“你说今天晚上咱们还去吗?”
贺博言也没有主意:“我还没想好,但是不去的话……谢鸿飞肯定要生气吧?”
“我怎么觉得他每天都在生气啊?看着凶巴巴的。昨天咱们没去成,今天再去肯定要挨批评,要不今天也别去了?”蒋爽比贺博言大两个月,主意也稍微大一些。
贺博言却摇头:“这种事咱们逃不过去啊。”
“你们两个别聊天了,快去打饭,一会儿还要回宿舍休息呢。”余小琴过来拍了拍他们,确定他俩有秘密,每天都在咬耳朵说悄悄话。身为教练,干的不止是训练教导,生活上方方面面都要顾及,这俩孩子最要命的不是逆反情绪,是今年6月下旬即将中考。
从他们9岁就开始接手,到如今他俩都要上高中了,余小琴不知该说时间太快还是太慢。太快吧,俩孩子今年才开始冲成绩,太慢吧,今年下旬就是高中生了,个头儿也开始长。一件一件事压在她这个教练的心里,吃东西也没什么心情,正当她索性放下筷子时看到了几个大队员朝这边过来了,身上穿的好像是北体院的队服?
奇怪,他们来干什么?
“余教练您好。”顾风走到余小琴的面前自报家门,“我们是明志鸿教练队里的。”
“原来你们都是他的学生啊,坐,吃饭了没有?”余小琴顿时生出几分亲切感。
顾风笑着点了点头:“我们都吃过了,现在过来是想找您队里的两个小队员聊聊。”
他身后就是学生餐桌,一整排的人,大部分都好奇地看着这边,唯独两个低着脑袋专心吃饭,就是蒋爽和贺博言。两个人有些吃惊,怎么会是他们?这不就是昨天晚上在谢鸿飞宿舍楼下碰到的人吗?他们很高,非常好认。
“找他们聊什么?”余小琴随口一问,“去吧去吧,你们多传授点比赛经验给他们。”
“可能我们的比赛经验还没他们多呢。”顾风说的是实话,自己和四水的双人组合满打满算没比过多少次。得到人家教练的允许,他们才能放心地接触小队员,最后面走着的人是水泊雨,手里还紧紧捏着手机。
“找到他们了吗?请求汇报。”顾云在那边干着急。
水泊雨拿起手机:“找到了,我已经看到他们了,汇报完毕。”
“那就行。”顾云缓了缓,问,“你今天穿的什么啊?请求汇报。”
“你管我穿什么呢,我穿队服啊!”水泊雨回答,顾云他好有毛病。
顾云又说:“那你为什么不穿我送的那身啊?穿上之后给我拍个照呗!”
“你再说话我就把你踢出群聊!”水泊雨严厉地制止了他。走在他前面的顾风这时投来疑惑的眼神,怎么做戏还做这么全套啊,连吵架的桥段都准备好了?
蒋爽和贺博言一直没抬头,直到左右两边都坐上人,眼瞧着躲不过去了才放下筷子:“你们好。”
“我知道谢鸿飞让你们去他宿舍的事。”陆水开门见山,“如果发生了不好的事,不要害怕,你们可以直接告诉我们。”
“我先来自我介绍吧。”顾风见陆水说得太急了,连忙说,“我叫顾风,他叫陆水,这位是水泊雨。我们都是北体院的队员,现在想找你们随便聊聊。”
“水泊雨……你就是水泊雨?”蒋爽放下筷子,“我听说过你,我妈妈的偶像就是水英姗。”
又是妈妈曾经的支持者,水泊雨已经见怪不怪了。“谢谢你妈妈的喜欢,等我回家一定告诉我妈。你们别怕,有什么事慢慢说。”
“是的,不要害怕。”陆水反复强调着,他能理解这份心情,有时候不是不敢说,而是不知道说完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影响。万一处理不好,他俩往后恐怕都不能好好比赛了,运动生涯直接断送。
“我们听到了谢鸿飞的话,将来都能给你们作证,是他主动让你们熄灯后去他房间。”顾风再给他们一剂定心丸,“而且他反复强调这件事和你们的成绩挂钩。”
说完之后,蒋爽和贺博言瘪了瘪嘴,仿佛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慢慢地,蒋爽才抬起了头:“他特别可怕,逼我们上网课。”
“啊?”陆水已经准备好接受真相的打击了,没想到直接打歪了。
“网……网课?”顾风也是,“是我理解的那种网课么?”
水泊雨干脆直接沉默了,三个人气势汹汹有备而来,结果揭穿的是谢鸿飞私下开小班教学?
“是啊,他知道我们理科差一点,就总是逼我们看网课,整个过程里他都一直盯着我们,不让我们走神。”贺博言大倒苦水,“还要我们做笔记,中午还要做题,晚上还要把作业拿给他看。”
“还逼我们看数学,可是好多题我们都看不懂。你们救救我们吧。”蒋爽说着就拉开运动包,拿出两本习题册来,“这个就是昨天晚上的作业,一共5道大题呢。”
陆水沉浸在惊讶当中,缓缓而出,眼前仿佛散落了一地的鸡毛,居然闹了这么大的一个乌龙?他看向那本作业,不好意思地揉揉鼻子:“原来是这样……我能看看你们的题目吗?”
蒋爽赶紧把习题册推过去,仿佛这辈子都不想和它有任何瓜葛。“你们真是好人,有你们在,谢鸿飞肯定不会再让我们写作业了!”
“可是你这道题错得真的非常离谱啊……”说着话陆水已经看完了第一道大题,微微皱起了眉头,“你们真的有在好好学习吗?这个题型都不会?”
刚准备逃离苦海的蒋爽和贺博言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
“你们基础很差啊,这样下去将来没大学上的。”陆水温柔地批评他们,殊不知此刻在蒋爽和贺博言的眼里,自己比谢鸿飞还要可怕。
作者有话要说:
四水:基础差成这样,好可怕。
顾风:其实你可以说得委婉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