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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安魂 是啊,不灵了

第128章 安魂 是啊,不灵了
次日上午, 梁俨去巡视新兵后,路过骑马场,见沈凤翥在和梁玄真在骑马, 便也上了一匹马跟在后面踱步。

梁俨只能看着沈凤翥的背影,拉缰绳的动作有些吃力笨拙, 但十分可爱。

看着随风舞动的额发,滑腻白皙的后颈,随着马步微微晃荡的腰肢,分在两侧笔直修长的腿。

不知是天热, 还是看得燥热, 梁俨起了反应。

这段时日,他忙得晕头转向,除了回蓟州的那一晚, 他和凤卿再没有过肌肤之亲。

昨晚睡得太快,连凤凰毛都没顺一遍,梁俨此刻蠢蠢欲动。

午间他跟沈凤翥回了节帅府, 吃过饭就锁了门,搂着人坐在床边。

“宝贝,想不想我。”梁俨从背后环住纤细腰肢, 隔着轻薄纱衣细细啮咬锁骨, 求欢之意呼之欲出。

“阿俨, 我累了。”沈凤翥扒开腰间的手, 躺下去打了个呵欠。

“好好好, 那咱们一起歇个午觉。”梁俨侧身撑着头,给沈凤翥搭上轻薄小毯,“宝贝,上午我看了, 你已经骑得很好了,慢慢来,不着急。”

“嗯。”

梁俨看着没有丝毫睡意的水眸,心想不是困了么?

难道凤卿不想跟自己做?

这个想法如闪电一般在脑中蜿蜒而过,不过一瞬便消失了。

怎么可能,他老婆又乖又软,从来不拒绝他,肯定是骑马累到了……还是说出去一趟风吹日晒变丑了,凤卿对他没性趣了?

怪不得微音大婚那天,凤卿看了崔璟好几次。

崔璟那个小白脸,都是一样风吹日晒,却不见半分粗糙。仔细一想,他那臭妹夫也是一身白皮,长得人模狗样的,这才把他妹妹骗回了家。

梁俨想了半晌,这是基因问题,脆弱的少男心碎成一片。

“宝贝,你骑的那匹马挺乖的,你自己买的?我从遥城带回来几匹北离马,特别漂亮,等会儿我带你去选一匹。”

颜值不够礼物来凑!

雄竞从来不只靠脸。

“不用了,我骑惯了赤玲珑,那些马儿留给别的将士吧。”

梁俨闻言蹙眉:“那小红马叫什么?赤玲珑,玲珑剔透的那个玲珑?”

“嗯。”

梁俨听完翻过身,闷声闷气地说:“这名儿不好,改一个吧。”

叫什么不好,叫玲珑,是不是名字里带玉的都得凤卿喜欢。

沈凤翥见他生闷气,伸出手指搔弄他的后背,“好啊,那你给它改个名字。”

梁俨被挠得心痒,猛地转过身捉住滑溜小手,“早就想好了,就叫小红,怎么样?”

沈凤翥乖顺地凑到他怀里,“这也太俗了。”

“那你取个雅俗共赏的,但是不许含玉…这不跟崔…璇一个辈分了嘛,好歹是微音的夫君,被他知道了多不好。”

沈凤翥明白他哪里是怕崔璇知道了,分明是在呷醋。

“赤玲珑是你走后玄真送我的马,它的鬃毛上有几处杂毛,每一处都像一个圆点。”

梁俨逮到机会:“玄真送的是好,不过这马儿有杂色,衬不上你,我送你匹更好看的。”

沈凤翥蹭了蹭他的左胸,听着稳稳的心跳声闭上了眼睛,“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傻子,你还要我给赤玲珑改名吗?”

梁俨听完,心里炸开烟花,忙道:“不改了不改了,这名字取得好取得妙。”

嘿嘿,老婆果然最喜欢他,连坐骑都在述说对自己的思念。

那岂不是每次看到那匹小红马就会想到他!

刚想亲吻缠绵一番,去发现怀中人甜甜睡去,梁俨却心如擂鼓,怎么也睡不着了。

下午,梁俨去办公都浑身是劲儿。

官署众人本来就觉得殿下精力远超常人,今日又不知怎么了,春风满面就算了,处理政务的速度如疾风迅雷,一个刀笔吏都不够用,要两个刀笔吏同时开工草拟誊抄。

一身牛劲儿的某人办完工,还亲自去了蓟州的老字号给沈凤翥买点心。

掌柜的见是广陵王亲临,吓得连滚带爬出来迎接,一听是要买点心,谄媚笑道:“您何必亲自跑一趟,派人说一声,小的亲自给您送到府上去。”

梁俨笑道:“你有心了,但本王喜欢自己来买。把你们店里那清甜好吃的都来一份,那个芝麻卷要两份。”

是他想让老婆开心,假手他人怎么能行。

沈凤翥看到满桌精致小点的时候,确实很开心,弯下腰像小兔子一样凑到糕饼盘上轻嗅,选出合自己心意的糕点。

螺儿在旁边抱着一盘芝麻卷吃得不亦乐乎,见公子回来,赶紧去茶房取扶罗丹露。

刚走到廊下,就看到梁俨端着茶盘走来。

好了,殿下把她的事都做了,现在她可以去玩儿啰。

梁俨将茶盘放下,见盛放马蹄糕的碟子缺了两块,笑道:“喜欢马蹄糕?”

沈凤翥点了下头。

“那我明日再去给你买。”梁俨端起茶吹了吹,送到沈凤翥嘴边,“喝口茶润润。”

沈凤翥就着他的手喝了口茶,淡淡道:“阿俨,你身份高贵,少去那市井之地。”

梁俨笑而不语,帮他顺了顺散下的乌发便开始收拾茶盘糕碟。

沈凤翥看着他的动作,眼如深潭,愈发浓暗。

晚间洗漱完,梁俨抱着沈凤翥亲吻,手不断在腰臀处摩挲,眼中欲念也不加掩饰,沈凤翥被勾得面红耳赤。

猛地推开渴求之人,沈凤翥擦了下嘴角,气喘吁吁道:“阿俨,我给你煮了安神茶,喝了…再做吧。”

“好~”**焚身却被打断,梁俨憋得喉咙生烟,但老婆这般温柔体贴,他也不能拂了老婆的好意。

浓黑茶水一口饮尽,难喝得梁俨的**灭了一半,喝了一口清水漱口,凑到沈凤翥耳边呢喃:“宝贝,等会儿别嫌我嘴里苦。”

话音刚落,沈凤翥便踮脚吻了上去,尝尽口中苦味。

梁俨将人扑到床上,刚剥了衣服却感觉眼皮打架,刚亲了个嘴,四片唇瓣还贴着却闭上了眼。

沈凤翥迅速挪开嘴唇,穿好衣衫坐在床沿等了半晌,见梁俨还是没有反应,心凉透了。

今晚用了三张符,为何还不显形?

世人都道移魂之说是玄异之事。他这几日求佛问道,翻阅书籍,除了移魂,他找不到别的可能。

阿俨不是广陵王。

他说他来自海城。

可自己翻遍列国舆图都没找到一个叫海城的地方。

沈凤翥自嘲一笑,他最开始的怀疑是对的,广陵王的性子怎么可能一夕之间就变得判若两人。

他被阿俨蒙蔽了。

什么仙人庇佑都是骗他的。

这具身体是广陵王,但也不是广陵王。

阿俨也许是鬼魂,是魑魅,是精怪。

沈凤翥沉思半晌,最终像一团软泥倒在梁俨怀中,心跳冲击着他的耳膜,“阿俨,无论你是妖是鬼,你都是我的阿俨,你快出来吧。”

睁着眼睛熬了半宿,梁俨没有显形,沈凤翥无声叹了口气。

他给袁淳光说自己被妖邪精怪缠身,得了十张符咒,袁淳光说兑水饮下便能驱邪。

可袁淳光的道行还是太低了,昨夜用了一张,今夜用了三张都不见效。

也许钦天监的国师能画出让阿俨现身的符,可是若被那些人知道了,阿俨也许会魂飞魄散。

沈凤翥起身从宝架上的白瓷瓶里取出剩下的符咒,放到灯上。

火舌燎动,只差毫厘便能烧着黄底红咒的薄纸。

犹豫半晌,沈凤翥还是将那些符咒放回了瓷瓶之中。

次日,梁俨醒来便上吐下泻,整个人没了往日的神采。

“宝贝,别哭别哭,不是安神茶的问题。”

沈凤翥伏在床前攥着他的手发抖,一边哭一边自责,那一滴滴眼泪跟锥子一样戳他的心。

“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我不该……”

梁俨半靠在床头,脸色灰白,虚虚摩挲爱人的手背,“宝贝,不是你的错,你也是为我好,其实这样排排毒也挺好,我还可以休个病假,好好陪你几日。”

听了这话,沈凤翥的眼泪跟八月夜雨一般,滂沱而下。

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爱人,梁俨使尽全身力气将人抱到怀里,轻轻抚摸他的背,“宝贝,再哭我心疼了,心疼的话我就好得慢些。”

沈凤翥抽抽搭搭地将泪水擦净,伏在梁俨心口小声道歉。

节度衙门得知殿下染疾,都吓了一大跳。

他们的殿下,平日跟地里的牛一样勤劳皮实,先天又壮,怎么好端端的突然病了?有那性急的,怕是刺杀未遂,便派了官员去探望。

冯蕴在路上设想了一万种病因,差点把胡子薅秃了,等他搭了脉,心里的大石头才落了地。

“侯爷,殿下只是吃坏了肚子,并无大碍。”

沈凤翥急道:“他…身子是否有其他病症?”

冯蕴摇头笑道:“没有,你放宽心,殿下自小习武,身体强壮远超常人,这两日注意些饮食便无碍了。”

瑞叶和螺儿在旁边松开了攥紧的手心,瑞叶大管事风风火火地去了厨房,吩咐他们准备殿下的病号饭,螺儿赶紧让小丫头打扫院子,在院中洒醋烧艾。

梁俨靠在沈凤翥肩上乱蹭,听了冯蕴的话,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算是无声地宽慰。

沈凤翥仔细听着冯蕴的叮嘱,感到肩上的动静,一把将人锢在怀里不许他乱动。

梁俨却不管,他可得使劲跟老婆撒娇,让老婆使劲心疼他,过了这轻浮村就没这浪荡店了。

冯蕴见梁俨卖乖那劲儿,嘴角抽搐,无奈摇头一阵便回了安济堂。

晚饭后,服过冯蕴开的汤药,一更刚过,梁俨便睡沉了。

这时螺儿还在房中看账,这院里只有他们三人住,她的房间很大,笔墨纸砚、书架宝阁一应俱全。

小时候她只想快些嫁一户好人家,夫家最好有三间大瓦房,每日能吃上一顿白面,她这辈子就算圆满了。

如今她跟着殿下,饮食起居比寻常官宦家的公子都好,一年攒下来的工钱比他爹在海上漂几十年都多。

海月在碧澜岛时说她不想嫁人了,想一辈子跟着殿下和公子。

她本来还说女孩家都是要嫁人的。其实这样一想,嫁人也没什么好的,跟着殿下,她是体面的管事,能进进出出,手下管着不少男女,再大的官儿见了她也要恭恭敬敬地喊一声李姑娘李姐姐。

螺儿盯着账目陷入沉思,半晌回过神,将剩余的账目核对了,决定再向公子借几册书。

这次她不看那些话本志怪了,她要跟海月一样看诗史,再多认识些字,再多懂些道理。

等她走到书房,见沈凤翥坐在灯下,凝神盯着几张符咒。

听到螺儿呼唤他,沈凤翥才回过神来。

“公子,您什么时候去请的符啊?”螺儿凑近看了看,想到公子和殿下,笑得促狭,“殿下都平安回来了,您这些平安符还没送出去?这符过了日子就不灵了,下次您可得及时给殿下,他肯定会很高兴。”

沈凤翥淡淡一笑:“是啊,不灵了。”说着,便拿起一张放到火上。

火舌卷得飞快,险些烧着沈凤翥的指尖。

“公子,小心手——”

螺儿担忧地看着沈凤翥烧符,一烧便是数张。

黄符化作灰烬,一点点掉落在桌面。

不知为何,螺儿在公子眼中看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

似乎是决绝,又像坚定。

沈凤翥听螺儿说想看书,从架上拿了几卷给她,旋即又坐到桌前研墨,似乎要写什么东西。

“我来吧,公子。”螺儿接过墨条,细细研墨,又帮他铺好纸张。

螺儿在旁边伺候笔墨,瞥了几眼,并看不懂公子写的东西。

次日,等公子抱了一把琴回来,她才知道公子昨夜写的是琴谱。

她见公子连校场都不去了,抱着琴弹了一日。

“公子歇会儿吧。”螺儿端来一盏温茶,看着沈凤翥的指尖,上面满是凹痕,红得快要滴血。

沈凤翥接过茶,喝了半盏,“昨夜我烧符的事不要给殿下说。”

“我不会给殿下说,您放心。”螺儿嘴角微微上扬,公子还是这般怕羞,“下次您若不好意思给殿下送平安符,您给我,我替您转交,不然殿下不知道您的心意。”

沈凤翥笑笑,嗔了句没规矩。

梁俨养了一日,第二天便生龙活虎,晚上回家还给沈凤翥带了马蹄糕。

吃过饭,梁俨本想抱着老婆腻歪,沈凤翥却让他规矩坐着。

梁俨见他抱了一把琴进来,屏息凝神,专心致志弹奏了一阵。

好听是好听,但老婆弹的都是同一首曲子。

等沈凤翥准备再弹时,梁俨上前握住他的手腕,“宝贝,你弹得很好听,就是…这一样的曲子弹了五六遍了……”

“我并不擅琴,你多担待。”

“没有没有,很好听。”梁俨觉得奇怪,不擅长却弹了这么久,“宝贝,你很喜欢这首曲子吗?”

“此曲名为安魂,可……安度亡灵。”

梁俨闻言挑眉,旋即将人抱住乱蹭,“我生病不是因为亡魂索命,打仗死人是没办法的事,你这样弹,手弹废了都超度不完,乖,意思意思得了,别把手弄伤了。”

还得是他老婆,不过一场小病,老婆就这样担心,连迷信活动都搞起来了。

“……我心里不安。”

“不安?”梁俨看着愁云寥寥的眼眸,轻柔地吻了下纤长眼睫,“那我…多做些善事,杀孽已成,只能亡羊补牢了。”

沈凤翥抬头望着温柔似水的眼眸,紧紧环住梁俨的腰,埋进温热怀抱。

他不知道安魂曲是否有用,但每弹奏一遍安魂曲,他心中的罪孽似乎会减少一分。

广陵王,对不起,凤翥不能让阿俨变成孤魂野鬼。

你的身体,你的荣耀,你的一切,都给阿俨吧。

请你原谅他,也原谅凤翥的自私,凤翥会每日为你弹奏安魂。

百年之后,凤翥自会下去向你请罪。

阿鼻地狱,十殿阎罗,凤翥都不怕,广陵王,原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