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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睡晚就跑的小骗子

第128章 睡晚就跑的小骗子
去霜降星疗养,这事是在昨天刚刚定下来的。
燕烈这一阵一直早出晚归,听田叔说是因为之前在医院陪住时积攒的工作太多了。
可即便如此,每天不论多晚,他都还是会回燕宅这边来住的,燕殊知道他哥可能也有些ptsd了,怕一个没看住,自己再出什么意外。
可这么多安保在,一只蚊子都飞不进来,燕殊不想哥哥太紧张自己,他已经够忙够累了,所以就和燕烈提出,想回谷雨星自己住。
毕竟那边的气候更适合自己,而自己也想离开首都星去散散心。
但是燕烈始终没有同意。
就在燕殊以为这件事不了了之的时候,昨天,他哥突然敲了他的门,并告诉他要带他去霜降星疗养。
“去霜降星?那不是挺远的吗?”
“私人飞行器直飞过去不用换乘,两天就能到了,那边气候和谷雨星差不多,对你养病有好处。”
燕烈一丝不苟做了解释。
“那直接回谷雨星就好了,为什么…要舍近求远?”
燕殊有些不明白这个突来决定的用意。
燕烈在家也不穿家居服,只是脱了西装外套,扯了领带和袖扣,燕殊见他额前的碎发垂下来一些,坐在沙发上,眉间有些难掩的疲惫。
“我这边有事走不开,但也不放心你一个人,霜降星有顾伯伯照应,我能放心一些。”
一般这种事上,燕殊都不会忤逆燕烈的,但这次,因为心底还存着期待,怕自己不在会有人找来或有信寄来,所以燕殊还是小小地挣扎了一番。
“哥,真的有这个必要吗?”
“已经都安排好了。”
燕烈的态度有些奇怪,他虽一贯强硬,可每次都能用一堆道理让燕殊心服口服,然而这次,却说不出什么像样的理由。
外面的安保团跟他回谷雨星就好了,为什么要跑星域对角的霜降星去呢?而且自己和顾伯伯也好久都没见了,并不算十分亲厚。
可燕烈毕竟还是那个会拿捏人的哥哥,凭几句话看透了燕殊的小心思,于是反客为主,“这么闷闷不乐空等着他来,不如趁去疗养的时候,好好想想,你对他的感情属不属于一种吊桥效应。”
这个他指谁,两人心知肚明。
“哥,你知道不是的。”燕殊心平气和地答,脸色却有些窘迫。
见燕殊这么坚定,燕烈没再坚持,好像刚才也不过随口一问,“明晚出发,我和你一起去,正好那边有点生意。”
把时间定好了,燕殊以为他哥会像以往每次一样,公事公办拍拍屁股走人。
可这次他哥却一反常态走上前来,摸了摸他的头:“真想等他…在哪里都可以等。”
燕烈突然放软了语气,这让燕殊更摸不到头脑,要知道,每次提到伍执,他哥都是针锋相对的,恨不能自己和他老死不相往来。
怎么态度突然转变了?
不过,这应该是向好的方向在转变,燕殊没再说什么,去散散心也好,是该放松一下。
*
顾家与燕家是世交,顾伯伯顾旻汤和燕父也是很好的朋友,两人读大学的时候是同班同学,巧合的是,他的长子顾普宁,和燕烈也是大学的同班同学。
顾家一直做的是出版社的生意,以前在A区也是显赫的家族,比起普通商贾多了份书香气息,到了顾旻汤这代,更是远离世俗搬到了离首都星最远的霜降星定居,颇有些遗世独立的意味。
燕烈毕业以后就继承了家业,一直像台精密的机器独自运转,除了肖泓,就没见他真和谁关系亲近过。然而他和顾普宁却一直保持联系,每隔一段时间,也都会到霜降星小住一下,去看望顾旻汤。
燕殊也是认识顾普宁的,那时候顾家还有产业在A区,顾普宁经常来家里找哥哥玩,燕殊对他的印象挺好的,翩翩君子温文尔雅,总是浅笑着叫他小殊弟弟,那时燕殊的钝感症还很严重,面瘫得厉害,做不出反应,显得很不礼貌,但这位顾哥哥不仅不生气,还会捏捏他的脸,对他说都会好起来的。
后来大一点,燕殊读美院的时候,有一段时间,燕烈总带顾普宁一起来找他吃饭,那时候顾普宁会给燕殊讲一些行业内部的有趣之事,燕殊觉得受益匪浅。
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顾普宁就从他们的生活中突然消失了,算起来,两三年没有联系了。
这次再见到,顾普宁比印象中要消瘦一些,但人依旧精神,还是那般言笑晏晏,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燕烈虽然也住在这里,但一直不见踪影,顾普宁极尽地主之谊,天天陪着燕殊,在他的带动下,燕殊都没了寄住在别人家的那种拘谨感,一切都很恰如其分,轻松自在。
和顾普宁聊过,燕殊才知道,原来这两年没见着他,是因为他也生了腺体相关的病。顾普宁是alpha,做了腺体手术,恢复的比别人更慢,所以这两年一直在家修身养性。
两人经历和兴趣相同,又都是温和的人,相处起来自然融洽,几年不见的陌生感很快消饵了。
顾普宁比燕烈还像个哥哥,他很会给燕殊找一些乐子,会带他转转周围的景点,还会陪他画画,顾普宁的绘画功底不错,也乐于被燕殊教导,几天下来已经小有成果,为了感谢燕老师的教导,顾普宁还说要带燕殊去个地方,燕殊肯定很喜欢。
燕殊躺在床上时终端响了,看着屏幕上名为“顾哥”的备注发来一句“明天十点,花园汇合,晚安。”
傍晚燕烈回来时,和顾家人一起吃了饭,他说感谢这段期间顾家人的照顾,明天晚上就带燕殊回首都星,悠闲的小住被宣布结束了。
顾普宁可能是想赶在自己离开前回馈他,燕殊笑笑,回了一句,“好的,晚安。”
哥哥定下的这次行程,好像要比想象中要好一些,托顾普宁的福,燕殊每天都有好多事情可做,几乎没什么时间去忧虑伍执的事了。
只是偶尔到了晚上,还是会有些难挨。
夜深人静,喧嚣落幕,孤独的伤感就会如烟如雾,顺着细小的毛孔,钻入每一条神经。
因着一个人而犹疑彷徨,思念与失落混合。
这是一种很熟悉,尝过很多遍的滋味,在四年前,在一年前。
那个说着会站在他这边,他有需要就会在的alpha,如今在哪里呢?他过的好吗?为什么回到A区也不给自己打个电话呢?
燕殊有点气,气自己的爱情为什么总不能一帆风顺,明明他要求的不多,老天已经剥夺了他健康的身体,却又不给他一个完满顺遂的爱情。
可再一想,他又不气了,这怪老天做什么呢,要怪也怪自己不知变通,非要可着同一个人喜欢。
智者不入爱河,冤种重蹈覆辙。
燕殊想起今天在顾普宁那里听来的段子,突然间轻轻笑出来,他把终端再次点开,对着那个森林的头像默默地想,你都害我成了冤种了,怎么还好意思不出现呢?幸好我大度,不然肯定不要你了!
*
第二天清晨,燕殊起得比平时早了一些,他先是收拾了一下行李,然后才开始收拾自己。
十点前他下楼来到花园,顾家的花园是有专人修剪的那种,别致典雅,完全不同于自己随意摆弄的那种,圆形的阶梯状花坛前,站着身材修长气质儒雅的alpha。
“顾哥。”
“来了?这身果然很适合。”
燕殊今天穿的是件米色礼服,衣服上的繁复花纹和精致的皮靴更衬他贵族的气质,一顶同色系的贝雷帽,又让他显出一些俏皮。
这是顾普宁提前给他准备的衣服,他今天要带燕殊去看一场音乐剧表演,是相对来讲穿着考究的场合,燕殊从没穿过这么正经的礼服,一时还有些别扭。
“好看,衬你。”顾普宁不吝赞美。
“谢谢,那我们出发吧。”
顾普宁穿的是黑色的三件套西装,两人走在古朴幽静的小道上,一深一浅,一A一O,不像挚友,倒有些像约会期的爱侣。
在路上,顾普宁向燕殊介绍了一会儿要看的表演,他说表演的是霜降星上最著名的艺术团,他们的风格偏向现实喜剧,舞台的布景充满前卫与艺术的设计,他觉得燕殊一定会喜欢,所以无论如何都想带燕殊看看。
他还说,之所以会来看这种表演,是因为患病期间,他的精神状态不好,有很强的抑郁倾向,当时有个朋友介绍自己来看这个艺术团的演出,轻松诙谐而又反照生活温情的内容,让他豁达了很多,他提议燕殊和他一起感受感受,获得更多启发,对人生也更加乐观。
“等等,顾哥,你是觉得我…不够乐观才特地带我一起来的?”
对于燕殊的疑问,顾普宁没太给面子的点了点头,“难道不是吗?你从来了霜降星就一脸忧心忡忡。”
还以为自己把状态调整的不错,没想到被顾普宁轻易发现了端倪,“啊…有这么明显吗…”
顾普宁随手捏了捏他鼓着气的腮帮,“要不要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笑得有多敷衍?”
两人说说笑笑,到达了霜降星的中心公园,这里有政府搭建的最大的表演剧场。
这个剧场很有特色,一半是古欧式的建筑,有拱形的穹顶,繁复的立柱,而另一半极具后现代的感觉,像一个圆形的大玻璃罩一样,玻璃是深黑的,看不太见内部的结构。
“整个霜降星都很有人文气息,这里的政府也很浪漫主义,市政建设的设计很大多都带有艺术性。”
“原来如此,这个玻璃罩里面是什么呢?”燕殊不禁有些好奇。
“古建筑这面是观看区,玻璃那面是舞台区。”
剧场里的座位排列环形向外依次增高,也很仿古,经验老道的顾普宁选了最后面挨着过道的位置,这里坐得更高视角更广,而且没什么人。
“在这表演可以将公园内的自然景观融入到舞台背景中,利用玻璃罩的粒子屏做出三维效果,舞台效果比平常的室内话剧要真实很多。”
顾普宁给燕殊讲解着这种新奇的形式,燕殊听得津津有味。
不一会儿,剧场灯光暗下,演出开始,演员们很专业,剧情也紧凑,燕殊看得十分专心,进行到中途的时候,顾普宁终端亮了,像是有什么要紧事,他抱歉地向燕殊打了个招呼,就出去接了。
台上的小美人鱼在人间闹了很多笑话,回到海底正偷偷哭泣,她身后出现了巨大的透明水母,闪烁着点点银斑,绚烂的光影效果让人仿佛置身于实景中,既真实又梦幻,燕殊想起了那天在搜救舰上看到的星光荧,一时恍惚,竟看得有些痴了,完全没注意到有一个快速移动的身影拾级而上,坐在了他旁边空着的位子上。
“睡完就跑的小骗子…”
突然有个声音在耳边响起,离得很近很近,即便有音乐剧的声音也听得清。
燕殊反应了几秒,刹时睁圆了眼睛,因为这个听起来有些咬牙切齿的声音,异常熟悉。
像玩具卡顿那样燕殊迟缓地转过头,就那么一瞬间,眼泪从眼眶中掉了出来。
每个闲下来的时刻都要想起的人,说追他却一直杳无音信的人,害他变成冤种变成大傻瓜的那个人…
现在,就坐在眼前。
“你…”
舞台昏暗幽蓝的光打在alpha的脸上,忽闪忽灭,燕殊怔怔定在那里,看着身穿作训服的alpha说不出完整的句子,因为他并不确定,这是不是因为星空荧的联想而出现的幻觉。
然而alpha行动利落,展臂将他圈近了些,抬手用温热的掌轻轻擦掉了他的眼泪。
是真实的触感。
“别哭了,是我。”
alpha的眼睛随着指尖细细描过燕殊的脸庞,最终停在了他的唇边,像是赶来地很急,alpha额头上有细小的汗珠,身上也蒸腾着热意,散发出淡淡的白松香。
“被丢下的不是我吗?我还没哭呢,你怎么哭了?”
低而轻柔的尾音带着点揶揄的笑,在燕殊还没来得及把那些又喜又气的情绪收起时,alpha把他抱进怀里,忽地亲了过来。
“唔。”
唇角被人轻咬了一下,然后是嘴巴,一个短暂却珍重而温柔的亲吻。
alpha的唇有点凉,不过怀抱倒是暖的,心跳有力地穿过胸膛与自己共频,带来久违的踏实和安心。
就这样沉浸在他的怀抱中好了,再也不松开。
这样想着,燕殊却推开了一点距离,让伍执的脸能被完成的看见。
头发比之前长了一点,眉目如墨,依旧英气逼人,只是脸色看着比往常要灰白一些,燕殊快速地看了一会儿,就把理智拉回来武装好自己。
不,在有些事情没说清楚前…还不可以这样。
他不带任何表情地从alpha怀里直起身,佯装不在意的样子,将目光又重新落到舞台上,虽然他已经什么都看不进去了。
“说要追我却一直都不出现,到底谁才是骗子?”
这人害自己胡思乱想这么久,实在可恶,责怪也是合理的。
“你最好…先交代清楚。”
这一排没什么人,但碍于是公众场合,燕殊尽量控制了自己的声音和情绪,但这样一来,责怪人的气场又不太足了。
“报告审核官,被指派了新的任务,根据密级要求,不得与外通讯,所以没能第一时间联系。”
虚张声势的小鼹鼠气鼓鼓的,甚是可爱,伍执心里软极了,他无视了这种刻意的冷淡,抓着小鼹鼠的手往自己胸口上扣,沉下声来老实哄人,“但我每天都有在想你,用这里。”
燕殊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升温,即便灯光不足,也还是被伍执看进了眼里。
燕殊又羞又气,想把手抽出来,但无奈抵不过alpha的力气,他一着急瞪了回去,结果正中下怀,又被伍执搂入胸膛。
“对不起,害你难过了吧。”
这么些天绷住的那股酸意,在alpha解释后,显得更为委屈,暗金的眼眸不受控地再次积蓄起湿意。
伍执耐心地给怀里的人拭去眼泪,“是我不好,总让现实与你的预期有落差。”
alpha话里透着浓重的无力与无奈,但似乎不想让这种情绪传染已经哭成泪人的燕殊,他很快调整了语气,“之后是回谷雨星吗?”
燕殊红着眼角不肯抬头,只窝在伍执怀里点了点头,“干什么?”
伍执吻了吻他的发顶,很是宠溺,“在想写给老婆的信,该寄到哪里?”
怀里那颗毛茸茸的小脑袋僵了僵,然后突然像意识到什么,从他怀里抬了起来。
“你就是故意的,谁要当你老婆…”
知道没离成婚却不说,这事还没找他算账呢,小鼹鼠生气的样子也是软软的,伍执一点没在怕,过了嘴瘾,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小的盒子递了过来。
“知道,我的信用还不够,只能先把这个补上了。”
燕殊接过来那个小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带钻的素圈戒指,灯光有些暗,看不清具体样式,只能分辨出来是和链子一样铂金的质地。
他们结婚的时候没有办仪式,也没有交换过戒指,后来在燕殊还没勇气去期待一枚戒指的时候,他们又“离婚”了,所以燕殊的手上一直是光秃秃的。
“剩下的一屋两人、三餐四季也都会补上,只是可能要再等一阵子了。”
还没干的眼泪还没擦完就更多了,燕殊咬着自己的下唇,吸溜了一下鼻子,问:“是…还要走吗?”
alpha穿的作战服来的,风尘仆仆的样子,燕殊不傻,有了猜测。
伍执向来耿直,也不愿骗小鼹鼠,停顿一下还是说了:“是的,马上要走。”
他没把戒指拿出来给燕殊戴上,而是把盖子盖好塞回了燕殊的手里,他的手掌很大很暖,一只就能覆盖住燕殊捧着盒子的两只手。
“无论在哪,我都会一直想你的,但选择的权利在你,我永远是被挑选的那一个,如果你等烦了,就把它随意处置了吧,但如果我有那个幸运,你还愿意等的话,可以在我回来的时候戴给我看吗?”
燕殊握着那个鼓鼓的小盒子,心中沉甸甸的,还没来的及享受重遇的欣喜,就又要面对分离…
周围突然响起了一片热烈的掌声和笑声,最后一幕走完,全场暗了下来,只留了一盏银灰色的追光灯,演出应该就要结束了。
“你想让我等你吗?”
黑暗中燕殊幽幽地问,带着浓重的鼻音。
“想,很想”,有温热的气息接近,带着白松的味道,“你不知道,我有多想。”
直到嘴唇被重重地舔舐过一遍,燕殊才想起来应该要抱怨的,这人怎么这样无赖,每次都靠这招糊弄自己,偏偏自己不争气,还是会沉迷深陷,不愿清醒。
伍执一贯强势,吻得又急又凶,他紧紧把燕殊箍在怀里,伸出舌尖丈量着omega嘴里每一寸领地,虽然这领地还没有彻底属于他,但他觊觎已久,已经迫不及待,一旦侵入便肆无忌惮地索取。
燕殊的唇舌温润缠绵,与他表现出来的漠然态度一点都不一样,这让伍执留恋至极,他很想就这样拥着小鼹鼠直到天荒地老,不问朝夕,可现实并不允许他过久的沉沦。
在燕殊嘴里的氧气快被吸空时,伍执松开了对他桎梏,燕殊的眼神还很迷离,下唇被伍执用舌卷入齿中,微微一硌。
“嘶!”
没有破但红了一块,有些疼,燕殊嗔了伍执一眼,眼眸里盛满潋滟的水光。
伍执看着那暗金的眸,温柔又带些自嘲地笑笑,还没认真追过就总占他便宜,小鼹鼠又乖又可爱,自己这样,脸皮实在够厚,不能再仗着他心软,得寸进尺了。
于是修长的指节在微肿的咬痕上蹭了蹭,不舍而留恋,燕殊听伍执说:“但不等我…也没什么关系,只要你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