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晴明刚看完源氏请帖上面的内容，再抬头, 就看到了现身在自己面前的八岐大蛇……
“哎呀, 还真是稀客。”安倍晴明露出得体的笑容, “深夜造访，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八岐大蛇一直都跟在所罗门身边, 没有特殊情况，根本就不会离开所罗门。是以，晴明看到八岐大蛇突然出现在自己庭院内, 心脏狠狠地“咯噔”了一声。再观察八岐大蛇, 身上并无血腥之气, 发生的事情应该……不大？
八岐大蛇不言语，他就落座在晴明的身边, 愣是将晴明弄得一头雾水。
“呀呀。”晴明从身边拿出一壶酒, “您要来一杯吗？”
闻的香气, 八岐大蛇侧头看向晴明,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这位高高在上的阴阳师——身上沾满了酒的馥郁香气, “不。”
“唔。”晴明给自己倒了一杯, 他双眸清澈一点都不像醉了的样子。
八岐大蛇注视着安倍晴明轻抿妖酒的姿态, “他知道。”
“嗯？”晴明正在思考源氏的事情, 虽不知道八岐大蛇为何而来, 但见他沉默不语端坐一旁，晴明还以为八岐大蛇来这里是为了更好地俯瞰现世，可现在看起来, 似乎不是自己所想那般。
晴明：“什么？”
八岐大蛇转过头，“他喜欢，人类。”
“哎呀。”晴明觉得自己一定是喝醉了，居然能够听到传说中的八岐大蛇向自己絮叨感情问题。
还真是，醉的不轻啊。
“嫉妒。”八岐大蛇再一次重复此前跟所罗门提起过的词汇。
“嫉妒……吗？”安倍晴明又抿了一口酒，轻声重复了八岐大蛇的话语，“原来如此，您也能感受到人类的情感。”
八岐大蛇喜欢注视人类，却并不想亲身去体验人类的情感，一直以来，他都拎得清。然而，此刻让他感觉到人类情绪的人是所罗门……
他，避无可避。
晴明放下手中酒盏后拿出扇子把玩，“人类的寿命对于您来说就犹如盛开的樱花。”
“樱花。”八岐大蛇回想起此前看到所罗门被恶魔摁住脖颈夺取生命的一幕，他双眸迅速变红，周身气息也瞬间变得危险起来。
“哎，人类与神明之间，寿命本就不是等价的。”晴明摆弄着手中折扇，“人类，最终都是要走向凋落的。”
八岐大蛇一双危险的红色眼眸注视着能够窥探天机的白发阴阳师，“我可以给予他寿命。”
“那就不是人类了。”晴明笑了，“他的寿命本就比普通人类要长，您忘了吗？他曾经说过的——‘身为人类，却拥有比人类还要长的寿命’，他一直想要的，是‘死亡’啊。”
晴明站起身，“有些人，就算是神明，竭尽全力都无法得到的。”
“我不想，失去他。”八岐大蛇第一次想要留住一朵樱花，他张开手，又不满足于只是远远注视他。
“唔。”晴明嘴角噙着无奈笑意，“那就好好地守护他吧。”
八岐大蛇被点醒，他双眸恢复成金色，瞬间就离开了晴明面前。
“呀呀——真是没想到。传说中的大人物俯瞰全局，可遇到自己事情后，却变得如此茫然。”玉藻前想了想，“这难道就是人类常说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大舅最近倒是学了不少词汇。”晴明笑着转了下扇子，神色看起来和往常一般无二。
晴明提到这件事，玉藻前就直接变了脸色，“你以为导致这样局面出现的人是谁？若不是因为你状态不佳，担忧你会被君明氏那些人为难，我才不屑参与阴阳师世家的活动。”
“哈哈哈，抱歉抱歉。”晴明也觉得自己这几天给玉藻前制造了不少麻烦，“明天源氏家主的约，我会亲身去。”
“源氏？”玉藻前一听到这个氏族就觉得心情微妙，“他们不是从不与君明氏来往么？怎么这么突然要请你过去赴约了？”
“嘛，因为一些事。”晴明触碰了一下戒指，笑答。
留意到安倍晴明动作的玉藻前：“……”
*
第二天一大早，数珠丸在凉亭里诵经的时候，留意到所罗门正向自己走来。他当即停止诵经，站起身向所罗门行礼，“早上好，审神者大人。”
“这也是修行吗？”所罗门拢了下厚实的衣物，再看数珠丸，身穿运动衫，看起来单薄得很，“在四面通透的凉亭里，‘心平气和’地诵经？”
“是，如您所见。”数珠丸回答的同时，也让开了些位置，方便所罗门落座。
所罗门看了一眼经书，“江雪也喜好经文，你们可以一起交流。唔，你来本丸已经有段时间了？”
数珠丸：“是，非常感谢诸君与审神者大人的照料。”
“我并没有照料到你。”所罗门温和地笑了一下，“诱拐刀剑男士私下实验，制造出‘鬼’扰乱历史这些事，时政高层都知道了。”
数珠丸保持优雅的站立身姿，他倾听所罗门话语，气息不变。就像是在聆听他人之事的状态。他从见到所罗门到现在，周身的平和气息都没有改变过，是一振修行颇深的佛刀。
“现在，他们正在彻查这件事，如果你有什么线索，可以和狐之助说。”所罗门来之前就交代狐之助——如果这些刀剑男士说了什么，就全都告知安倍晴明即可。
“是，我知道了。”数珠丸点头。
所罗门交代完这些事站起身时，八岐大蛇也拿着从现世买来的巨大方块蛋糕显形在他面前，“我，回来了。”
数珠丸看到八岐大蛇的瞬间，觉得自己灵魂像是被无形巨大力量所压制，他明显感觉到自己呼吸困难。
强忍住想要变回本体的欲望，他咬牙站着。
——不可以，在审神者大人面前失礼。
“唔。”所罗门视线触及八岐大蛇手中草莓蛋糕，“现世一大早就有蛋糕店开门营业了吗？”
“平安夜，不眠。”八岐大蛇想跟所罗门表达的意思是——蛋糕是在二十四小时营业甜品屋购买，想要买它是因为被现世的圣诞热闹气氛渲染。
稍微思考一下，就领悟到八岐大蛇话语的所罗门：“原来如此，谢谢。”
数珠丸没有听明白八岐大蛇所表达的意思，还以为他是遵照了审神者大人命令出门办事的式神，带回来蛋糕只是为掩人耳目。
一时心里感慨，就连式神大人办事都如此谨慎，看来要在这座本丸留下来，处事能力得要比之前更胜一筹才行。
数珠丸在思考事情的时候，八岐大蛇已经跟在所罗门身后离开了。
“喔噢——主公大人，您终于回来了。”和泉守刚从果园里出来，就看到所罗门，他立刻背着满框的苹果上前打招呼，“今天是平安夜，给您，新鲜刚采下来的苹果。祝您永远平安顺遂。”
“谢谢。”虽和泉守只对他一人说话，可所罗门接过的，却是两个苹果。
本丸种植的蔬果都在药剂影响下，具有了抗寒性质，若不是天上飘雪，所罗门还以为自己身处温暖季节。
将手中其中一个苹果递给身后的八岐大蛇，所罗门挥别了和泉守继续往前走。
来到饭厅，八岐大蛇终于将手中巨大的蛋糕盒放下，小心翼翼收起刚才一直被他用妖力托着的苹果。
“看来是我们来得太早了。”所罗门按下了门口的供暖开关。
“要再，休息一会？”八岐大蛇明显察觉到所罗门精神状况并不大好。
在圣杯底召唤出乌列尔消耗了他不少力量，仅仅靠睡眠补充是没有那么快恢复的。
八岐大蛇：“我给你……”力量。
“呀呀——”髭切察觉到所罗门气息在饭厅时就循着过来了，可看看现在，他都听到了些什么？
髭切：“八岐大人是打算对吾主做什么呢？”
所罗门回头，对上了髭切软软无害的笑容后，回以对方意味深长一笑。
面对眼前突然冒出来的源氏刀，八岐大蛇不说话了。
“兄长！”膝丸在穿戴整齐离开部屋后，就一直跟在自家兄长身旁，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在他接过和泉守分发的苹果时，就不见身旁髭切的身影了。
意识到兄长可能会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给本丸造成混乱。膝丸便立刻循着髭切的气息找了过来。可没有想到的是，他居然看到自家兄长正在和主人和八岐大蛇交流！
看到这一幕的膝丸，明显感觉到自己呼吸停滞……他瞬间冲上前，开口打断髭切的话题。
髭切：“呀呀——这不就是……嗯，那个……叫什么名字来着？”
“膝、丸！是膝——丸——兄长，请好好记住我的名字！”膝丸听说过此前髭切在其本丸一直都锻造不出自己，“真是的，拜托，兄长，好好记住一次我的名字啊！”
“嗯嗯，我知道了。”髭切认真点头应答。
然而膝丸觉得，自家兄长马上就会忘记自己叫什么。他暂时放下这个话题，转头和所罗门打招呼，“主人，恭迎您回来，您能回来真是太好了。”
“呀呀——明明其它本丸的吼丸都不是这么说的。”髭切听到膝丸的恭迎话语立刻露出讶异神色，“这个时候，你难道不是会说‘没必要担心的，我已经习惯主人不在的时候了’。”
“什么？”膝丸错愕髭切话语，甚至连他又一次念错名字都没有反应过来，“什么时候，我会对主人说这样失礼话语了？”
髭切表情复杂，“唔——”
八岐大蛇注视着所罗门在见到源氏刀剑付丧神后流露出的温柔神色，渐渐掩去自己身影。
他，会好好地守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