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灯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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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小升初的录取结果也很快出来了,岑道州和喻挽桑都考上了一中。小学的小升初试卷比较简单,因此成绩排名的参考价值也不是很大,例如数学语文和英语,都有不少同学得了满分。其中最具有参考价值的是一中最后一次的期末大测,出题范围十分广泛,大部分题目来自奥赛,是一中内部的特殊筛选考试。又称作一中魔鬼小测。

第13章

小升初的录取结果也很快出来了,岑道州和喻挽桑都考上了一中。小学的小升初试卷比较简单,因此成绩排名的参考价值也不是很大,例如数学语文和英语,都有不少同学得了满分。其中最具有参考价值的是一中最后一次的期末大测,出题范围十分广泛,大部分题目来自奥赛,是一中内部的特殊筛选考试。又称作一中魔鬼小测。
喻挽桑在这场考试里正常发挥,考试成绩在一中排名第一,老师因此建议他考虑跳级到初二。

姜其柯在一中录取分数线的尾巴上,勉强靠体育比赛的额外加分上了一中,成了一中田径项的体育特长生。

“你说明明在一年前,我们两个都是差生,一直在班级倒数前十里溜达,”姜其柯抱怨,“怎么一晃眼,你还跑到年级前十去了?你还有个什么钢琴比赛的附加分,我不服气!明明我们都是废物,怎么你一下子就丢下我跑了。”

岑道州推开姜其柯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你自己废物,千万别带上我。”

姜其柯拍了下岑道州的背:“放学后去不去蓝天玩儿,最近新出了一款特别好玩的游戏,我约了我表哥他们一块儿开黑。”

岑道州最近染上了游戏瘾,偶尔会偷偷溜出去跟姜其柯去网吧玩游戏。蓝天就是他们学校附近一家特别受欢迎的网吧。

“蓝天?你俩要溜去蓝天?”从一中附小一个班升上来的文桦和孙文文也凑过来,文桦说,“班长今天怎么还没来?今天报道第一天,班长不来,你小子就撬墙角,把州州给拐去网吧。姜其柯,你小子做个人吧。”

文桦成绩很好,是以前班上的学习委员,他比较擅长文科,经常负责给广播站写广播稿。刚升到初一,他就申请加入了广播社。

“什么叫撬墙角?这叫交往自由。”姜其柯拿着新发下来的书,看了两眼,就把书丢桌洞里,“岑道州,你到底去不去?”

岑道州果断地说:“我不去。”

“你还是不是我兄弟了?我可是跟那几个妹子说好了你要来,她们才肯答应我一块儿玩的。”姜其柯一不小心把真相说出口了。

孙文文在笑话他:“你拉着小少爷泡妞,也不怕班长知道了,回头找你算账”。

姜其柯找补说:“谁让少爷长得好看又有钱,你去问问,年级里有几个小姑娘不知道他的。”

岑道州收拾书包,把喻挽桑的书规规矩矩地收好,码整齐,再在书的第一页写上喻挽桑的名字。他在写“桑”字的最后一笔时,喜欢把那一捺拉得很长,再把那一捺的尾巴往上翘,画一个小爱心。

喻挽桑的字比他的要好看很多,因为喻挽桑练习书法的原因,喻挽桑曾一度看不上岑道州的字。喻挽桑总说,他的字跟他的人一样,看上去就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岑道州心里洋洋得意,这次“营养不良”的州州字体要占满喻挽桑初一上册的每一本书了。

“我要回家陪我哥,他发烧了。”岑道州说。

最后一节课是自习课,铃声一响,岑道州就收拾书包走了。姜其柯怎么叫他,他也不肯留下来。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在小少爷心里,班长大人最重要。”文桦说。

“就是就是。”孙文文附和,“你就别去当舔狗了。”

姜其柯啧一声:“他们也太不够意思了,每次出去玩都不叫上我。班长这回发烧也不告诉我,你说他们是不是太不够意思了,不拿我当朋友啊这是。”

作为很有自知之明的普通同学文桦和孙文文:“……”人家好像也没有必要告诉你一个只会添乱的普通同学。

岑道州拜托喻爸爸直接开车到喻家楼底下。他在车上问了好几次喻挽桑的情况,喻爸爸都说情况很好。他只有自己亲眼看见才能相信。

喻爸爸安慰他说:“你不要这么紧张,男孩子生点病也没什么。”

“我不放心。”岑道州说,“哥哥很少生病。”

这几天天气转凉,喻挽桑昨晚上就发烧了。岑道州今早过来叫他一起去学校上课,喻妈妈塞给他一袋早点,然后说喻挽桑昨晚发烧了不能去学校。

岑道州也想不去学校,他本来想要翘课的。

就在他早上犹豫时,喻挽桑在二楼阳台看他,拜托他帮忙去学校领书。

“州州放学回来啦。”喻妈妈放下手里的墩布,从厨房里拿出准备好的曲奇,塞到他手里,“拿上去吧,你跟鱼鱼一块儿吃。他今天白天一直在睡觉,你陪他多聊会儿。”

岑道州点点头。

他走到喻挽桑的房间外,敲了门,喻挽桑没有来开门。他自己推开门进去,哥哥还在睡觉。

他坐过去,坐了一会儿,就只是看着喻挽桑睡觉。喻挽桑的房间里有一股很好闻的味道,不是香水味,就是很特别,很好闻。他伸手碰了下喻挽桑的鼻尖,喻挽桑没有拒绝他。一个睡着的人没有办法拒绝他的靠近。

岑道州拿出一个蓝色的笔记本,用铅笔在上面胡乱地画画。他画出了一个睡着的喻挽桑,因为画得太满意,所以他满足地笑了一下。

小少爷笑起来就跟一块软泡芙一样,让人甜到了心里。喻挽桑掀开眼皮,看了一眼,感叹自己这一世把小少爷养得太好了,总算把那个冰块脸小帅哥给养成甜甜蜜蜜小泡芙了。

“你在笑什么?”喻挽桑醒了,他撑着床铺,自己坐起来,口是心非地说,“笑得好傻。”

岑道州把自己的笔记本收起来,他开始给喻挽桑讲今天发生的事情。开学第一天,是特别有意义的一天。

他特意把姜其柯约自己去网吧玩,而自己没有答应这件事说出来。

他说:“哥哥你看,我还是最喜欢你的,我没有跟姜其柯出去玩。姜其柯他太烦了,怎么总是跟我们一个班,下回我让我妈跟四叔打个招呼,不让他跟我们一个班了。”

岑道州的四叔,是一中的校长,去年刚调过来的。岑家是一个家学渊源很深的家族。岑道州爷爷的学生有很多都在重要岗位上任职,岑家的叔叔伯伯辈要么是在重要政务机关工作,要么是知名上市公司的董事。

到了岑爸爸这一辈儿,不知道怎么的,就很少有子嗣,岑家出了好几个喜欢同性的后辈,岑道州是岑家这一辈为数不多的子嗣。因此岑道州也特别受宠。

“你不怕姜其柯找你闹?”喻挽桑拿了桌上岑道州给他带的笔记本,看了下上面的数学笔记。

岑道州说:“我才不怕他。”

数学笔记其实很工整,就是字有点“圆润”,像是一块又一块圆形的曲奇饼干码在上面。喻挽桑喜欢书法,也一直在练习书法,因此他总见不得岑道州的这一手字。

“字还可以再练练,”喻挽桑说,“你说了这么多话,喝点水。”

他递了一杯水过去,岑道州没有接,而是就着他的手喝水。

喻挽桑问他:“你手里的蓝色本子也是给我的吗?”

岑道州一下子脸红了,手里的本子是他的速写本,偶尔画来消遣玩儿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本子上全都是跟喻挽桑有关系的画。

他的皮肤本来就白,脸红就更显得皮肤白。

喻挽桑看出了他的局促,就没有再多问。他是一个合格的玩伴,会尊重小朋友的所有举动。

晚上六点,岑妈妈打电话来催岑道州回去吃饭,喻妈妈直接让岑道州在家里住一晚。岑妈妈说:“这哪儿行,他现在都养成习惯了,老往你们家跑。”

喻妈妈特别喜欢岑道州,这孩子就是他看着长大的,跟她自己的孩子没两样。她说:“州州跑来跑去也麻烦,去主楼有一截路的路灯坏了,就别让他跑回去了,万一摔着了可不好。”

岑妈妈说:“行,明天一早我就让章楠那个孩子去修一修。”

“他从外省回来啦?”喻妈妈问。

“回来了,他这回跑得特别远,说是保送了研究生。学校就选在本地清北大学的医学院。他跟他老师一样有出息。”岑妈妈夸赞道。

“都是有出息的好孩子,”喻妈妈说,“明天你甭让他去修路灯了,我让我家老喻去修。章楠那孩子还要回去看他老师。”

岑妈妈答应下来。

晚上,岑道州换上了属于自己的睡衣,丢掉了自己的毯巾,缩进喻挽桑的被子里。

“听说感冒都能传染,”岑道州把自己脑袋凑过去,挨着喻挽桑的脑袋,“哥哥你把感冒传染给我,你就好了。”

喻挽桑关了灯,给岑道州捏了下胸口的被子:“传染给你干什么?”

“我替你生病。”岑道州说。

“不需要。”喻挽桑回答他。

岑道州还要爬起来,喻挽桑摁住他,难得严厉地说:“不要闹了,快睡吧。”

小孩子的睡衣都特别柔软,特别薄。岑道州半夜醒了,他拨开自己放在桌上的笔记本,上面的很多画都是哥哥。

他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走不出的迷宫里,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就只想要挨着喻挽桑。

“哥哥,”他喊了一声,喻挽桑没有回答他,“我能不能抱你一下?你不说话就是答应了。”

他的手刚伸过去,脑袋刚挨着喻挽桑的胸口,就听到喻挽桑问他:“还没睡?”

岑道州说:“睡不着,我认床,我习惯抱着我的兔子睡。”

岑道州的兔子布偶,是他刚出生那会儿,岑妈妈给他买当一个玩具。他小时候一直抱着那个布偶睡觉,现在长大了,也习惯把布偶放在床上才能睡着。

按照岑妈妈的话来说,这就是大人惯出来的坏毛病。

“在我的床上你也认床?”喻挽桑笑话他,“以前在我床上睡得跟只小猪一样的人是谁?”

岑道州说:“那是因为以前我都抱着你睡,比起认床,我更认哥哥你。”

“我现在也没不让你抱,”喻挽桑张开手臂,“抱吧,我今晚上换了一床薄被子,两个人抱在一起睡觉也不会太热。”

岑道州扑过去抱住喻挽桑,脑袋下意识讨好似的蹭了蹭喻挽桑的下巴,说:“不愧是聪明的班长哥哥大人!考虑周到。”

喻挽桑笑得不行:“你又给我起什么称呼?”

“好听的称呼。”

喻妈妈像往常一样过来看儿子和小少爷睡着没有。她轻手轻脚地靠近,听到两个孩子在床上讲小话,无奈地笑。现在两个孩子都升到初一了,小少爷还这么黏自己儿子。

“你大半夜不睡觉,跑儿子房间外面偷偷摸摸地干什么?”老喻起来偷偷去外面抽了根烟,怕被自己老婆发现自己抽烟,于是只好先发制人。

“儿子发烧,我不放心,过来看看,”喻妈妈把门关上,“结果刚在门口站了会儿,就看见小少爷朝咱们儿子撒娇。你说他们都是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

老喻说:“小少爷才十一岁出头,正是撒娇的年纪。再说了,男孩子会撒娇是好事,以后长大了懂得心疼人。”

喻妈妈啧一声:“那您小时候肯定就没撒娇过,现在一点都不知道疼媳妇儿。”

老喻心里慌了,因为自己刚抽了烟,心里更加心虚:“我怎么不心疼你了?”

喻妈妈从老喻身边走过,闻到老喻身上的烟味,更是生气:“好啊,我说你怎么大半夜不见了,结果是跑外面躲着抽烟了。喻成文,你今天晚上别想进卧室!”

两口子在外面吵架,岑道州已经陷入了深度睡眠中,喻挽桑睡不着,干脆用手给岑道州把耳朵捂住。小少爷细皮嫩肉,耳垂特别软,摸起来也很舒服。

“哥哥?”岑道州迷迷糊糊地喊了声。

“睡吧。”喻挽桑尽责地当起了降噪耳塞,帮小少爷捂住耳朵,“明天还要早起,他们大人的事,不关我们小孩子的事。”

“嗯呢,哥哥你靠过来一点,”岑道州额头抵着喻挽桑的额头,“明天我们要一起上学,我叫你起床。”

“你起得来吗?”喻挽桑对岑道州早起这件事表示怀疑。

“一定,起得来,”岑道州说话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好像下一秒他整个人就会睡着一样,说话断断续续,“因为,要跟哥哥,一起,上学……哥哥今天,不在,我……好孤单……”

那一刻,喻挽桑抱着怀里的岑道州,心情很复杂。废墟下岑道州的脸一次次地在脑海里出现,医生说岑道州的腿断了,因为腿在废墟下被压的时间太长而无法再接回去。在废墟下,岑道州总在自己质问他还有多少食物时来亲他,那副揩油的态度,让他一直以为岑道州没什么事儿。

第二天起来,喻挽桑是被噩梦吓醒的。他浑身都是冷汗,看见岑道州的第一眼,本能反应是紧紧地抱住他。

“我要不能呼吸了,”岑道州被勒得喘不过气,无奈地结束掉在哥哥怀里装睡的小把戏,“哥哥,你怎么了?”

喻挽桑没有说话。

喻妈妈进来叫他们起床,看见两个小孩子抱在一起,还揶揄喻挽桑。小少爷乖乖地被抱着,很笨拙地拍喻挽桑的后背:“姨姨,哥哥好像做噩梦了。

喻妈妈把他们的校服从衣柜里拿出来,放到床上:“让他自己缓一会儿,州州你快换衣服下来吃饭,别管他。”

岑道州听话地下床穿衣服,喻挽桑不肯松开他:“再让我抱会儿。”

喻妈妈拿手机,弯腰把两个孩子都用视频记录下来。喻挽桑把脑袋藏进被子里,小声嚷嚷:“不要拍我,我马上就起来。”

岑道州对着镜头比耶,还wink给喻妈妈看:“姨姨拍我,我起来了,哥哥还要睡懒觉。”

喻妈妈喜欢把两个小孩儿的日常记录下来,家里电脑里专门存岑道州和喻挽桑日常的文件夹内存就有十几个G

“州州真贴心,对我们家鱼鱼真好,还知道帮鱼鱼挡镜头了。”喻妈妈捧着手机对刚进来的喻爸爸说。

喻爸爸说:“不一直都是这样吗?有什么好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