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许根有点奇怪,“家里面怎么会好好的冻伤。”
“是不是鸡腿睡觉的地方,阳台门忘记关了。”程昔猜测。
许根去看的时候发现果然是玻璃门忘记关上,他有点纳闷,阳台门怎么会是开着的。
很快他就知道答案了,因为第二天小疯子知道鸡腿冻伤之后非常郑重其事地向程昔道歉,原来是因为小疯子交了一个小女友,他经过许根同意之后就把小女友带到家里来参观,小女友要去阳台俯瞰城市景象,就打开了阳台门,结果走的时候忘记关上。
他看到小鸡腿在窝里面发抖的时候真的吓坏了,一瞬间六神无主。
许根脸色不太好,拿了餐桌上的一片面包出门去了,他跟小疯子说:“你自己好好跟你程昔说这件事。”
他叮嘱好家里的阿姨照顾好程昔,然后才离开。
家里面就剩下程昔和小疯子面对面坐着。
程昔非常难得地严肃地问他,“新秋,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程昔哥,这怎么可能。”小疯子连忙为自己辩白。
程昔抿了一口杯子里的热牛奶,他气定神闲地说道:“新秋,我不诓你,你没有必要搞这些小动作,因为就算是你做了再多再多,你照样从我手里捞不到什么好处,这种白费心机的事情我劝你少做。你现在在学校里面就是念书的年纪,应该做与你年纪相符的事情,而不是钻营事故,好吗?”
小疯子眼眶顿时就红了,但是程昔看不见。
他其实很害怕,他怕程昔来到这个家之后他就会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局外人被这两人从他们的世界里面赶出去,他不想,这里太美好了,一切都充满了人情味和他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温度。
他想要抓住眼前拥有的一切,就这么简单。
程昔把他的沉默理解成对他说教的抵触,他顿时头大,他的感觉就是好不容易终于看着许根长大变成纯爷们真汉子,这回又来了一个小麻烦让他头疼,他觉得他的人生有必要改写成重生成儿童团团长之类。
小疯子低着头,“那你想要赶走我吗。”
“你说呢。”
小疯子很伤心,“程昔哥,我……我的不是。”他忽然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感觉怎么说都不对,“我不是针对你,我真的错了。因为我入学的时候学校宿舍已经满了,你要是现在赶我走,我真的不知道到哪里去才好。”
介于小疯子这次的认错态度良好,错误不算是太严重,程昔十分霸气地一笑,“这件事以后再说,你现在就给我老老实实地念你的书。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最好不要做刺头。否则……你会知道得罪我的下场。”
小疯子诧异,他没想到程昔会容得下他,他脱口而出,“下场……就像是村长那样?”
“村长怎么了?”程昔挑眉,这时他还没问许根。
小疯子战战兢兢,“村长在监狱里面自杀了,听说是用牙刷磨尖了割喉死的,他还写了遗书,说自己鬼迷心窍铸下不可饶恕的错误,只能以死谢罪,并且会把自己的遗体器官全部捐出去。”
听到这个程昔的眼皮一跳,许根做事是越来越利落干脆。
听完之后程昔轻轻咳嗽一声,他总结道:“恩,惨死牢中这个选择不错,但是如果要是你我会为你安排另外一条路,不如送去俱乐部卖屁股怎么样?死在床上比死在冰冷冷的大狱里面强多了。”
程昔恐吓小朋友很有一手嘛。
擦,小疯子啥也不说了,直接撤退。
且战且退,才有来日方长。
程昔把牛奶喝完,轻轻哼着歌,这才让阿姨推着他出门去院子里面转转,果然冬天里面的时候晒一晒太阳是最美的事情。
昏昏沉沉之间,这时候,他们家阿姨忽然晃晃他,“程少,有人找你。”
他摇摇脑袋问:“谁。”
“是我。”这醇厚的声音,一听不就是邵总的吗。
最近他这里真是热闹!但是他天生喜静不爱闹,怎么就没人能够理解!
35、温柔一刀
“程昔,好久不见。”邵文钊接过阿姨手里的轮椅,推着程昔在院子里面随意转转。
程昔侧着耳朵听他讲话,不得不说,邵文钊是个非常有魅力的成熟男人,讲话的时候慢条斯理的,要不是知道他的底细,谁能猜到他是道上面混的,还是最凶狠的那个。
就比如说他给程昔推个轮椅吧……为什么还能透出这是在带着自己的所有物,巡视自己疆土的王霸之气?
邵总,你是不是越俎代庖了,请三思。=_=
只听邵文钊说:“我那边的事情有进展了,今天来是给你送请柬的,顺便来看看你。”
程昔感觉到邵文钊停了下来,把一个东西放在他的腿上。
程昔把轻薄薄的请柬从信封里面拿出来,手指摸到了一些凹凸不平的金粉和机器压出来的大字,大约是双喜一类的他猜。
“谢谢你邵哥,这点小事还麻烦你亲自跑一趟。”
“没事,你出事的时候我不在国内没能去医院探望本来就很过意不去,现在再不来,我怕你以后就不认这个哥了。”邵文钊被程昔的样子逗笑,难得有心情与他开玩笑。
程昔低下头,露出一段白皙的脖子,他其实有点吃惊邵文钊的速度,毕竟任何一个布置的收网,都需要时间,这么快就要快刀斩乱麻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邵文钊等不及了,一种是何荣那里除了一些让人不得不加速的意外。
“一切都还顺利吗?”程昔问。
“无须担心。”
得到邵文钊的回答程昔也安心一点,其实看人困兽犹斗,真的是一件非常赏心悦目的事情,尤其是垂死挣扎的人,有一种让人窒息的美感。
“程昔,快乐一点,我觉得你是不是活得太辛苦。”
“我现在很快乐。”程昔微笑。
邵文钊当即大笑,“那就好。”
“邵哥,谢谢关心。”程昔静静坐在轮椅上,美得像是一尊雕像,桀骜不驯的神情如同希腊神话里古老记忆,“我这人天生比较懒,有什么事情能省则省,但是如果有人捉住我不放……我也不是那种不会反击的软蛋。人若犯我,必十倍报之,所以我并不是在给自己制造麻烦,而是在解决麻烦。”
邵文钊看着眼前微笑的少年,很难想象原来他是这样的刚烈的性子。
邵总摸了摸自己的戒指,他觉得每次见到程昔都能给他带来不一样的惊喜,真是个让人十分期待的少年人。他其实很好奇,程昔这样的人的底线在哪里,会不会有惊慌失措的时候,失控的时候……一定会显得非常可爱。
程昔不是那种非要揪着旧仇不放的人,他在重生的时候就很看得开,上辈子的恩恩怨怨都已经是过去,没必要为了上辈子还搭上自己的新生,但是似乎……这人就是狗改不了吃屎,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程家对他的一次次的漠视就算了,但是千不该万不该的是不断挑战他的耐心。
父子两个相见眼红,刀剑相向一见面就恨不得把对方干掉的,应该也就算他和程彬这一对罕见的奇葩了。
至于程蓉蓉,她又能无辜到哪里去,她小小年纪的时候就知道把自己闯得祸推到别人头上,到了初中更是变本加厉,她仗着自己有钱有势没去驾校学过车就敢开快车往外跑,出了人命她自己把责任推的一干二净,直接责任人直接变成了和她同车的同学。可怜她同学小小年纪,人生就毁在了这个脸蛋乖巧,但是内心堪比蛇蝎的女孩子手里。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要是程昔选择逃避他就把名字倒过来写。
风起了,有些凉,邵文钊把自己的大衣脱下来披在程昔身上,他的衣服上有很好闻的古龙香水的味道,衣领上的一圈貂毛又软又暖和围在程昔的脖子十分保暖。
但是相比之下程昔还是觉得许根身上的味道更好,什么香水都没有,有的只是沐浴液和青春的气息,想起来,就让人心动不已。
邵文钊说:“你有分寸就好。”
程昔顿了一下,“邵哥,你下次担心别人的时候,不妨先了解一下事情的全部,再看看是不是有这个必要。”
邵文钊觉得程昔这样浑身带刺的戒备反应十分的新鲜,似乎已经没有人敢这么跟他讲话了,他不由发笑,“程昔,你跟别人相处也是这样的吗?”
“恩?”程昔疑惑不解。
“别人说一句你说十句?”
程昔内心比了一个中指,顿时泄气,像是被扎了个洞的祈求,顿时就瘪了,邵文钊不愧是邵文钊看问题都要比别人犀利。
程昔沉默不语,他惊觉今天自己的话的确是太多了,万言万当不如一默,他直接推动轮椅自己就要径直离开,这下邵文钊吓了一跳,程昔的眼睛看不见,还是不知道推着轮椅要往哪里撞,万一程昔磕着碰着那真是他的罪过。
程昔的脾气的确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又臭又硬,一言不合转身就走,说的就是程昔这种。但是邵文钊并不急着去阻止程昔,他是个敏感又冷血的商人,专门找别人的弱点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他的手上沾满鲜血,虽然近几年他已经十分完美的把自己伪装起来,但是这也磨灭不了他就是一个魔鬼的事实。
不过介于现在人们对于力量和权利的盲目崇拜和狂热求追,好这一口的人更愿意把他美化成为掌控着生死簿的阎王爷。
相比之下,许根这样大胆又充满野心的年轻人充满了毫不掩饰的侵略性,浑身都是干劲的年轻人从来不愿意费劲去掩饰自己的欲望,看上了一样东西就是要不择手段弄到手,恨不得向世界宣告他的所有权。
许根这人不讲道理,他的世界里面拳头和力量就是道理。
许根的成长的非常迅速,几乎在程昔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从校园里面努力接触社会,混圈子的太子爷一跃变成了雄霸一方的神秘人物,和邵文钊更是从初识的小友变成了一位有分量的合伙人。
程昔不禁自愧不如,他是不是也应该多分出一些精力,关注一下许根的事业和自己的未来?
路要怎么走下去,真的很难决定。
程昔推着轮椅走的很快,但是他毕竟也会是个凡人,怎么可能在闭着眼睛的情况下随心所欲掌握每一处道路,有科学研究,人在闭着眼的时候因为感官的失衡,往往自以为走的是直线,但是实际上其实早已经走偏……
所以,程昔在磕到小路的石头上一头从轮椅上栽下来啃了一嘴泥的时候,他自己都不意外。他挣扎自己站来,反正是眼睛瞎了手臂折了,又不是没有腿,他干脆弃了轮椅这种鸡肋的东西,摸索着自己往前走。
邵文钊跟上去,“我扶你。”
程昔冷冷地回他,“我觉得邵哥我们还是订婚宴再见比较合适。”
邵文钊摇头叹了口气,像是在看一个跟他赌气的小孩子,二话不说,直接把程昔抱在怀里。
程昔挣扎着要下来,邵文钊直接把他抱得更紧,“不想要我把你摔下去,就老实一点。”
程昔瞬间安静,邵总,你这么凶神恶煞的是为哪般。
邵总把大衣裹得严严实实的程昔送到屋子里的时候,正巧碰到从学校回来吃午饭的小疯子,小疯子后面还跟着从车上走下来的许根。
许根看到程昔被邵文钊抱在怀里瞬间脸都绿了,小疯子被这个忽然出现的男人吓了一跳,背着他的书包往后退了一步,他第一反应是,“你是谁?”
第二反应是看了程昔一眼,“程昔哥你怎么了?”
程昔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他想要从邵文钊怀里挣出来,但是邵总的一双手明明看着没怎么使劲,但是顽固地像是铁壁铜墙,程昔丝毫撼动不得。
程昔通过耳朵搜寻许根的方向,他兀自强装镇定,“我没事,就是摔了一跤,麻烦邵总送我回来。”
“抱着送?”他即使看不到许根,也能想象许根双眼喷火的样子。
救命!这件事他纵使长了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好吗。
程昔只能硬着头皮上,“邵总,麻烦你先放我下来。”
邵文钊往里走了两步,把他放在客厅的沙发上,然后拾起自己的外套穿好,他向许根和小疯子点头致意,“我先走了。”
他出门的时候和许根擦肩而过,按理来说两人已经十分的熟络,又是合伙人的关系应该就算是粉饰太平也要十分的友好才对,但是他们对视的时候视线碰撞发出的电光火石已经强烈到小疯子都无法直视的地步。
许根……毫无疑问地吃醋了!
“许根哥?”小疯子试探着喊了他一句。
许根脸上像是冰封了千年的寒霜,他沉着声音对小疯子说:“回房,写你的作业。”
小疯子赶紧背着书包回房,他临走前视线在许根和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的程昔之前来回扫了两圈,有点担心地说:“许根哥,你好好跟程昔哥讲,别发火。”
程昔心里不爽,直接冷着脸冲小疯子的方向说:“这话轮不到你说。”
不等小疯子会回答,许根反倒是直接给他呛回去,“程昔,管别人之前先管好自己。”
程昔从沙发上跳起来,不理许根犯神经,再次重申,“沈新秋,这里没你的事,回房。”
小疯子最终还是走了,跟他一起悄悄躲起来的还有小鸡腿……小鸡腿这时候一点护主的骨气都没有!这只没有骨气的小怂狗!它居然看两人快打起来了,害怕被殃及无辜的狗悄悄的躲在门后面观战……
程昔要是眼睛能看得见一定一口老血吐出来,真是白养你了,这时候就应该冲上去把许根一顿狂咬,化身小鸡腿中的战斗机。
程昔二话不讲,把攥在手里的请柬丢到桌上,请柬被摔在桌面上的时候发出一声犀利的脆响,程昔抬了抬下巴,“程蓉蓉的订婚请柬,你自己看。”
许根走近拿起来扫了一眼,上下打量背脊绷得笔直的程昔,尽管程昔被愤怒和委屈的情绪冲昏了头脑,他甚至想要不顾自己的伤势冲上去跟许根干一架,但是他剧烈起伏的胸腔和微微颤抖的手还是暴露了他的恐慌。
他现在整个人什么都看不见,有的只剩下无边黑暗。
许根的鼻息喷在他的颈项,他忽然腾空被许根打横抱起扔在沙发上,许根冷笑着问他,“你是不是很享受这样的姿势?那我让你尝尝更销魂的好不好。”
程昔浑身汗毛倒竖,他毫无章法地用手劈砍,用脚踹压在他身上的许根,“许根你这个畜生给我住手。”
“住手不住手,不是你说的算。”
程昔大声嘶吼,“你凭什么这么对我,这里是客厅!”
“你都敢在我们家里给别的男人抱了,害怕让别人多看两眼你有多淫荡吗。”
家里面的阿姨早在他们吵起来的时候就让许根给赶走了,只是客厅这样开放式的环境让程昔感到了强力里的不安和羞耻感。
程昔一口咬在许根伸过来的胳膊上,又狠又准,松开口的时候满嘴的血,浓重的血腥味瞬间在空气里弥散。
其实连许根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的情绪有些失控,他在一瞬间隐隐觉得,其实谭卫强说的没错,他要的不是一个可以和他并肩君临天下的程昔,而是一个完完全全属于他,只属于他的程昔,即使得来的手段是折断羽翼也在所不惜。
他俯下身子堵住程昔的嘴,舌尖舔过他的牙槽和牙龈,满嘴的血腥味被属于许根的霸道气息代替。
两人贴合的嘴唇分开的时候,程昔的声音在颤抖,“许根,我不会原谅你。”
36、引火烧身
许根挤开程昔的双腿,屈膝强行分开他的双腿,程昔一手难敌双拳,只能显得很可怜的在许根脖子上乱挠。
许根把手放进程昔嘴里的时候,程昔一口咬下去,伤口深可见骨,许根吃痛却纹丝不动,冷笑道:“好,够狠。”
程昔的双眼在眼罩下面,他没有泄露出一丝情绪,许根似乎有看到他一闪而过的微笑,又好像只是眼花。
许根俯下身轻轻舔他的嘴角,有鲜血铁锈的味道,他问:“好吃吗?”
程昔嘴里还含着他的手指,支支吾吾不知道在说什么。
许根对他说:“给你做扩张,一会儿吃苦的是你。”
程昔一样跟个死人是的一动不动。
程昔心里有点后悔,他觉得他和许根会有今天这个局面,他也有责任,他一直对许根十分纵容,几乎只要是许根想要的,他很少拒绝。
他都活了几十年的人了,还被这么强行摁在身底下,丢人吗。
沙发上面的印花罩子是许根为了接程昔搬进来特意去家具城挑的,颜色很素,浅浅的米色看起来就很有好感,尤其是看到程昔躺在上面的样子,就更是让人血脉贲张,许根的眼睛布满血丝,很难说现在他究竟还剩下多少能够支持他正常思考的理智。
许根的手指草草动了两下,程昔两耳嗡嗡作响。
他从胸腔里发出一声哀嚎,好像吐出了所有的辛酸苦辣。
许根是个十分有技巧的人,他对程昔身体的熟悉就好比了解他自己,他把程昔的一只腿架在沙发靠椅上,另一只腿由他圈在手臂里,这样程昔全身的重量大部分都由腰部和他来支撑,程昔失了平衡在半空里摇摇晃晃,像是一条迷失在深海的船。
许根皱眉,他心中似乎有一团火焰在燃烧,就算是引火自焚也在所不惜。
一丝呻吟从程昔口中泄露出来。
许根的手指更加灵活,程昔尽管心中抵触,但是他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忠实的反应,一开始剧痛过去,他从这样蛮横的进攻之中居然尝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快感。
程昔看不见,但是能够闻到弥散在空气中驱散不开,越发浓重的血腥味。
好痛……还有点痒。
许根,你干死我吧,要是你今天干不死我,我一定跟你死磕到底。
程昔迷迷糊糊地记起第一次被许根耍滑头骗到手的时候,他事后说什么了?好像也没说什么,只是觉得这孩子歪门邪道太多,聪明劲都没用在正道上。
有时候回忆就像是春药,除了让人欲罢不能,还能让人只要一想起来,那股子骚痒就从骨子里往外冒。
现在许根都已经是大人了,程昔甚至觉得自己的心越来越老,披了一张少年的脸骗了所有人,他已经找不回少年人义无反顾的状态,甚至他觉得自己的心就像是一个迟暮的老人,站在悬崖上摇摇欲坠,不如就在烈烈罡风之中风化。
“程昔,你是我的。”许根手上的力气捏得程昔骨头疼,“老婆,叫出来,我想听。”
“啊啊啊……”声音冲破了喉咙从程昔的口中吐出来,程昔的手抚在许根的脸上,他的脸上还留着当时车祸的伤疤,就在眉毛旁边,程昔想,现在许根的表情是什么样的,会不会还是带着他微微翘起的眼角,湿漉漉地看他?“许根你滚蛋,我要搬出去!”
许根捉住他的软肋,“你才过来几天,就这么回去,不怕程添伤心?”
对,许根说得对,所以程昔不能这么走,至少不能现在这样。
右手就是茶几,程昔带着许根从沙发上滚到底下,许根就像是味道血腥味的鲨鱼,一边追逐他的猎物,一边说着难以宣之于口的情话。
许根撤出自己的手指,摸着程昔的肚子说:“老婆,你给我生个大胖小子好不好?”
程昔不理他发疯,他的后背被地毯扎的又疼又痒,他终于摸到了茶几上的玻璃杯,他二话不说就顺手往茶几的边缘上用力敲碎,他不顾自己满手血淋淋的,抓了一块随便就往许根身上招呼,尖锐的玻璃割破许根的皮肤,一直没进他的血肉里。
许根的动作忽然停下来,不知道是心疼还是伤口疼。
他终究还是放弃了,没有真的进入程昔体内,如果说他的心有不甘是撕心裂肺,那么程昔的失望透顶就是万箭穿心。
程昔松开手上握着的玻璃碎片,他感觉到自己结结实实的给许根捅了一下,他脸上的肌肉有一秒钟的扭曲,他只是不知道这个时候自己是该笑还是该哭。
客厅里陷入诡异的沉默,空气凝固快要被冻成冰渣,忽然,程昔感到自己的胸膛上被什么冰凉的液体打湿,只那么一两滴,很快消失。
他不禁想要咧嘴大笑,许根呀许根,你这是哭了吗。
他这么想,真的就笑出来了,嘴里、手心,都是鲜血,没一处是看起来完好的,程昔笑得很癫狂,他很少有这样激烈得像是要把自己的心剖开来看的反应。
他的一只手摸到了许根的脸,然后他费力地起身,对着许根的嘴吻下去,他用力吮吸许根的舌头,然后陡然分开,他说话的时候神情冰冷极了,可是说的话有事那么的温情,就好像他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程昔说:“许根,我爱你呀。你怎么能怀疑我对你的爱情呢。”
说着说着,程昔自己也哭了。
无声无息地,大颗大颗的泪珠就从眼罩里面滚下来,他哑着嗓子,哭得人心都碎了。
程昔心里在对他说,我不顾程添的反对,不顾别人的目光,甚至没有考虑过未来的路,就选择了跟你在一起,不就是为了操蛋的爱情吗。
都说程昔不懂得爱情的冲动,其实他才是最热血的那个。
但是现在,他浑身的血液都凉了。
窗外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照射进来,照在程昔的脸上,就像是一把会发光的刀刃,把程昔劈成了两半。
许根站起来,程昔看不见,许根看他的眼神就像是要淌血,许根静静地看了他很久,就在程昔以为他想要说什么的时候许根穿上衣服走了。
临走前许根披了一件衬衫在他的身上,然后——落荒而逃。
许根害怕了,他害怕那样仰着脸对着他的方向,却看不清神情的程昔,就好像是只是一个陌生人披着程昔的躯壳,脸部全是一片模糊。
他宁愿程昔骂他打他,也好过这样安静的,绝望的,甚至是恶毒的。
他有那一瞬间觉得自己在程昔面前永远站不起来,永远像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而程昔无论过多少年,都会用这样冷清的、略带嘲讽的表情看着他,然后嘲笑他,看吧,你又犯错了,你总是这样冲动又幼稚。
真是——没救了。
所以许根跑了,他想他和程昔都需要一点时间。
程昔在听见他关上大门出去后浑身被抽干了力气,稍微动一下都是要命的疼,他放松自己就这样任由自己躺倒在地上。
他心中冷笑,许根,你委屈什么,你先别急着哭,以后有你哭都哭不出来的时候。
小疯子听见外头忽然安静下来半天没动静,他才敢开门出去看看,小鸡腿见到许根走了第一个奔到程昔面前,它卖力的舔着程昔的脸,似乎想要叫唤着让它主人打起精神来。
可是程昔破天荒地没有理会他,就连这只小狗,都是许根送的。
小疯子看了满地狼藉和地上半死不活的程昔吓了一下,他赶紧把程昔从地上扶起来,打电话叫医生。
他看着程昔吃了药躺在床上睡下才离开,程昔不想见到小鸡腿,他只能带着小鸡腿出去。
许根一夜未归,第二天早晨回来的时候问他有没有看到程昔。
小疯子显得摸不着头脑,他问:“程昔不是还在房里睡觉吗?”
许根推开程昔的卧房门让他自己看,小疯子只见到程昔的床上空荡荡的,被子掀开在一边没有叠,他心里面直呼大事不妙,他完全不知道程昔是什么时候走的。
小疯子觉得自己的嗓子有点干,“程昔哥可能只是心情不好出去转转。”
许根翻了翻抽屉,身份证和钱包都被程昔带走了,他又叫了两声,“鸡腿,小鸡腿?”
没有应答,就连小鸡腿都被程昔带走了,许根身周的气压立即蹭蹭地往下降,这像是出去转转的架势吗。
许根立马打电话给程添,他问及程添程昔有没有回家的时候,程添问他,“怎么,你们闹矛盾了?”
许根哪敢跟岳父大人说是,我因为脑子发热把你儿子给强了,还让他给捅了一下,现在他直接人跑没了?
于是他只能硬着头皮说没有。
于是程添又问:“那你怎么好好的问起程昔在哪里?”
许根皱眉,“他说心情不好想出去转转。”=_=
小疯子非常识相地回房……
挂了电话许根立马吩咐人出去找程昔,几乎他手上的势力全部都被分派出去搜人,他自己漫无目的地开着车在路上找人。他去了几个和程昔常去的地方,都一无所获。
一直等到晚上,他才接到手下的电话,说是在水库旁边发现了一个疑似是程昔的人,但是那人坐水库边上的水泥墩上,他们不敢靠近。
许根的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他不敢有一颗耽搁,立马就朝手下汇报的地方奔去。
许根到了地方战战兢兢地走到程昔身后,他试探着喊了一声,“小昔。”
程昔没有转头看他,反正他也看不见。
他在这里抱着小鸡腿吹风,感觉很好,感觉整颗心都腾空了,腾云驾雾的,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他是打车过来,很早就在这里了,坐了一整天也没人吵他。
程昔说:“听说这里时不时地会淹死人,附近的村民晚上都能听见水鬼哭的声音,他们都不敢靠近,就怕被水鬼给拽下去,但是我都坐一天了,还是好好的,你说是不是连鬼都嫌弃我?”
许根被他吓得声音都不稳,说出来的话像是被夜晚的狂风吹乱一样,断断续续,“小昔,我们回家好不好。”
水库的水面十分宽阔平静,在狂风中也显得那样的沉静纹丝不动,只有表面被撩起微微的波澜,但很快又变得静如死水。
程昔去许根家的时候只带了一个人和一条狗,他走的时候依然是孜然一身,外加上与他不离不弃的小鸡腿。
他摇头,“不,这样挺好,可以让我清醒清醒头脑。”
许根求他,“小昔,你别这样折磨自己,你要我怎么样你才肯跟我回家?”
“那是你的家,从来不是我的。”
“有你才是家。”许根斩钉截铁的说。
“哦?你想通了?”程昔哂笑。
许根低下他高贵的头,“小昔,是我的错,原谅我。”
“就这样?”
许根愣住,“不然?”
程昔没有答话,过了很久,就在许根内心煎熬的时候他笑着说:“不然你跳下去帮我看看有没有水鬼吧。”
“不过我猜水鬼不会喜欢你的味道的,所以别害怕。”程昔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