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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看到八字的那一刻,方留青内心简直要骂起街来。

第130章

看到八字的那一刻,方留青内心简直要骂起街来。
要知道,长明灯是祈福之灯,向来只能点亮生人,无法给逝者燃起。

之前来的路上,他们早就已经确定过,原属于这个生辰八字的程昱凤本人已经去世多年,而现在,他的八字却又出现在了东岳观的长生殿里,甚至长明灯还照常亮着

方留青刚想到这里,就见褚宁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还顺带感叹道:“明明是早已死去的人,却还能点亮长明灯,真是开眼了。”

方留青:“……”

他怀疑对放在阴阳怪气,但可恨他没有证据。

毕竟,褚宁说的还真就是大实话。

先前,方留青虽然吐槽了几句,但他内心一直觉得事情总不能这么巧,就算褚宁跟师叔白轻慈都怀疑那个死掉的程昱凤是被人下了圈套,帮另一个人替了命,可那些人就算要搞坏事,也不该明目张胆地在他们东岳观里搞小动作才对!

他们的祖师可是东岳大帝,是执掌生死轮回的神。

这人在东岳观的长生殿里搞这样的动作,不明摆着就是在挑衅东岳观,甚至挑衅他们祖师爷吗!

一时间,方留青出离愤怒起来,他盯着眼前的这盏长明灯,脸色难看,弄得在一旁偷偷关注这边的几个成年道士有些疑惑跟不解。

帮忙指出程昱凤长明灯的道士见状,挠挠头,大着胆子跟方留青搭话:“小师叔,你脸色看起来很不好,是这盏灯的主人惹到你了?”

就是说,感觉小师叔看长明灯的眼神,有点让人毛毛的啊

方留青一脸便秘。

他忍了又忍,拳头攥了几下,这才深吸一口气,跟褚宁对视一眼,然后转向旁边经常管着记录的同门,一脸严肃地说:“我需要知晓申请点亮这盏长明灯的香客信息。”

管记录的同门闻言,表情有点犹豫:“小师叔,咱们观里的香客大多都挺注重隐私的,你突然要人家的信息,会不会不太好?”

说罢,还往褚宁身上看了一眼。

方留青:“小伙子,隐私保密工作做的不错。”

他夸了对方一句,又说道,“但这次实在是因为这个香客的身份有些问题,况且观主也是知晓此事的,你去查就是,不会有问题。”

一听说是香客身份有问题,管记录的同门当即脑子里就闪过了十种八种的可能。

比如说,有的香客可能是最近脑子一抽跟人打架被关进去了,又或者有生意不好的香客,破产跑路了的,更甚者还有给小情人跑来挂长明灯的,最后被老婆找上门

这些事吧,虽然出现几率低,但也不是不存在。

有几次香客出了问题之后,有仇家或是对家为了泄愤,还打听来他们观里闹事,见了点着对方名字的长明灯就要砸来着。

不过最后嘛,那些找茬的都是被他们道观里的师叔们联合请了出去就是。

至于那些香客的长明灯,自然是到期之后,就被道观拉入了香客黑名单。

管记录的弟子脑子里想法乱飞,但手头的动作却没有停下。

一年一盏长明灯,点的还是最高规格,这样的香客在他们东岳观里都是做过具体身份登记的,找起来并不算困难。

只见,管记录的同门弟子熟门熟路地翻出一本厚簿,很快就翻到其中一页,给方留青指了出来:“小师叔,你要的信息都在这儿了,出香火钱点灯的香客是位陈姓的女善人,她是替自己儿子点的长明灯,已经在咱们观里连续点十年了。”

顿了顿,他嘴里又小声八卦问,“这人究竟是有什么问题啊?”

不会说,这上面写的儿子程昱凤,是这人背地里的私生子,如今被原配发现了吧!

这位同门弟子脑洞大开地想着,而旁边几个弟子则是跟着若有所思起来。

没查之前,负责长生殿这块工作的道士们只是觉得程昱凤这名字听着耳熟,等查到香客姓陈,对方还在观里坚持给家人点了这么多年的灯以后,众人就跟记忆唤醒了一样,突然想起来这人是谁了。

“好像有点印象了,我记得这位陈夫人面相看起来是很和善的。”

“我也记起来了,她好像每隔三个月,就会来观里上香,偶尔会过来咱们殿里,看看她儿子的灯。”

“那我还见过她跟咱们副观主论过道呢!”

“别开玩笑了,咱们副观主会论什么道,你说她找观主论道还差不多。”

“这就是你不懂了吧,人家跟副观主论的可是生财有术的道。”

“生财有术?看来这位陈夫人一定很有钱了!”

长生殿里的几个成年道士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地说着,但却也都不认为这位陈夫人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褚宁听了一耳朵,见方留青还在对着那本厚簿上的人名皱眉,仿佛恨不能盯着那页纸盯出个窟窿来,他等了片刻,向前伸手晃了晃,问道:“小青道长,看出什么来没有?”

方留青抬头:“……”

方留青憋闷,把厚簿递给褚宁:“没有,你看看?”

褚宁低头,草草看了眼厚簿上的记录,就只留有一个字迹潦草的签名,隐约能看出是“陈爱莲”三个字,一道联系方式,以及跟点灯之人间填写的母子关系几个字。

“怎么,你看出来什么没有?”等褚宁看完,方留青又反过来问他。

褚宁自然也说:“没有。”

只凭一个人名跟联系方式,他能看出个什么东西来?

方留青摊手说:“看来得等我师父或者副观主来才能知道更多这人的身份信息了。”

刚刚听旁边的同门对话,再加上施明恩之前表现出来的、对程昱凤这个名字的熟悉,方留青自觉师父跟师叔应该会比他们了解的更多。

就是不清楚师父他到底还要多久才能摆脱外面那群热情的香客。

方留青的目光下意识往长生殿外看了看,预料之中的没有看到自己师父的身影。

他侧着头,正要跟褚宁说再等等,结果余光一瞥,就看到褚宁摸出手机,但视线却还落在厚簿记录着的那页信息上。

一瞬间,方留青想都没想地瞪大眼睛说:“等等,你不会是在给那个陈爱莲打电话吧?!”

话音刚落,褚宁手机里就传出一阵轻快音乐。

音乐响了大概一两秒,接着停顿一下,显然是拨出去的电话被对面接起来了!

方留青:“就这么莽的吗!!”

“小青道长,你说什么?”褚宁听到方留青的声音,一脸无辜地抬头看了方留青一眼,接着,他的手机里就传出来彪子哥疑惑又小心翼翼的声音,“歪?匿名爸爸,您找我?”

方留青:“没事了。”

好嘛,是个男人接的电话,看来褚宁打给的并不是陈爱莲。

是他想自己想多了。

不过,什么爸爸?

褚宁手机听筒里露出的声音不大不小,方留青正警惕着,以为褚宁是直接打到陈爱莲那边去了,结果猛地听到这一声爸爸,反应过来后,他整个人都激灵了一下。

褚宁他才多啊?

就有儿子了?

不,不对电话对面的明显是个成年男人啊!!

难道现在的年轻人,都打招呼流行叫爸爸吗?

一直在东岳观沉迷修习练剑的土包子方留青表示不能理解,同时大为震撼,看向褚宁的目光都瞬间变得有些诡异起来。

心道,你们城里人可真会玩儿。

褚宁抬起眼,正好对上方留青略显复杂的表情,就很是莫名:“?”

不是很懂小青道长又在想什么呢。

临市,彪子哥在中午前了解过程昱凤的遭遇过后,一整个下午都在埋头联系人去查有关程昱凤当年签约经纪公司的一些相关内幕。

这种事按理来说,如果不是认识相关行业的内部人员是很难查到的,但谁让彪子哥别的东西没有,就是钱多,他一通真金白银地砸下去,还真让他找到一个经纪公司的前离职高管,从对方嘴里挖出来了点事。

这头,彪子哥也是前脚刚听那个离职高管吐完跟程昱凤有关的部分消息,顺便又听对方大吐特吐了一番有关经纪公司老板的槽,后脚褚宁的电话就跟着拨了过来。

这实在是让彪子哥感到惊讶不已,并认为匿名爸爸果真料事如神!

褚宁表示:“这次真的是巧合。”

彪子哥立刻说:“哎,您就谦虚吧!”

褚宁:“……”

不再试图解释,褚宁问道:“你那边都查到了什么消息?”

“如果我找的那人没说谎的话,那事情可就多了。”彪子哥在电话那头道,“您可能不太了解娱乐圈里的事儿,就大多数明星偶像跟经纪公司,他们之间往往都是有很多龃龉的,部分明星跟公司为了合约不公撕破脸也是常有的事,所以程老师不论是在生前还是去世后,他跟经济公司之间的互相成就,反被人们传成一段圈里难得的佳话。”

“程老师跟经纪公司关系好,我是这么认为的,粉丝是这么认为的,甚至他自己也是一直这么以为的,但直到今天我找到的那个离职高管告诉我,这些都是假的。”彪子哥吸了吸鼻子说,“那高管说了,当年程老师的经纪人本来是不想签下程老师的,因为他年龄大了,根本比不过那些十五六岁就准备出道的新人,后来还是他们董事长偶然翻到程老师的资料,看程老师跟她丈夫是一个姓氏,开玩笑说他们八百年前可能是一家,又看程老师是为了梦想离家出走,这才主动让经纪人把他签了下来。”

褚宁听到这里,神色微动,打断他道:“这家经纪公司的董事长这么好心?她叫什么名字?”

“姓陈,叫”彪子哥在电话那边皱眉想了片刻,“叫陈爱莲!”

陈爱莲这个名字刚从电话里漏出声,还不等褚宁反应,旁边努力听电话的方留青就是一阵头皮发麻!

这都什么事儿?

难道是公司老板过太爱护自己的偶像员工,直接爱护到了把对方当亲儿子养,甚至还坚持在对方去世以后都以母子的名义,瞒着道观里给他点长明灯?

这么感天动地的母子情,怎么听起来这么古怪。

方留青这边脑子有点锈住,还没转过来,就听电话里彪子哥的声音更大了些,活像个被一拳打碎了百米滤镜的大冤种,声音愤愤道:“就是这个陈爱莲,我刚开始听那高管这么说,还以为经纪人才是那个坏心眼的,好歹他们经纪公司的老板还算慧眼识珠,是个好人,结果”

“没想到这位陈女士才是最有问题的那个?”褚宁非常顺口地把话接了下去。

彪子哥:“对,没错!匿名爸爸您怎么猜出来的?真是太厉害了!”

方留青正想听听这个陈爱莲到底怎么坏呢,就听彪子哥对着褚宁连续输出了一顿又一顿的夸赞跟拦不住的彩虹屁,于是表情变得十分麻木。

褚宁对这些彩虹屁已然非常习惯,于是淡定问道:“陈爱莲都做了什么?”

“陈爱莲做主让程老师的经纪人签下了他,然后第一件事,就是提出要让程老师更改年龄,快点出道。”彪子哥语气复杂说,“听说那个前高管说,程老师后来对外宣布的出生年月,就是陈爱莲亲自为他选的,同时也是因为这件事,前高管周围的工作人都认为,程老师很对陈爱莲的眼缘跟胃口,于是就给程老师研究了一套能在娱乐圈里稳扎稳打红起来的方案。”

根据前任高管的回忆,那真是一套再好不过的方案,所有人都以为这套方案交上去之后,一定会得到陈爱莲的肯定跟赞扬,但没想到的是,陈爱莲当天就开大会,把他们那群高管都狠狠数落了一顿,并且直白地表示程昱凤不过是公司里刚签约的新人,别人怎么来,他就怎么来。

这位前离职高管以及他们的同事当时都以为是他们会错了意,原来老板并没有打算好好捧一下对方的心思,结果就在当天,陈爱莲骂完他们之后,接着就又拿出另一套方案交给了程昱凤的经纪人,让他照着那套方案安排程昱凤去做。

本着被数落后的逆反心理,前高管拉着几个同事去找了程昱凤的经纪人,要来了那份神秘的新方案,然后他们就看到了一份“压榨”合同。

那是公司里确定过翻不出任何水花的过气演员才会收到的“压榨”合同,一般来说,拿到那样的合同,就注定了这个人会一直反复流连在地下商演跟站台活动之间,永远失去了出现在大荧幕,大舞台上的机会。

前任高管跟彪子哥说这一段的时候,语气很是嘲讽,所以轮到彪子哥跟褚宁讲陈爱莲做得那些好事的时候,也跟着嘲讽起来:“陈爱莲当初给程老师定下只准他参与低质量站台工作的时候,一定没有想到程老师还是个能力过硬的舞蹈家,跟别的小演员根本不一样。”

程昱凤当年出道的头三年,确实是属于一个查无此人的状态,但正因为经纪公司里给他定的工作既少又闲,于是在三年的时间里,程昱凤直接趁着空闲的时间,把所有他能报名参加的舞蹈比赛都参加了个遍,奖项更是拿了一堆又一堆。

也正是因为这些奖项,到了程昱凤出道的所谓第三年,他便收到了那一年春晚总导演的邀请函,邀请他出席其中的舞蹈节目,以领舞人的身份资格。

当年,程昱凤作为春晚节目领舞,一舞爆红。而他与经纪公司那些所谓相辅相成,互相成就的传言,也是从那一年开始,浩浩荡荡,经年不停地洗脑了所有人。

彪子哥说:“那个前高管告诉我,程老师爆红之后,陈爱莲在办公室跟程老师经纪人发了好一通火,后来看到程老师红地收不住了,才临时改了风向,开始大力捧他。”

不过,也不知道陈爱莲是不是跟程昱凤有仇,前高管描述的时候说,爆红前陈爱莲对在公司里对大家要求,对于程昱凤这种娱乐圈透明人不用上心,只要把他无视彻底,工作方面饿不死就行。

而就在程昱凤爆红之后,陈爱莲也没看出多开心,在发现实在拗不过风向后,她不仅开始给让程昱凤经纪人给他接工作,还要求经纪人专门去给他接那些轮轴转的,美名其曰刷曝光,看起来完全不顾程昱凤死活的样子。

“听说程老师那些年赚下的钱,将近有七成都被经纪公司拿走了。”彪子哥恨恨说,“偏偏程老师还觉得经纪公司对他好,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旁边,一直在竖着耳朵偷听电话的方留青忍不住了:“娱乐圈可真黑。”

彪子哥附和:“就是就是!”

顿了顿,他又愣了一下,疑惑问,“匿名爸爸,你身边有人啊?”

“一个朋友。”褚宁随口回了一句,又问,“陈爱莲就只做了这些事?”

“那哪儿能啊!”彪子哥在电话对面拍了拍大腿,接着说,“刚刚说的那些事虽然过分,但黑心老板遍地都是,说起来还不算什么,问题是那个离职的高管还告诉我,他曾经偷偷看见过陈爱莲在程老师爆红之后,私底下拿针扎程老师的照片,而且她不仅扎,还专挑程老师的眉眼口鼻扎!”

方留青闻言,皱了皱眉:“是厌胜术?”

褚宁静静听到这里,沉思了一下,肯定道:“看来这位陈女士,是真的恨不得程昱凤快点死了。”

古有厌胜术,即是巫蛊之术,传说是用以相关之人模样的纸人,玩偶或照片以祈祷或诅咒的方式,来达到压制人,残害人的目的。

这种方法常见于民间,但说实话,大多数普通人的扎小人,顶多也就是起点泄愤的心理作用,除非说是请来专门精研这种巫蛊术的道人,那起到的效果,就非常可怕了。

想到程昱凤当初就是得了急病去世,彪子哥悟了,语气激动道:“难道是她扎小人害死的程老师?程老师的死根本不是意外!”

“还不能确定。”褚宁先是安抚了一下情绪上头的彪子哥,而后又问他,“陈女士答应签下程昱凤时,说过程昱凤跟她丈夫八百年前是一家,你有没有查一下,她的丈夫是谁,以及陈女士与其丈夫有没有其它子女。”

“她丈夫很早就过世了。”彪子哥下意识回答,“至于子女匿名爸爸你等等,我这就去问问那个离职高管,看他清不清楚。”

彪子哥电话挂的很快,方留青回过神,看向褚宁:“你怎么想的?”

褚宁:“有猜测,但不清楚对不对。”

方留青轻哼一声:“那我也猜一猜,是不是陈爱莲为了帮自己儿子续命,才想尽办法给程昱凤改了年龄,好让程昱凤这个跟他丈夫儿子同姓氏的人来替命啊。”

褚宁不置可否。

倒是终于摆脱了香客们热情围攻的观主施明恩走进长生殿,默然叹息地吩咐旁边正要行礼的几个弟子说:“且去将陈善人挂起的这盏长明灯取下来,熄灭吧。”

旁边弟子惊了一下:“观主?”

“稍后我会亲自给陈善人一个交代,且熄了吧。”施明恩摆摆手,走到方留青跟褚宁身边,他没有理会自己徒弟,而是早有预感地看了眼长明灯上的八字木牌,摇头与褚宁说,“拿将死之人的八字与长寿之人的八字替换,当真作孽,只是不曾想,我等却也做了回帮凶。”

褚宁安慰他:“不知者无罪,道长们是被蒙在鼓里的人。”

施明恩默然。

长明灯只点生人,不点逝者。

可这盏本属于逝者的长明祈福之灯,他们却点了足足十年,祸水东引,福气西接,真是好一手移花接木。

话到这里,彪子哥那边去找经纪公司前任高管问的事也有了答案。

手机响起,在方留青催促的目光中,褚宁接起电话。

电话对面,彪子哥声音有些恍惚:“我问了高管,他说陈爱莲跟她丈夫确实有个一儿子,只是听说,陈爱莲这个儿子从出生开始身体就不好,很少会出现在人前,而且有件事很巧,这高管跟我说,陈爱莲的儿子跟他正好是一般大的年纪。”

褚宁问:“这高管多大?”

“八五年的。”彪子哥吞了吞口水,有些茫然,“所以陈爱莲的儿子也是八五年,甚至陈爱莲亲自给程老师改的年龄,也是八五年。”

“打听一下陈爱莲的儿子现在叫什么吧。”褚宁了然说。

彪子哥则捂脸:“匿名爸爸,实不相瞒,我正拉着我两个朋友在查,但我总有种不详的预感”

他拉的两个朋友自然就是塔罗召唤兽跟怪谈老史两人了。

这俩都是网上冲浪的好手,而且两人查东西的思路很清奇,竟是直奔到了企查查上,开始寻找有陈爱莲作为法人的公司,然后顺藤摸瓜,惊讶地发现,在她名下的公司里,竟然出现了好几家的财务负责人,都显示了姓名就叫“程昱凤”!

可程昱凤不是早就去世了吗?

而且这几家公司里,很明显有一半都是在程昱凤去世后才陆续投资建立,所以这上面的程昱凤又是谁,跟陈爱莲本人又是什么关系?

答案几乎不言而喻。

“这名字跟彪子喜欢的那个过世偶像,是不是一模一样?”怪谈老史看着电脑上的显示,也觉得有些出乎意料了。

塔罗召唤兽则摸着下巴说:“啧,同名同姓,出生时辰还被人硬生生做了互换,你这个程老师,别不是被人替命了吧?”

彪子哥看着电脑上的显示,表情复杂地跟褚宁转述了一遍。

褚宁在电话这边点点头:“我知道了。”

彪子哥听着褚宁平淡的语气,却很是不知错所:“匿名爸爸,那现在怎么办?”

他原以为,程昱凤也就是被经纪公司给坑了,想的是这几天里要把经纪公司对程老师做的坏事都曝光出来,可事情发展到现在,以他原有的对玄学灵异方面的了解却都在告诉他,这事儿它就不对劲,太不对劲儿了!

要真是替命的话

那程老师死的未免也太过无辜,太冤枉了!

至于背后之人,更是恶毒至极!!!

联系到程昱凤死后还变成孤魂野鬼,甚至无法投胎到阴司为自己申诉,彪子哥的心都要为偶像痛死了:“匿名爸爸,请你一定要快点为程老师超度啊!”

等到了地下,就让程老师去告状!

替命这么恶劣的诡计,绝对不能就这么容易让恶人得逞!

听到彪子哥这么说,褚宁不由轻笑一声:“超度肯定是要超度的,至于你之前想做的事情,继续做就好了,不过有关另一个‘程昱凤’的事情,你不必多管。”

彪子哥不甘心地问:“为什么?”

褚宁语气平静道:“行恶之人,都将会自食恶果。”

属于“程昱凤”的长明灯被摘了下来。

有刚捐了香火进来看道士们点灯的香客看到这一幕,纷纷上前询问是怎么一回事。

“这灯看着簇新,像是今年刚点没多久,怎么就突然摘下来了?”有个来给自己刚出生小孙子点长明灯祈福的老人出了声。

长生殿的道士们闻言,看一眼施明恩。

施明恩自然笑着上前替他们回答:“这盏长明灯是一位香客为自己体弱多病的儿子所求,如今已经坚持点了十年,可惜即便如此,人们的寿数总有尽时,便是长明灯到了如今不可强求之日。”

老人闻言,恍然道:“原来如此。”

顿了顿,他又去找给自己小孙子挂灯的道长,连连追着对方小声说:“这位道长,麻烦帮我孙子的灯再往左移一移,哎对对对,再往左边一点,那边的刚摘了盏要死人的灯,我想着这也太不吉利了”

挂灯道长:“行吧。”

大概是有这老人开了个头,后面进来挂灯的香客一听,都齐刷刷地选择了往左边的地方挂灯,显然是嫌弃刚才摘灯的地方晦气。

长生殿里,施明恩也没想到自己一句话搞得大殿右边直接空出了一块,不免有些失语。

倒是方留青看了眼自己师父,耸了耸肩,从摘灯的同门手中将那盏长明灯接了过来,喃喃自语道:“真想把这盏害人的灯给毁了。”

“毁了做什么?”褚宁看他一眼说,“施观主既然半途摘了灯,那不是还要给陈女士一个交代?我看,就把这盏灯送过去最好。”

方留青眼睛一亮:“对啊,把这盏灯送回去,什么也不说,吓死对方!”

褚宁笑笑,看向施长恩说:“还请施道长,先行做法超度了那群无辜游魂再说。”

施明恩看着被摘下的长明灯,缓缓道:“这是自然。”

既然弄清楚了程昱凤身上替命一事,施明恩又承诺了给程昱凤一群孤魂野鬼定下的超度法会就在三日之后,褚宁也就没有打算再在道观里多留了。

经历了一下午的事,这会儿天色都暗了许多。

施明恩抬头看了眼天色,出言让方留青送褚宁出道观。

褚宁谢过施明恩,在方留青的陪伴下来到了道观门口。

一路上两人相顾无言,临别了,方留青才说:“我们道观里平时也不是总有这么多纰漏,这次这个给自己儿子替命的陈爱莲,她实在太大胆了!”

褚宁说:“或许,是她太爱自己的儿子。”

被替换给程昱凤的那个生辰八字的寿命仅有短短三十余载,而从程昱凤的八字来看,若是没有意外,能平稳活到八十岁不是问题。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宛如天堑一般的寿数,任凭任何人遇见了,都很难不心动吧。

但话虽如此,程昱凤又何其无辜?

他的寿数也或许是自己前世积德数次轮回,才换来这一回平稳顺遂,如今却又白白被人抢去替了,也着实令人含恨不已。

摇摇头,褚宁挥手与方留青说了再见。

方留青看他走远了,回头往道观里走,刚走出几步,就是突然一阵跳脚,翻出手机噼里啪啦就开始给褚宁发信息:【刚刚忘了说,过几天我要去临时进行一项道观联合举行的除鬼比试,你最近几天要是有空的话,能不能帮我多画几张符箓?看我不秀死临市那群道士。】

过了几分钟,褚宁坐上地铁,看到这条消息,轻笑一声,打字回复:【可以画,但价格嘛】

方留青:【啊啊啊,我不管,我可没有邱总那么多钱!】

方留青:【不过那个比赛奖金有足足十万,你帮我画几张符,到时候我拿了头奖,咱们平分如何?】

地铁上,褚宁看到这条消息,挑了挑眉,立刻回复:【成交。】

一下午的劳累过去后,褚宁回到公寓的时候,发现褚明明已然交好了论文。

不仅如此,褚明明从学校回来后,甚至还乖乖地做好了晚餐。

晚饭是褚明明自己买菜折腾调料,对着菜谱做出来的,褚宁回家洗完手,出来就看到最后一道汤菜被摆上了桌。

兄弟两个好不容易在家里做顿饭吃,几乎是掐着点的,褚宁飞快给褚妈拨了个视频过去。

梅静原本伏在案上给新设计的娃衣画设计草图,见到大儿子拨了视频过来,接起来就看到了满满一小圆桌的菜,还有小儿子在镜头里傻兮兮的笑。

“今晚吃的好丰盛。”

褚宁看到镜头里的妈妈,一本正经地夸赞道,边说还特意用镜头给了饭菜一个大特写,“妈,你的小儿子手艺可真好啊,骄不骄傲?”

褚明明嘿嘿一笑,颇为得意地挺了挺胸脯,乐呵呵地说道:“那当然,我特意跟爸学了这么一手,可都是为了以后找女朋友做准备!”

梅静闻言,嗤笑一声:“你也就嘴上说说,倒也没见你真把人带回来过,也不知道我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见儿媳妇。”

褚明明理直气壮:“这明明是缘分未到,急不来的!”

梅静笑着摇摇头,又去问褚宁:“宁宁身体最近恢复的怎么样了?”

褚宁微笑地对着镜头:“一切顺利,妈你不用担心。”

褚明明看一眼褚宁,小声说:“妈是不用担心,毕竟哥你这轮椅坐的,也是没谁了哈,上了马路,骑得都比人家电动车还快,呼呼呼的能带出一阵风来。”

说着,褚明明还现场给梅静原景重现地表演了一下他哥“骑”轮椅的飒爽英姿。

看得褚宁十分想要放弃兄友弟恭,把褚明明摁到镜头外面,狠狠暴揍一顿。

梅静当然是不赞成褚宁坐个轮椅还比人家电动车跑得快的,不过她到底没多说什么,孩子大了,管得太多终归不合适,相信儿子自己是数的。

她只是跟两个儿子扔了个消息:“我跟你爸决定下个月回桐城。”

褚明明蓦地愣了一下:“爸要从现在的地方辞职了吗?”

梅静点点头,眼中闪着愉悦的光。

褚明明看到梅静的动作,立刻高兴了,说:“我以前就不赞成爸在现在这个酒店后厨工作,等他来了桐城,完全可以自己开家店!”

说着还一拍胸脯,“有咱哥俩帮衬!”

梅静看一眼褚明明:“你怎么不说给你妈我开家店?”

褚明明“嘿嘿”笑了一声,说:“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哥早就鼓动妈你来桐城自己开工作室了!”

梅静闻言,无奈地看向褚宁:“宁宁,你怎么什么都跟他说?”

“明明是家里的一员,您既然决定要开工作室,那就咱们家里的大事,明明当然要知道了。”褚宁笑笑说。

褚明明震惊:“卧槽,哥,你居然喊我明明!”

褚宁看他一眼,悠悠问道:“嗯,不可以吗?”

“怪肉麻的。”褚明明叹了口气,遗憾说,“可惜了哥你比我大,不然我也能喊你宁宁了”

“嗯?”褚宁表面笑眯眯,结果抬手就是一巴掌扣在褚明明的肩膀上。

褚明明当即“嗷”地一声叫,瞬间蹦得离褚宁三米远,直看得视频对面的梅静啼笑皆非。

母子三人又热热闹闹地聊了一会儿,梅静还赶着设计图纸,于是很快就挂断了视频。

能看着褚宁跟褚明明兄弟两个相处起来关系这么好,其实在几个月之前,都是梅静没能想到的。

低头伏案的时间略长了一些,她心里边想着一些事,边抬头扭动着有些僵硬的脖颈,然后就看到了放在桌面上的一张全家福。

这张全家福还是当时褚宁刚醒来时候,全家人都守在医院,请来帮忙换药的小护士拍的。

照片上,褚宁面色有些苍白地坐在轮椅上,但表情却非常轻松,而她的小儿子显然也十分高兴,傻乎乎地站在褚宁身后,还坏心眼地在自己刚认回来的哥哥头上比了个大大的剪刀手。

两个儿子身边,是她跟老褚两个人分别单手搭在两个儿子的肩上,虽然看起来都有些风尘仆仆的样子,但眼底却也未见阴翳。

这是她们一家四口拍的第一张全家福,比起头十几年每年拍下那些对比来看,并不精致,甚至说构图并不怎么好看,但不知道为什么,梅静每次看到这张照片,都有一种十分圆满的感觉。

就像心里有那么一块空缺,突然因为褚宁的出现,就那么轻而易举地填上了。

其实在认回褚宁之前,许多人都跟她和老褚说,褚宁是从小被豪门里养大了的小少爷,脾气刁钻,性格也不好,论起贴心孝顺,还是从小养在身前的褚修然更好,更优秀。

他们告诫她,哪怕是让两个孩子都认祖归宗了,也不能就这么放弃修然那个孩子,至于褚宁这种看起来已经长歪废掉的小孩,就放养着不要招惹算了。

可那怎么能行?

对于梅静来说,这两个孩子,都是她的心头肉。

她无法区分,甚至无法割舍任何一个。

这么想着,梅静又从抽屉里取出另一张许久未看的照片来,是当时褚修然离开家里之前,在桐城大学拍的毕业照。

照片上的少年身形笔挺,穿着宽大的学士服,意气风发。

只是一年不见,也不知道这孩子在国外过得好不好?

梅静愣愣地想到这里。

随后,只听屋里落下一声浅浅的叹息。

褚宁并不知道一场视频通话给自己亲妈带来那么多的心事。

他挂断视频后,就收到了来自李清华在临市的消息,说是今天他跟那家闹鬼别墅的主人见了一面,是个带着大金链子的老大哥,老大哥这人还挺好说话的,陪着李清华一起去别墅外面走了一圈,最后在别墅的几个角上,都用山林周围的大石头,给压上了符箓。

李清华是第一回 做这种事,原先想着压符箓的时候问问褚宁来着。

结果老大哥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么多年被着别墅里的女鬼给折磨惨了,所以专门找高人做了突击学习,见他一拿出褚宁给的符箓来,就眼睛一亮,确定这符箓对压制女鬼真的有用,然后就二话不说,自己接过手去帮忙压了。

褚宁看到这里,给李清华回复:【那这不是正好了?】

李清华十分做作地遗憾回答:【本来是轮到我去镇压女鬼拯救世界的,怎奈被老大哥抢了先。】

褚宁:【手机电量只剩百分之99了,不聊了先。】

李清华:【……】

李清华:【等等,喂,别走!】

李清华:【那别墅主人让我问你来着,他说那个女鬼是暂时被压制住了,可这还不算完全除掉,所以那两百万还不能给,得等看你什么时候过去一趟,把女鬼彻底除掉。】

褚宁看到消息,沉思了一下,回复说:【最少三天之后吧。】

李清华:【那您可早点过来临市,我可是跟学校请了假的,时间太长我怕是要被康主任爆`头。】

褚宁:【……】

褚宁:【其实你可以先回学校。】

李清华:【?那不要,我好不容易请一次长假,而且我还想看你亲自下手除鬼呢,感觉很刺激。】

褚宁:【嗯,既然你这样说,那我会如实帮你转达给康主任的。】

李清华:【????】

三天的时间很快过去,施明恩如之前的承诺,给程昱凤等十几个孤魂野鬼一块做了超度。

就是在超度之前,褚宁私下又召来程昱凤见了一面,跟他说了一下发生在他身上的替命一事。

“等到了阴司,见到判官,只管有冤诉冤。”看着程昱凤得知真相后愣怔的表情,褚宁想了想又说,“要是怕被心怀恶意的阴差拦路,你只管大喊甲乙大人救命便是。”

程昱凤:“?”

甲乙是什么鬼,也是阴差不成?

看程昱凤一脸懵逼,顿了顿,褚宁又补充道,“或者说,若你要是能看到一个长相颇好的阴差大人,抓住他喊救命也是可以的,他人很好。”

程昱凤:“……”长相颇好是个什么形容?

是让他看见长得好的阴差就喊救命的意思吗?

为什么这位褚先生说的每一句话,都让他很难理解。

不过难以理解归难以理解,褚宁作为自己的恩人,程昱凤还是牢牢地把他的话记在了心里

要么就喊甲乙救命,要么就找长相好的求救!

牢记牢记!

看着程昱凤一脸认真地记下,甚至离开后回到孤魂堆里,郑重其事地跟所有都嘱托了一遍。

再然后,他们这群孤魂野鬼就安心等超度了!

包括程昱凤在内,十几名游荡多年的野鬼被超度的那一天,风和日丽,天气晴。

而就在东岳观里举行完集体超度仪式不久,临市的某经纪公司总部,作为董事长的陈爱莲,却突然收到了来自东岳观寄来的包裹。

“东岳观来的包裹?”陈爱莲脸上画着浓重的妆容,看向递交包裹的助理。

助理点点头,表示说:“快递员给我的时候,说是今天一定要交到您手里。”

陈爱莲看着桌上的方形包裹,心里突然升起一阵不好的预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