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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红色砂砾

第132章 红色砂砾
  “去你的名师出高徒。”炎捶了乌斯曼的肩头一下, 然后道, “我有话想对你说。”
  “我扶你躺下再说。”乌斯曼可没忘记炎是在安胎。
  “不用你扶, 我没那么娇弱。”炎把枕头竖起一些,半卧半躺,乌斯曼环着他的肩头, 抱着他。
  “你想说什么?”乌斯曼问,然后想起什么, 说道, “你还不能去盐城, 得再歇两日。”
  “在我说之前,我想问, 今日的挖掘状况如何?”
  “挖出一些金做的碑牌,还有一些青铜酒壶、锅碗器皿,其余也没什么了。”
  “乌斯曼,你还记得我为何要出宫探寻七座古城吗?”
  “记得, 你想要查找巫雀族的起源。”
  “嗯。但现在这件事,我想缓一缓再做。”
  “嗯?”乌斯曼很是意外,看着炎道,“你不是一直急着很想要知道答案吗?”
  “没错。但我之前着急, 是因为我与你是假成亲, 未免夜长梦多,当然是越早知道答案越好, 那样我就能与你和离,从此两不相干了。可是现在……你别做出这么可怜巴巴的表情, 我都说是‘原来’了,可现在不一样。”
  “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我还是伤心。”
  “少演戏。”炎斜睨了乌斯曼一眼,继续说道,“既然我们已是真正的夫妻,我以后都将生活在西凉,那何必急于一时匆匆寻找巫雀起源?再说这七座古城都存在上千年了,它们更不会在乎多等上一段日子,再重见天日。于是我想,与其日日在这大漠里风餐露宿、忙得天昏地暗的,不如先回宫把孩子生下来,再出来挖掘古城。乌斯曼,你认为呢?”
  “当然是先回宫了。”乌斯曼之前就觉得炎出来的太匆忙,眼下又有身孕,如果能回去养胎是最好的,但他不会过分干涉炎想要做的事情。
  “嗯,既然你没意见,那就这样决定吧。等盐城的挖掘告一段落后,我们就回宫去。”炎笑着,握上乌斯曼的手,“我可是很期待孩子出世的,不知道他会像你,还是像我。”
  “男孩像你好,女孩像我好。”
  “为何?”
  “我说了,炎炎你别生气。”
  “嗯,不生气。”
  “你难道不觉得我长得比你好看一点吗?”乌斯曼道,“论美貌自然是我胜,但论武力值……”
  “你又皮痒了对不对?”炎用力捏着乌斯曼的手指,乌斯曼皱起眉头:“唉,媳妇,手下留情!”
  “谁是你媳妇。”
  “你是。”
  “你才是我媳妇!”炎拉过乌斯曼,跨骑在他身上。
  “那……”乌斯曼扬起脸,微笑着索吻道,“快亲亲你媳妇。”
  “你!”炎这才反应过来,又上当了。
  “哪有丈夫不疼爱自己媳妇的?”
  “谁说我不疼你了?”炎俯身吻上乌斯曼的额头。
  “你当我是孩子吗?”乌斯曼不满地指着自己的嘴巴,“我要夫君亲这里,这里~。”
  “你真是的……”炎羞极了,大约是撒娇的乌斯曼太可爱了吧,他满面通红,但还是亲上乌斯曼高高撅起的嘴唇。
  然而,乌斯曼才想要吻回去,炎却脸色一变,连滚带爬地下床,乌斯曼赶紧扶着他,炎抱起地上的痰盂就开始吐。
  “炎炎。”乌斯曼心疼极了,一直拍抚着炎的脊背,直到他吐完,再起身给他端漱口的茶水。
  “吐完就好了,你别担心我。”炎缓过气来,拿过手帕擦拭嘴唇,还安慰着乌斯曼。
  “嗯,我知道。”乌斯曼面带微笑地说,心里早就疼开了,可是他没办法替炎怀胎,这才是叫他懊恼的。
  “乌斯曼。”
  “嗯?”
  “如果你很担心我,就直接告诉我,没必要自己憋着。”
  “咦?”
  “我上回在你耳边说过的,你忘了吗?”炎注视着乌斯曼,“我遇见你就和逢魔遇妖差不离,我的心,我的魂早就被你勾走了。你心中所想亦是我所想的,你心中想要的亦是我想要的,明白吗?”
  “炎炎……”乌斯曼很是动容,他搂过炎,在他的耳边低语道,“我爱你。没有你,我这辈子都不会知道原来爱上一个人,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炎把头靠在乌斯曼的肩上,含笑道:“如果不是你,我恐怕到死都不明白,到底什么才是爱。乌斯曼,不管这辈子还是下辈子,我都只爱你一个,也只会宠你一人。”
  “炎炎。”乌斯曼紧紧地搂住怀里的炎,吻着他的头发,不断地说,“我爱你……”
  古盐城因存于山崖内部所以屋舍宅院大体保存完好,而除去最开始的意外伤亡,没再发生不幸的事情。
  “不见盐城,方得平安”的说法渐渐得以平息,炎坐在向下倾斜的石坡上,拿着一支炭笔,把光影交错之间的盐城轮廓给画了下来。
  这里的场景连做梦都梦不到,炎只有用笔墨来记载。深处坑底的灰溜溜的石屋仿佛来自冥界,底下的房子里住着活人,而死者的棺材就高高悬钉在四周的崖壁上,这死人和活人生活在一起,真是说不出的怪异。
  炎描绘着下古城的通道,觉得除去这些用于攀岩的支撑点,肯定还有别的法子通往坑底,因为木棺里还安葬着老人和孩子,他们不可能这样几乎垂直地爬上爬下。
  只是这些方式现今已经找寻不到,炎手中的炭笔越是细致地描绘那一排排的古石屋顶,心里就越是叹服古盐城人的聪慧和勇敢。
  他们利用天然形成的洞窟,就地取材地建造家园,他们隐匿之深难怪这么多年都没人找寻得到。
  在炎负责记录的时候,乌斯曼则指挥着发掘工作,他们要寻找一些文字或者具有祭祀意义的古物,除去前几日挖到的两块约莫手掌大,纯金打的碑板,剩下的大多是日常之物。
  乌鸦、鸦灵的标记在盐城中随处可见,但是有关巫雀族的巫雀纹没有寻见,这多少让炎感到遗憾。
  回程的事情也一并在安排,收拾行囊,把重要的物件都收存好,带回丹炀再做研究。
  至于库勒和盐城的后续研究、遗址保护等事宜,炎也会一并安排妥当。
  第三座古城“蛇屹”离这里颇远,炎想自己暂且去不了,但可以从眼下的探险队中挑选出几个硎发新刃之辈,先行去考察一二。
  而这份名单炎要先拟好,才能走得放心。
  当炎的炭笔涂绘着崖顶上的石头瀑布时,有人来传话:金石学者泰维克尔来了,请求见王后。
  “他怎么来了?”炎既意外又兴奋,泰维克尔一直留在库勒古城做研究呢,眼下突然赶来,肯定是有什么新发现了。
  炎骑着骆驼赶回去,走进帐篷的时候,泰维克尔正在和乌斯曼说着什么,见到炎来了,立刻行礼:“王后。”
  尔后,他又行大礼道,“卑职喜闻您得娇子,恭喜您了!愿您与孩儿安康。”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正儿八经地贺喜呢,炎怪难为情的,脸颊微红地道:“谢谢。”
  “卑职不负您的嘱托,终于把墙上的图文,还有祭台上的铭文都给破译完全了。”泰维克尔看上去不仅是风尘仆仆,还瘦了些,胡须都快比脸盘大了,不过他精神很好,整个人像打了鸡血般的兴奋。
  “好,辛苦你了。”炎走到书桌边,乌斯曼拉过一把椅子,让炎坐下来听,而他自己就站在炎的身边。
  “你说吧。”乌斯曼道。
  “是,君上、王后。”泰维克尔深吸一口气,然后道,“这些图文均有警示之意,提示有灭顶之灾将要来临,加上我们在清理遗址时,发现有不少暗红色砂砾混合其中,推测这灾祸与传说中的沙尘暴有关。”
  “是‘赤焰之火’?”炎抬眼问泰维克尔。
  “您知道?”泰维克尔有些意外,“这是很古老的传说了,现今西凉人之中知道的也不多。”
  “我听菲拉斯提起过,他说,祭司塔称这种可以灭绝一切生灵的沙尘暴为‘赤焰之火’,”炎微微拧眉,“我还当他夸张了,没想到真的有红色的沙尘暴……乌斯曼,你可知道?”
  “小时候在祭司塔时,白木法提过赤焰之火,它更像是一种传说中的灾难吧。泰维克尔,你有把那红色砂砾带来吗?”
  “有,但是不多,而且它们消失的很快。”
  “会消失?”炎不敢置信地问。
  “是,刚挖出到的时候,那颜色还挺红的,乍看以为是红玛瑙的碎片,但被风一吹,那些碎片就更碎了,和齑粉差不多,颜色也淡了,卑职好不容易才保存下来一些。”泰维克尔从袖子深处掏出一只用皮绳捆扎严实的小布包。
  泰维克尔解开绳子,把皱巴巴的布包摊平,里面是一把和寻常沙子没什么两样的沙尘。
  炎凑近瞧了又瞧,隐约看到一些暗暗的红色:“这真的是赤焰之火吗?看着像是普通沙子。”
  “在来的路上,它又褪色了一些。”泰维克尔很遗憾地道。
  “你们说,会不会在盐城里也找到‘赤焰之火’?”炎忽然抬头问。
  “有可能。”乌斯曼点头,“我会让他们仔细留意着的。”
  “真想在这里多待一阵。”炎说道。
  “那就多待一阵。”乌斯曼温柔一笑,看着炎。
  “你也太没主见了吧,怎么我说回,你就说回,我说留,你也就说留。”炎瞪着乌斯曼,“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炎炎,何谓‘主见’?”乌斯曼笑眯眯地问。
  “主见你都不知道?就是指有自己主意的人。凡事有主见、不跟风者,多聪慧、自信,有自我分辨和决断的能力。”
  “这就对了。”
  “什么对了?”
  “炎炎你就是这样聪慧、自信且富有决断之人,既然如此,我何必要反对你的安排和决定,按照你的话去做才是明智之举呢。”
  “唔……”这话有理有据,炎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便笑着点头,“此话不错。”
  泰维克尔面对着他们二人,那眼睛都不知道瞄哪里才好,头一回见到有人这么调情的,而且也没想到君上竟然是这样的——老婆奴。
  不过从他会变装偷偷摸摸跟来,也能窥见一二吧。泰维克尔表情严肃极了,就像在专注思考红沙之事。
  “但我不会多留一阵,”炎又说道,“挖掘一时半刻都不会完成,但是孩子耽搁不起,所以我们还是得速速回丹炀去,而且那边还有一个麻烦的家伙在。我觉得他八成知道你溜出宫的事了。菲拉斯装的再像,也骗不了那只狐狸精。”
  “你是说大燕的摄政王吗?不必太在意他的。”乌斯曼说道,“不过我们快点回去也好。”
  “哼,你果然想要我快点回去。”
  “没有啦,我们之间不是向来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乌斯曼干脆捏着炎的肩膀,撒娇起来。
  泰维克尔肃然的表情快要装不下去了,他觉得自己孑然一身的日子好可怜,想哭。
  “泰维克尔,”炎终于记起还有他在,“你之前说破译好的文字,是什么?可是和赤色火焰有关?”
  “对了,文字。”泰维克尔赶紧道,“回王后,这些图文、铭文虽然包含诸多内容,但到最后都指向了一个字。”
  “一个字?”乌斯曼和炎异口同声地问。
  “对,这很罕见,”泰维克尔说道,“一般来说,古文字会记载一段历史或者主人的生平,甚少指向一个字的。”
  “那到底是什么字?”炎很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