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幼驯染的国中日常（3）
五条悟不知道夏油杰跟大岛惠交流了什么, 但回来之后，夏油杰便面色凝重，味如嚼蜡地吃完了剩下的饭团, 下午上课的时候也心不在焉的。
啪。
五条悟往他脑门上扔了一个小纸条，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夏油杰这才回过神，他的动作比大脑更快，打开纸条后，他看见上面是五条悟自己给自己画的简笔画, 配字：干嘛？
五条悟的简笔小人满头问号，很是费解。
夏油杰叹了口气, 疲惫地摇摇头, 然后开始低头记笔记。
因为悟没有自己记笔记的习惯, 他的笔记到了期中期末是要复印一份给悟用的, 可不能少记什么东西。
五条悟看着自己的纸条——他丢过去的纸条被夏油杰攥在了手里，却丝毫没有丢回来的意思。
这个家伙, 忽然在烦恼什么啊？
放学后，他们去了社团，物理老师积极主动地要给大家传授从鬼怪手里逃过一劫的秘诀, 他指挥学生们把沙发和桌椅搬开, 夏油杰和另一个学长老老实实地上去帮忙, 五条悟则跑到门口，一边摸鱼一边蹲守大岛惠。
大岛惠是大约五分钟后才跟大岛希一起走进来的，她们刚要跟新加入社团的学弟打个招呼，五条悟就一个壁咚把两个学姐拦截在了走廊上。
“！！！”
大岛姐妹齐齐吓了一跳，差点叫出来, 她们抬起头, 看见格外高大的白发少年一脸凝重地问大岛惠：“呐, 你告诉杰老子将来会死的事了吗？或者说了别的跟‘死亡’挂钩的东西。”
大岛惠错愕道：“没有啊，我们只是占卜了你的状态和运势。”
五条悟追问道：“结果呢？”
“结果非常好，状态和运气都接近满格。”
“……”
五条悟歪头，心里更纳闷了。
结果这么好？那这家伙到底是在纠结什么？
大岛希作证道：“肯定没有占卜出‘死亡’这么严肃的东西，如果有，我姐姐肯定不会坐视不管的，她是很厉害也很善良的灵能力者。”
大岛惠无奈道：“我没有那么厉害啦，小希。”
五条悟露出凝重的表情：五条悟的死亡，夏油杰的叛逃，咒术界的混乱，普通人的灾难。
除了这些，还有什么事情能让夏油杰烦恼到不回他的纸条？
就在这个时候，五条悟忽然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注视，他扭过头，看见走廊尽头的社团教室，夏油杰正探出一颗头，女鬼一样紧紧盯着他们看。
“……”
他抬起一只手，冲夏油杰挥了挥，然后迈步走了过去，大岛姐妹对视了一眼，都耸了耸肩。
他们一前一后走进教室，听见物理老师声情并茂道：
“鬼呢，是绝对绝对无法直接伤害人类的，它们能够施加的就只有精神攻击，摧毁你的心理防线，让你崩溃，让你绝望，让你恐慌，让你精神不正常，然后在你精神不正常的时候，你就会跳天台，就会拿刀刺伤自己的同伴，也会自己勒死自己！！！”
夏油杰：“……”
他忍不住多看了五条悟一眼，低声道：“你刚刚在干嘛？”
五条悟冷笑一声：“哼，不告诉你，臭妹妹头。”
“……”
夏油杰看了眼大岛姐妹。
大岛惠学姐温柔成熟，一看就脾气很好，还会占卜；大岛希学姐活泼可爱，虽然只是普通人，但一看就是很受这个年纪的小男生欢迎的类型。
悟这个家伙……
他板着脸，严肃地说：“太失礼了，悟，不可以离女孩子那么近，会被误会成轻浮的家伙的。”
“哈？”五条悟思考了一下，回想起自己刚才做的事：“哦，轻浮吗，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罪名。”
“……你这家伙。”
那边的小松美香质疑道：“老师，真的是这样吗？”
“那是当然的，想想看，活着的时候都杀不了那么多人的家伙，死后怎么可能忽然变得那么厉害，所以——一切都是精神攻击，只要阻断它的精神攻击，就地晕过去，你就能保住你的精神状态，逃过一劫！”
田中刚举起手：“可是老师，我太顽强了，晕不过去怎么办？”
物理老师自信满满道：“这就是我今天要传授给你们的保命小知识了——首先，晕倒第一招，捏住自己的鼻子，让自己大脑缺氧，然后慢慢的，慢慢的……”
他捏住自己的鼻子，几个学生屏息凝神地盯着他，在他们的注视中，物理老师慢慢地躺在了他们刚刚腾出来的空地上。
咚。
“啊！”大岛姐妹尖叫一声冲了上去：“老师，老师，铃木老师！！！”
五条悟&夏油杰：“……”
这个，应该只是眩晕了一下而已。
五条悟喃喃道：“原来是这种感觉啊，普通学校的社团。”
夏油杰无奈地顺：“不，这里应该还是有点不一样的。”
不是《网球王子》、《灌篮高手》里面的那种热血风，这里是纯纯的搞笑风。
五条悟眯起眼睛，一把捏住他的后脖颈：“喂，从实招来，你今天下午在郁闷什么？”
夏油杰眼神飘忽，努力装蒜，“什么啊，只是困了而已。”
“哈，老子还能不知道你困了是什么样子？！”
夏油杰：“……”
这就是太过了解对方的坏处了。
五条悟不依不挠道：“说啊，妹妹头，不然老子就去学校天台大喊三声妹妹头，还要把你小时候的芭娜娜照片贴到学校的表白墙。”
夏油杰：“……”
啊，他小时候的黑历史还真是多得数不胜数啊。
就在夏油杰准备跟这家伙决一死战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学姐的嘱咐：亲密之人要保持流畅的沟通，五条君的好状态才能一直保持下去。
亲密之人·夏油杰顿了顿，最终还是改口说：“悟，下课后我们去买点小饰品吧。”
“小饰品？”
“啊，随便什么，学姐说你要佩戴浅色的饰品，这样有利于吸收更多好运。”
“……什么啊，就这点事？”
“嗯，就这点事，我其实是在烦恼买什么才好。”
“……”
说起来，这家伙平时就是个过分认真的性格呢，五条悟指了指自己的眼镜：“这个不算浅色的饰品吗？”
“还是再买一个吧，白色、鹅黄色、浅蓝、浅粉，就在这几个里选。”
“嗯~~~”
五条悟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下课后，他们两个人骑车去了一家饰品店，饰品店里基本都是附近学校的女孩子，他们两个在一排排放满了精致小物的货架间穿梭，五条悟停在一面挂满了耳饰的墙前，“哇，女孩子的饰品也太多了吧。”
白发少年随手拿起一个耳坠，上面的琉璃珠子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出五彩的光，亮晶晶的，很吸引这个年龄段的孩子。
五条悟把耳坠拿到夏油杰耳边比了比：“杰，你戴上这个一定很好看。”
这个耳饰有点重量，挂在这家伙饱满的耳垂上的话，这家伙的耳垂可能会微微下坠，每次走路或者转头还会发出细微的响声，再配合一头长发——
五条悟脑补了一下那样的场景，心里竟然升起一种期待的感觉。
于是他又开始想：这家伙，怎么还不开始留长发？
成年的夏油杰每一个都有长到及腰的黑发，他们的五条悟可以自由地把手插进黑发当中，享受发丝顺滑又微凉的手感。
正在看手机挂绳的夏油杰说：“悟，你看看这几个手机挂饰。”
他把手里的淡粉色手机挂饰递给五条悟，又拿起更高处的的淡蓝色：“这个耳坠确实很好看，但我戴就太夸张了吧？悟，不要捉弄我。”
五条悟撇了撇嘴，直接把那对耳坠连同夏油杰给的挂饰一起拿在手上，打算自己买下来。
“那老子就自己去付账咯～”
夏油杰动作一顿，心中警铃大响：“悟，你——等等，你要买耳坠？”
“啊。”
黑发少年难以置信地盯着他手里的耳坠，无论怎么看，这都是女性的首饰！
黑发少年瞳孔地震。
“悟，你……终于开始对女孩子感兴趣了吗？！”
一头雾水的五条悟：“……啊？”
什么跟什么？
“……你终于开始觉得女孩子很可爱了，对不对？”
白发少年觉得他这个问题真是莫名其妙的：“哇，老子又没瞎，如果有可爱的女孩子路过，老子当然能知道她们长得很可爱。”
“不，我是说，你……你……”夏油杰用了个比较委婉的问法：“你现在，也有喜欢的类型了吗？”
会是谁？！
五条悟思考了一下，“嗯——类型啊，比如电视上经常出现的那个谁，那个谁和那个谁，都挺好看的，不过没有喜欢到会认真追星的程度哦~”
只听进去前半句的夏油杰瞳孔地震。
是真的，是真的！
悟，真的会在夏天到来前遇到初恋！
可恶，这就是变成国中生的变化吗？！
他忽然觉得很难过，但随后，夏油杰就意识到了一件更加严重的事情，如果佩戴浅色饰品能让悟的运气upup的话，悟是不是会更快地遇上悟的初恋？
他的目光死死锁定了五条悟手里的手机挂饰。
“！！！！！！”
晴、天、霹、雳。
五条悟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啊，你选中这个了吗？嘁，怎么是粉色，故意挖苦老子吗？但无所谓，老子这种盐甜皆可的绝世大帅哥，无论什么风骚的颜色都能hold住哦。”
他转过身，直接去结账，夏油杰大惊失色道：“等等，悟，你真的要买这两个东西吗？”
“哈？这是你选的吧。”
“……耳坠可不是我选的！”
黑发少年伸手，想要把那两个东西抢过来，视野是三百六十度的五条悟就猛地一抬手，把两个饰品高高举起，夏油杰在原地蹦了两下，没够到，还听到周围的女生们笑出来的声音。
噗。
夏油杰：“……”
五条悟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终于体验了一把大混蛋们的爽。
爽！
五条悟哈哈大笑着去结了账，打算等夏油杰穿了耳钉、留了长发再让这家伙试试。
绝对超好看。
他走出饰品店，看见夏油杰面如菜色地蹲在门口，神情悲怆，五条悟歪了歪头，用装着饰品的小袋子碰了碰他的头顶，“干嘛，你这个家伙也太不经逗了吧？”
夏油杰出手如电，去抢他手里的粉色小袋子，五条悟从容不迫地一抬手，装模作样地尖叫道：“抢劫啦，抢劫啦，老子要把芭娜娜小杰公布于众~！”
夏油杰：“……”
芭娜娜小杰，芭娜娜小杰，又是芭娜娜小杰！
他现在穿越回五年前把某个无良大哥哥制裁掉还来得及吗？
最后，黑发少年沉重地叹了口气，“回家吧，悟。”
两个人骑着车回到五条家，夏油杰怕冰箱里的蔬菜放久了会坏，便决定今晚吃三明治了。
五条悟把装着饰品的袋子放在一边，开始在餐桌上写作业。
他得在这家伙回家前写完作业才行，不然这家伙回到家还得自己写作业，多耽误他们一起打游戏？
五条悟哼着歌打开夏油杰的书包，从里面摸出这家伙的课堂笔记，正美滋滋写题呢，在做饭的夏油杰忽然说：“呐，悟。”
“嗯？”
“你没忘记我们的约定吧？”
“什么约定啊？”
他们之间的约定多了去了，他哪知道对方现在是在指什么。
“我们约好到了高专就会开始组建自己的势力，过小时候在盘星教那样的生活。”
形影不离，亲密无间，一起为了世界奉献一生。
就算悟有了恋人，这个约定也不会改变的吧？悟，可不能离开他啊。
五条悟说：“当然记得。所以国中的三年时光才会如此珍贵吧？”
这是他们最后的平凡时光了。
夏油杰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当天晚上，[年糕饲养员]再次更新了自己的博客。
[年糕好像要谈恋爱了。
我只想一辈子为事业奋斗，但如果用同样的标准去要求它，是否有些太过卑鄙呢？它只是一只年糕而已。]
广大网友们表示：6。
【我服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到底是什么精神状态的家伙，醒醒，你的年糕酱好像真的只是一只年糕而已啊！】
【自称事业批，行为却像个恋爱脑，又因为恋爱对象是一坨年糕，整个人癫成了我难以理解的样子】
【对啊，他这篇忧伤日记几乎让我以为“年糕”是一个人了，但昨天的照片证明，年糕就只是一个年糕而已，你醒醒，它真的只是个糕糕啊！】
【我以为的[年糕饲养员]：乱填博客性别的多愁善感小女生博主和代号年糕的少年；实际上的[年糕饲养员]：小学生，真年糕】
【哎，也没那么严重吧，可能还是跟上次一样，虚惊一场而已】
然而事态比网友们以为的更加严峻，因为当天凌晨，[年糕饲养员]便连发N个博客：
[年糕为什么会长大呢？
年糕为什么会爱吃糖呢？
年糕为什么会谈恋爱呢？
我的年糕，即将远航。]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救命】
【救救小学生，救救小学生，究竟是谁想跟小学生的年糕谈恋爱！十恶不赦！】
【所以我才说不要给小学生键盘（恼）】
然而下一秒，小学生就反省起了自己的错误。
[其实仔细一想，并不是每一个国中生都会春心萌动吧。那我的年糕呢？它为什么会谈恋爱？是我做的不够好吗？是和我在一起太无聊了嘛？是因为我总是搓不出稀有的菜肴吗？配方明明就是按照攻略来的，但我就是搓不出来。]
两个小时后——
[上线了，趁年糕不在上线做饭，搓出来三个冰箱的失败品。]
【疯了，他疯了，我好怕小学生跑去紫砂】
【难道是那个吗？只要煮出来正确的菜，那年糕就是爱他的，反之不爱】
【（煮东西）（揭开锅盖）（失败）年糕不爱我（煮东西）（揭开锅盖）（失败）年糕不爱我（煮东西）（揭开锅盖）（失败）年糕不爱我……可恶，它为什么不爱我！为什么！！！】
过了没多久，博客便再次更新。
[人的心胸为什么能狭隘到这个地步呢？
看来还是先好好反省一下自己吧]
[无法理解，年糕到底为什么会经历初恋？这是早恋，我不同意。]
[（脏话），忽然想到，今天给他的浅粉色的手机挂坠是招桃花的]
夏油杰眼前一黑，绝望地在床上翻了个身，随后一动不动。
此时的时间是凌晨三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愿封[年糕饲养员]为“年糕之母”、“年糕守护者”、“年糕暗恋者”——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结合妈妈和准恋人两个身份，时常出没在一只糕糕身边的？】
【快，谁去建议一下他，让他先下手为强，抢在年糕跟别人恋爱前先跟年糕谈恋爱！】
【不去，就这几个连发的博客，被发现有这么多人在看的话他绝对会原地注销的啊】
凌晨四点，夏油杰面目狰狞地走下床，在房间里沉默地做了50个俯卧撑和50个卧推，到了早上六点，他若无其事地走出房间、做饭，疯狂拖地，把两层楼全拖了一遍，提前把妈妈的工作全给做了。
夏油妈妈：“……”
这孩子这是怎么了？
早上七点半，夏油杰抱着还热腾腾的早饭出现在五条悟的窗外。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没人应。
嗯？是又在睡懒觉吗？
夏油杰派低级咒灵穿墙进去，从内部打开窗户，进来之后却发现五条悟并不在，五条悟的电脑桌旁，还没有拆开包装的耳坠就放在那里，但手机挂坠就只剩下个包装袋了。
不好，来晚了。
悟，已经佩戴了手机挂饰！
他打开房门，快步走下去，意外地闻到了食物的香气。
餐桌上放着一份天妇罗，旁边是昨晚就没有收上去的书包，以及他们掩人耳目用的翻盖机，上面挂着浅粉色的手机挂饰。
“！！！！！！！！！！”
挂上了！
夏油杰目眦欲裂。
洗手间的门打开，换好校服的五条悟哈欠连天地走出来：“你这个家伙，就这么不放心老子啊。”
他在里面梳头发的时候就察觉到夏油杰的到来了。
夏油杰仿佛能看到五条悟头顶upup的桃花值，他面色僵硬地指了指桌子：“悟，这个……”
“啊，想吃天妇罗，所以照着网上的攻略做了一份哦。”
他随手拿过夏油杰手里的饭盒，打开一看，竟然是猪排饭：“哇，这个刚好能配天妇罗哎，杰，我们真是心有灵犀，你怎么知道老子光顾着做菜，忘了做饭？”
“……”
悟，自己做饭了，还做出了高难度的天妇罗。
这不是，超级厉害的嘛？！
他被五条悟拉着坐在餐桌前，五条悟兴致勃勃地夹起一个天妇罗，喂到他嘴里，期待地问：“怎么样？”
夏油杰尝了尝：“很好吃，悟，手艺真不错！”
“……”五条悟却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脸：“杰，你怎么了？”
“什么？”
五条悟指了指眼睛下面的位置：“你熬夜了吗？”
“啊，抱歉，是这样的，昨天我跟游戏较上劲了，想要把那个菜做出来，熬夜填满了三个冰箱，但最终还是失败了。”
抱歉，是这样的……
这个不怎么常见的句式忽然出现在了夏油杰嘴里，五条悟的一双猫眼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的脸看，嘴里若无其事道：“什么啊，你小子，还会为这种事熬夜吗？”
夏油杰勉强笑道：“啊，是这样。悟，你快吃饭吧。”
“……”
这个表情，根本不是游戏的问题。
五条悟又给他喂了几个天妇罗，夏油杰非常捧场，一直夸他手艺好，事实也的确如此，五条悟的第一次下厨非常成功，无论是颜值还是味道都不像是新手做的。
——五条君非常擅长照顾自己。
果然……非常擅长照顾自己。
他忽然意识到，悟其实根本不是没有他就不行的家伙。
他的年糕，真的长大了。
“……”五条悟忽然把天妇罗一推：“不好吃，还是吃杰带来的饭好了。”
夏油杰一愣，“不好吃？”
“啊，不好吃，所以老子要吃猪排饭，你把这个扔掉啦。”
“……哪里不好吃了，这可是你做的第一顿饭，怎么能扔？”
“老子不爱吃，拿走。”
夏油杰犹豫了一下，站起来打开他们的便当，努力腾了位置把天妇罗放了进去。
既然早饭不吃，那就午饭再吃吧。
这可是悟做的第一顿，说什么也不能扔掉。
他垂下眼，很珍惜地把便当盒合上，告诉自己别再胡思乱想了。
因为想要占有朋友就希望朋友一辈子不会下厨什么的，很卑鄙、很无耻。
那之后的两天，五条悟就不再爬起来下厨了，还会主动跟夏油杰点单明天早上吃什么，中午吃什么，好像那天的天妇罗只是一时兴起一样，但还是一直戴着夏油杰给他的浅粉色手机挂饰。
不知道是不是夏油杰的错觉，自从白发少年佩戴了这个招桃花的挂饰，来找五条悟说话的女生就变得多了起来，平时走在校园里，回头去看五条悟的女生也多得不得了。
“……”
他耐心地观察着悟的反应，但两天过去，他都没有从悟的反应里找出悟特别对待的那个人，感觉悟对大家都挺公平的。
还没有出现吗？悟的初恋。
午饭的时候，B班的澄子正和新交的朋友们一起吃饭，她听见班上的一个女生吐槽道：“A班的那两个男生好奇怪哦，帅归帅，但有一个超级毒舌，另一个一脸阴沉的，好吓人。”
澄子诧异道：“谁一脸阴沉？夏油？黑头发的那个？”
A班的帅哥，还是“两个”，那多半就是指五条悟和夏油杰了吧。
毕竟他们总是形影不离，帅气程度也是断层级的，其他的小帅哥在他们旁边都算不上长得帅了。
“对对对，他们两个的名字发音有点像，我总是分辨不清。”
澄子笑着说：“夏油很温柔的，只是没有表情的时候看起来有点阴沉而已，但他笑起来非常温柔，性格也是，是非常体贴人的类型。”
“这样吗？”
“嗯，我以前跟他们是同班同学，所以比较了解。至于五条，他是有点毒舌啦，但人不坏，如果学校出现那种欺负人的坏学生，就等着被五条教做人吧。”
“这样吗？！”
“对。不过我不建议女孩子喜欢他们哦，跟他们告白的话，拒绝率高达100%。”
“这么高冷！！！”
澄子很无奈的笑起来。
她年纪还小的时候，曾懵懂地喜欢过夏油杰，但后来五条转学过来了，她就渐渐放弃了。
因为，喜欢和不喜欢真的是一眼就能判断出来的事情。
夏油很喜欢五条。
喜欢到从一开始就主动带他上课、主动带他玩游戏、主动带他做值日，生怕谁排挤了五条，后来坚持不懈地每天给五条带零食，每周做好周末怎么一起玩的计划，永远细心体贴无微不至，根本不需要五条开口就把所有的事情提前做好。
她慢慢明白，夏油杰如果喜欢谁，是真的会很主动很主动很主动的，他温柔礼貌有求必应，但从不对你主动，就说明他对你压根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所以，她懵懂的初恋就此终结了。
但现在想想，那场体验也不坏，因为初恋就是个非常优秀的男生，还见过这个男生对亲密的人很好很好的样子，所以她的眼光自然而然地变高，完全看不上班级里那些“喜欢谁就欺负谁”的熊孩子了。
这个时候，五条悟和夏油杰正好提着便当从班级门口路过，一个女生说：“就是他们！”
女孩子们探头探脑，讨论道：“看起来确实能一拳打三个不良！”
夏油杰：“……”
最近的女孩子们真的好在意悟！以前他们路过都没这个待遇的！
他幽怨地看了一眼五条悟口袋里露出来的一截浅粉色挂绳。
这天放学后，五条悟、夏油杰和大岛希三个人便收拾书包坐上了物理老师开来的面包车。
这辆车是专门用来载社团的学生到处探险的，他们这次的“探险”也跟学校报备过了，校长早就习惯了铃木老师时不时的校外活动申请，嘱咐他保护好学生就批准了。
物理老师兴奋地说：“我们先去跟另一组人汇合，之后再出发去傀儡山！我算过了，等抵达傀儡山的时候大概是晚上七八点钟吧？回来的时候可能要十一点了，你们提前跟家里打好招呼，今晚回我家住也行，我已经跟我老婆说过了！”
夏油杰有点意外道：“您竟然还有妻子啊……”
物理老师看起来像那种一天到晚在外面探索灵异事件，导致没有女性钟情的类型。
物理老师听出他话里的质疑，急忙道：“有的啊，她很早就习惯我这样了，她很支持我的！”
三个学生“哦~~~”了一声。
这位“师母”绝对是个心胸宽广的人。
一行人开车去了一条很热闹的街，过了一会儿，就有四个人嘻嘻哈哈地出现在车子外面，跟老师打招呼，来的人分别是一男三女，夏油杰听了一会儿，低声说：“他们都是大学一年级的学生。”
其中一男一女是情侣关系，另外两个女生是班上的朋友，值得一提的是，情侣当中的那位女性真的是一位大大大大大美女。
五条悟轻笑一声，一边玩手机一边道：“杰，那对情侣绝对有问题。”
夏油杰的目光艰难地从他的手机挂坠上移开：“……啊，我也看出来了。”
女朋友脸上在笑，但却紧紧挽着男朋友的胳膊不放，一直在往自己身边拉，肢体动作更是非常抗拒另外两个女生，她察觉到车里的大岛希时，还直白地露出警惕之色。
而那位男朋友，不仅对同行的两个女生说“你今天的包包很配你”、“哇你今天穿得这么可爱”之类的话，还很亲切的朝车里的大岛希挥了挥手，倒是完全没理五条悟和夏油杰，显然是只对女性感兴趣。
五条悟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吹了个口哨：“看来她的男朋友相当风流嘛，是见一个爱一个的类型吗？”
夏油杰叹了口气，“为什么要跟这种人渣交往，结婚了就是倒霉一辈子。”
“长得也不怎么样嘛，大美女是怎么看上他的？”
“可能是比较会说话吧，会夸奖别人有时候比长得帅气更能赢得别人的心。”
“嚯，难怪老子一直没人追。”
夏油杰嘴角一抽，忍不住吐槽道：“你那是没人追吗？跟你表白的哪个不是被你气走的？”
“哈，那是别人玻璃心咯，老子当年比现在更加毒舌，也没见你被老子气哭。”
“……我才不会被一只张牙舞爪的小年糕气哭。”
如果当时的砂糖兽是人形，两个小鼻嘎当街打起来的概率还挺高的。
夏油杰心情沉重地叹了口气：“悟，虽然很不想传授你更受女孩子欢迎的方法，但哪怕只是嘴上也好，要多多关心别人才行，我还是不希望悟被人讨厌啊。”
五条悟：“……？”
五条悟歪头：“为什么不想传授？”
“……你不懂。”
他们寒暄了一轮就上了车，果不其然，那个叫诚田的大学生一上车就开始不停地跟大岛希搭话，什么“听说你今年二年级，真好的年纪啊”、“要不要喝酸奶”，大岛希拒绝后，他又来了一句“什么啊，你在减肥吗”，于是诚田的女朋友绘美也看了过来。
大岛希：“……”
感觉被卷进了什么很倒霉的事情里。
夏油杰笑着开口道：“小希姐，你不是晕车吗，不如坐到前面去吧。”
大岛希顺势站起来，匆忙带着自己的书包跑到了最前面，夏油杰很自然地用自己的背影挡住了诚田的目光。
诚田不满地看了眼夏油杰：“怎么，那是你女朋友？”
夏油杰笑眯眯道：“不是哦，但据我所知，小希姐有男友。”
这句话当然不是真的，但大岛希的确有暗恋的男孩子，好像是围棋社的，姓什么不知道，只知道叫洋介，他听大岛姐妹提起来过好几次，大岛希每次都很害羞。
诚田闻言，露出稍微有点遗憾的眼神，还喃喃了一句：“怎么高二就有男朋友……”
绘美却一下子高兴起来：“原来她有男朋友啊！也是，高中生谈恋爱也很正常啊！”
夏油杰笑着点点头，也不反驳这句“高中生”。
女孩子发育普遍比较早，他们两个男生看着也不像是初中的，那就被当做是高中生好了。
他不再跟这对小情侣说话。
物理老师没察觉到后面的暗潮汹涌，只是兴致勃勃道：“一会儿到了地方你们可别乱跑，也别随便翻越栏杆！”
晚上7点40分，他们的面包车顺利抵达傀儡山，在坑坑洼洼的山路上缓慢向上爬了一阵后，面包车停了下来。
漆黑的树林里，只有车子照出来的亮光打在一扇门上。
物理老师率先走下车：“看见了吗？传说中的栅栏就在这里面！”
众人先后下车，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好冷！”
“阴气森森的，有点讨厌……”
物理老师给他们每一个人都发了手电筒，手电筒是按照灵异社的人数来准备的，刚好能对上：“来，都拿上，我保证电是满的！”
他们推开封住隧道的门，看见了一条漆黑的“洞穴”，物理老师一马当先地走进去，大岛希赶紧跟上最有安全感的老师，那四个大学生说笑着跟在后面，诚田时不时冲同行的女孩子们做鬼脸、大声怪叫，被女孩子骂“讨厌”的时候，他看起来还挺享受的，不停地哈哈大笑。
五条悟和夏油杰坠在后面，五条悟双手插兜，吐槽道：“难怪要来傀儡山玩，他的目的就是这个吧。”
“啊，就是那种第一次约会就把女孩子约去看恐怖电影的家伙，想让对方害怕，再趁机展示自己什么都不怕的男子汉气概。悟，绝对不要变成这种油腻的家伙。”
五条悟一歪头，忽然把手电筒照在自己的下巴上，做了个鬼脸：“略！”
被五条悟怼脸的夏油杰：“……”
前面的几个人都看了过来，五条悟切换了几个不同的鬼脸，学着诚田的样子绕着夏油杰吓唬：“略，略略略略略！”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夏油杰笑了出来，连诚田旁边的那两个女孩子都跟着笑了出来，一时间，恐怖的隧道里竟然充满了笑声。
诚田：“……”
太可恶了吧，凭什么这家伙随便学一下自己就有这么好的反响？
他一低头，就看见从刚才开始就异常沉默的女友正用怨毒的目光看着自己。
他扯起嘴角，“干嘛啊？”
绘美忍无可忍地冷笑一声：“你出轨了，是吧？”
诚田目光闪躲，“没有啊。”
“你背着我勾搭了三年级的学姐，还到处找其他学校的学生聊天，跟她们搞暧昧，对不对？”
“都说了没有，你想太多了。”
物理老师大声说：“找到了，这就是栅栏！”
他兴奋地把手电筒递给身边的学生，自己掏出相机，开始拍摄这里的所有东西。
两个女大学生听见小情侣吵起来了，赶紧避难，走过去看物理老师拍摄栅栏，而五条悟和夏油杰的脸色也凝重起来。
栅栏里面确实传来诅咒的气息。
夏油杰揉了揉眉心：“是我的失职。”
五条悟翻了个白眼，“就算是失职，那也是高专的失职。”
突然，旁边传来一声撕心裂肺地大叫声，众人吓了一跳，全部转头去看，看见那对小情侣撕打起来，竟然是在抢手机。
他们以可怕的气势互相撕打推搡，向着栅栏这边飞快逼近，原本处于下风的绘美忽然用全身的力气一撞，直接把诚田撞进了栅栏里，夏油杰飞身过去想要拉住诚田，诚田却在跨进栅栏的那一刻忽然僵直起来。
“！！！”
他的整个身体扭曲成了不可思议的形状，整个人都开始发癫怪叫，这一阵阵怪叫声让人头皮发麻，跟之前故意吓唬人的叫声截然不同。
诚田疯了。
“啊！！！”
混乱的尖叫声中，有人开始往外跑，夏油杰一把抓住诚田的手，“悟！拦住他们！别让那些家伙在树林里乱跑！！！”
他想要把诚田拉出来，却看见诚田后面缓缓出现了一个身影。
是五条悟。
是已经成年的五条悟，腰部以下的身体已然不翼而飞，他伤痕累累，嘴角也流着血，却露出很满足很满足的笑容。
“……”
夏油杰怔住了。
记忆中最绝望的画面在他的脑海里飞快闪现，有什么滚烫的东西在这一刻冲向天灵盖，掀飞了夏油杰的理智。
“杰！！！！！！！！！！”
五条悟一脚踹飞粘在诚田后面的黑漆漆咒灵，连同诚田一起踹在了地上，然而夏油杰的咒灵已经在隧道中暴走，密密麻麻的绿植破坏着周边的建筑，五条悟扒开绿植，找出了其中的夏油杰。
“杰！”
他伸出手，抓住夏油杰的脸，摸到了一手湿答答的东西，五条悟一怔，就看见夏油杰两眼失神地看着他。
“杰！杰！你怎么了！”五条悟凑过去，拍拍夏油杰的脸，“没事了，杰，老子在这儿！”
“……”
夏油杰的手缓缓覆在他的手上。
五条悟一怔，黑发少年便幽灵一样凑过来，在五条悟唇上蜻蜓点水地印了一下。
“悟，不要离开我，我会让这个世界对你好的，我会让整个世界……都对你好的，所以，安心呆在我身边。”
下一秒，神情恍惚的夏油杰在暴走的咒力中直接晕倒过去，五条悟一把抱住他，瞪圆了一双猫眼。
“……”
唇上，似乎还残留着什么感觉。
有什么东西已经悄然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