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我该说的都说了。”
福井将一副混不啬的样子，彷佛是一块滚刀肉，别人怎么对他都无所谓。
明明犯了罪的是他，交代罪行的也是他，他却彷佛别人欠他二五八万一样。
他甚至还想翘二郎腿！
要不是桌板太低，他恐怕真就成功了。
福井将拍拍桌子引起对面人的注意力：“我能不能去个洗手间啊，我从下午4点到现在还没去过洗手间，很想去一趟。”
做完笔录的警官被高木涉看了一眼，自觉地站起身带福井将出去，一边走还一边说：
“你想清楚，可千万不要有什么花招，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出去就可能会遭到报复，你明白的吧？”
福井将心里不屑，面上恍然大悟，一副刚想到的样子，态度忽然殷切：
“我知道了，知道了，警官。劳烦快点，我本来没那么想的，出来就更想上了！”
警官无奈地瞥他一眼：“好、好。”
福井将：“谢谢。”
警官很诧异，又看他一眼，然后收回了不礼貌的目光。他打开洗手间的门，看福井将进去，再转身关上门。
福井将：“警官啊……”
警官应声，转头后愣住，然后下一秒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福井将拽开了窗户上面的铁栏，从这里翻越窗户冲出去。
一想到外面有可以让他能够自由的人，他就忍不住露出一个张狂的笑容。
外面的世界真是太美好了！
他不会知道外面在等待他的是什么。
此时的萩原研二还站在一楼的贩卖机旁边，充当一个人形吉祥物。
每过一个人，都会下意识对他打招呼：“萩原警官。”
警视厅的门面，爆处组的交际花可不是白称呼的，他就是超强的社交天花板，每一个人都会对他有很好的印象。
——哪怕是社恐。
毕竟对方出自于好心的关照你，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硬下心肠对着人家吧？
面前的社恐警察也是这样的。
他小心翼翼地减小自己的存在感，从小就无师自通潜伏这项技能，并且在警校期间，在教官教导过潜伏后，他整个人的存在感更是一低再低。
再低说不定都能媲美那什么彩虹战队第六人了！
他小心翼翼地对萩原研二打招呼：“萩原警官……”
半长发警官飞快地说：“呦，晚上好啊。”
他的笑容十分灿烂，又都是出自于真心，更是没有一点看不起这位同僚的意思，他甚至还好心地让开了这块地方，让社恐警官的心里能够好受一些。
社恐警官对他点着头：“多谢……”
哪怕是他，也生不起任何的厌恶想法，对方看出来他对社交的恐惧，所以才会这么照顾他。
呜，萩原警官人真好啊！
半长发警官仍旧笑眯眯的，他就在一旁看着这位社恐的警官买完饮料，然后走出了警视厅大门。
他叹了口气，喝完手中饮料的最后一口，把它丢进垃圾桶，起身同样走出警视厅大门。
在这个时间段，会从警视厅一楼出去的，基本上都是刚加班完下班的人，所以他才会在这里待着。
虽然也有不少人已经离开，但看到他的人仍旧很多。
“唉，好烦哦。”他低声念叨了一句，迤迤然离开了附近，在监控的“视野”范围内，先去食堂吃了晚饭，然后一路回自己的公寓。
具有完全的不在场证明。
虽说那群人肯定不太会怀疑到他头上啦，但还是做一点准备吧。
能用上是好，用不上当然也是好。
“小八云——”
他瘫在公寓沙发上：“我想他了~”
刚冲完澡出来的松田阵平：“哈？”
他擦着头发还忍不住说：“你又犯神经了？不是刚刚才见过吗？”
“就是因为刚才才见过面，所以现在就开始想了呀。”紫色眼睛眨了眨，青年理直气壮地说。
卷发男人：“……”
他无语至极：“随你吧。”
那他还能怎么说？只能随hagi了。
Hagi总是有一百种办法让他对恋爱脑有深刻的认知，因此他现在对谈恋爱已经完全没有兴趣了。
主要也没有遇到心动的人。
不过他倒是对班长的那位佐藤后辈挺欣赏的。
他没谈恋爱的另一个原因是，干他们这一行的，见过太多由爱生恨的情况，能对爱情还拥有那么好的愿景，那才是不可思议的事。
但对方是八云，又能理解了。
他摸出烟盒，把毛巾挂在脖子上，准备去阳台抽一根，结果立刻就被萩原研二拽住：“你要干什么？”
松田阵平：“显而易见。”
正因为显而易见，萩原研二才会拦住他。
怎么能在这种去抽菸？
虽然天气暖和了一些，也不能穿单衣、头发没干，还刚洗完澡就出去抽菸啊！
你以为是游戏叠debuff呢？！
“不可以。”萩原研二果断说。
松田阵平：“嘁。”
蒙混过关的计策失败。
他把那根菸放回烟盒，整个人看上去非常暴躁，周身也透露出“我不好惹”和“生人勿近”的气势。
在警视厅的时候，他这样子是肯定不会有人靠近他的，但是萩原研二可不是其中一员。
他毫不在意地靠近，拽住幼驯染按到了吹风机面前，难得强硬：“吹头发，就现在。”
松田阵平眯起眼睛：“你心情不好？”
他托起下巴：“你今天遇到谁了？没去吃饭，还没能接着休假，所以你遇到了你不喜欢的案件？”
萩原研二眼睛稍微睁大，他刚要说点什么，就见幼驯染放下手：“不过，随便你了，你想说就会说了，我可没有逼迫你说的爱好。”
卷发男人勾起一个肆意的笑：“而且，也许明天我就会知道了。”
没有什么事情能够在警视厅里瞒过他，就像他知道hagi今天回警视厅了一样。
伊达航：阿嚏！
萩原研二看着他，眼底浮出感动的神色：“小阵平……我好感动！我最喜欢小阵平了！你真的好了解我！”
松田阵平眼底浮现出嫌弃的神色，抬起手柄他的脸推开：“走开，你这家夥给我离远点，黏糊死了！我才不会被你的花言巧语骗到！”
萩原研二也不生气，他太了解松田阵平了：“我哪有骗你~”
卷发男人冷酷道：“你很多情嘛，对着八云也会说‘我最喜欢你了’这种话，早晚会翻车。”
“……”萩原研二哽住。
他小声说：“才不会呢，我就是最喜欢小八云了，小八云也最喜欢我了，我们是无可替代的、不可或缺彼此的拼图！”
松田阵平指出：“但是八云和浅见是共犯。”
萩原研二瞪大眼睛：“你竟然知道！”
松田阵平充耳不闻：“你和他是拼图，和我呢？”
萩原研二：“诶？”
翻、翻车了！
翻车或早或晚，但是不是太早了！
这是什么“你的报应就是我”啊？
“唔……”萩原研二想不出。
死脑，快想啊！
松田阵平：发出不屑的嗤笑声。jpg
*
另一边。
结城八云很赞同萩原研二的想法，所以他会照做的。
毕竟，他怕自己也忍受不了，真的动刀。
亦或者，他会讲述给浅见英明。
英明哥不会多问，但是会自己查，然后在最后给出一下重击。
毕竟那可是很惯着他的英明哥啊。
黑发青年垂下眼睛，戴着面具。
夜刀侠，无处不在。
他远远地站着，看着福井将宛若重获新生一般地从窗户里翻过来，看他满脸喜色，然后迅速奔走，艰难翻越过围墙。
结城八云安静地看着。
黑暗中，他像是一尊雕像，安静又长久地站着，矗立在那里，彷佛无人可以撼动。
直到福井将彻底走出这片的监控范围，他才终于行动。
足见轻轻在地上一点，身体像是违反重力一样，轻盈地跃起，速度很快，人也很轻，又像是一只翩跹的蝴蝶，飞跃草坪，飞跃高墙。
同样，飞过了人类的极限，彷佛也解开了某个桎梏。
金色刀脊的日轮刀被他妥帖地收在刀鞘里，挂在腰间，隐藏在深蓝色的羽织下面。
行动间，日轮刀发出轻轻的碰撞声，清脆又锋锐，彷佛世间没有它斩不了的东西。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小到塑料、玻璃，大到石头、铁块，再到子/弹、步/枪，或者是钢铁，再或者是能量体、异能力、火焰，它无物不斩。
它是由继承了最高锻刀技艺的锻刀村所出产的，它的锋锐程度自然不必多说。
但是这也要看挥刀的人。
夜刀侠，结城八云，他正是那个挥刀的人。
在他的手下，日轮刀自然是什么都能斩断。
“但是我不能。”他喃喃说了一句，在空中翻过720度，滑过一条优美的抛物线，轻飘飘地落在了福井将的面前。
他的脚下甚至没有什么灰尘被扬起。
如果生活在米花町，就不可能不认识夜刀侠，这位传奇的人物，正是米花町的都市传说。
夜刀侠，自三年前出道，半夜打击犯罪，虽然不是全勤，但是也高强度出勤，把义警干成事业，救人无数，让罪犯 们行事有所收敛。
而人家武力极强，哪怕招惹到了Mafia，甚至是无意间破坏了几次黑衣组织的交易，也无人敢于直面他。
因为夜刀侠正是那种能够全身而退的人。
他的伟大，不必多言。
无数被他救助过的人，自发地为他隐瞒，更有不少人以他为目标，还有些人想成为警察，一时间公务员报考的人数直在线升。
虽然说以前就有很多人报名，但是现在简直是呈现出了井喷式的增长，这让警视厅的人又爱又恨。
——因为东京警察学校算是警视厅的下属机构，它的地位与刑事部相当，并不是独立分开的一所学校。
而且，在考入警校的那一瞬间，这些人如果没有错失机会报道失败，就相当于入学即上班。
因为此时他们已经有了巡查的职衔，只等九个月后毕业，去地方轮岗实习，或者是直接被部门邀请进入。
通过二类考试的，毕业即巡查部长，被称为准职业组，比如松田和萩原；而通过一类考试的，毕业就是比巡查部长高一级别的警部补，称之为职业组，比如降谷零。
虽然考试很难，但是结城八云给自己的目标是怎么都要考一个准职业组吧！
不然恐怕会被爷爷骂死……
结城正太郎绝对会举着拐杖直接追着他在后面骂，一边骂一边追，一边还要打几下子。
第二天高层们就会知道结城八云的“好”成绩，结城八云被结城警视正揍的黑历史喜+1！
“晚上好。”结城八云说。
此刻他还在面对眼前的福井将，这个拟人的东西真够拟人的，站在这里人模人样，甚至还在反问他：“你是谁？”
但是明眼人就能看得出来他在没话找话，这种代表性的装扮……他怎么可能看不出夜刀侠是谁？
结城八云略一颔首，正红色的短短绳子在耳边垂着，随着他的动作往前晃动，倒显得他脸上的狐狸面具多了几分诡异：“勇气可嘉。”
竟然在他面前还敢装作不认识，看来还是欠揍。
他只说了这句话，但是足以让人冷汗直冒。
福井将的心底涌上了惧怕，但是同时又觉得那个夜刀侠不会杀人，所以整个人正处于“我还能挣扎一下”和“要不要直接作死”的想法中摇摆。
反正夜刀侠也不会杀人……
“你是要杀我吗？”福井将问。
结城八云摇头。
夜刀侠从不杀人，不论是什么样的理由，都不能杀人，绝对不能。
一旦开了这个口子，大家对夜刀侠的信任就会下降，“它”变得不再有威望，那也就失去了这个身份的意义。
而最开始他没戴面具帮助的人，又会不会因此而失望，转而要揭发他呢？
这个世界上，让人想不通的事情太多了。
而结城八云绝不愿意亲手击碎自己的“盔甲”，或者说“面具”。
福井将一听他不会被杀，整个人顿时支棱了起来，觉得自己还能抢救一下：“真的？那太好了，既然这样，你快点让开！”
要是结城八云知道福井将觉得他自己还能抢救一下，恐怕会觉得太可笑了。
不杀人，难道还不能揍人，或者是让人生不如死吗？
真是太天真了。
竟然还让夜刀侠让开，胆子是否太肥了？
“唰”的一声，刀剑出鞘，直指福井将：“你与我说话，竟然还敢叫嚣吗？”
福井将：“没、没有……”
他的语气顿时弱了下来。
奇怪，不是说夜刀侠的脾气很好，而且也不会说什么过分的话吗？怎么今天会这么锋锐？
结城·夜刀侠·八云：因为被恋人改变了性格的本能。
而且，有些人看似是戴上了面具，其实是摘下了面具，真实的性格直接爆发出来。
福井将赔着笑：“大人，夜刀侠大人，这样总行了吧？你怎么样才能放我过去啊？”
他还有大事要办呢！不然只凭藉他自己的话，恐怕要很久才能够跑出去！
说不定半路上就被抓了啊！
对面戴着面具的夜刀侠不为所动：“怎么样都不会。”
金色的日轮刀在他面前一晃，然后飞快被收到了刀鞘里，下一秒，这个男人就站在了他的面前，抬起手捂住他的嘴，迅速用东西堵上。
夜刀侠被掩藏在面具下面的眼睛微微下垂，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萎靡不振的男人，心中的愤怒井喷式爆发。
“嘭！”他戴着手套的手狠狠揍在了福井将的脸上，让这个畜/生的眼中顿时流出生理性的眼泪。
福井将的眼中流露出祈求的目光，口中呜呜咽咽，似乎是想要求饶。
疼痛让他蜷缩，让他哀嚎，结城八云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直接一拳再捣到他柔软的腹部上！
这家夥祈求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曾经那个女孩，还有他的女儿，也是这么向他求饶的？然而现在呢？
难道他就放过那些女孩了？
畜/生，是不需要同情的。
结城八云金色的眼眸因为半阖上，显得没那么明亮，不过这些，也不会有人看见了。
他其实从没有在训练以外，对别人动手过。
但是他觉得自己忍不了。
要是形容一下的话，他觉得自己如果什么都不做，可以说是道心上有一条裂痕，早晚要道心破碎，非常需要除掉这个心魔。
不动手的话，他半夜做梦都得气醒！
“你的事情……也许你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但这世界上从没有密不透风的墙。”
结城八云的声音压得很低：“没有什么能够瞒得过风，也没有什么能瞒得过光。”
无处不在的空气，它知道一切。
福井将的眼泪和鼻涕都在往下流，看上去狼狈不堪，身上也全是尘土，藏在衣服下的身体更全是淤青。
隔着这么厚的衣服，结城八云也终于敢多用点力了，毕竟有一些力道是被衣服柔和地卸掉了。
“不论是什么，你都瞒不过去的。”
男人的声音低沉，藏在面具下的脸更是让人无法看真切，同样看不清的眼睛却还给人一种要择人而噬的危险感觉。
他就是这所城市的阴影，是米花町的守护神，是全知全能的神只。
福井将低下头，藏住了自己的怨恨。
现在人家是刀俎，他自己为鱼肉，力量上的差距不是1和2的差别，这种差距宛若天堑一般横亘在两个人中间。因而他一点反抗的心思都生不出来。
怪不得、怪不得那么多人会憧憬夜刀侠……
啊，真美妙啊，三年前，他在夜刀侠出道前，就杀掉了那个女孩，不过一两周后，夜刀侠就出现了。
结城八云看他似乎有话要说，从他嘴里拿出了布团，然后就听这个人沾沾自喜地说：
“真好啊，幸亏我在你出现前，就已经做过，嗷——”
“去地狱里忏悔吧。”结城八云说。
他低着头，愣愣地看着彷佛没有了动静的福井将，心里生出几分茫然，又很快被隐去。
他没下重手，也没下杀手。
没过几秒钟，福井将果然从惊吓中缓过来了，顿时劫后余生一样，在大喘气，似乎是凭藉这样来缓解身上的疼痛。
“啊，你杀不了我。”
福井将笑出声，没有大呼出声去求救，反而说出这种彷佛是挑衅的话。
结城八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但我可以打断你几根肋骨，也可以让你终身挂粪//袋。”
他说：“让你在你心爱的女人面前，失去你本来就虚假的绅士风度，让你的爱变得廉价且肮脏。”
和研二哥待久了，一些难听的话也算是张口就来。
——尤其是这种戳人心窝子的话。
“你、怎么……不！”
福井将尖叫出声，他蜷缩起来挡住身上的弱点部位，甚至还控制不住自己的嘴：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治子、我的治子……啊，还有安奈，安奈真是太棒了……”
结城八云：“……”
说打断几根肋骨，就打断几根肋骨，他是一点都没有含糊，下手极重。
但极有分寸。
疼，但是死不了。
想死？那想得太美了。
结城八云表示，他完全可以打人打一个三分之二死，留口气给人家喘气。
以前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一天亲手打人，但是现在……
什么都有第一次嘛。
以后打人说不定都会变得顺手了，好事。
“既然这样，你就……”
结城八云觉得这个人的声音真是有够污染耳朵的，尤其是他的听力格外的灵敏，听人说这种话，更是内心里十分排斥。
但没关系。
他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他会打到福井将恐惧，也可以不那么伤皮肉。
福井将尖叫：“啊！你这……噗！”
他察觉到自己吐血了，整个人都震惊了，十分害怕自己现在就会死去，顿时让自己冷静下来：“对、对不起，我保证、保证不会再犯了，我保证！”
他以为自己在尖叫，其实中气不足，发出的声音是如同病猫呻/吟一样的哼唧。
“你不是说你和治子相爱吗？”结城八云说，“继续说啊？”
作为夜刀侠，他不应该知道福井将的妻子全名叫山内治子，所以他只说了福井自己称呼过的“治子”。
虽说他说自己全知全能……
但是不出意外的话就要出意外了，他今天晚上回到家里，肯定是忍不住想要脚趾抠地，复盘的时候恨不得把自己缩起来的。
到时候还得需要研二哥哄人，呜，又丢脸了……
但是、但是现在真的很爽啊。
能够装一波，真的感觉自己的中二之魂觉醒了一下！
结城八云的心很快平静下来，他看着眼前满脸痛苦的男人，对福井将……他心底是一点的波澜都没有：“怎么不说了？”
“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啊！！”
结城八云一脚踩断福井将的腿骨。
……
那天晚上，这偏僻的地方有“鬼”在“大声”嚎叫，而医院里多了一个鼻青眼肿的拟人。
结城八云：我还给他拨打了急救电话，我人真好，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