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阴丽华出门的时候, 面上看起来有些难过，阴家人安慰了几句。她摇摇头，也没有再说其他的话, 跟着其他人上 马车。
在外人看起来正在失落的女郎入了马车后，却是脱去一番伪装般轻笑起来。笑眯眯地用手指敲了敲跪坐得有些酸软的膝盖，慢悠悠想道：不知那位大司空现在是否在心中把她当做是愚昧可笑的争宠对象？
如果是这样, 那就真是太好了。
阴丽华自打猜出了刘秀的想法，心中就已然有了主意。
在现在刘秀居然知道那么多的前提下, 再去与一个已经称帝的人较量就未免有些太蠢了。既然刘秀打算留着她的性命, 那何不如顺势而为？
先保住自己的性命，其次……
阴丽华微微蹙眉。
她现在想不通的是刚才蔡绪宁所说的话。
阴家的人……有当年曾经对刘家动手的人手？
这可就稀奇了。
阴丽华是当真不知道, 她那家中, 究竟还有哪一个与此有关？
还是说这本来就是一桩借刀杀人之计？
阴丽华微沉了脸色。
…
蔡绪宁吃饭的时候，弹幕还在刷屏。
看来天道有可能精分的消息确实令人震撼, 他一边吃一边看那其中的种种猜测, 不由得拍大.腿觉得观众朋友们的脑洞真的是大破天。
什么都能想。
可。
非常配饭。
蔡绪宁怒吃两大碗米饭, 然后抱着肚子在院中消食。
弹幕笑话他没吃相，他怼弹幕屁话多。
以前闲着没事的时候，这还是他们最常有的娱乐活动。蔡绪宁再重新回想当初在房间里只能看直播的时候确实贼无聊。
【直播间】
[ID二二：主播不打算拷问系统吗？]
[ID码字使我快乐：我现在就想知道两件事，一会不会出现丧尸，二系统在搞毛？]
[ID叽里咕噜：好问题，我也想知]
[ID离离原上草：淦，我不喜欢阴丽华了, 刚才显得她好蠢]
[ID柠檬：可人家是大美女]
蔡绪宁悠悠说道：“这个大美女可不是什么蠢货。”
阴丽华要是真的蠢笨, 就不会登门了。
“我现在酒足饭饱了。”
蔡绪宁宣布。
“我现在就想知道一件事情，如果天道是精分的，那么请问天道到底是如你们所说的分裂出了另外一个人格, 还是说……已经不是纯粹的了？”蔡绪宁觉得如果现在他手中有一把扇子，说到这里的时候还应该把扇子给合上装一个逼。
那范儿不错。
【直播间】
[ID上房揭瓦：？什么叫做纯粹？]
[ID二二：花大佬是不是充公了来着？之前他说的那些话我都不敢想]
[ID阿紫仙女：？什，花大佬充公了？]
[ID小峰峰：主播显然心中有数啊……如果是这样，我倾向于系统这么着急的原因，就是因为天道的本身被外界的力量污染了吧]
[ID半阙不唱歌：虽然什么都没有说清楚，不过之前说过不断流失气运，就会让世界失去庇护，对上了]
[ID性.感可乐在线：……这猜测令人吃惊]
蔡绪宁看着无声无息浮现在他面前的对话框。
蔡绪宁摊手，“我知道你不是完全的天道，可你与此有关，我想你也该给一个合理的解释了。”让人卖命不是不行，但也不是这种卖法。
【你想知道什么】
蔡绪宁露出大大的笑容。
阴家的登门虽然不讲武德，却在蔡绪宁的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这个意料之中给他带来的惊喜却比预料的更多。
蔡绪宁道：“我的要求不高，系统好歹得是我的帮手，而不是给我拖后腿吧。”
他摊手。
“如鲁山那一回，如果我们有商有量，也不至于到现在这个地步。”
【你的死亡乃是必然，此乃融入的唯一办法】
【但】
【契约有偏差，等你完成一切的任务，你可以有选择的机会】
蔡绪宁微愣。
这个与他对话的“人”，给他的感觉有点……
但他话里的意思很明显。
蔡绪宁蹙眉：“选择？留在这里的选择，还是回去的选择？”
【直播间】
[ID打酱油：？啊啊我本来还在狂喜，这突然怎么就……]
[ID努力码字的强者：不过这话也说的没错哦，毕竟主播是现代人吧，真的复活的话，不一定复活在古代啊。]
[ID阿狸：这就很难讲了，毕竟谁都有留恋的东西，如果主播选择回去那也……]
[ID赚钱买房子：草生，不是又要面临这种狗血的抉择吧？]
蔡绪宁微眯着眼。
他又怎么能够确定现在与他说话的“人”，不是想坑他的？
蔡绪宁非常淡定地说道：“如果是真的，那自然是感谢。可现在你所说的话，又有几分可信度呢？”
【你可以选择不信】
【任务都不会是随意发布的】
【请小心】
连续三句弹出来之后，系统又陷入了死寂之中。
蔡绪宁陷入了沉默。
任务？
蔡绪宁把任务表给拉出来。
刚才系统的提示几乎就是明示了，但是现在任务表里，除了两个无法更改的主线任务，就只剩下三个没有完成的随机任务。
一个是招揽门客，到现在为止，还剩下一个三问君没出现，这个任务拖了许久。
另一个是关于称帝的主线任务，现在应该快要完成三分之二。
最后一个是关于刘縯的。
蔡绪宁的视线在三个任务间逡巡了一遍，最后落在刘縯的身上。
关于刘縯的？
蔡绪宁有些没思路，毕竟这是第一个被他主动放弃的随机任务，这让他多少有些摸不到头脑。
【直播间】
[ID晋升都未来：……这神神道道的感觉倒是很有天道的意味了]
[ID押韵梦境：我是不太懂了，但是这三个任务哪个看起来都很正常啊……]
[ID狼中豪杰：这些任务到底是疯了吗？到底是哪里有问题？？]
[ID疯子叨叨叨：如果真的没思路的话？要不要去看一下历史碎片？虽然很多都是情情爱爱啦，但是我觉得他是给了主播不少思路的，比如鲁山]
[ID疯子叨叨叨：虽然天道的交换不靠谱，但如果没有历史碎片的提示，你也想不到这其中的陷害]
[ID疯子叨叨叨：我倒是觉得给你看的片段不像是要坑你的，而刘秀的表现总有点……他当初那个随机任务看到的内容，倒是有可能有问题]
[ID长安花似锦：有道理耶，不过我们刚刚不是在考虑主播的何去何从吗？]
[ID千年寒霜：主播的何去何从与我们无关，那是他自己的选择]
[ID龟速赛跑：这点就别讨论了，还不如康康历史碎片]
蔡绪宁想了想今天晚上也没啥事。
前方的战事吃紧确实不错，但是冯异目前传回来的消息尚可，最危险的反而是隗嚣的态度。这家伙容易吃里扒外，要是突然反水，他是真的可能做出来背刺冯异转手把人给卖了的行为。
现在洛阳正在考虑是否加派人马。
一想到明日军事会议上还要吵架，蔡绪宁就有些头疼。
他消完食走回去，路上同侍从说道：“我先去歇息，除非要事不要打扰我。”
侍从应诺。
蔡绪宁心道，就怕真的出了什么要事也没能把他叫起来，那就倒霉催碰上了。
他一边嘀咕着一边回到了屋内。
在一切准备就绪后，蔡绪宁躺倒在床上，不由得说道：“好像很久都没碰过了。”
【是否使用历史碎片？】
【是】
【您已陷入梦境】
…
蔡绪宁弹起来。
第一个反应就是试探着去动动手脚。
这一回发现他的手脚不能乱动，之后他的心里由衷升起了快乐的心情。
至少这一回他还是活着的。
抱着这样的心态，蔡绪宁开始抓紧时间观察他现在在何处。
这一瞅，就给蔡绪宁发现了问题。
这理应是长安宫城内……吧？
看起来和之前的那一回囚禁小黑屋的世界有点相似，那个世界给蔡绪宁留下了心理阴影，在看到了相似的建筑物的时候，心里不由得一咯噔。
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前走，蔡绪宁看着这熟悉的场景，心中确定这里应该是长安。
原身跟着侍从跨过了门槛，进了殿内。
从这淡定的举止中，这个世界显然没有发生什么不和谐的内容。
他听到自己说道：“陛下，该处理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那些异物已经被根除，只是受伤者重，想来比之前要更厉害了。”
陛下？
阿飘下意识看去。
我！淦！
这不是刘縯吗？
站在他身前的，赫然是已经年过半百的刘縯本縯。他留着胡子，闻言说道：“多亏阿绪了。”
蔡绪宁听到自己淡漠的回应：“文叔不必多礼，是我分内的事情。”
蔡绪宁：哈？
文叔？
但是对话的两人显然适应良好，就听着刘縯与他说话，话里话外都是关切的意思，听得他有些别扭。
毕竟他之前还刚刚与刘縯大哥互坑，完全没好到现在这种关系。
好不容易说完了话，刘縯叹息着说道：“他在等你，你快些去吧。”
蔡绪宁这才感觉到自己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这也是他从出现到现在露出的第一个表情。
“多谢文叔。”
尽管在这个时候，蔡绪宁欠身还是说了这个称呼。
他出了门，被侍从引着往里面走去，可是他轻车熟路的模样，看起来比侍从要更加熟稔。绕过两处宫殿，在那向阳的方向，门外守备森严，三步一防，等蔡绪宁经过的时候，那些侍卫无声行礼。
蔡绪宁进了殿内。
好冷。
蔡绪宁不由得哆嗦了一下，这是身体的自然反应。
可他却显得迫不及待，三步并作两步往前跑，最终走到那大殿的中央……这是一处布满冰块的大殿，而陈列在中间的便是冰棺。
刘秀就躺在冰棺之中。
阿飘在触及这一幕的时候，心中涌起莫大的哀恸。
与欢喜。
这份情绪不是来自于他的，却也是来自于他的。
“阿秀。”
他听到自己轻轻叫着刘秀的名字，然后在冰棺旁边站定，痴痴地看着冰棺之下的男人。他看起来面色红润，双手叠放在小腹，就好像是睡着了一般……如果不是他胸.前有一处硕大的伤疤，甚至还透着嫩红。
蔡绪宁：……
草！
“公孙述的能力果然不错，就算是在现在，也能勉强护住你的身体，只是勉强停留在植物人的状态。”他自言自语，手指按在冰棺之上，“让刘縯顶替你，延缓你差点死去带来的结局果然是个正确的选择，但……那也只能勉强阻止彻底的崩坏。”
蔡绪宁站在冰凉的殿内，声音如同耳语。
“原本只在后世出现的异类，也开始逐渐出现在此间了。按照天道的意思，此消彼长，顺着脉络由后往前侵吞气运与能量，连我们这个时代都出现了异端，那再往前也就更加岌岌可危了。”
他有些倦怠地揉了揉眉心。
“真是难看啊。”
他喃喃道。
…
蔡绪宁头一次这么顺利地看完一场破碎的历史碎片。
然后被弹了出来。
他躺在床上，双手叠在腹部，那姿势就跟刚才的刘秀一模一样。
【直播间】
[ID杨少爷：？？？？？？？？？？？？？？？？？？？？？？？？]
[ID夜骑：！！！！！]
[ID狒狒的菲菲：hello？？？]
[ID明明小天使：这是在干什么？]
[ID苏百万：我.操，所以刘縯的作用是可以用来顶替刘秀？？？？]
[ID金元宝：系统这是故意给你看的吧？给你的补偿？]
[ID燕双飞飞：我呸呸，这他妈是放水]
[ID嫩芽：泄洪了已经]
[ID星儿要是第一名：……我的老天鹅，吃鲸]
[ID（房管）无可奈何花落去：所以现在能锤死那个任务就是在坑主播的吗？]
[ID（房管）高塔奇人：现在看起来之前的纠结没用，管他是不是抠字眼，有问题的任务就该全盘否定]
[ID莫沧桑：不对，还是得感激抠字眼，不然按照字面意义去理解的话，现在刘縯已经没了！！！]
蔡绪宁继续平躺着，那姿势就跟死人了一样。
他幽幽说道：“把刘秀放在冰棺之中，就算看来真的很保鲜，但是解冻的时候那些肌肉不会坏吗？”
【直播间】
[ID淡夜菊：？？？]
[IDT一一：？？这什么破关注点？]
[ID捡到一块钱：？草，搞得我也有点好奇了]
[ID听音：戳进去不会一个洞吧？]
[ID猫咪心怀大宇宙：啊啊啊啊你们能不能正经点，这是在说正事啊草！]
[ID十一：主播你还是好好干活吧，听起来好可怕啊！]
[ID颜小沫：不是吧，要是刘秀真的死了，就连古代也会被侵蚀？这是顺着历史脉络爬过去的吗？草生，这异端太可怖了]
[ID世界总是要有光：草生！你的关注点也偏了吧！不应该关注我们自己吗！？如果连古代都出事了，说明我们遭遇的更可怕了吧？！]
ID世界总是要有光这位同学在直播间的狂轰滥炸让直播间骚乱了几分钟。
大实话。
蔡绪宁慢吞吞爬起来。
这大实话说得太明白的话，总是会让人害怕的。
“刘秀现在活蹦乱跳的，甚至还有心思打算御驾亲征，你们根扎瞎着急什么？”蔡绪宁捋了捋有些乱的头发，发现在没有梳子帮忙的情况下弄不好，就彻底放弃了。
准备今晚洗澡的时候顺带洗头。
他盘腿在床上坐正。
【直播间】
[ID三水：但是现在刘秀已经死不得了]
蔡绪宁：“……难道他以前就死得？谁还不是一条命呢？”这话说得他都想笑了。
不过他也能明白直播间对面的担忧。
他自己倒是没什么所谓，如果出事也是从后往前吞没，照着历史碎片里刘縯的岁数，这速度少说也得需要十几年的时间……就是不知道阿秀是什么时候出事的？
看着那冰棺里的模样，与现在的差别倒是不大。
不过……公孙述这家伙原来这么有能耐？那么大的伤疤居然不能够修复吗？是谁动了刘秀？这些奇奇怪怪的内容倒是没有在历史碎片里面出现。
蔡绪宁思来想去，想来思去，然后死命戳系统。
就算系统不理他，蔡绪宁也拼命用思想在骚扰。
【直播间】
[ID懒猫：？主播这是在干嘛？]
[ID审单：戳系统吧？]
[ID全心全意帮助人：我感觉残影都快出来了]
[ID英雄本色：看到刘秀差点死了还是有些受刺激了吧？]
[ID微沉：我也吓一跳，还以为又是一个be]
“算了，你也可以不出现，就回答我一个问题。”
蔡绪宁盘腿。
“那里的刘秀是不是在鲁山出了事？”
直播间：？
【系统：。】
蔡绪宁：“……”
他伸了个懒腰，然后爬下床。
【直播间】
[ID小祖宗：啊这，主播不是要睡觉了吗？这是要干嘛去？]
蔡绪宁摆摆手：“找情.人。”
月黑风高夜，他溜达着去隔壁私会了。
…
汉中。
冯异心中叹了口气。
与他对面坐着的人，乃是隗嚣。
底下还坐着些副将幕僚等人，一个个看起来有些垂头丧气。
接连吃了几次败仗，任凭是谁都不可能心情愉快。尤其是折损进去的兵力，再加上受挫的心理，这整个大帐看起来都透着低落。
隗嚣道：“冯将军，你也都看了。不是我不出力，实在是公孙述的那支队伍太过神出鬼没，我还从未见过那样不怕死的士兵。与他们直接对上，对我们实在是不利。”
冯异面上平静，沉声说道：“将军此话是何意？”
隗嚣笑道：“冯将军不必如此，我自然不是临阵退宿的意思，只是兄弟们劳累至今已有数月，总不能眼睁睁让他们做无谓的牺牲，你说是还是不是？”
冯异座下有人要暴起，被他一摆手给止住了。
“将军的意思，便是要拒不出兵了？”冯异皱眉。
隗嚣摇头，看似认真地说道：“此话差矣，冯将军千里迢迢带着陛下的诏令前来相助，怎么可能让你一力独撑呢？只不过我这兵力实在是有些不足，倘若还要再发兵，是真的不能了。”
隗嚣就跟条泥鳅一般，说起话来头头是道，话里话外看似是尊敬，实则有些阴阳怪气。
冯异与他不欢而散，回到自己的营地中去，就听到副将不满地说道：“将军，何必放纵那等人胡言？这隗嚣就是想做缩头乌龟！”
冯异叹息：“我如何不知道他的想法？可汉中毕竟是他的地盘，如果真的与他闹将起来，腹背受敌，那就麻烦了。”
徐长平捋着胡子，迟疑地说道：“将军难道是在担心……”
他有些欲言又止。
冯异颔首：“不错，我觉得隗嚣之所以不肯发兵，突然三推四请，怕是私底下与公孙述的人联系上了。”
副将脸色微变，怒声道：“当真是可恶！如果不是他连连派人求救，我等也不会出现在这里，结果他却是行这等不轨之事！”
冯异有些头疼。
他还是头一回打这样的仗，靠得不是兵力，靠得也不是谋略，更不是将军的见机行事，而是直接力与力的对抗。
那群人……当真是人吗？
就算是冯异，再想起当时与那支军队对上时的画面，也忍不住心中发颤。诚如隗嚣所言，行军打仗这么些年，还从来没看过这么不怕死，又不似活人的队伍。
手底下的士兵有被一拳揍飞的，也有被直接打断了胳膊的，那都是轻轻松松一瞬间的事情，更别说直接把人拉下马，或者是不惧伤痕，哪怕血都快淌干了都毫无感觉……
凡事此处消，必定彼处涨。
汉军的士气低落，那自然的，公孙述的士气就急剧增强了。
冯异紧蹙眉头，背着手在大帐内来回踱步，最后还是摇头说道：“还是去信一封，请陛下定夺吧。此番，是我之罪责。”
徐长平宽慰道：“也不知公孙述是用何等法门弄出的这批士兵，在我看来已经不似活人，怕是有歪门邪道在里面，将军也不必自责。”
冯异苦笑了一声，心中到底是有些宽慰，自去写信不提。2
…
十二月十三，急报快马加鞭送入洛阳。
隗嚣突然袭击汉军，冯异虽然早有准备，却在两相夹击之下不得补败逃。
隗嚣举兵投靠公孙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