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饿的时候,真亏你还顾得上记那么具体的东西……”乔瑟忍不住为夏洛克转身,“换成我的话,脑袋里只会剩下吃这一个字了。”
夏洛克:“不,我多少知道我自己有点不太正常的怪癖,但像你这样一根筋也不行吧。”
“哪里不行?”*3。
夏洛克看着异口同声的三人,沉默了一会儿:“抱歉,看来我的癖好比我自以为地还要小众……”
“可以别跑题吗,”瓦妮莎拿手指敲了敲桌面,朝夏洛克颔首,“你说你脑袋里放着完全不同的记忆,具体是什么样的?”
“我不确定记忆是从哪里被篡改的,但既然你们昨天跟正常的我交谈过,那么我就从昨天早上开始描述一遍,”夏洛克语气平静得完全不像一个刚发现自己记忆被篡改的人,“首先睁开眼睛,我在船锚旅馆床上醒来,简单洗漱后离开,门上没有房间号,是二楼左手边第一间,门上挂着船锚跟救生圈的装饰,下楼的第二个台阶木板受潮快断了。
“路上人非常少,在我调查途中街道突然起雾,源头不明,我被逼着躲到码头,搭上了这条船。
“乘客不止我一个人,我是趁乱混上船的,慌乱中只记住了那些乘客的后脑勺。
“我偷了一个乘客的身份证明,得到了他的房间,却没有船员跟乘客找我的茬,午餐不需要额外付费,我在餐厅吃了一些,面包生菜煎羊排,还喝了点酒,回去房间后产生了晕船症状,食欲不振错过了晚餐,一觉睡到第二天上午,做了一晚的噩梦。”
夏洛克说完喝了口水:“就这些,你们有发现什么异样吗?”
“与其说是发现,”瓦妮莎欲言又止,“其实你已经心里有数了才对。”
夏洛克没有否认:“确实有一些疑点很鲜明,但我目前不能相信自己的一己之词,所以才需要你们帮忙,那么,我的记忆里有哪些跟你们的对不上吗?”
“何止是‘哪些’,”爱德华扶额,“上船前的部分我不清楚,但我们是在排队上船的时候认识的,如果真的有人将你的记忆篡改的话,我能保证到你上船的部分是捏造的!”
阿尔冯斯提出异议:“不过昨天午餐,夏洛克先生确实吃了那些食物,这部分记忆是真实的。”
“简直是男版的灰姑娘,”乔瑟突发奇想,“从假的记忆里翻出真的,就像是从炉灰里挑出豆子。”
瓦妮莎:还别说,有点道理。
“夏洛克先生是记性很好的人吗?”麦扎冷不丁问起一个无关中心的问题。
夏洛克点头:“没错,称不上过目不忘,但我平常就会有意识地记住自己周边相关的人与物,这算是我当侦探的习惯。”
“那么我们最起码知道你被动过的记忆有哪些了。”
艾扎克跟米莉亚脑袋困惑地偏了偏:“为什么?”
“这个人说得很清楚了,”瓦妮莎解释道,“既然夏洛克自己连睡过的旅馆边角细节都记得,没道理对跟自己近距离接触的乘客一个都不记得,从他自己的描述里也能看出,那些详细的是他的真实记忆,描述苍白的则是假的。”
夏洛克补充道:“但那只是我个人的推测,需要他人验证才能正式判断。”
艾扎克跟米莉亚脑袋动得不慢:“这样一来问题不是解决了嘛,夏洛克自己知道哪里是假的记忆,大家再将正确的经历告诉他,失忆事件不就结束了嘛!”
乔瑟一脸和蔼地看着他们:“年轻真好。”
艾扎克跟米莉亚毫无恶意地异口同声:“船长已经不年轻了吗?”
36岁的乔瑟捂着胸口倒下。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瓦妮莎抹了把脸,“问题不只是夏洛克的记忆被篡改这件事实,更需要担心的是造成这件事实的原因,不找出原因,夏洛克的记忆就掰不回来,剩下的记忆也没法保护,以及最重要的——
“我们的记忆也存在被篡改的风险。”
“倘若明天我们彼此都不认识,就谁都没法知道我们真实的经历,我们只能被虚假的记忆牵着鼻子走。”
只是一想到会有那样的结果,瓦妮莎就想把幕后黑手拖出来,剥皮示众,以儆效尤。
[乔瑟:好残忍。]
[kp:好残忍。]
[瓦妮莎:反正不是剥你俩的皮,有什么好残忍的。]
[乔瑟:瓦妮莎你没有心。]
米莉亚咽了口口水,后怕道:“……那不是很糟糕吗,不,确实很糟糕啊,万一忘记自己吃过饭,不停地吃,撑死了怎么办?现在得赶紧找出是什么害得夏洛克脑袋坏掉才行!”
“冷冷冷冷静,米莉亚,我们只会失忆,不会被控制吃不下了还继续往自己嘴里塞食物,”艾扎克慌乱地打了个响指,“对了,脑袋记不柱,写下来就行了!我们写日记吧,之后还能玩交换日记!”
“很遗憾,”乔瑟给两个年轻人泼了一杯凉水,“你的解决方法成立需要一个前提条件。”
艾扎克:“什么条件?”
“发生在夏洛克身上的‘失忆’症状就是全部了,不会再恶化出‘失忆’以外的负面情况,”乔瑟手腕撑着侧脸观察夏洛克,“但是除了造成他这样的罪魁祸首,没有谁知道这是开始还是结尾。”
米莉亚抱着脑袋,瑟瑟发抖:“还有比失忆更过分的事吗?”
“说失忆不太准确,我的情况应该分类进‘记忆被篡改’当中,前者可以说是一种缺失,后者则重在扭曲,”夏洛克理智道,“损失记忆不算什么,天灾人祸都可能导致人缺失一段记忆,但被篡改的话,篡改方一定抱有某种目的,想要通过这种潜移默化的方式达成,不,是必须通过这种方式。”
瓦妮莎猜测道:“或许是你发现了什么对方不想人发现的事?”
麦扎反驳:“那只需要失忆就可以,没必要篡改那么多地方,从效果来看,失忆的隐秘性也更好。”
“记忆里被篡改的大部分是跟我们认识、交谈的内容,”阿尔冯斯思索了一会儿,“会不会是不希望我们跟夏洛克先生来往?”
爱德华不解:“那有什么用,只是隔开了他一个人,除了让他一个人发呆以外有什么好处吗?”
“反过来,”乔瑟提出一个推测,“做了这么多只是为了让夏洛克独身一人,无法向外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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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怎么可能,”爱德华推了推自己面前的咖啡杯,“我们都在餐厅,他只要下来转一圈,就一定能跟我们撞上。”
“关于这件事,我有个问题想问,”乔瑟好奇道,“昨晚你们应该也通宵了,为什么没有在房间补觉?”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爱德华金色的眸子半阖,打了个哈欠,“困是困,但饿得完全睡不着啊,而且这条船不是规定了午餐时间就要到餐厅么。”
“但是,”乔瑟靠在椅背上,手臂向餐厅空旷的地方一挥,“这里除了我们以外,一个人都没有哦,再怎么缺乏时间观念,也不至于除了我们以外,一个遵守规则的人都没有吧?”
“你们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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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冯斯不禁开口:“乔瑟说得对,哥哥,我以为你会补觉到下午,还想去船长室问一下午餐时间不在餐厅有没有什么糟糕的后果,结果你睡到一半突然醒了,之后用餐的铃声响了,我也觉得有些奇怪。”
“哪里奇怪啦……”爱德华挠了挠自己头发,艰难地回忆起来,“我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但当时没有人敲门啊,”阿尔冯斯很肯定,“我从瓦妮莎那边回来后,一直待在房间里,没有听到有任何人敲门。”
“说到敲门声,”艾扎克揉了揉又开始发困的眼睛,稍微举手,“我好像在梦里听见了。”
米莉亚打着瞌睡附和道:“我也有听见。”
“我一直没有入睡,”麦扎摇头,“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瓦妮莎指了指乔瑟:“我是被这家伙吵醒的,没有参考价值。”
“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夏洛克眯起眼睛,“我之前有说过我做了一场很长的噩梦,事实上将我从噩梦中唤醒的,也是一阵敲门声。”
“假设敲门的人知道我身处怎样的窘境,将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唤醒,他的目的或许正是将我身上的异常推到各位面前,让我不至于孤立无援。”
“他的身份不明,但立场很可能是站在我们(被篡改记忆的)这边。”
“但这些全部是猜测,既站不住脚,也解不了渴,”夏洛克前后翘了翘椅子,“记忆被篡改到此为止自然再好不过,但我不能将一切都交给对方,那太被动了。”
乔瑟直截了当道:“你希望我们控制你,防止你被控制着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
“没错,”夏洛克指了指自己太阳穴,“我的大脑是我全身最危险的部位,现在变成别人手上的拼图,绝不是一件好事,所以在我们找到源头跟解决方案前,最好将我除了脑袋以外的地方都控制住,这是来自当事人的谏言忠告,非常建议你们采纳。”
爱德华:“别说得那么邪乎,你看起来也没多危险。”
“我也希望没有那么邪乎,”夏洛克真诚地看向他,“作为侦探我对破案小有心得,相应的,在如何犯案上,我也比普通人精通。”
“这点我赞成夏洛克先生,”麦扎推了推眼镜,“鉴于他已经被改过记忆也是第一个被动了手脚的,我们确实需要一个人看护他的安全。”
“首先这俩不行。”爱德华指着已经趴在桌上进入浅眠的两个人。
阿尔冯斯:“哥哥、麦扎先生跟瓦妮莎女士也不行,你们也通宵了,精力还没恢复吧?人选只能在我跟乔瑟先生之间选。”
“别开玩笑,那样能去追查源头的只有一个人,太不安全了!”
[乔瑟:我有个好主意。]
[瓦妮莎:?]
“各位,”乔瑟起身,走到瓦妮莎旁边,“其实我有个提案,或许可以解决眼下的难题。”
瓦妮莎:“……”
瓦妮莎突然get到了乔瑟的主意,将身上携带的四个罐子放在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