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真该死啊!什么时候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低血糖,这简直就是让他在研磨面前亲自扒开底裤说自己刚刚撒谎了嘛!
这怎么行!他不要面子的?
南弦柚脑子嗡嗡的,他紧咬着下嘴唇,试图用意志力扛过眼前的发黑和身体的摇摇欲坠。
他不想在研磨面前表现出这么失态的样子,尤其是让聪明的小猫察觉到了这一切的缘由,是因为他通宵熬夜写计划的话,那肯定免不了一场“教训”。
如果“教训”的惩罚是打他、骂他这都还好,这些对于南弦柚来说无关痛痒,只要自己的脸皮够厚,趁乱撒一下娇就可以回归日常的相处了。
但偏偏,南弦柚不确定,他不确定研磨会从打他和骂他之间二选一。
他很怕研磨根本不骂他,也根本不打他,而是选择不理他,这对于南弦柚说简直生不如死。
研磨真的非常擅长利用远近适当的礼貌交流,狠狠地击碎他的心。
南弦柚不想这样,他宁愿被打被骂。
身体上的折磨根本就比不上精神上的折磨的一分一毫。
他一刻也不想接收到研磨的疏远,也一刻都不想要恢复成那种礼貌的交流模式。
虽然看似没有伤到他一分一毫,但只有南弦柚自己知道,如果他们俩的关系变成那样的话,他想要挽回简直比登天还难。
研磨真的太擅长于操纵人心了,他根本就不需要使用什么手段,仅仅只需要一个眼神的冷漠疏离,就足以让南弦柚遍体鳞伤。
一想到之前去宫城县的交流赛时,他们俩闹矛盾一事,南弦柚满心满眼感到不堪回首。
在那种状态下的猫猫是极难哄的,南弦柚根本就不敢想,他的谎言被拆穿后,两人的关系回到那种状态中,他该有多么的无措。
到那种时候就算是求救音驹的队员们也无济于事。
南弦柚也不指望他们能帮忙啥的,只希望不要在一旁看热闹就好了。
然而现在,他的当务之急是要赶紧将这个谎圆过去。
可拽住他的人一点也不准备放过他。
感受着研磨不断朝他走来的身体,南弦柚不安地抖了抖,本就微微打颤的身子,突然像是抽搐了一下般,剧烈颤动了一下。
而这个来得快,去得也快的寒颤也是被猫猫一眼捕捉到。
他抓着人手腕的手不由得收紧。
研磨的心里已经完全确定且肯定,南弦柚一定有事情瞒着他。
抱着“如果不将这件事情说清楚,那咱们就一直耗着”的决心,研磨走到南弦柚面前,两人脚尖对脚尖,靠得极近。
南弦柚脸上的苍白和眼下的乌青全都尽收眼底。
研磨眉头紧皱着,他心中大概猜测到了些什么,但他不太肯定,于是他伸出手,抓着人的下巴仔细打量了起来。
南弦柚想躲,但他知道自己根本就躲不掉。
因为需要封神去克制住自己要晕倒的生理性反应,低血糖状态下的人别说要去反抗一个正常人目的性十足的关切了,就是思考的时间都变得所剩无几,等他反应过来时研磨已经用手掐住了他的下巴,然后带动着他的脸左右转了起来。
南弦柚心中一凉,他觉得自己这下真的完了,那一点点所剩无几的力气根本就挣脱不开研磨的束缚。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现在太过紧张的缘故,只要他集中注意力想要做出挣开的动作,自己的脑子就会更加晕眩起来,就好像他只要一离开研磨身边就会立马晕倒一样。
这样的感受,让南弦柚动都不敢动了。
他生怕自己真的就这么在研磨面前晕过去,要是真的这样,那他就真的丢脸丢大发了!
为了自己的面子,坚决不出这种丑的南弦柚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他掩耳盗铃的装作自己没有事的样子。
那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努力笑了好几次,但因为脑子迟钝,每一次笑的时候又缓慢又勉强。
南弦柚看不清研磨脸上的表情,他眼前不断泛着黑雾,虽然看不清,但他却能感受到研磨始终皱着的眉头,还有越来越低下的气压。
这是个不好的预告。
他想要挽救些什么,但在研磨紧紧拽着的手下,让他根本就没法做出有效的行动。
乍眼一看,倒像是对这事无动于衷一样,他有苦说不出。
在沉默的这段时间里,研磨也没闲着,他认真细致地打量着南弦柚的状态。
然后通过多年生病的经验,得出结论——弦柚低血糖犯了。
研磨拉了拉他的手,将低着头的大狗狗拉到路边的座椅上坐下。
“晕吗?”研磨凑近询问道。
靠着椅背坐下的南弦柚缓缓舒了口气,终于可以不用控制自己的双腿打颤,狼狈晕倒了。
一想到自己如果控制不了地晕眩倒地了,研磨可能扶都扶不住他,情况再糟糕一点,他甚至可能在晕倒后直接把研磨一起撂倒在地。
要是那样的话,那就真的丢大脸了!
南弦柚在脑子里胡思乱想着,他身体根本坐不住,左歪右倒的,最终被研磨捧着脑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你怎么回事?晚上着凉了吗?”研磨皱着眉,关切地问道。
南弦柚身体一向很好,之前从来都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就算没吃饭,他也不至于才走了这么一点路就犯低血糖。
这脸色惨白的模样,看起来比他的这个昨天超负荷训练的人还脆。
研磨不认为是没吃早饭的缘故,一定有什么瞒着他!
但比起现在追问事情缘由,他觉得还是让人先不这么难受要更重要。
研磨摸索了自己的裤子口袋,除了手机什么也没摸到。
这就有点难办了。
“我身上没有糖,需要去小卖部买,你一个人在这里等我可以吗?”研磨带着询问的语气问道,南弦柚眉头一皱,虽然他现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研磨,但他更不想研磨离开。
南弦柚极少生病,在生病不舒服状态下,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变得格外的黏人,格外的没有安全感。
然而,心中有这个想法,但他却没有开口说话。
南弦柚隐晦地躲开了研磨的目光,他苦笑了一下。
——他怎么开口呢?他怎么能开口呢?
他根本就没有让人留下来的权利,研磨本来就生气了,他如果还要反驳研磨的做法,那简直和给自己罪上加罪没有区别。
这种时候,他肯定不会再明知故犯了。
不过,令他没有想到的是,研磨说完这句话后,自己就反驳了起来,他叹了口气:“算了,让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也不放心。”
“嗯……”南弦柚心满意足地轻哼一声,他靠在研磨的肩头拱了拱。
活像一只冲主人撒娇的大狗狗。
研磨怜爱地抚摸了下他的头,看着人如此依赖的模样,他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算了,自己也没少惹他生气,这次就看在他不舒服的份上,饶了他吧。
不过,研磨真的很讨厌南弦柚对他撒谎,虽然心中已经放过了他,但这不代表研磨就会将这个事就此翻篇。
不听话的家夥是肯定要受到惩罚的,不然不长记性。
研磨大脑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绝妙的计划。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南弦柚一眼,窝在人锁骨处撒娇讨要抱抱的南弦柚浑然不觉。
“弦柚真的很像小狗狗。”研磨感受着人不断往他怀里钻白色脑袋,无奈又宠溺地说道。
“唔……是大狗狗。”怀中人哼唧唧着,明明都难受得坐都坐不直了,还倔强地反驳了一句。
研磨愣了一下,妥协道:“好,大狗狗。”
“你乖乖靠着别闹啊,我给小黑打个电话。”说完,猫猫伸出小粉肉垫轻轻拍了拍南弦柚的头,以示安抚。
南弦柚轻哼一声,就当是同意了。
研磨将自己的一只手从南弦柚的环抱中抽出来,他摸向裤兜,将手机掏了出来。
“喂,小黑。”电话接通后,研磨直奔主题道:“你附近有糖吗?”
“哈?糖?”电话那头的人愣了一下,“你大早上要什么糖啊?”
“弦柚低血糖了,我现在走不开,你手上要是没有糖的话,就去小卖部买一点吧。”研磨不缓不慢地说道,将现在的情况一五一十地陈述出来。
他话音刚落,听筒里传来黑尾不可思议的惊呼声:“什么???你说谁低血糖?”
“弦柚啊。”研磨被听筒里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还赶忙将手机拿远,有些不舒服地揉了揉耳朵,才将手机重新放回耳边,他撇撇嘴,有些不悦道:“小黑你别这么大声说话,耳朵疼。”
话筒对面的人儿缓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黑尾道:“你们在哪?没摔到地上吧?”
接受了南弦柚低血糖的事实,黑尾便有些担心起他们俩现在的处境来。
毕竟如果低血糖是突然发作的,有晕倒的架势的话,以研磨那小身板,根本就扶不住南弦柚的。
研磨闻言如实回答道:“没摔倒,我们俩现在坐在旅馆前往食堂的那条小路上的长椅上,你赶紧把糖买过来吧。”
说完,研磨也不再跟人废话了,直接挂了电话。
收到地点的黑尾转头就同同行的夜久卫辅说了一声。
对方闻言也是一愣:“啊?弦柚低血糖了?怎么回事啊?他们情侣俩怎么回事?都这么脆皮?”
黑尾被夜久卫辅的这段发言给逗乐了,他笑着挥挥手:“谁知道呢?”
说完,便直奔园区里面的小卖部去。
等黑尾拿着糖、巧克力和可乐出现在研磨说的那个地点时,就看到小情侣两人坐在长椅上相互倚靠着。
“怎么回事啊?昨天不都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低血糖了?”黑尾撕开巧克力的包装,直接往南弦柚的嘴里送过去。
嘴巴突然被东西撬开,本来还闭着眼睛缓着眩晕的南弦柚皱着眉缓缓睁开了眼。
看着来人是黑尾后,并默默的张开了嘴巴,将他送进嘴里的巧克力含了进去。
黑尾挑的巧克力是那种很甜的白巧,甜甜腻腻的感觉立马就充斥整个口腔。
南弦柚的低血糖症状缓解了不少,但一晚上没有睡觉的头晕还是存在,连带着,还有通宵后的头痛。
见南弦柚没有说话,黑尾自觉的将目光看向了研磨。
研磨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回事,我今天早上起来时他就是这个样子了。”
“行吧。”黑尾点了下头,他听出了研磨话里的意思。
心想,既然研磨都还没有从南弦柚嘴里问出点什么,那他这个幼驯染,自然就不掺和进去了,让他们小情侣间自己去沟通处理吧。
想罢,黑尾便不再执着于低血糖晕倒的原因,而是将心思放在南弦柚现在的状况上。
他拍了拍人的肩膀,看着往日活蹦乱跳的人突然脸色煞白,头搭在研磨肩膀上喘息的样子,难免有些心疼。
黑尾关心道:“好一点了吗?你这样只补充糖分不行,还是得吃早点,如果觉得能走的话,我扶着你去食堂。”
虽然他们平常的相处并不会有前后辈制度的样子,但在这种关键时候,黑尾还是展现出了作为年长哥哥的责任和可靠。
含着巧克力逐渐缓过来的南弦柚闻言轻轻嗯了一声,但他头还晕着,虽然缓了一会儿了,但脑袋依旧搭在研磨的肩膀上没有任何要起来的一起。
黑尾被他这副黏糊糊的样子给逗乐了,他出声打趣道:“干嘛啊,占着自己身体不舒服,就这么黏着研磨啊?你是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做什么对方是不会拒绝的,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的吗?”
话音刚落,始终窝在研磨锁骨处的白色脑袋动了动,被人直面戳穿的不爽,让南弦柚有些恼羞成怒了起来:“小黑,你话好多啊。”
“是是是,我就是欠你们俩的,大早上的不去吃饭,来这里给你送糖!”黑尾故意调侃着,话虽这么说,但自己脸上的笑容却出卖了他。
“我!”南弦柚被怼得哑口无言,他自知理亏,有些不好意思地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嘴唇。
看着没话说了的臭弟弟,黑尾得逞地咧出一抹得意的笑。
他刚想着再接再厉好好,说教一下对方不爱惜自己身体的行为。
但话还未来得及开口,倒是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研磨突然出声道:“好了小黑,你别说他了。”
黑尾:?
好好好!怼完一个小的,忘了这里还有一个!
黑尾气极反笑,他呵呵一声:“好啊你们,谈恋爱就不顾我死活是吧?这么多年我真是错付了!”
黑尾捂着胸口做出一副被伤害的模样,那情真意切的样子,真是男默女泪!
然而,他这副戏精十足的做派一点都没有引起长椅上的两人的注意,他们眼里仿佛只有对方一样,直接视他刚刚的话为空气。
黑尾:……
够了!你们一个葬在南极,一个葬在北极(纯恶意)(鸡冠头主将黑化版jpg.)
就这样,等着南弦柚再这样缓了几分钟后,看着脸色终于润色起来的大狗狗,研磨才终于是松了口气。
“走吧,赶紧去食堂吃早饭吧!”研磨同人说道。
南弦柚点了点头,在黑尾和研磨一人一边合力的搀扶下,身子有些晃的站起来。
看着人依旧是没有什么精神的样子,研磨带着人往食堂走的步伐加快了一些。
此时他心里只想让人赶紧吃饭,一时间连之前说的“惩罚”也没有立即开始实施了。
一路上,研磨都没有再追问下去的意思,南弦柚松了口气,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还是惴惴不安,就好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让他有些惶恐不安。
不过研磨没有继续追问低血糖的原因,那他自然不可能主动提起这件事情。
他心里祈祷着这件事情已经翻篇,抱着最好的打算,安抚自己。
来到食堂后,他们迅速去窗口打好早饭,黑尾的早饭已经被山本打好了,自己便和研磨他们说了一声后,便直接去找人了。
南弦柚和研磨排队打好早饭,他们一起从窗口的排队出出来,然后在查找座位的时候,迎面对上了一双熟悉又温柔的眼睛。
“嗨!早上好啊!弦柚、研磨!”菅原孝支热情的和他们打招呼道。
“菅原前辈好。”被叫到名字的两人提着保温桶老老实实地和人问好。
他们视线朝着菅原的方向看去,就看到了一头乱糟糟的橘色鸟巢。
日向,一个怎么想都没想到会出现在食堂的人,竟然意外的坐在了食堂的座位上,手中捧着一个饭团,已经被他啃了一大半。
在菅原孝支的招呼下,南弦柚便带着研磨朝着乌野的大部队走去,他们身后还跟着的刚从窗口处领取到早餐的音驹队员们。
就这样,一抹醒目的红色侵入进了大面积的橙黑。
南弦柚将保温桶放在桌子上后,便一屁股坐了下来,他看着一副还没睡醒模样的小太阳,友好地问好道:“日向今天起这么早啊?之前都没见你来过,没想到你们也起这么早来食堂吃饭。”
“嘿嘿。”日向翔阳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他嘴里还在嚼着饭团,因为一口量太大,导致含在嘴里,说话也支支吾吾的:“呃……其实平常不会起这么早的,但是今天上午毕竟还有一场硬战要打,一想到这个就睡不着了。”
“上午的比赛?”南弦柚闻言顿住,他皱着眉,用着自己引以为傲的记忆能力回想了一下,发现对不上后,不由得提出质疑:“哎?你们不应该有上午的比赛啊?难道我记错了?”
“有比赛啊,怎么会没有……?呃……应该是有的吧?”南弦柚过于真挚地反问,直接给小太阳都整不自信了,他眼睛求助地往两边看着。
好在一旁可靠的大地爸爸及时出声替小乌鸦解释起来:“啊,你没记错,原本是没有的,今天上午的这一场是补时赛。”
“补时赛?”研磨愣了愣,怎么还有补时赛?
菅原孝支接过话来,嗯了一声,和人补充说道:“那天下午和白鸟泽的比赛打了一个开场就被打断了,就他们队里的牛岛若利,你们应该听过吧。”
南弦柚点点头,他当然听过,回道:“嗯,听过,全国高校三大王牌之一,实力很强,听说国家队的人在和他交涉。”
“是的没错,就是青少年国家队选拔的事情。”泽村大地摊了摊手,表情也有些无奈地解释道:“昨天才开局打一会儿就被叫走了,还有隔壁井闼山的那个口罩洁癖哥也一起走了,导致今天有两场比赛需要补时。”
一旁喝了一口拉面汤的菅原孝支接过话来,他说:“不过与其说补时不如说是重新比一次,毕竟之前打的时候又没有录像啥的,如果按照之前的开始,有点不太公平。”
“哦哦,原来如此,那你们今天要加油了!白鸟泽可不好对付,他们现在可是在天上大鹏展翅的白鹭啊!”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犬冈默默举起手说道。
南弦柚和研磨闻言一转头,就看到音驹的大家全都过来了。
他们看着桌子旁有空位便都一个个坐了下来,一点也不生疏的直接进入了和乌野的交谈中。
“话说,你们今天下午要打稻荷崎吧?”缘下力撑着下巴问道。
夜久卫辅闻言点了点头:“是的,打那支大阪队伍。”
列夫兴奋道:“我听说他们队里都是怪物啊!”
“嗯,确实是怪物。”泽村大地点了点头,他问:“你们认识稻荷崎的宫双子吗?明明共用一套基因,打球的风格却这么的截然相反,那个黄头发的是二传手,灰色头发的是攻手,两个人都挺吓人的,你们要小心点啊,尤其是那个黄头发的,全国第一的二传可不是这么好惹的。”
他们虽然还没有和稻荷崎的人打过练习赛,但是也在训练中交过手。
那个黄头发的二传手真的是一个十分难搞的人物。
不,准确点来说,他们整个队伍的人都不好搞。
真的就如同传闻中的那样,是一支由怪物组成的队伍!
而其中最令人感到神秘的便是他们的队长。
那个被尊称——北队的沉稳少年。
稻荷崎队里所有人都十分的尊敬他,甚至……有些忌惮?
想必,他应该非常非常的厉害吧!
在昨天的训练中,乌野和他们简单打了一下。
哪怕只是简单的训练,都能感受到他们堪称霸道的控场能力。
是不容小觑的家夥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