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悄悄的从窗外溜进, 一部分落在了窗台边放着的,一颗毛绒绒的仙人球上;还有一部分轻轻的随着浅色的窗帘荡漾,然后垂落在地板面上。
泉众二看着面前的一份文件蹙起眉头, 他凝神思考了一下,抽出红笔在一旁圈出了几个用词不规范的地方,准备着等会再重新修改一遍。
诸伏景光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 他从俯着身体的状态坐直,看了眼一旁所剩无几的文件, 终于稍稍的松了口气, 就在他认为自己能够在午饭来临前能彻底干完的时候,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敲响。
“请进。”
泉众二头也没抬的说了一句,他将批注好的文件放在一旁,又从报告堆里随机抽了一份出来处理。
“打扰了, 泉警部。”
进来的人正是松岛上野,他面如沉水,在推开门的似乎往诸伏景光的方向看了一眼, 便收回了目光。
“泉警部, 在多罗碧加乐园里面发生了一起命案, 需要您赶去一趟。”
“好的, 我知道了。”泉众二点了点头, 把手中处理好的报告合上,整齐放到了一旁, 在起身的时候顺便把刚刚用红笔圈出有错误地方的那份文件塞到了松岛上野的手中。
“泷泽,该出发了。”泉众二看了眼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的诸伏景光,在路过他办公桌的时候,伸手在他桌面上敲了敲。
“哦哦, 抱歉,我刚刚走神了。”诸伏景光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对着一旁站着的松岛上野点了点头,便跟随在泉众二身后一同出去了。
“这就是有新同事的好处吗?”在两人离开后,松岛上野拿起诸伏景光整理好放在办公桌上的文件随手翻看了下,语气有些感叹,“努力到这种程度,弄得我都有工作上的内卷危机了。”
*
等到泉众二和诸伏景光赶到多罗碧加乐园时,远远的便看见停在门口的几辆警车,在用手机和同事联系了过后,泉众二便直接和乐园的工作人员沟通,让对方直接带自己去案发现场。
那是一间堆放玩偶服的房间,四周已经被提前赶到的警视厅同事拉起了警戒线,而泉众二所熟悉的登米鉴识官则站在门口,对着走来的泉众二他们挥了挥手。
“泉警部你好。”登米鉴识官朝泉众二点了点头,面色有些凝重的把已经检查好的报告结果递给了泉众二。
“很棘手?”泉众二扬了下眉,他在接过对方递过来的报告后就立马翻看了起来。
“死者国川太郎,性别男,今年三十六岁,是多罗碧加乐园负责派发传单的工作人员,案发时间可以确定在12月14号下午六点至晚上八点左右。”泉众二垂着眼,语速不紧不慢的念出报告上的资料。
“…死者生前无遭受任何暴力侵害,身上并无其它明显伤口….死因是被人从身后直接用刀刺穿了心脏,导致死者当成死亡…且在现场没有发现任何指纹和可供提取的脚印。”
泉众二看着报告逐渐皱起了眉,他指着填写在死者名字的那一栏,不解的看向登米鉴识官,“为什么死者名字旁画着问号?”
“这就是案件其中一大疑点之一。”
“泉警部您看,也正是因为这个,所以才麻烦您来的。”登米鉴识官侧开身,让出位置,示意泉众二看向里面,在死者倒下的地方,因为被刺穿了心脏而涌出的血迹,大片大片的遍布在地面上。
死者脸上的表情是不可置信混杂着恐惧,他瞪大着眼,面朝下的到在换衣柜前,泉众二甚至可以想象在极度痛苦下,从喉咙积压下发出的嗬嗬声,就像是挤压裂开的苹果一般。
“你是意思是?”泉众二的目光从一旁,站着的面色惶惶的三人脸人一扫而过。
出乎意料的,这一次那几人头顶上的文字标签无不在说明着,这一起案件并不是简单的三选一。
【女学生,一天干三份兼职的女子高中生,是个勤奋努力的孩子,杀人的不是她。】
【男员工,颓废失业的中年大叔,是一个态度悲观的家伙,杀人的也不是他。】
【女经理,强势认真的性格,是个对他人和自己都要求严厉的上司,而她依旧不是凶手】
【所以,杀人者是谁?】
不属于任何一个人的文字表现突然组合在泉众二眼前出现,伴随着熟悉的叮咚一声,蓝色的任务界面出现在眼前。
【多罗碧加乐园杀人事件(进行中)
推理进度:5%
任务完成:解锁新的酒、晋升的关键、最终任务目标完成度+30%
任务失败:当前声望下降-20,完成度-10%】
怎么任务完成度还能倒扣的?泉众二眯了下眼,他的目光不停的在+30%和-10%上面来回移动,在深呼了口气后,终于可以确认,这一次他可能要干票大的了。
“我的意思的。”在泉众二沉默的几秒中内,登米鉴识官组织了下语言,语气有些艰难的开口,“乐园只招了三位负责穿玩偶服发传单的员工,除了那两位外,剩下的就是叫国川太郎的男性。”
“但在叫人辨认后,在最近时间和国川太郎有过接触的人,都表示死者的身体并不属于国川太郎。”
登米鉴识官的话,让泉众二以及一旁听着的诸伏景光硬生生的起了一背的冷汗。
“什么叫做死者的身体并不属于……”诸伏景光艰难的开口,他喉咙干涩,哪怕是见识过组织残忍手段的让也认不住的心脏漏掉了一拍。
“是指他脸被人…”诸伏景光指尖有些发颤,他看向登米鉴识官,似乎想要从对方的口中得到一个确定的答案。
“你们进去看看就知道了。”登米鉴识官没有直接下定论,他轻轻的叹了口气,走到一旁,看起来也需要一些时间冷静下。
泉众二面色沉重从带着诸伏景光越过警戒线,一旁等候询问的三人正像是抱团取暖一般缩在距离尸体最远的角落,其中明显长着一张未成年脸的女学生正在小声的抽泣着,一旁盘着头发穿着职业西装的年轻女性正在小声的安慰着她。
“现在这种世道,”头发凌乱的中年男人发出悲观的看法,“说不定下一个被剥脸的家伙就会轮到我们。”
“上村你少说点吧。”职业西装的女性发出一声轻喝,制止了对方还想要继续发表更多悲观看法的动作。
“泉警部。”诸伏景光站在面前看着地步上还带着一些粘意的血迹,一种反胃浓重,令人作呕的血腥味瞬间朝鼻尖上袭来。
诸伏景光稍微有些担忧的看向泉众二,在注意到对方越发冷淡严肃的神情后,稍稍的定了下神。
本来都做好直面相当惨烈场景的两人在看到死者的脑袋后都愣了一下。
泉众二的表情稍微松了一些,他带上手套半蹲下身体。
堆放玩偶服的屋子里面光线昏暗,头顶的冷色白炽灯照得屋内的人脸上都有些苍白,在泉众二目光接触到死者脖颈处的皮肤时,内心的一个猜测和死者身上的文字表现同时浮现。
【死者,一个戴着国川太郎假面的人,要揭下它吗?看看面具之下真实的摸样。】
果然是易容吗?
“原来如此。”泉众二伸手动作小心翼翼的在死者脖子处摸索了一会后,找到了一个接口,稍微用力,一块触感和颜色都与人类皮肤类似的动起被拉扯起了一部分。
“是易容呀…”诸伏景光垂着眼,看着被泉众二揭起的一部分易容,心中紧绷的情绪稍微放松了一些,但下一秒在和泉众二对视中,两人都看出了对方眼底相同的疑问。
到底是什么人才会需要用上易容?
诸伏景光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脸。
是像他一样需要隐藏身份的人吗?但易容这件事情真的有这么容易吗?诸伏景光陷入沉思。
据他所知,在组织里,明面上会易容的人就只有贝尔摩德,那个行踪和身份都成谜的女人。
不过在自己身份暴露之后,组织里会易容的人还得再加上自己的好友,降谷零。当初安排身份是,就是对方为自己易容的这张脸。
虽然诸伏景光很好奇好友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学会贝尔摩德的易容术的,但在再三思考下,诸伏景光选择把这个问题重新吞会到了肚子里。
他能看出好友似乎并不想提及太过关于易容的话题,于是贴心的诸伏景光也就选择闭口不问。
那么这个被一刀刺穿心中死亡人到底是谁?他会和组织有什么关系吗?为他易容的人和杀死他的人会是贝尔摩德吗?还是说对方正在人群中悄悄的观察着一切?
一但想到这个可能,诸伏景光就感觉有一股凉气从脚底直窜上大脑。
他在吐出一口浊气后,深深了看了尸体一眼。
“泉前辈。”诸伏景光突然换回了之前的称呼,他语气沉重的像是连绵着数里暗色的积雨云,雨灰色透着绿的眼睛里面一片晦涩。
“把易容揭开来吧。”
诸伏景光有种预感,一种强烈的不安和笃定,他眼神死死的盯着泉众二的动作,终于在死者脸上易容被完全揭开后,心中的那枚大捶终于落下,发出沉重的回响。
“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诸伏景光的声音低不可闻,恐怕也只有距离他最近的泉众二才能听清。
泉众二站起身,看着已经完全变了一副面孔的死者,脱去手套,将手套和易容一起装进了随身携带的证物袋中。
“风雨欲来。”泉众二莫名的说了一句,但他和诸伏景光都互相明白对方话中的意思。
在沉默了好一会,诸伏景光才侧着头,对着泉众二,在他耳边小声的说道:“死去的这个人,是后来那边新换给我的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