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乌野的第三局输了。
这下乌野会面临很大的压力，同时也意味着他们下一局、以及下下一局，都必须赢。
连赢两局才可以拿到全国大赛的名额，这样的压力无疑是很大的，尤其是还要接着第三局的失败。
乌养的脸色亦是凝重，“这样麻烦了啊。”
武田：“接下来连赢两局的概率会很小吗？”
乌养：“不，不仅仅是小不小的问题，最主要的是……这对球员们的打击和压力会很大。反观白鸟泽，他们才赢下第三局，气势被鼓舞了起来，可以很好的乘胜追击。而且我们这边的体力消耗也很大。”
第三局比赛结束了。
五条星怔怔看着计分的电子屏幕，目光落在猩红的数字上，迟迟没有回神。
方才的那一幕还在脑海里回放。
以及……他一遍遍的回想着自己方才对上天童时的恐惧。
可为什么。
他不应该会怕到这种地步的。
虽然想清楚了自己为什么不喜欢天童的打球风格，但是他应该不至于被逼到这种地步才对。
那样低级的错误，真的是他造成的吗？
五条星能明显的察觉出自己现在状态的不对，可他不知道该怎么改善。
“星！”
日向走了过来，按住了他的肩膀，“该下去了。”
五条星应了一声，眼睫动了动，而后站了起来。
他抬起头，看向前面的大家，随后紧紧抿住了唇。
来到休息区这边，接过了菅原递来的毛巾和水，随后五条星便被拉到凳子上坐下休息。
心脏的急速跳动还没能平复下来，耳中甚至依稀有了耳鸣的感觉，感觉呼吸沉闷，喘不过气。
“大家……抱歉。”五条星紧紧握着水杯，轻声道。
其他人一愣，看向了他。
五条星咬着唇，“最后那一球——”
他知道，那一球是失误。非常明显也无需辩驳的失误。
倘若那一球只是简单的被天童拦下，或许五条星还不会像现在这样慌，可是那球……甚至连球网都没有打过！
他怎么能犯这么明显且低级的错误呢？
他已经不是打排球的新手了，他学会排球已经有好几个月了，甚至还参加了IH比赛，也和强校打过练习赛。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有那样的失误。
五条星不愿承认，但也不得不承认，他好像被天童影响了太多，以至于才会出现那么明显的错漏。
大地道：“不管怎么说，我们都知道你不是有意的，不要在意已经打出去的一球，调整好心态，后面还有两局硬仗呢！”
东峰旭：“是啊是啊，而且也能很明显的感觉出来天童是在盯着你，被拦网手盯着的压力我太懂了，所以有失误也是正常的。”
日向：“就是说！而且他的拦网真的很讨厌，就算是我，有时候也会被吓到呢。”
他们纷纷安慰着五条星，开解他的情绪。
就连没怎么说话的月岛，也朝这边看了过来。
影山抿了抿唇，也道：“下次，我会传出一个不会被拦下的传球的。”
五条星垂着头，没有说话。
此时因为交换了场地的缘故，所以五条悟这边的观众席离乌野那边有些远了。
他焦急的超那边看过去，甚至一度摘下墨镜。
“星酱还好吗？”
那一球连他这种不专业的人都能看出来问题在哪。
但比起比赛输了，五条悟更关心五条星的心理状态。
他皱着眉，有些烦躁。
“要不直接翻下去得了。”
夏油杰一听连忙拉住了他的胳膊，“别别千万别，这可是在决赛啊！而且你真的翻下去是会给星造成麻烦的。”
五条悟：“杰，你那边有没有什么咒灵，能帮忙隐藏身形，或者能安慰人情绪的？”
夏油杰检查了下自己的咒灵库：“没有。而且你确定这个时候下去？要是有反效果了怎么办？”
五条悟薅了薅头发，无比心烦。
而旁边的禅院直哉情绪也不怎么稳定。
不过比起五条悟只是单纯的担心弟弟，他的攻击力又上升了一个level。
直哉表情阴沉，盯着下方的人，一会辱骂那个红头发的拦网选手是不是故意针对，是不是不想混了，不过是区区庶民怎么敢的；一方面又diss乌野其他选手水平太菜，不配和星当队友，他们要是识相点的话就应该给五条星一些支援；一会又迁怒说是乌野的应援声音软弱无力，白鸟泽应援声音太大，巴拉巴拉的。
听得旁边的歌姬硝子冷汗连连。
说真的，比赛进行到一半直哉要是被人拉走套麻袋她们真的一点都不惊讶。
而且直哉之所以能顺利长这么大，还要多亏他是禅院家的嫡系大少爷，以及有个不错的术式。
不然哪天被别人暗杀了都不意外。
唯一的好处是刚才岛田等人因为嫌弃大少爷口吐芬芳所以提前离开了，现在这边的都是自己人。
背后虽然有乌野的学生，但是场内应援声太大，一时间除了直哉身边的人，没有其他人可以听见他的咒骂。
倒是旁边的几个小学生听见了，一脸震撼的看向直哉。
直哉面露不爽，“看什么看。”
而后他目光一顿，落在了伏黑惠的脸上。
之前没有注意，现在这么一看，这个小鬼长得好像有点眼熟啊。
像谁来着？
直哉一时间想不出来，也没有深入去想。毕竟现在他的注意力大多放在比赛和五条星的身上。
津美纪小声道：“他是谁啊？嘴巴好坏。”
虎杖点点头，“太没有礼貌了，也没有素质。而且星哥哥的队员们都很努力了啊。”
伏黑惠：“……不用管，八成是个烂人。”
津美纪有些担忧：“但是小星哥哥没事吧？他的样子看起来……如果可以的话，我好想安慰下小星哥哥啊，我好担心他。”
伏黑惠闻言，朝下方看去。
五条星低垂着头，从他们这边，是看不见他的神情的。
中间休息的时间并不算长，很快，他们就得投入到下一局的努力当中了。
但是五条星的状态……
乌养垂眸看着清水用来记录的笔记本，眉心紧皱，心底暗暗思索着。
从站位上看，五条星刚好是和天童对上了。
如果要给他换位置，目前也只能和东峰旭换——和大地换过来的话，就跟第一局情况一样了。现在的乌野除了求稳，更重要的是突破，因此在面对牛岛在前排的情况时，乌野的前排也必须得有合适进攻力在。
但如果跟东峰旭换位的话，就牵扯到一个问题。
无论是身高还是体格，五条星处于东峰旭那个位置的话，都很难达到像东峰旭一样拦网的防守力。
毕竟那个位置需要更多的面对牛岛处于右侧左利手的有力攻击，而五条星现在所在的位置，面对更多的是牛岛在左侧的进攻，相对更好应对。
所以换言之，五条星挪到那个位置反而会造成一些防守上的短缺。
而且——
就这样让五条星逃避掉真的好吗。
马上就要提交下一局上场的人员名单了。
乌养再三思索后，拿起了笔。
乌养：“下一局，我打算更换人员。”
日向一愣：“教、教练，你要换谁啊？等等，该不会是换星吧？”
其他人也看了过去。
乌养点了点头。
除了他前面考虑的那些，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五条星现在的状态不对，如果继续让他上场的话，无论他是否对上天童，他的情况多多少少是会受到影响的。
因此，还是稍微缓一缓。
武田：“乌养君，你要换的是谁和谁？”
乌养看了过去：“田中，下一局你来顶替五条的位置。”
田中愕然睁大双眸，指了指自己，“诶？！我？”
乌养点头。
毕竟田中之前在乌野的位置就是小主攻，而且在其他替补队员当中他的实力最强，乌养在平时训练的时候也都看在眼里。
所以此刻选田中是最合适的。
还有一点就是，田中如果拿下分数，可以极大程度的提升队伍的士气。现在乌野很需要他那种得分后的气势。
乌养：“热身一下，准备上场。”
田中：“是！”
西谷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错啊龙，终于到你上场的时候了，到时候可别紧张哦。”
田中：“我才不会呢！”
倒不如说，他等待这个上场的机会已经等待的太久了，久到此刻都不会有任何紧张的心情，反而只有期待和兴奋，还有战意。
不过——
田中看向五条星那边，挠了挠头。
对方还在低垂着头，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田中自己还是有点过意不去的，感觉怪怪的。
他走了过去。
“咳，那什么，星。”
五条星顿了顿，抬头看了过去。
他脸上的神情已经收拢干净了，只有微微抿着的唇角透露出心底的波动。
其实对于自己被换下场，五条星倒是没有太大的感觉。
他也明白，自己现在状态不对，强行上场反而只会拖后腿，既然这样的话，倒不如先好好调整，到了第五局……再上场。
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替补队员也是因为这种情况而存在的。所以他不会有任何负面的情绪。
他也担心乌野的情况，也担心田中学长能不能赢过天童，但不管怎么说——
五条星呼出了一口气。
田中学长都不需要有任何愧疚、亏欠、或是不好意思的情绪。
一丁点都不需要有。
这是体育竞技，和对方学校的竞技，还有队伍之内的竞技。
田中学长是凭借自己的能力赢得这次出场的机会的。
五条星道：“我都明白，田中学长，不需要有任何顾虑。”
他抬眸看向对方，“加油，一定要赢。”
看着五条星的眼神，田中便懂了。
他伸出拳头对着对方，而后露出了一个笑：“啊，当然！看着吧，看我的吧，我一定跟大家一起赢下这一局。毕竟我可是前辈啊！”
“而且，我可是不输你的哦，你也别小看我了。”
西谷：“哦！龙，太帅了。”
见五条星情绪正常，其他人也放下了担心。
日向：“太酷了，田中学长！”
影山也抓紧时间跟田中交流他对传球有没有什么要求。虽然平时队内训练的时候他也给田中传过球，但怎么说呢，肯定是不如给五条星传球的时间多。
而且也怕田中在场上会有新的变化，所以提前交流是最稳妥的。
很快，便到了上场的时间。
大地：“大家，走吧，这一局一定要拿下来。”
“哦！”
观众席上的人也立刻发现了人员的变动。
“乌野是不是换了那个13号？”
“13号不能打了吗？”
“上一局那个失误应该是挺影响心态的吧。”
“话说乌野这个新的和尚头是什么来历啊，之前没见过他，二年级的？”
“不清楚。”
白鸟泽的人自然也发现了。
天童：“啊咧咧，13号怎么不上来了，换了一个不怎么出名的5号啊。”
五色工：“是不是受到了上一局的影响？”
天童：“真的假的？那我还挺荣幸的。”
白布：“看上去像是力量型选手，不管怎么说，还是和之前一样就好。”
岩泉一：“啊，居然真的把星给换下去了啊。”
及川彻：“嘛，也不意外就是了。”
岩泉一：“是打算让那个5号打完这一局吗，还是说，打完整场比赛呢。”
及川彻：“如果星酱能够很快调整好状态的话，应该第四局就会把他换回来吧。但如果他一直调整不好，或者上去了又还是受到影响的话，那乌野可就糟糕了。”
岩泉一看了眼，发现田中的势头还不错，于是问道：“你觉得5号不行？”
及川彻：“如果他是从第一局就上场的话，那么当然没什么问题。可是这种情况下让他来打第四局第五局的话，对乌野不算很有利。不过——如果星酱调整不好，那现在这个就是最优解。”
岩泉一：“乌野危险了啊。”
五条悟睁大了双眸，“不让星酱上场吗？他们那个教练，是把星酱换下来了？”
他攥紧了拳头，情绪焦躁，心底的火一股股往上冒，而后又一簇簇的被扑灭。
五条悟抿紧了唇角，既担忧，又焦急，还有着心疼。
要不是情况不允许，他早就飞到星酱那边去了。
可恶……他还从来没见过星酱这个样子。
五条悟担心的不行，恨不得立刻把弟弟抱在怀里安慰。
而且，这跟以前的情况不同。
以前是家里那些长老说话不合适惹星酱不开心，自己还能恶作剧或者干脆拔他们头发和胡子还报仇。可现在这种情况……
五条悟有些烦躁，吐出一口气。
夏油杰拧了拧眉，“也许教练是有他的考量。只是不知道星什么时候能够调整好了……”
此刻的五条星坐在旁边，既是调整心态，也是在恢复体力。
乌养看了看他，而后咳嗽了一声，“那什么，五条，关于换人这个……”
五条星明白教练的想法，于是点点头，“我都知晓，教练，别担心。”
乌养看了看他的神情，见他是真的不介意，这才松了口气。
虽然说教练决定排兵布阵是正常的事情，也不需要跟队员多说什么，但他毕竟是第一次当教练，总想着尽善尽美，也不需要五条星因此生出什么不好的情绪。
因此除了当教练外，还顺带着当一回心理导师。
乌养看了眼场上的局势，见开场情况还好，于是便坐下来询问道：“你上一局的情况我也看了，你在面对天童的时候总是格外在意，最后导致了那个失误。你是怎么想的呢？”
五条星垂着眸。
这个问题他有答案，毕竟自己剖析过了，所以面对教练的询问，他能够很快的回答出来。
乌养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不知道怎么应对天童这一种类型的选手当然是一个问题，不过我发现——毕竟我们上次也和白鸟泽打过嘛，我发现你上次的时候还没有那么在意天童的存在，当然也有你上次跟他对上的时机不是很多的缘故。这一次，你好像格外在意这些。”
五条星一怔。
乌养：“所以我想除了不适应这种拦网风格外，还有别的原因在。当务之急是调整好你的心态，毕竟这场比赛还是很重要的，只有你恢复了往常的水平，我们面对白鸟泽才有胜利的希望。”
五条星点了点头。
但五条星自己干想，一时间也没有头绪。
而后，他注意到了菅原望过来的担忧的眼神。
想了想，五条星走了过去。
菅原和旁边的人换了位置，走到了五条星旁边，轻声询问道：“星，还好吗？”
五条星应了声。
菅原：“你……你有什么想问或者想说的吗，都可以，无论是什么都可以说给我听。”
五条星沉默着。
而后菅原想到了什么，“对了，最后那一球的时候你扭身的幅度很大，腰上背上的肌肉没关系吗？”
五条星闻言伸手揉了揉。
最开始的时候是有些酸疼，不过现在已经好多了。
“阿菅学长，我……”顿了顿，五条星想了下，继续道：“我很怕被他拦下。”
菅原望着他，眼底是带着眷恋与心疼的温柔。
他低声道：“我明白，而且没有攻手喜欢被拦球，旭之前也是因为同样的事情陷入过低迷。”
而对方走出来的契机——
菅原：“但是，场上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存在的，你的队友都可以给你支撑，你也可以依赖他们。”
五条星：“但是天童的拦网模式跟这个不一样。”
即使他和日向一同扣球，天童也总是有机会和概率猜中。
而后精准拦下。
菅原看着他低垂着眼帘的模样，心头软软的。
他伸手轻轻触碰了下五条星的头发，而后指尖落下，碰到了他的鬓角。
“可是，你也不是每一球都被拦下啊，他充其量只是一触。”
五条星：“但是次数多了总会心烦的。而且……一触之后，就是他们的反击了。”
倘若被白鸟泽这样拿下太多分，那……他们就会输了。
菅原凝视着五条星的面容，手臂放下，落在他的肩膀上。
微微的力道唤回了五条星的一些思绪。
菅原：“星，你是不是太过在意天童，也太过在意被碰到球了？”
五条星点点头，闷声道：“不想输。”
菅原轻呵，莞尔，“可是只是这一球，也不代表我们就会输啊，是不是？而且，场上可是有六个人呢。”
五条星不语。
菅原想到了上次IH时输掉比赛的情形，“你现在这样，和上次输比赛时的样子可是有很大的不一样。”
五条星微怔，而后道：“那是因为——”
那是因为……
五条星也是在后来才想明白的。
他还记得自己和菅原讨论过类似的话题。
也许是他潜意识里认为，IH输了没关系，还有春高。
因此IH的时候只需要付出全部努力去比赛就好，就算输了，那也是拼尽全力虽败犹荣，至少他们打了一场精彩的比赛，对得起前来应援的观众，也对得起自己的努力。
那时的五条星想的简单又单纯。
尽管他知道学长们也有可能会在IH后选择退部，但这并非是百分百的，这是可以选择和控制的，且五条星心底隐隐觉得，他们会留下。
像这样的阵容，还可以继续。
他们还有来年，还有春高。
因此输了比赛他虽然失落，但情绪却也没有那么严重。
可是这次不一样。
这次如果输了，那就是真的结束了。
乌野还会有下一个一年，可是这样的阵容却再也不会有了。
和学长们以这样的阵容打比赛，这是最后一次了。
倘若停在这里，他们就要分别了，再也没有“下一场”了。
所以，五条星慌了。
因为在意，所以慌乱，所以心态做不到那么从容，所以才会格外在意被拦下的每一球，连带着对天童也格外的在意。
他不想跟大家在这里分开。
还想要继续跟大家打比赛。
还想要以这个阵容留在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