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宫侑一脸遗憾的目送音驹和枭谷离开。
“春高见！大家！”星野十夜突然回头, 对着大家挥手。
台阶上的六人也同样对着星野挥手，看着一脸开心的星野在得到了他们的回应后才转身，和黑尾木兔等人说着什么, 身形渐行渐远。
五人看够了热闹, 见宫侑还是一脸沉重的看向远方，星海光来主动上前, 拍了拍宫侑的肩膀：“春高还会再见的。”
古森元也同样感慨出声：“没想到你是个这么感性的人。”
佐久早圣臣还在用心整理自己的围巾, 让自己的脖子和冷风之间没有半分空隙。
影山飞雄也难得的说了两句像是安慰的话：“猫就是猫, 猫是变不成狐狸的。”
千鹿谷荣吉以他对宫前辈浅薄的了解，总觉得一切没有那么简单。
见宫侑低着头, 仿佛在念叨着什么, 除了佐久早外所有人都下意识的上前, 耳朵凑近。
“……那就春高拐吧, 正好还有阿治帮忙, 我自己一人又抗星野又拎包, 确实有些辛苦。”
众人：……
你还辛苦起来了？！
正确的做法不是换个时间地点拐猫, 而是不要拐猫啊！
看来, 狐狸和猫家长的战斗, 是持久战呢……
——
回去的路上, 星野十夜迫切的向大家分享所有开心的事, 和排球有关的、和排球无关的, 统统一股脑的说出来。
而音驹众人则是相当捧场, 像是从来都不扫兴的家长和伙伴，星野十夜的每一句话都得到了认真的回应。
落在枭谷众人的耳中, 就是一群小猫聚在一起快乐喵喵喵。
木兔光太郎一脸感慨道：“有一种当了邻居家叔叔的感觉……”
木叶秋纪抬手：“不，木兔, 我们都可以是邻居家的叔叔，只有你是邻居家的哥哥。”
先别惦记着长辈的位置了，木兔。
如果不是实打实的年龄差距，日常生活中相当靠谱的星野都可以当你哥了。
木兔光太郎：……
“赤苇！你看木叶！”猫头鹰反手就是个告状的动作。
“木叶学长是在说木兔学长和星野一样朝气有活力呢。”猫头鹰饲养员十分熟练的安抚着猫头鹰。
“原来是这样啊……好吧，我原谅你了木叶！”
“赤苇你不要太惯着木兔这家伙啊……”
“我没有惯着木兔学长。”
“……赤苇你奇怪过头了吧！”
“我也没有很奇怪。”
一路上，少年欢声笑语不断。
……
第二天放学后，星野十夜和芝山优生第一时间冲进体育馆。
昨天从训练中心回来后，因为时间太晚的缘故，大家并没有回到学校继续训练，而是各回各家好好休息。
于是，在众人的期待之下，见证星野成长的时刻终于到来。
两人冲进体育馆时，音驹排球部已经凑齐了大半的人。
见两人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黑尾铁朗笑着催促他们快去活动室换身衣服。
“是！”
两人又兴致勃勃的冲向了活动室。
“感觉星野从青训队回来后，变得开朗些了……”黑尾铁朗满脸欣慰的看着两个后辈：“应该不是我的错觉吧？”
昨天就感觉到了，平时话很少的星野竟然能喋喋不休的分享了一路他认为所有有趣的事，难得的让人感觉到他身上满是少年活力。
“很意外？”孤爪研磨抛了抛手中的排球：“你不觉得十夜他像是离开家很久后，终于回到家的小孩子吗？”
急于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全部向家人分享，期盼着大家能从他身上看到成长和改变，同时又在暗戳戳的确定：
他非常非常想念大家，大家有和他一样，想念着他吗？
在得到了令他开心的答案后，十夜那可爱的得意眼神就完全藏不住了。
黑尾铁朗了悟：“不愧是你啊研磨！”
连星野这样隐秘的小心思都能轻易读懂！
孤爪研磨见小黑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嘴角微不可察的翘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见十夜的改变了！
十分钟后，音驹众人全员齐聚。
队内战三对三正式开始。
两分钟后……
孤爪研磨抱着排球沉默，脸上呈现出一抹极为罕见的、被雷劈中了一样的表情。
他努力用半年多的时间给十夜进行快球脱敏，结果被一只狡猾的狐狸摘走了劳动果实？！！
至于为什么是狐狸而不是乌鸦……
孤爪研磨疲惫微笑：每个二传手的托球习惯都是不一样的，宫侑这种托球自带个人水印的级别，两球就能试探出来。
“研磨？你怎么了？”星野十夜有些担忧的看向研磨：“你脸色好难看。”
孤爪研磨声音很轻：“有吗？”
星野十夜默默点头。
孤爪研磨努力挤出微笑：“是十夜的变化太大了，所以我有点惊讶。”
星野十夜犹豫了一下，感觉不像是那么回事，但还是听话的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啊。”
孤爪研磨声音中隐隐多了几分咬牙切齿：“还真是，非常感谢侑对你的照顾呢。”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那股“天塌了”的情绪，一字一顿：
“有时间一定要在赛场上好好感、谢、一、下！”
星野十夜呆呆看着表情有瞬间扭曲的研磨，心中疑惑更深：
这么慎重的感谢吗？必须要在赛场上完成才行？
黑尾铁朗看着研磨一副“被人动了游戏存档、但因为对方顺便帮他攻克了一个关卡难点，于是只能捏着鼻子认下”的表情，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看来，音驹只能在赛场上用全力以赴来感谢侑对他们家星野的栽培了。
三对三队内战，又是五分钟过去……
“十夜，影山是不是教你怎么笑了？”
“诶？研磨你怎么知道？”
“能笑出这种效果的人也不多见……可恶，这次青训到底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惊喜’？！”
孤爪研磨将“惊喜”这个词说得异常痛心。
星野十夜看着表情丰富的研磨，小声道：“那个……教我笑的人还有侑前辈……”
孤爪研磨：……
有那么一瞬间，他突然就共情黑川了。
外面的野二传，确实是十分可恶！
——
12月下旬，各地高校在期末考试结束后，迎来了为期两周的寒假。
星野十夜在12月的最后一天，踏上了前往宫城县的新干线。
青训结束的第三天，他开始往返于诚凛和音驹，一边向黑子学习篮球技巧，一边完成音驹排球部安排的日常部活，顺便给音驹一年级的笨蛋双人组补补课，生活十分充实。
所以在老师宣布“寒假开始”时，星野十夜脑子里还只有“部活”“训练”这两种日常。
随后，猫又教练也公布了“每天在家中保持基础的体能训练和球感训练，剩下的时间就好好休息吧”这样的消息。
失去了部活的星野十夜，脑子顿时变得空空如也。
这点训练量，对比漫长的假期，显得十分微不足道。
距离春高开赛也只剩下了不到两周的时间，他该用什么来填补这两周的空白呢？
要不将球感训练无限延长？
一通电话将他从迷茫中拽回现实。
“十夜！来我家过年吧！”
电话里传来翔阳开朗阳光的声线：“今年你一定会回宫城县过年的，对吧？”
不，原本是没有回宫城县计划的。
星野十夜慢吞吞的想：他的家里只有一个人，在哪儿过年都是一样，没什么区别。
甚至在这通电话打来前，他脑子里一秒钟都没有出现过“新年”这个概念，有的只是“如何通过抠字眼的行为让自己进行排球训练”这样的想法。
猫又教练对不起，他真的闲不下来。
“……会给你们添麻烦的。”星野十夜喃喃自语着回应：“新年应该是一家人在一起团聚的时间。”
在这样的重要时刻，无端的加入一个陌生的少年，怎么想都会让家里的大人们很不自在吧。
他不想成为讨人厌的家伙，如果因此破坏了他和翔阳之间的友谊，那更是他无法承受的结果……
“就是妈妈让我邀请你的！”日向翔阳打断了十夜的消极情绪，依旧是积极向上的声音：“爸爸妈妈都非常非常期待你的到来，小夏更是给你准备了新年礼物呢！”
“哥哥！我是想给十夜哥哥一个惊喜的！”
“糟糕，说漏嘴了……抱歉嘛小夏……”
“我决定不理哥哥三分钟！”
“诶？！不要啊小夏！”
星野十夜听着电话另一边热闹的声音，只觉得阳光顺着手机的听筒，均匀的洒在了他阴暗的灵魂上。
按照他从小察言观色学习来的“成年人社交规则”，他此刻应该笑着感谢日向家的邀请，然后用遗憾的声音寻找一个听上去合理的借口，拒绝这份邀请。
因为这种邀请很可能是“成年人的客套”，在他成长的过程中，有许多的大人用笑容和亲切掩饰自己的真实意图，然后在转身的瞬间露出真实的表情。
他们总是忘记避讳孩子，毕竟在这种大人的眼里，孩子是天真又愚蠢的。
星野十夜听见自己在沉默许久后，轻轻说了一句：“我好期待小夏的礼物。”
研磨说过，犹豫不决时，就去做那个让自己更开心的选择。
这样的邀请，如果他拒绝掉的话，一定会在未来的很多个深夜里后悔自己的选择吧。
日向翔阳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开心得直接蹦了起来：“十夜你答应了吗？！是答应了吧！！”
他一把抱起妹妹，左手还拿着手机，一股脑的往楼下冲去：“爸爸！妈妈！十夜答应了来我家过年哦！！”
星野十夜在电话的另一边，听着翔阳喜悦的向家人传达他的想法。
他有些紧张的将手机用力凑近耳朵，然后听到了日向妈妈那温暖得像清晨阳光般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喜色：“真的吗？太好了！”
日向爸爸的声音也很爽朗：“我一直都很期待和这个孩子见面呢。”
日向夏搂着哥哥的脖子，开心得一直在笑。
星野十夜坐在客厅里，听着手机听筒里传来的声音，整个人像是浸泡在阳光浴般，暖洋洋的。
这个新年，他终于不是一个人了。
……
星野十夜刚下新干线，就看见出口处的小橘子头正在向自己拼命招手。
他拎着行李箱，脚步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许多，最后几乎是小跑着来到翔阳的面前：“抱歉，久等了。”
日向翔阳围着围巾戴着耳罩，看上去暖烘烘的：“没有等很久！”
两人并肩向车站外走去。
“爸爸他是开车来的，现在正在外面等着。”日向翔阳开心道：“我记得你晕车，还准备了晕车贴！”
星野十夜对于即将和好友的家人见面这种事有些难以控制的紧张，平时总是很安静的他此刻显得格外焦虑：
“我一会儿应该是叫日向叔叔还是直接叫叔叔就可以？礼物被我放在了行李箱里，见面时两手空空是不是显得有些不礼貌？对了我这身衣服可以吗？会不会太随意了？早知道应该穿得再正式一点……”
两人的步伐越来越慢，日向翔阳目瞪口呆的看着滔滔不绝的十夜，简直不敢相信十夜在说了这么长一串后连口气都不用喘。
十夜超绝肺活量！
限时返场的rapper十夜简直将不安写在了脸上，左手将自己的衣角攥得皱皱巴巴。
他深吸一口气，小声对着翔阳道：“我好像有点紧张。”
日向翔阳：不是好像，你现在超级紧张啊十夜！
“我爸爸常说，‘迈出第一步后，一切都顺其自然’。”
日向翔阳没有说什么“爸爸是很和善的人”“我们日向一家都是很和善的人”这样的话来安慰十夜。
因为他知道，十夜的紧张来源并不是预设了“日向一家是坏人”这个可能性。
十夜紧张大部分源于对“第一次到朋友家拜访”这个行为的不安，以及非常渴望在朋友的家长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的期待。
所以日向翔阳要做的，只是微笑的看着十夜，等待十夜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
星野十夜闻言，微微一愣，注意力也从极致的不安中慢慢抽离。
是的，他的第一步已经迈出来了。
他答应了翔阳的邀请，并在新年的前一天赶回宫城县，现在只剩下了一件事——在日向家过年。
星野十夜慢慢吐出一口气，小小的翘了翘嘴角。
他对着镜子练习过许多次，这是他能勉强控制的笑容弧度，看上去会比较和善，没那么有攻击性。
“叔叔是很聪明的人呢。”星野十夜由衷的赞叹道。
最艰难的第一步已经迈出来了，一切一定会比预想中还要顺利的。
星野十夜坚信着。
日向翔阳笑起来：“我也觉得爸爸他很聪明！”
太好了，十夜平静下来了。
在日向翔阳的指引下，两人来到日向爸爸的车前。
行李箱放在了后备箱，两人坐上车后，在心中演练了无数遍的星野十夜在此刻完美发挥：“叔叔你好，我是翔阳的朋友星野十夜，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虽然声音紧张得有些发颤，但依托于星野十夜那强大的“挂机系统”，即使大脑紧张到掉线，嘴也依旧将演练过的话顺利说了出来。
甚至连翘起的弧度都那么恰到好处，是星野十夜练习过的微笑。
“诶——离近看真的很像是我们日向家的孩子呢！”
日向爸爸扭头，看着刚上车的两个少年，眼神里满是惊叹：“难怪翔阳问了我许多次——”
“爸爸！”日向翔阳十分窘迫的打断老爸的话：“说好的不提的！”
星野十夜原本已经紧张呼吸暂停，闻言却被吸引了注意力：“诶？”
日向翔阳突然脸红，有些不好意思的挠着头：“我从前怀疑过我们是双胞胎……所以那段时间总是追着问爸妈，当初有没有可能丢个小孩子什么的……”
日向爸爸启动车子，笑着补充道：“后来我们再三确认过，当初孩子他妈确实只怀了翔阳一个，然后翔阳就开始追着问我们，是不是有一个姓星野的亲戚。”
踩下油门，日向爸爸声音中带着压不住的笑意：“从前我还想过，到底是有多相似，才会让翔阳认为他有一个双胞胎哥哥。”
“不过现在，我也觉得，没准我确实还有一个孩子也说不定。”
“欢迎你的到来，十夜。”
日向爸爸看着前方的路况，认真的想：总觉得这孩子也应该姓日向才对。
星野十夜攥着衣角的手慢慢放松，悬着的心也渐渐落下。
日向爸爸声音里那柔软的善意安抚了他过于紧张的情绪，星野十夜在直面了这样的善意后才意识到——没什么好怕的。
一路上，星野十夜有些拘谨的参与进了日向父子的聊天，直到开启了排球话题。
“我听翔阳说过，十夜打排球非常厉害！”日向爸爸真诚的赞叹道：“如今见面，果然是看上去很健康的孩子呢！”
虽然是个很安静腼腆的少年，又因为在朋友家长的面前表现得有些拘谨，可日向爸爸在看到十夜的第一眼，就觉得这孩子将自己照顾得很好。
听翔阳说，这孩子一个人在东京的音驹高校读书，不仅是排球打得好，连学习成绩也非常出色。
这样的孩子，放在任何家庭中，都会是被珍惜爱护的存在。
星野十夜被夸赞，有些害羞道：“多、多运动的话看上去就很健康，翔阳也很健康呢。”
日向爸爸十分骄傲道：“翔阳从小到大都是很健康的孩子，小夏也是！”
星野十夜听得出来，日向爸爸对于两个孩子都是很健康的类型感到非常骄傲。
这大概就是父母吧，只要孩子健康快乐的长大，他们就会发自内心的感到自豪。
翔阳和小夏，是在一个非常温暖阳光的家庭里长大的。
等到了日向宅，三人下车。
日向爸爸主动去拿了十夜的行李。
星野十夜慌乱道：“那个，叔叔，我自己来就可以……”
日向爸爸挑眉，理直气壮道：“叔叔看上去会是让自家小孩干活的坏大人吗？”
星野十夜：诶？
日向翔阳轻轻撞了一下十夜的胳膊，笑着小声道：“爸爸想在你面前展示一下‘家长的力量’，你就让他显摆一下吧。”
星野十夜迟疑着，还是收回了拿行李箱的手。
于是日向爸爸雄赳赳气昂昂的拎着行李箱跨进大门：“老婆！小夏！孩子们我都接回来了！”
一个小沙糖桔像是橘子小炮弹一样冲了出来，日向爸爸放下行李箱，满面笑容的张开怀抱迎接女儿。
就见橘子小炮弹在他面前紧急刹车，浅浅贴了一下亲爹后，再次起步直奔两个哥哥。
日向爸爸有理由怀疑，如果他不张开手臂的话，女儿甚至不会刹车止步，在他面前短暂的停留一瞬。
“哥哥！十夜哥哥！！”
日向夏助跑、蓄力、起跳，像是踩着弹簧一样，嗖的下窜进星野十夜的怀抱里。
星野十夜许久没见小夏，眼神软得像照在初雪上的阳光：“已经长这么大了啊，小夏。”
感觉上一次见时，还是小小一个的团子，如今再见，已经是稍微大一点的团子了。
好吧，还是宇宙无敌霹雳可爱的砂糖橘小团子。
日向翔阳在一边假装酸溜溜：“哼哼，十夜哥哥一来，连哥哥都忘记了呢。”
日向夏对着哥哥做鬼脸：“哥哥是酸橘子。”
随即，日向夏开心的指了指自己：“小夏是甜甜的橘子！”
刚刚出门迎接家人和客人的日向妈妈闻言，忍不住笑起来：“小夏是砂糖橘呢。”
小小的一个，像是包住了所有阳光一样，超甜的。
日向夏闻言，赶紧向哥哥炫耀：“看吧看吧，连妈妈都说我是甜甜的砂糖橘哦！”
日向翔阳逗她：“砂糖橘的话，哥哥可是一口一个！”
日向夏大惊：“哥哥你要吃掉小夏吗？！”
她瞬间想起了哥哥在狂笑的那个夏天。
日向翔阳对着小夏做鬼脸：“笨蛋小夏！”
日向夏怒：“笨蛋哥哥！”
兄妹二人的幼稚吵架让日向爸妈都笑了起来，星野十夜在笑声的带动下，也终于露出了一个放松自然的笑容。
日向的家，太美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