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条警视正的落马在警视厅里掀起了一阵小小的风浪, 因为特殊原因,对外界的说法只是贪污受贿,以及买凶杀害内村凉和国川太郎等罪行。
而关于对方是犯罪组织深埋在警视厅的一枚棋子这件事, 上头碍于广泛传播会影响警视厅在东京人民心中的公信力这个原因,选择将其压下。最后只有在搜查一课小范围的,知晓一些内情的警员悄悄议论。
短暂的讨论声, 很快就随着越接近年底越发繁忙的工作下,被大部分人抛之脑后。
在泉众二忙的团团转, 眼冒金星, 脑袋发昏的时候, 松本清长突然一个电话把他叫来了办公室。
忙活了一个上午,连热水都还没有来得及喝上一口的泉众二带着满肚子的怨气,动作恶狠狠的推开了松本清长的办公室门,还没有来得及阴阳怪气的礼貌性问候。
就被对方突然提到的一个消息, 砸晕了脑袋。
“恭喜你泉警部。”松本清长双手背在身后站在窗边,似乎在欣赏着外面的风景。
“要不了多少时间,之后再见面的时候, 我就应该要称呼你为泉警视了。”
“我要升职了?”泉众二扬了下眉, 稍微打起了一些精神。
“那松本叔叔你——?”
“咳, ”松本清长咳嗽了一声, 严肃的脸上虽然想要极力保持着威严的表情, 但压抑不住向上扬起的嘴角,最终还是出卖了松本清长内心喜悦的心情。
“我这个年龄也该到警视正的位置上坐了坐了。”
“还真是狂妄的发言。”泉众二闻言后和松本清长对视了一眼, 两人的脸上都浮现了相似的笑容。
泉众二拉开一旁的椅子毫不客气的坐下,在敲着桌子思考了几秒后,他摸着下巴开口:“那么我现在是不是应该鼓掌恭喜一下,我们即将上任的新警视正, 松本警视正。”
说着泉众二就啪啪的鼓起掌来。
“好了好了。”被泉众二弄的有些不好意思的松本清长压了压笑容,恢复回之前严肃的模样。
“还没有正式确定好的事情,我现在还是松本警视呢。”
“我懂我懂。”泉众二一副懒散的样子瘫在椅子上,无聊的用脚在地上一蹬,带着滑轮的办公椅就这样载着泉众二从松本清长面前滑到了另一边墙角边。
松本清长:“……”
“我还以为你会更高兴点的。”松本清长看着瘫在椅子上在自己办公室里滑上滑下的泉众二,努力的忽略掉不断进入耳中的轱辘声。
“我当然高兴,”泉众二双手撑着椅子旁边的扶手坐直身体,脚尖稍微一用力,重新滑回了松本清长的面前,“升职涨工资,谁会不高兴呢?”
“你这幅兴致缺缺的样子可看不出有几分高兴。”松本清长叹了口气,“你还在想国川太郎的事情?”
听到松本清长的问题后,泉众二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没有出声。
“这又不是你的责任,为死者找出真相,你已经做到了你应尽的职责。”松本清长看着泉众二沉默的态度,有些无奈的揉了揉头,“你到底还在纠结什么呢?”
“我只是觉得很惋惜。”泉众二皱了下眉,而后又轻轻的松开,“人死如灯灭,被抓捕的上条警视正他会受到什么惩罚,才能够弥补一条生命的逝去?”
“你知道的,日本没有死刑。”松本清长看着泉众二,这个年纪轻轻,虽然有些过于心软,但有着足够坚定立场和正义感的养子。他在不久以后,将会被授衔成为日本有史以来最年轻的警视。
年仅二十八岁的警视,松本清长担忧又骄傲的的看着泉众二。
“上面打算让你接管我的位置成为刑事部搜查一课的新任管理官。”
泉众二表情有些错愕的看着松本清长,在愣了几秒后才转而恭喜道:“那他们之后会让松本叔叔你担任搜查一课课长?”
“应该就是这样的安排。”松本清长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就要赶人。
“好了,你也休息的够久了,晋升的时间还有些时候,还是先做好如今本职的工作吧。”说完松本清长就毫不留情的把泉众二赶出了办公室。
“啧,还真是动作粗鲁。”泉众二揉了揉太阳穴,从口袋了摸出了一个刚刚从松本清长办公桌上顺来的橘子。
一边走一边剥,橘子皮的香气沾染了双手的指尖,久久没能散去。
泉众二走进自己的办公室,把剥好的橘子连同橘子皮分了一半给正在奋力工作的诸伏景光。
“这是?”诸伏景光停下笔尖,浓郁的橘子味几乎是瞬间侵占了他的嗅觉,诸伏看着被递到眼前的半颗橘子,有些惊讶的抬起脑袋。
“沾沾喜气。”泉众二叼着一瓣橘子,含糊不清的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
诸伏景光思索了一下后,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在搜查一课茶水间的聊天中,他也曾经听到一些关于泉众二在不久之后也许会被升职的谈话。
“恭喜。”诸伏景光笑着弯了弯眼,从泉众二手中接过。
橘子味道浓郁的就像浓缩了一整瓶橘子汽水一样,大冷天被塞入口的橘子冻着牙的诸伏景光打了个寒颤,他下意识的看向泉众二,却恰巧的看到了,对方伸出舌尖舔掉唇瓣上沾染到的橘子汁的一幕。
“怎么了?”注意到诸伏景光目光的泉众二有些疑惑回望过去,然而却只得到了对方飘忽闪躲的眼神。
泉众二:“?”
莫名其妙。
*
人一旦忙碌起来就会忘记时间,在不久之后就正式可以被称为泉警视的泉众二,即使在升职之后,也没有逃离加班的命运。甚至比起以前,他需要负责的东西更加多了起来。
在忙得脚不沾地之后,圣诞节来临的这一天,泉众二终于能够准时下班了,真是可喜可贺。
泉众二围着围巾走在广场上,今天他戴着一条灰色格纹的长围巾,依旧是松松垮垮的系法,围巾的两端被主人嫌其碍事的全部甩到了身后。
广场中心巨大的圣诞树已经被点亮,灯光和流光溢彩的彩带环绕着整颗圣诞树,被包裹在其中的松树像是在灯焰中熊熊燃烧般,散发出温暖的颜色。
泉众二站在树下,几乎整一个人都被笼罩在这温暖的灯焰中,他仰头,想要看清楚被点缀在这颗巨大的圣诞树顶上的伯利恒之星。
但太过明亮和强烈的灯光却刺激着他的眼睛不自觉的眯起,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灿烂的白光一片。
带着些许冰冷的指尖落到自己的脸上,掌心带着暖意,从背后探出,轻轻的覆盖在泉众二的眼睛上。
“泉前辈。”诸伏景光的声音从身边传来,似乎带着些轻微的叹息。
他一只手遮住了泉众二的视线,另一只手动作轻柔不容拒绝的握住了泉众二的手腕,在泉众二短暂的失去视线的时间内,牵引着他来到了广场的边缘。
“泷泽君…”
等到遮住自己眼睛的手被人移开,在恢复视线的第一眼,属于泷泽宏的脸就出现在泉众二的眼前。
诸伏景光看着对方原本有些失焦的眼神逐渐凝聚,漂亮的浅金色的眼睛随着自己身影出现在其中后,渐渐的恢复了原本明亮的神彩,突然就有些遗憾。
“真是可惜…”诸伏景光垂着眼,目光从泉众二的脸上移到了他脖子上松松垮垮系着的围巾上,动作极其自然的伸出手,根本没有给对方拒绝的机会。
两人之间的距离,早在泉众二被动的只能跟随着诸伏景光牵引之时,就变得有些过于接近。
诸伏景光轻轻的笑了一声,他面容柔和,目光专注的落到眼前人身上只是,使得动作都带上了一种说不清的亲昵。
“泉前辈怎么还是系不好围巾?如果没有我帮你系的话,不就会容易着凉了吗?”
手指灵巧的在围巾间穿梭,很快围巾便被仔细整齐的抚平的系好。
诸伏景光看着泉众二良久,突然开口问出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话说,泉前辈你听过一种诅咒吗?”
诸伏景光似乎也没有想要从泉众二口中听到回答,他甚至没有等泉众二开口,便自顾自的抬起一只手按在对方肩膀上,在对视中低下脑袋,额头轻轻的与对方的相贴。
在看到对方因为自己的举动而轻微颤动的瞳孔,稍显的有些急促的呼吸使得两人之间的气氛变的暧昧了起来。
“传说中了这种诅咒的人会在睁开眼后,会无药可救的爱上第一眼看到的人。”诸伏景光的声音很轻,像这时从天空飘下的细小雪花一样轻。
说完这句话后的诸伏景光,在泉众二不可置信的目光中,缓缓的闭上眼,然后再睁开。
“泉前辈你说怎么办?”诸伏景光脑袋渐渐的往下滑,他动作的轻柔的蹭了蹭泉众二的脸,唇落到距离泉众二耳垂还有几厘米的地方。
像是从胸腔中积压而出,不堪重负而倾泄而下的积雪,沉重的坍塌,在这片小小,只有一颗心脏处那么大的地方,发出只能被泉众二听见的声音。
“你会救我的吗?”
“你——”随着诸伏景光的这句话音落下,属于诸伏景光好感度突破的烟花在泉众二的脑海里噼里啪啦的绽开。
“不,你还是别说了吧。”诸伏景光像是反悔似得捂住泉众二嘴巴,他摇了摇头,即使在这时他看着泉众二神情也是专注的。
“还是别告诉我吧,只要没能得到回答的话,我就会一直抱着能够等到回应的期待。”
诸伏景光此刻脸上露出的表情实在可怜,他像是一只被人遗弃在公园的乖巧猫猫,在寒冷的天气用尾巴轻轻的勾住路过人的脚,期待着对方是能够带着自己去往温暖过冬的地方。
“我不是那根蜘蛛丝。”被捂住嘴的泉众二沉默了良久,动作强硬的扯开了诸伏景光的手。
“哦,我知道。”诸伏景光笑容不变,他看着泉众二蓦然叹了口气。
“我只是感觉这个时候的气氛很适合说这个。”诸伏景光语气轻松的仿佛在说明天是个晴天一般。
“去吧泉前辈。”诸伏景光后退几步,“不是和他们约好一起去看烟花的吗?”
“你…”泉众二目光惊疑的看着诸伏景光,在对方再一次催促中,点了点头,便要转身离开。
“等等,泉前辈。”诸伏景光像是想起什么突然大声喊住已经跑出一步的泉众二,然后在对方疑惑的回过头的目光众,挥着手笑着说:“圣诞快乐。”
“圣诞快乐。”在诸伏景光的眼中,泉众二明显的愣了下,然后在反应过来笑着回了一句。
看着离开的泉众二诸伏景光心中一片平静,雪轻轻的落到他发间,他就这样远远的看着,奔跑着和松田还有萩原两人汇合的泉众二。
“稍微有些令人嫉妒了。”诸伏景光伸手挠了挠自己的脸颊,属于狙击手优秀的目光让他轻而易举的看到了对方脸上不同的,过分灿烂的笑容。
“所以这是安慰吗?”诸伏景光笑着接过从一旁递过来的热可可。
“你要这样想的话,就当做是吧?”带着帽子和眼镜作为伪装的降谷零端着两杯热可可走到了诸伏景光身旁。
“我只是稍微有些不甘心。”诸伏景光突然开口,一旁的降谷零只是喝着热可可并没有回答,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幼驯染此刻心中早有了答案,他需要的并不是安慰。
“明明是我们要遇到泉前辈更早。”诸伏景光下意识的想起那枚被他珍藏了很久的御守。
“真是糟糕,完全被忘记了。”
“所以呢?”降谷零扬了下眉。“要放弃啦?”
“zero你是在开玩笑吗?”诸伏景光微微睁大眼,唇边露出一个微笑,“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即使是雪花,也有能被握在手心的时候。”诸伏景光伸出手,让其中一片飘落的雪花落在掌心,然后紧紧合拢。
“看到你这副精神的样子我可就放心了。”降谷零叹了口气,“我还怕你告白被拒绝后会被打击的心情低落,所以特意买了热巧可可。”
“那我还得多谢你。”诸伏景光和降谷零相视一笑,两人举着热可可轻轻的碰了一下,在欣赏完圣诞的烟花表演后各自离开了。
*
降谷零在和诸伏景光分开后开车来到了一间安全屋内,这是独属于他的安全屋,除降谷零本人之外再也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降谷零没有开灯,他在关好门后轻车熟路的走进了被隐藏起来的地下室,推开地下室的门,里面被布置的很温馨,但有一点令人毛骨悚然的是。
在地下室的一面墙上,被人粘满了密密麻麻的照片,但只要仔细看就能发现上面都是同一个人。
有的是从录像中截出的,有的来自网络,还有一些是从报纸上单独裁剪下来。
降谷零沉默在站在照片墙前良久,好一会他才叹息着伸手轻轻抚上,目光落到了一张那人的明显是抓拍的照片上。
浅金色的眼睛带着笑意看向镜头,穿着一身笔挺的制服西装,得当的裁剪使得对方修长的身形被勾勒的很好。
明明只是照片,但降谷零在看向他的时候,还是产生了一种仿佛透过纸张的距离和对方进行了眼神接触。
“简直就像着魔了一样。”
降谷零唇边露出一丝苦笑,他伸手将照片取下,轻轻的将唇贴在照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