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选择
在靳导带领着剧组大部队前往影视城紧锣密鼓的进行拍摄时, 留在山里的工作人员也没闲着，联系施工队和村里因为农闲正好没事儿做的村民紧急翻新隔壁山头已经被征用拍过一次芥城副本的废弃度假庄。
换个招牌刷个墙还能再用一次！
靳导，导演界省钱一把手。
至于曾经让鹿之难惊叹的‘尼姑庵道观寺庙’三足鼎立的诡异佛道共存格局, 如今增添了各种细节后更加诡异。
因为它们竟然隐隐有些和谐……不管是建筑风格还是位置排列都十分和谐，仿佛同宗同源。
这种建筑不同却画风统一的情况在现实生活中可能发生在统一规划修建的景区，或者要求店铺门面整齐的街道。
而如此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九城世界观里，只会让人联想到‘佛道联手, □□害人’。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已经没得了！”安频站在尼姑庵门口望天感叹，“九城误我！”
鹿之难没空搭理安频情绪饱满的感叹, 他正坐在折叠板凳上疯狂背台词。靳导终于还是看不惯他如此清闲自在，不顾拍摄和造景的进度条，强行给他组了个‘不负班子’, 让副导带队, 不负的单人戏能拍多少拍多少, 反正就是不能让他闲着。
靳导这突如其来的搞事不仅为难了道具组，还打乱了鹿之难按一开始排好的拍摄时间表严谨划分的背词计划。虽然剧本已经看了许多遍，剧情倒背如流, 大小演绎难点滚瓜烂熟，但台词想要一字不差还是得费些功夫。
……大概唯一高兴的只有副导, 野外摄影师出身的他老早就想钻进山林子拍点‘刺激’的了，所谓仙侠不就在于一个‘仙’嘛, 还有什么比青峰合抱山雾渺渺更仙的呢？
更何况这山间溪畔虽没有白鹤, 却有白鹭，以浓郁青山明澈天光做底, 再添几只体态纤细轻盈的白色大鸟，不论是临水梳毛还是展翅高飞，都是一派隐世之地的气象。
“总不能叫人小鹿一个人撑起整部戏的仙气儿吧？”副导是这样劝靳导的。
靳导不以为然：“对啊那不然呢？咱们九城就是小鹿负责仙, 易故负责侠。”
“那我呢那我呢？我负责什么？”安频踊跃举手发言。
靳导抽空施舍给他一个眼神：“你啊，你比较重要。”
“你负责搞笑。”
安频无语凝噎：“……”仙侠剧重要的部分是搞笑？导演您哄小孩儿呢？！
没人理会安频，副导继续试图说服靳导同意他带队往深山老林里走，他已经从村里人那儿打听清楚了，再翻过两个险峰有处天然瀑布，瀑布边的林木与临水悬崖便是此处白鹭群的栖息地，不论是有雾清晨还是晴光大盛的中午，亦或者是黄昏夕照时去，到时候人与自然相辅相成，都可以拍到美轮美奂的景致。
靳导深深叹气，试图让副导打消这个大胆的念头：“咱们拍的是电视剧，不是照片，最重要是故事性，不是构图画面，可不要本末倒置了……”
说着，他瞄了一眼坐在不远处埋头背词也似仙鹤低头的鹿之难，小声道：“再说山里头多危险啊，咱们宝贝疙瘩要不小心出点什么意外，不说沈公子那边难交代，易故就能先把你锤爆。”
而且白鹭很新鲜吗？他们已经有最美‘白鹤精’了！何必退而求其次跋山涉水去拍白鹭？
“可画面也很重要……”副导突然感觉后颈一凉，下意识扭头就对上易故和善的笑容。
“两位导演在聊什么呢？”听到关键词的易故摆出副义不容辞为剧组分忧的温和体贴脸。
可惜两位导演也不是第一次和易故合作，太清楚他皮下真实德行，并且经过这段时间全方位无死角的秀恩爱攻击，让他们对陷入爱情的易故的狗脾气有了初步、但深刻的了解——这狗护食。
他自己缠着小鹿，可以，别人要挨小鹿太近，那眼刀立马开刃，要是别人眼神里再不小心露出点超出单纯欣赏范围的意味，那果断龇牙，脸上还依然是笑眯眯的模样，被咬了的人连根狗毛都找不到就无声出局。
靳导这段时间不止一次在私下感叹，按仙侠设定，什么灵花灵草百步之内必有守护兽，他们圈最仙的一朵花的守护兽怎么就是个狗呢？
“……说小鹿戏份的事，”靳导也没隐瞒，直言道，“副导想带队进山，你怎么看？”
易故皱了皱眉头：“还要再往里走？”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面对靳导都能据理力争，对上易故却反而怂了。副导放低声音：“没办法，好风景都在群山深处……”
易故眉头皱得更紧：“可是这是真的深山，不是公园绿道，安全保障——”
“是吧！我也是这么说的！山里多危险啊，万一碰到凶猛的野生动物、毒花毒草、摔跤跌倒……”
靳导每说一种可能易故的脸色便更凝重一分。
副导：“……”
还说人家易故狗，您不做人的时候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易故严肃道：“太危险了。”
副导垂死挣扎：“我考察过了，这边没有大中型野生动物，而且现在是冬天，毒虫蛇蚁在冬眠，只要做好防护，再请村里对山林熟悉的村民带队，不会出问题的……”
靳导又抢先易故一步开口：“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还是带小鹿去丹顶鹤保护基地拍吧。”
易故顿了顿，语带疑问：“丹顶鹤保护基地？”
靳导笑呵呵点头：“就在隔壁省，也不算远，都不用赶飞机，专车来回也就四五个小时。我几年前去基地考察过，那里泡泽相连苇草丛生，不仅有丹顶鹤白鹤还有天鹅，十分开阔浩渺。若是怕野生鹤自由随性不好入镜，还有基地救助站救助饲养的鹤，可比动物园租借的鹤有灵气得多！”
“只一点不美，基地有水无山，到底少了点味道……不过万事万物哪有十全十美！倒也不必苛求。”
易故沉默半晌才道：“……既然拍摄主角是不负，还是问问小鹿的意见。”
说罢便转身去寻鹿之难。
等易故转身走开，靳导朝副导挑了挑眉毛：“这招欲擒故纵如何？”
副导无言以对，默默竖起大拇指。
姜还是老的辣，狗还是您更狗。
……
“进山还是去丹顶鹤基地啊……”听了易故的转述鹿之难思索片刻，突然抬眸看向表情平静地看着他的易故，道，“易老师希望我怎么选呢？”
易故脸上平静泛起涟漪，目光也变得有些飘忽不定：“我当然是……当然是全力支持你的决定。”
鹿之难粲然一笑，摇摇头没有说话，起身朝两位导演走去，易故愣了一秒连忙跟上。
“靳导，”鹿之难站到假装忙碌的靳导面前，“我想进山拍。”
虽然欲擒故纵了一把，但靳导只是针对易故，本意并不是想逼鹿之难进山，听他这样说连忙复述了一遍进山可能会遇到的问题。
鹿之难表情平静地听完，语气平静地道：“抛开这些，您觉得哪边的拍摄效果更好？”
啊这……
靳导斟酌了一下用词，保守地道：“各有各的好处吧……但严格论起来，自然是山里更好，毕竟要拍的是‘仙山’的戏份。”
现在的问题是仙山中的‘山’与‘仙鹤’没法共存，他们选择实景拍摄一方就必须放弃另外一方，然后用后期特效描补。虽然因为题材的原因剧组投资的一大部分都填进了后期，包了一整个声名赫赫的特效公司加班加点专门为他们九城搞后期特效，效率羡煞整个影视圈，但假的终究是假的，巧夺天工怎么也比不过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鹿之难：“既然如此，便进山拍吧，我想尽力做到最好。”
鹿之难答应得坚定，靳导反而迟疑了：“可安全问题……”
看到进山希望的副导连忙表决心：“我十多年的野外摄影经验还没丢呢！再多请几位老乡帮忙，没问题的！”
靳导试探着看向易故……易故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
“那……那行？”
鹿之难笑了：“而且要是效果没有想象中好，我们还有时间再转道去丹顶鹤基地。”这也算是调快拍摄进度条的最大好处了，虽然累点，但哪个演员不希望自己的戏能有选择余地，把最好的呈现给观众呢？反正他是想的。
话说到这份上靳导终于拍板：“行！就先进山！”
“多请几位老乡带路，还有随行医生……最远只能到瀑布，天黑之前必须回来……”
靳导絮絮叨叨半晌，还是有些不放心，干脆亲自去安排进山事宜。
等人都散了，鹿之难扯住易故衣袖，小声道：“你不开心我选择进山？”
易故反手握住鹿之难指尖，轻轻摇头：“我不开心正是因为开心……”
鹿之难：“哈？？？”那究竟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易故目光纠结：“明知进山拍摄比去保护基地辛苦，但因为不想和你分开太远太久，在听到你选择进山的那一瞬间，我心里居然暗喜……实在自私。”
听了易故的剖白，鹿之难实实在在地愣怔了几秒，然后轻轻勾住易故指节，小声道：“你不会以为我选择进山……真的只是为了拍摄效果吧？”
易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