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小栗鼠
在小栗鼠躺在他手心里睡着以后, 塔纳周遭的一切也变得稳定清晰起来，逐渐呈现出它本来的样子。
塔纳随意往四周一看，发现自己似乎正处在一个小房子的客厅里。
这个客厅面积不大, 里面却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杂物, 但由于主人的勤劳能干，这些杂物也只是看着多，但并不算太凌乱。
塔纳稍稍扫了一眼, 就发现其中大部分都是雌虫喜欢的东西, 比如被整齐码放在桌子上的几本裸体雄虫的写真集, 被卷起来收好的黑色游戏头盔和游戏机, 角落的健身器材, 几件还没收好被丢在地上的脏污衣服，当然，还有一些乱七八糟口味极其刺激的饮料零食。
塔纳不由皱起眉。
这里似乎生活着一个雌虫，一个粗野的, 好色的雌虫。
塔纳丰富的小说阅读经验让他迅速将这个雌虫和蓝星网文中的某种受联系起来。
这种受通常分为两类，即X男猥琐小人受或者X男糙汉受，这种两种受的区别一般在于猥琐小人受总是能做出一些让人叹为观止的low货行为——比如赌博，PC, xsr女性，普信，油腻, 不洗内裤, 造黄谣……但这种受通常情况下武力值不高，只能对其他人造成持续不断的精神伤害, 属于魔法攻击。
不过这都不重要，虽然塔纳对这种东西极其不理解, 但它还是有足够的受众的，这种文的评论区通常会被猥琐小人洗白成缺爱或者穷困导致的人格不健全，并有一群人会对着此猥琐小人大喊老婆公主大小姐。
而另外一种糙汉受通常情况下大男子主义，同时也会伴随着一系列low货行为，比如上述的PC，油腻，不洗内裤……但通常情况下只单论恶心程度，是比不上猥琐小人受的。
但他们还有一个严重的问题，由于武力值高，他们会采取暴力对待那些不顺从他们或者只是他们单纯看不顺眼的人，比如以踹断一个无辜人的肋骨来彰显他们的辣。
当然，这种在评论区一般被称为女王。
有时候，塔纳都怀疑白球是不是从这些人里面海选出来的。
不然逻辑怎么能如此清奇且如此相似呢？
思绪回笼，按照虫族的武力值设定，塔纳估计这个受是后者的可能远高于前者。
那小栗鼠这段时间可真的生活得水深火热，他很可能一边被系统电，一边被这个雌虫打。
塔纳强压着心里的愤怒，再次环顾四周，寻找着线索。
尽管这里的似乎已经被一个雌虫入侵得差不多了，但墙面上被撕碎的粉色墙纸，角落里残破的布娃娃，被垫在地上当成地毯的碎花桌布……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告诉塔纳，这里曾经是一个被布置得很温馨的房子，是属于一个敏感的，温柔的雄虫的家。
这是这个属于一个逃离了萨拉米亚的雄虫的家，他曾有找到了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曾在一个偏远的星球上为自己布置了一个温馨的家。
可这一切都被破坏掉了。
毛茸茸的小鼠在塔纳手心轻轻颤抖了一下，将他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了过去。
“你真的是只小栗鼠啊。”塔纳轻轻抚摸着手心小仓鼠的背，轻轻说道：“看起来好小好瘦啊。”
塔纳见过的雄虫的精神体并不算多，德林的精神体加上尾巴足足有三米多长，是一条极为美丽且优雅的海妖，维安德尔虽然没露出完整的精神体，但他那条能插入人大脑的尖锐尾巴也彰显着他的力量，即使是自己的精神体——那只章鱼小狗也不是什么小家伙，它在正常的情况下，是足足有一只狼那么大的。
而且，别看豆豆眼小熊小狗长相呆萌，但当那些触手变得鲜艳的时候，可是能将比他精神等级低的生物全部迷惑的能力。
这也使得塔纳对雄虫的精神体产生了些误解，以为在这全民尚武，雄虫放到蓝星也多少算半个蓝星队长的世界里，所有的虫的精神体都是具有一定自保能力和攻击性的。
但小栗鼠的精神体却完全不一样。
他真是只是一只小小的，胆怯的，只会将自己隐藏起来的小仓鼠。
也许存在感低就是他唯一的生存之道了。
手心的小仓鼠毛发暗沉，整个鼠都无精打采，看起来似乎长时间处于恐慌之中。
他被虐待，被折磨，被摧毁了曾经获得到的一切。
直到此刻，他躺在塔纳的手心，闻到让人安心的香气，才感到安全和放松，不由自主地沉沉睡了过去
塔纳目光一沉，想到了那些该死的白球。
自己的确还算幸运，那个白球刚冒头就被粉猫无情咬死了，所有自己倒是也没它电多少下。
但这些雄虫呢？他们被那些该死的白球伤害了多久？
塔纳想起了苏西，想起了他在自己面前放声痛哭的样子。
他做错了什么？他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甚至是个相当温柔的，会帮助被霸凌的同学的人。
这样的人怎么会想到，他只是正常拒绝了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的追求，就会被那个系统认定为渣攻，从而受到难以想象的折磨和惩罚。
而且，据塔纳观察自己的白球和苏西的白球可以得知，很多时候，那些雄虫或者蓝星人并不是做错了什么事情才会被白球电。
无法满足所谓的攻的要求，惹得那些脑子有病的雌虫不高兴，被其他雌虫搭话了……这些让人匪夷所思的理由，都能成为雄虫被白球电的借口。
甚至雌虫被自己的上司批评了，感到不开心了，白球也要电雄虫。
这些白球有本事去电那些雌虫的上司啊！雌虫的遭遇和雄虫有半毛钱关系吗？这种事情是一个雄虫能决定的吗？
而且，在这社会下，雄虫被雌虫搭话骚扰，居然也能被白球断定为渣攻出轨。
塔纳觉得自己朴素的道德观使得他完全无法忍受这种事情的发生。
于是，他的怒火开始飞速上涨，立刻搜索起那个白球的下落。
但是，周围却什么也没有。
和前面两个气焰嚣张的白球不同，这个白球在塔纳降临在这颗星球的瞬间，就将自己彻底隐藏了起来。
他似乎早就知道前两个白球的下场了，也知道自己似乎是没办法打过塔纳和粉猫的。
这让塔纳感到有些焦躁。
而同样焦躁的，是变成一个球滚到他身边的粉猫。
“烦死了！可恶的懦夫！滚出来和本系统决斗！”粉猫愤怒地朝着虚空大喊，整个猫的毛都炸了起来，看起来更像一个毛球了。
很显然，她不是很具备搜索功能，于是，她只能如无头苍蝇一般满地乱转，试图将那个白球给扒拉出来。
而塔纳试着将自己的精神触手蔓延开来，去寻找那个诡异的白球的踪迹。
但奇怪的是，他明明能感觉到那白球并没有离开这颗星球，甚至没有离开他现在所在的这个房子，但塔纳无论如何也无法将其捉出来。
这家伙到底躲在了哪里。
就在一人一球焦躁的时候，塔纳感觉到一个小小的爪子扒拉上他的大拇指。
低头一看，小栗鼠已经醒了过来。
他似乎能感受到塔纳的温柔和善意，轻轻用额头蹭了蹭塔纳的时候，便伸出了一根极为纤细的，几乎和头发丝一般微弱的精神触手，搭在了塔纳的手上。
塔纳似乎进入了一段记忆。
一段属于小栗鼠的记忆。
小栗鼠在收到稿费以后，便将其存了下来，他就像一只勤劳的小仓鼠一般，储备着自己过冬的食物。
慢慢的，小栗鼠积累下一笔钱，这些钱足够他买下一个属于自己的家了。
这是小栗鼠无数次在自己的画作里描述过的场景。
他买了一个属于自己的房子，房子不需要太大，但一定有一个小小的院子和一个温暖的阁楼，他可以在院子里扎一个属于他的秋千，种上一些漂亮的花和一些好吃的果子，清晨起来的时候，微风会带着果子和花的香气，将他唤醒。
而等到了在恒星转移到西边的时候，他便会爬上阁楼，在被太阳晒得暖洋洋的地板上躺在，安静地画着画，或者阅读一本来自其他种族的童话。
他很幸运，在一个小湖泊的边上，买到几乎和他幻想无二的小房子。
于是，小栗鼠开始精心布置起他的家，他买来粉色的墙纸，贴在了墙壁上，并按照自己的喜欢画上可爱的小动物，他定制了很多很多柔软的布偶，没到睡觉的时候，他就和他的朋友们一起入眠，他裁剪了碎花的布料，将其做成窗帘和桌布，他甚至还想着，等他的钱再多一点，他就买一个可爱的，毛茸茸的小动物。
小栗鼠没有多少野心，在一个不会接触到太多雌虫的地方，这样安静的生活下去就很好了。
小栗鼠感到很满足。
而这样好像永远也过不完的美好的日子究竟是在什么时候结束的呢？
小栗鼠已经有些记不清楚了……
因为害怕被发现身份，因为害怕高大的雌虫，所以他总是尽可能减少与其他雌虫接触。
他总是一个人待在自己的屋子里，只让一个廉价的机器保姆照顾着自己的生活。
他已经活得很小心了。
因为他知道，像他这样的雄虫，能离开萨拉米亚，能不和一群雌虫生活在一起，获得自由，来到外面生活已经很不容易了。
但某一天，他还是被发现了。
F级的雄虫几乎没有什么信息素的味道，这使得他很难吸引到其他的雌虫，这是他天然的保护伞。
他几乎不与外面的雌虫接触，更减低了他暴露的风险。
直到那个雌虫闯入他的家中，对他露出了一个阴冷的笑容。
小栗鼠幸福的生活彻底结束了。
那个雌虫是一个逃犯，他杀掉了看守自己的雌虫后，通过藏在一个货船里，来到了这颗星球。
小栗鼠知道自己的能力很弱，加上机器保姆也打不过这个雌虫，便立刻装出乖顺的样子，将自己的屋子让了出来。
他精心布置的屋子被那个粗野的雌虫搅得一塌糊涂，黑色的脚印印在干净的地板上和沙发上，他的布娃娃被那个雌虫以没有雄虫气概为由，随意丢到一边，甚至连墙纸都被他撕碎了。
小栗鼠委屈到几乎想哭，但他忍住了，他只求这个家伙能快点离开，并在走的时候能放他一马。
只要还活着，这间小屋总能被重新布置起来的。
甚至，他庆幸自己还没来得及买一个宠物。
如果是宠物的话，也许会被他杀掉吧？
也许是小栗鼠的态度讨好了那个雌虫，他们相安无事得度过了几天，那雌虫除了对他大喊大叫以外，竟然也没有真的伤害他。
但事情在第七天发生了改变了。
小栗鼠甚至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他暴露了，只知道那个雌虫突然抽动了一下鼻子，然后看向他的眼神就如同恶鬼一般。
他发现了自己是雄虫这件事了。
这个认知让小栗鼠感到恐怖，他转过身想要逃跑，却被那个雌虫扑倒在地上，撕碎了衣服。
他想到这里，精神世界开始震颤。
塔纳不知该怎么办，只想着跳过这一段，不去触碰小栗鼠的伤口。
他知道，小栗鼠已经不想再去回忆那几天发生的事情了，对他来说，那简直是他虫生中最噩梦的几天。
不，不能算最可怕的。
当小栗鼠以为自己的已经足够倒霉，足够痛苦的时候，依然会有新的苦难等着他。
他遇见了一个白球。
那个白球自称系统，它告诉小栗鼠，他是个渣攻，自己是来改造他的。
小栗鼠最开始对这个词感到迷茫，看到白球义愤填膺的样子，还以为自己真的做错了什么，甚至还感到了愧疚，怯生生向系统道歉。
但很快，他就明白了渣攻的意思。
白球告诉他，那个伤害侮辱了他的雌虫已经爱上他，而他却不知好歹，不仅没有接受他老婆的好意，反而对他各种冷脸，甚至害怕，想要伤害他，最后甚至还举报了那个雌虫，让那个雌虫锒铛入狱，在边缘星的监狱里凄惨地结束了一生。
对此，小栗鼠实在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他到死都没把你是雄虫这件事供出来！”白球痛心疾首：“啊啊啊我可怜的老婆啊。”
可是，自己不才是受害者吗？
难到加害者做了一件甚至连好事都称不上的事情，自己就该对他感恩戴德吗？
小栗鼠想不明白。
但他也来不及想明白了。
因为那个白球没给他拒绝的权利，就强行绑定了他。
目的？目的当然是为了拯救他的老婆。
那个白球在见到那个□□了自己的雌虫后，就开始各种尖叫，嘴里说着什么女王老婆等小栗鼠听不懂的词。
白球的很多话小栗鼠无法理解。
但小栗鼠理解了一件事情。
他必须去讨好这个雌虫。
如果他不讨好这个雌虫的话，那个系统就会用一种让虫极端痛苦，但又不会死去的电流去电他。
最开始，他哭泣的时候系统会电他，会骂他没有攻的气质，不符合攻的要求。
但小栗鼠没办法改变。
他真的是个很怯懦，很爱哭的虫。
他的眼泪不是电一电就能止住的。
后来，那个白球系统也放弃了，嘴里说着哭包攻边哭边干老婆之类让他依然无法理解的话，开始强迫他接下过多的活，以来养活那个雌虫。
小栗鼠很多次想过死。
如果他死了，是不是就不要受到这样的羞辱了？
如果他死了，是不是就不要受到这样的痛苦了？
但他太胆怯了，太害怕死亡了。
他只能忍受……
此刻，塔纳从身后抱住了蜷缩在角落哭泣的小栗鼠。
“你不需要再害怕了。”黑发的，长相艳丽的少年仅仅抱住他，用怀抱和温柔的亲吻安抚着他：“我会帮你杀死那些伤害过你的家伙。”
小栗鼠抬起头，只看见一双如恒星般耀眼的金色眼睛。
少年一边抱着他，一边向虚空中伸出手。
他感觉到那个该死的系统的的存在了！
只在一个呼吸的瞬间，一个白色的，瑟瑟发抖的毛球就出现在少年的手中。
小栗鼠几乎忍不住又开始颤抖起来。
他害怕那个白球，害怕到骨子里了。
“没事的。”少年抱着他的动作变得更温柔了些：“系统，给你吃掉它吧。”
“收到，宿主！”一只粉色的猫咪欢快的冲了出来，她一口叼住了那个白球，先生狠狠咬穿了它的身体，再把它往天上丢去。
“啊啊啊！对不起！”白球发出痛苦惨叫，然后惊恐地求饶着：“我错了！我错了！我道歉！别杀我啊！”
塔纳摇摇头。
他知道，那个白球根本不是觉得自己错了，只是怕被粉猫吃掉而已。
再说，小栗鼠没向他求饶过吗？
他有饶过他吗？
他和粉猫自然也是不信这家伙的屁话的。
但……看着怀中的少年，塔纳还是温柔地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就这么短短十几秒的功夫，粉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白球从一个角落打到另外一个角落，打了足足数十次。
剧烈的疼痛让白球涕泪横流：“别这样……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想死啊，对不起，我向你道歉！我再也不会逼你了。”
粉猫一爪子将白球拍到地上，歪着头看向这边。
小栗鼠看不到粉猫，但也知道那个白球似乎被面前的少年收复了。
他看着白球的方向，缓慢但坚定的摇摇头。
“我不要原谅你。”
我不要原谅你，你伤害了我，我有权利不原谅你。
得到小栗鼠的回答后，粉猫变得更加开心了。
她愉快得准备把白球好好玩弄一番，为小栗鼠出气后再大卸八块的时候，塔纳开口了：“你和别的白球不一样，你怕死，但它们不怕，这是为什么？”
白球痛得满地打滚，但仍然顾左右而言他：‘这个嘛……如果你放过我，我就告诉你。’
“呵呵，不需要这么麻烦。”塔纳摇摇头，拒绝了系统。
他直接将自己的精神触手搭在它的身上。
随着塔纳的精神力的提升，他已经可以做到很多之前做不到的事情了。
再加上那个奇怪的声音似乎将他送入了精神领域，而在这个领域，他的能力得到了进一步的提升。
比如今天，他就要让这个该死的白球也感受一下被电的滋味。
在精神触手缠上白球的那一刻，塔纳感觉自己进入了某种境界。
在那个境界里，他的触手变得五彩斑斓。
他面无表情地给白球设置了一个空间。
他电了小栗鼠多少次，在那里，他将受到十倍的惩罚。
“不！”塔纳直接堵住了白球的嘴，让其不能再发出那些聒噪的惨叫。
真是……让人恶心的家伙就连尖叫也那么刺耳。
塔纳一边控制着幻境，一边给尝试去读取白球的一部分思想。
很杂乱，很奇怪。
其中的绝大多数都是老婆老婆老婆这种词，还有一些不可描述的黄色内容，看得让人头疼。
当塔纳更加深入的时候，却发现了一道禁制。
不好，塔纳心想着，瞬间准备退出，但还是来不及了。
白球发出了一声尖锐的惨叫，就彻底报废了。、
可以说，这个白球已经死了。
塔纳有些遗憾地看着变成一具空壳的白球：“系统，它还能吃吗？”
“能能能！”粉猫瞬间扑上去，三口并两口将其吞了下去：“嗝，有能量，太好了。”
塔纳轻轻摸了摸小栗鼠的头：“好了，它已经死了。”
“呜呜……”轻微的抽泣响起：“谢谢你……呜呜……”
直到这一刻，小栗鼠才敢扑到塔纳的怀里，放声痛哭起来。
他环抱着塔纳的腰，将脸埋在塔纳的颈窝，抽动着肩膀：“真的……真的很谢谢你……”
塔纳闭上眼睛。
“嗯，我感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