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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我也想。”【一更】

第139章 “我也想。”【一更】
几场雨后,北市的气温一降再降,很快就到了零下。

这段时间,除了要配合警方处理陈森的残余势力,还要兼顾公司的事务,偶尔还得按照新解锁的轨迹走个剧情。

在连轴转了半个月后,景繁终于难得睡了个懒觉。

睁开眼,罕见地发现身边人没醒。

平日里凌厉深邃的双眼阖上,看起来温润许多,盯着Alpha唇瓣上的那颗浅色小痣,景繁缓慢地眨了眨眼睛。

这颗恰到好处的小痣,他很早以前就注意到了。

只是此刻他才意识到,正常人应该不会去平白关注别人的嘴巴。

景繁现在毫不怀疑,他其实早就被解渐沉这张脸引诱了。

【原来见色起意的那个人是我。】在那颗小痣上浅浅戳了两下,某人不太认真地自我反省。

见人睡得安稳,他又起了玩心,用指尖沿着Alpha轮廓分明的脸轻轻描摹起来。

“想继续做吗?”

低哑慵懒的声音突然响起,把专注于动手动脚的景繁吓了一跳。

解渐沉捉住那只不安分的手,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盯着怀里的人,还未完全清醒的眸子里透着戏谑:“昨晚的事还没做完。”

没想到把人给玩醒了,景繁盯着对方悻悻一笑。

揽在腰间的手在他装傻间已经滑到臀部,吓得他一骨碌坐了起来。

他婉拒:“不用了,谢谢。”

但这下的动作幅度太大,酸胀的腰部肌肉猛地抽搐,景繁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狰狞。

解渐沉见状伸手想帮他揉揉,但被谨慎的某人推开了。

景繁龇着牙从另一边爬下了床,他现在不太相信Alpha的信用。

毕竟揉着揉着就开干的事,对方不是没做过。

“下次会用简单点的姿势。”解渐沉侧身躺着,看着着急忙慌穿裤子的人,忍不住弯了眉眼。

景繁背对着他穿裤子,闻言转过来,眼神哀怨地看了他一眼。

眼神在说:这话你自己信吗?

穿好衣服后,景繁光着脚跑出了房间,活像是跑晚了就会被吃掉。

自从之前在地板上胡闹把膝盖磕青了后,解渐沉就让人在家里铺上了厚厚的地毯,这种天气光着脚也不会冷。

然而跑出去的人很快又一脸欣喜地跑了回来。

景繁扒在房门口,惊喜道:“解渐沉,外面下雪了。”

还是个地球人的时候,除了幼时和父母生活在北方,父母离异后,他就跟着爸爸搬去了南边,大学也是在南方念的。

所以他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么大的雪了。

“我们出去堆雪人吧。”心智被大雪压到三岁半的人如是提议。

于是两人全副武装地出了门。

昨天楼下还是萧瑟一片,此刻就变得银装素裹。

下了一整夜的雪停了有一会儿了,眼下除了他们,还有很多小朋友在堆雪人。

景繁瞄了一眼他们的成果,转了转眼睛。

小孩子才堆雪人,他要堆个艺术品出来。

说干就干,景繁哼哧哼哧滚了几个大雪球摞起来,接着又找了根木棍,开始了精修。

解渐沉看他在冰天雪地里忙得一头汗,忍不住对着那个半人高的不明雪柱发问:“这是什么?”

景繁加速完成最后一笔刻画,丢开树枝,后退了几步,信誓旦旦道:“断臂维纳斯。”

想到两个世界的文化并不相通,他又解释:“是我家那边的艺术作品,很有名的雕像。”

“……”解渐沉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对艺术的鉴赏。

恰在这时有个小朋友牵着他妈妈的手路过,看到景繁面前的雪堆,锐评:“妈妈,那个哥哥堆的狗好丑。”

虽然他妈妈匆忙拉着他离开了,但这评价还是落到了两人的耳朵里。

景繁:“……”

“噗。”Alpha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抵着唇笑了出来。

“所以,维纳斯是某种犬的名字吗?”

“…………”

不好玩。

堆雪人一点都不好玩!

某人气急败坏地咬了咬牙。

为了报复不懂他的恋人,气急败坏的某人偷偷裹了个雪球。

松散的雪球砸在肩膀上散开,散落的长发上沾上了几片雪花。

没料到会被攻击的Alpha愣了两秒,再抬头时,偷袭者已经畏罪潜逃。

景繁笑得一脸得意,手上又搓了几个圆溜溜的雪球出来,中二地指着对面:“开战吧,男朋友。”

解姓男友低头宠溺一笑,从身边的灌木丛上取了点雪,准备迎战。

两人围着花坛你追我赶,有来有往地丢雪球,幼稚的战争引来了周围的小朋友。

混战渐渐演变成了成人与小孩子的战争。

奈何寡不敌众,两人身上很快就留下了好几个被砸的雪痕。

又一个雪球飞来,景繁来不及闪躲,只能眼睁睁看着雪球突脸而来。

然而下一秒,解渐沉却突然迈过来,将他一把揽到了怀里。

景繁愣愣地看着替自己挡住雪球的Alpha,眸光闪了闪。

只是感动没三秒,解渐沉就将冰凉的手伸进了他的脖子里。

“嘶——”景繁顿时被冰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拼命缩着脖子。

“抓住你了。”Alpha锁紧手臂,笑意盈盈地宣布。

见敌对阵营发生了内讧,几个小鬼不战而胜,嬉闹着跑走了。

景繁裹得严严实实还是畏冷,解渐沉身上的大衣还是敞着的。

不服气又带着报复心,他将手伸进敞开的大衣里,隔着不算厚的打底贴在了Alpha的腰上:“耍赖,合作期间禁止内讧。”

解渐沉埋在景繁的肩膀上,低低一笑:“这叫兵不厌诈,亲爱的。”

耳边Alpha低醇的笑声让景繁心里痒痒的,他放弃挣扎,环抱住解渐沉的腰,把自己埋进大衣下。

就这样依偎了半天,景繁转头瞥了一眼走远的孩子们。

确定附近无人后,他才伸手拉住Alpha的领口,凑上去亲了一口。

一触即分。

亲完有些后知后觉的害羞,他低着头:“以后的每个雪天,我都要和你在一起。”

盯着他眼睫上不知何时落下的一片雪花,解渐沉眼底的笑意愈浓。

他没有景繁的心理负担,干脆地倾身,吻去那片落单的雪花。

“我也想。”Alpha轻声回应。

景繁眨了眨眼睛,想要纠正对方的用词。

他说的明明是“要”。

但没等开口,解渐沉就捧着他的脸吻了过来。

天空中又开始陆续飘起了雪,白色的结晶落了两人一身,皮肤上的很快就在两人的体温下融化。

景繁紧紧抓着解渐沉的衣服,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也要跟着融化了。

雪越来越大,出来玩雪的人纷纷回了家,安静的广场上,只有角落里的两人紧紧相拥。

这时解渐沉口袋里的手机振动起来。

擅长题海战术的景繁,吻技在多次的练习后得到了质的提升。

眼下一个绵长缱绻的吻结束,也只是稍稍有些喘息。

他靠在解渐沉的胸膛上,舔了舔唇瓣,有些意犹未尽地看着对方接起电话。

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只见Alpha眉眼一怔。

挂断电话后,景繁好奇:“怎么了?”

解渐沉看了他一眼,缓声回答:“苏志华醒了。”

不是苏醒,而是清醒。

等两人赶到地方时,前来查看状况的警方才刚离开。

苏志华属于陈森实验室的最初参与者之一,所以在将他带回后,就由警方接手送到了疗养院。

虽然几个月前他就苏醒了,但一直处于对外界无反应的状态,直到今天早上护士来给他喂食,才发现他有意识了。

苏志华刚结束一场询问,此刻正坐在床头,盯着窗外被皑雪覆盖的柏树看。

老人此刻的状态,让景繁想起当初在益宁疗养院第一次见到他的样子。

只是那时他的视线空洞没有焦点。

听到门口的脚步声,苏志华缓缓转过头,他先是和景繁对视了一眼,才将目光落到了高大的Alpha身上。

盯着解渐沉看了良久,满是褶皱的眼睛不受控制地睁大,他张了张嘴巴,发出了几声沙哑的嘶嘶声。

两人缓步走到床前,苏志华仰着头,下意识朝着解渐沉伸出了手:“你,和你妈妈很像。”

显然苏志华已经认出了他。

“她当初给我看过你的照片,你那个时候还只有一点点大。”像是回忆起了过往,老人低下头,轻声感叹道。

他也才刚知道自己居然昏睡了十几年。

十几年的岁月就这样在浑噩中度过,再次醒来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谢谢你,孩子。”苏志华瘦得只剩下皮包骨的手蜷了蜷。

从警察的口中得知,他之所以能活到现在,多亏了面前这个Alpha。

“我留你,只是想知道当年的真相,”解渐沉居高临下地盯着面前枯槁的老人,脸上没什么表情,“我母亲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志华闻言一愣,过了好半晌才点点头:“是我对不起你母亲,我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窗外一阵风吹过,带起响亮的风哨,压着层层白雪的柏树也跟着晃动了一下。

老人的视线又落到窗外,记忆似乎被屋外的景色带回了过往。

“那天你妈妈来找我时,差不多也是这种天气,屋外刮着风雪,她穿着一身单薄的衣服,倔强地站在门外,请我帮她介绍个工作。”

景繁站在解渐沉的身边,知道苏志华说的应该是付新雪离婚后的事。

在离婚前半年,付新雪因病辞去了原本研究院的工作,离开解家后,又有解正则从中阻碍。

想要找份合适的工作确实不容易。

但景繁没记错的话,那个时候,苏志华也早就因为学校实验室爆炸而被辞退。

“你妈妈是我带过的所以学生中,最聪明最有韧劲的,所以她一定是走投无路才会来找我。

她说她要在三年内攒到300万,把你从解家带出来。”

解渐沉不着痕迹地蹙起了眉。

离婚时,解正则从中作梗,付新雪几乎是净身出户。

根据当地的法律,她必须要通过各方面的评估,才有机会重新争夺抚养权。

其中就包括经济能力。

而在攒到钱的基础上,还需要解正则松口才行,所以付新雪才会在离开前,要求他装傻。

解正则想要培养新的继承人,只有解渐沉成为没有用的弃子,付新雪才有机会带他离开了。

但三百万对一个普通人来说,是个不小的数字,更何况是在解正则的百般刁难下,所以她没办法只能来请求当初的老师。

苏志华继续:“但是那个时候,我已经加入了陈森的实验室。”

自从实验失误导致爆炸,间接害死了两个人后,他的身上就背上了污点。

从世京离开不久,他曾尝试申请进入地方实验室,却都被拒绝了。

做了半辈子的研究,最后却沦落到了在一所小学当科学老师。

就在他以为这辈子要颓废地过完时,突然有个男人联系上了他,邀请他加入,并承诺可以为他提供目前国内最先进的仪器。

而这个人,就是陈森。

那时的苏志华被突然抛来的橄榄枝砸晕了头脑,在跟着对方观察过实验室后,立刻欣喜若狂答应了下来。

然而他当时并不知道,陈森说的医疗项目根本只是个幌子。

对方真正在研究的,是一种基因成瘾性的药物。

也就是一种新型毒品。

当他发现这个秘密时,他已经在实验室待了快三年。

陈森按照当初的承诺,为他提供了最好的实验条件,除了辅助对方的实验项目,他也可以完成自己的研究。

如果提出退出,陈森一定不会容易放过他,而且他不会再有机会进行自己的研究了。

于是他在是非面前动摇了,为了私心,他当作不知情,继续帮陈森完成研究。

但后来他渐渐发现,他的实验靠他一人无法完成,他需要一个和自己同频的助手。

而那时的他并不知道,他的得意门生常采文也在陈森的手下。

当付新雪来找他时,他先是为自己学生不幸的遭遇痛心。

只是很快他又意识到,付新雪是他一手培养出来的,拥有着出色的实践能力和过硬的专业知识,这将是他实验助手的最佳人选。

于是他一时被私心冲昏了头脑,将付新雪引进了陈森的陷阱中。

“你妈妈也是在进入实验室两年多后,才意识到实验室项目的问题。”

因为陈森十分谨慎,将所有实验项目进行了拆分。

除了最核心的几位研究员,其余人只负责自己部分的研究,并不清楚整体项目。

“当时她找到我,告知我这一消息,但是……”

苏志华的话没能继续说下去,而听着的两人都知道未尽的话是什么。

但是付新雪没想到,她尊重的老师,其实早就知道陈森的阴险勾当,并选择留下来。

“后来我和她发生了争执,我劝她当作不知情。”

「你只要专注自己的目标就好了,你不是为了尽快攒到钱吗?这里的薪资是普通工作的十倍。

小雪,这些事我们不做总有人做,你阻止不了,所以只要当作不知道就好了。」

「老师,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现在做的项目,被陈森用来给幼儿定向分化。

陈森的实验室不止这一个项目,他是打算将基因成瘾与定向分化结合!

你的研究方向就是基因优化,应该比我更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如果定向分化技术成熟后顺利通过法案,就会面向全社会。

而那时,陈森会将结合后的技术投入市场,让那些还未分化的孩子染上毒瘾,形成一种新的基因病。

他们将一辈子靠陈森研发的药物来维持生命。

「我确实缺钱,但我不能为了我的孩子,将千千万万个家庭拉下水。」

「可是小雪,已经晚了,我们现在和陈森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他不会轻易放人离开的。」

「老师,如果我这么容易屈服,我就不会从解家离开了。」

苏志华的脑海中浮现出付新雪那晚的神情,她眼神中的坚毅现在依旧刺眼。

“那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分别后的几个月,她干了一件非常冒险的事。

她将定向分化项目的源档案偷了出来,档案里记载了整个实验项目最关键的数据。

也因此她遭到了陈森的追杀,她在被抓前,将文件以匿名的方式寄给了我。”

文件是在付新雪遇害后半个月,才辗转到了他的手中。

拿到文件的那一刻,他立刻就意识到,那不是简单的车祸意外,一定是陈森动的手。

自那晚一别,付新雪的质问就一直萦绕在耳边,午夜梦回都是陌生孩子的哭嚎。

他诧异于她会将如此重要的东西托付给他。

同时又清醒地认识到,他手里的东西,是他学生用生命帮他夺回的最后一点良知。

最终他在被找过来前带着东西逃跑了。

陈森果然很快就派人追杀过来,他带着档案躲躲藏藏,逃去了海外。

只是好景不长,没多久他就被发现了行踪。

好在他被逼回北市时,遇到了一位Beta女性,在危难关头帮了他一把,让他得以继续苟延残喘。

从那个村子离开前,他将东西留在了她家院子的一颗树下。

逃了数年,还是没能逃过陈森的围堵。

他从崖口坠落,本以为必死无疑,没想到被追查过来的解渐沉解救,最后昏迷至今。

景繁有些奇怪他为什么不选择报警,但很快又想到,陈森的势力盘根错节。

如果他有把握让违禁药物上市,就说明在几大关键部门都有他的人。

就像是当初曲由白被绑架时,他报警后那几名警察。

“那份档案为什么不销毁。”解渐沉皱眉。

“那是你妈妈的研究成果,原本是用于治疗异常分化的,只是被陈森拿来进行定向催化,我把部分数据销毁了,保留了你妈妈的那部分。”苏志华说着叹了口气。

“东西现在在哪?”

“不知道如今还在不在了,我离开前,那还是个小山村,”老人闭着眼睛,回忆了好一会儿,“叫,石,石……”

“石台村。”

“对,好像就叫这个。”苏志华像是被点醒,肯定道。

接着他诧异地看向开口的人,发现是那个站在一边一直没说话的Beta。

解渐沉也看向景繁。

突然生出一个想法就脱口而出了,景繁看着解渐沉,挠了挠脸颊,不太确定道:“我好像,知道那个帮了苏教授的Beta女性是谁。”

在听苏志华描述时,他就觉得熟悉,又记起曲由白当初闲聊时提过,他小时候和一个陌生爷爷住过一段时间,才大胆生出了这个猜测。

毕竟能在陈森的手底下隐藏一个大活人,对方应该不会简单。

“向生。”景繁抬头,低声道。

解渐沉垂着眼皮,想到向生曾以曲由白小姨的身份,在这个世界停留了数年。

所以大概是苏志华走投无路时,正好撞见了她才被收留。

Alpha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景繁松了口气,兜兜转转,二十年前的谜团终于在此刻解开——

一位不屈的Beta女性,在深渊中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却因此与自己的孩子失了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