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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我静静地躺在后座椅上,听小弟A跟小弟B申请换路线去大医院。

第14章

我静静地躺在后座椅上,听小弟A跟小弟B申请换路线去大医院。
小弟B听了都要打人了,压低声音说:“你他妈的智障是不是!都说了让你别跟他多说话了!你为什么就是不听!”

小弟A弱弱地狡辩:“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说了起来。那他都这样了,你也不能让我虐待病人啊,万一他气死了怎么办?”

小弟B:“我要先被你气死了。不去不去,鬼晓得他又在打什么主意。”

我适时痛苦地呻吟了一声。

小弟A回头看了看我,急了:“乔医生那里还有好远,这附近有个医院我记得,我妈去过,治心脏病很厉害的,我们赶紧去吧。真的,别真闹出大麻烦了,他爸咱们也惹不起啊!要他爸知道他死咱俩手上,咱全家都要完蛋了!”

其实你如果不说最后几句话,我还是很感动的。算了,我自动忽略最后几句话,还是感动一把吧,这孩子还有得救,应该早日回头是岸。

现实的小弟B思考了几秒钟,显然是被最后那几句话给打动了,猛地一个急刹车,差点把老子滚到车座椅下面去,还好小弟A也坐在后座椅上用身体拦住了我,他自己一头撞前车座上了。

小弟B低声骂了一句什么,似乎是“贼他妈多事儿”,然后就打着方向盘拐弯了。

老子的破事儿就这么多,不服气你去吊死啊!

还好有小弟A纯真善良地安抚我:“你坚持一下下,等下就到了,就没事了啊,你千万别乱想,深呼吸,呼气啊。”

我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算了,还是继续感动一把吧,这么善良的孩子很少见了,这两年小帅都没他这么天真了,事后我要把我打三份工的工资包一个红包送给他。

到了正规的医院里,就是朕的天下了。

闲话无需多说,总之我就找了个空隙甩掉他俩跑路了。

我一看时间就知道现在只能直接去法院,还好路上没堵车。

我是在庭审中途进去的,一进去,就听到余世华斩钉截铁的声音。

他说:“都是我做的。”

我停下脚步,平静地看着他,又麻木地转头看了看坐在听审席上的一众人,内心在想放把火把这伙人全给烧了算了,清净。

余世华还在那里“供认不讳”。他说严清楷虽然是段历杀的,但段历是受他指使的。不光如此,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干的,跟余牧雄没有关系,也跟应心没有关系,全都是他一个人干的,他是全世界的恶。

操他祖宗十八代再往上十八代。

然后再操我祖宗十八代往上十八代。

因为我意识到,是我把他逼到这条路上的。因为我抱着我的正义死活不肯放,并且也要求他跟着我正义,所以他就正义地选择了自己来替罪。可能在他的逻辑里,我就是想保他妈然后搞死他爸那边的人吧,只要能搞死一个还看得过去的就行,所以他干脆搞死他自己,既保住了他爸他妈又成全了我。

妈的智障。

很久没有骂他智障了,不过这次也不是骂他,是骂我自己,我他妈智障了才会跟一个智障搞到一起的吧,缺爱缺成傻逼了。

因为我好歹算出庭了,唯二的证人,所以当余世华的part结束后,就轮到我了。法官问我去哪里了,我说我低血糖晕在路上了,醒来就往这里跑。法官也没追问,就让我走例行公事,想必是被打点好了的。

我回头看了看坐在那里的我爸他们,然后回过头来,说:“严清楷是被段历杀掉的,我亲眼看见了。”

法官又问了几个问题,就准备让我走。但我不走。

我说:“余牧雄和应心是幕后主导,这件事和余世华没有关系,余世华在说谎。”

一时间本来就很安静的法庭更加安静了。

我看着惊讶的法官,说:“我有人证。”

在休庭的时间里,我去看望了暂时被收监的余世华。

因为案子有了新的进展,暂时还不能判定他确实有罪,但鉴于他自己认罪态度爽快得不行,自封恐怖分子,所以也不好让他保释。

还好跛叔厉害,所以我跟余世华还能面对面地坐在探监室桌子两旁,不用跟电视里演的那样隔着一层玻璃,彼此拿着话筒流泪。

说实话这不是我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我小学就去过真正的监狱,老师带我们去参观的。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整体条件都没现在这么好,牢里面给我的感觉特别惨烈,就是人间地狱,还有那种很恶劣的犯人故意吓唬我们小朋友,纯心理变态。

参观回去之后我做了好几天的噩梦,天天梦到我爸和跛叔被关在里面拖来拖去的枪毙了一回又一回,又拔舌头又下油锅,而我就跪在法院门口哭得撕心裂肺还被雷劈了。

这件事儿给我幼小的心灵打击太大了,所以现在就算硬件跟上了它给我的感觉也不会太好。

我和余世华就坐在桌子的两边,沉默着,沉默了很久。

大家都很尴尬。

又尴尬又不能指着对方鼻子骂人,这就,更尴尬了。

虽然来之前跛叔帮我打通了关系,我能在这里多待一会儿,但也不能太久,所以我俩还是得抓紧时间。于是我叹了一声气,打破了这份尴尬的安静。

见我发出了声音,余世华终于有了动作,他伸手过来,握住了我放在桌面上的手。

妈的,跟电视剧里一样!接下来他是不是就要嘱咐我跟着成锦程好好把小纪带大了?!

我这个人向来拒绝Flag,当场把手往回收,放到了桌面底下,不给他抓。

他就更尴尬了,期期艾艾地看了我一会儿,然后说:“对不起啊。”

我说:“我不喜欢听你跟我说这句话,你就不能不做对不起的事吗?”

他驴唇不对马嘴地说:“我也算对得起我爸跟我妈了。”

我气到无fuck说。

过了会儿,他又说:“就是对不起你。”

我气得在心里踩死了第三千只翻车鱼。

再过了会儿,他继续说:“你也别再瞎说了,这事儿就是这么着了。等着判吧,要是判得久,咱俩这事儿就算了,你别管我了,再别找我这样的。我说句话你别气,你也别找齐轩那种。真不是我对他有意见,就觉得不合适。你就找个不沾圈子的,最好吧是个女人。”

是可忍孰不可忍。鱼是无辜的,我不应该踩死鱼,我应该踩死他。

一时之间,我也不知道自己脾气怎么这么大,抬眼看了一圈没有烟灰缸,就猛地起身,抄起凳子朝他砸了过去。

他吓了一跳,反应也快,闪了一下像是想躲,但最终反正是没躲成,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下子。你说他是不是傻,他能躲就不知道躲啊?!

守在门外的人也吓了一跳,赶紧进来看情况,小声让我收敛点,说现在管得特别严,要闹大了我们仨都得倒霉。

余世华赶紧跟那个人道歉,说没事没事。

那个人叮嘱再三还这样就把我扯出去,然后才不安地又出去了。

余世华有点怕怕地看我一眼,却还是勇敢地快速地把话说完:“不过如果没判多久的话,你还是等我一下啊。”

我等你大爷!

我说:“两条路。一,你别再跟我瞎闹,你现在做假供已经是违法了,但接下来别再胡闹,我会想办法把你捞出去,实在不行就争取判个缓刑。第二条路是你如果要继续瞎闹,我也保证你爸你妈活不到你出来。”

他笑了笑,混不当回事儿似的,说:“你别吓唬我啊。”

我说:“我没吓你,我说真的。”

他看了我一会儿,非常温柔地说:“你不是这种人,你跟我们不一样。”

我也实在是忍不住了,不知道怎么的最后一根弦就被他的这句话给割断了,猛地吼了一句:“老子跟你没什么不一样,别再他妈讲这句话了!”

我特别厌恶他一有事儿就把我跟他迅速划成两个圈子,他妈的搞我的时候怎么就不划圈子了?!

他又怕怕地看着我。

如果他是真的怕我就好了,但他不是,他是装的,他就是在卖萌想逗我喜欢。如果他真的怕我,就会什么都听我的,但他不是,所以他想听的时候就听,不想听的时候就不听。

他从来都没怕过我,他只是爱着我。

过了几秒钟,他又猥琐地笑了笑,说:“是没什么不一样嘿嘿。”

贱死了,从小到大他都这么贱兮兮的,特别欠揍。我此时此刻特别想一巴掌扇死他,但手举起来又放下去,就变成了轻轻地摸着他的脸。

他看着我笑,脸在我手上蹭了蹭。

我的手摩挲着他的脸,然后猛地抓住了他的头发。

他也没想到我会这么做,忍不住吃痛地皱了皱眉。

下一秒我就意识到不对了,赶紧松了手,改成揪住他胸前的衣领子。

他张了张嘴,但什么都没说出来。估计他想建议我去看心理医生,但又不敢说。

我去看过心理医生,但没有用,我自己都能给我自己开个病历单解决方案。只要我有心灵寄托就行了,有心灵寄托的时候我就不会躁郁,所以我之前这三年都情绪非常稳定,但现在分分钟能躁郁给余世华看。

我盯着他,恶狠狠地咬着牙说:“你跟了我就这辈子都别想自由,还以为自己想走就能走?”

他一点也不怕,装都懒得装了,反而抬起手来在我背后拍了拍,说:“我说不过你,什么自由不自由的我不懂,我也没想走,但是出来混大家都讲一个忠字,一个孝字,一个义字,我知道你觉得这很蠢,但这对我们来讲,就跟你的自由不自由是一个意思。”

但是你他妈的早三年前就答应我不混了啊!出来混你个鬼啊!我还觉得结了婚的男人要以小家庭为重呢!你一个死gay就不要那么直男癌好吗?!

他接着说:“当然我是答应过你不出来混,但我真的没办法看着我爸去死。现在我知道他对我妈做过那些事,我也没办法看着我妈去死。”

我说:“所以你就有办法看着我去死。”

对不起,我一般不是个极端的人,我信仰中庸主义,但我一旦极端起来也很不是个人了。

他摸了摸我的脸,说:“你别故意讲这些话。”

我松开他的衣领子,说:“那我跟你没什么话好说了,我走了。”

然后我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离开之后就赶紧去找了余牧雄。

看到他的时候他正朝人发脾气,把滚烫的冒着热气儿的茶水倒了新来的小白脸一身,质问小白脸是不是要烫死他,每个人都想他死,小白脸肯定也想他死。

小白脸虽然怒不敢言,但想必心里是被狗日了。

余牧雄还要接着发脾气,他手下人说了一句:“大哥,杜清荣来了。”

好嘛,一个小弟也敢叫我的名字了,看来余牧雄是要掐死我了,还好我带了跛叔和小帅以及等等等。

余牧雄硬生生把骂人的话吞了回去,抬眼瞥我,居然没有第一时间朝我扔东西吐口水,而是无比冷静地朝其他人说:“你们都出去。”

他太冷静了,这不像他。上帝要让他灭亡,首先就要让他冷静。那他怎么不他妈的早点去灭亡啊!

我朝跛叔说:“你们也出去。”

跛叔朝余牧雄打了个招呼,就朝我低声说:“我们就在门口。”

人都出去了,我走过去给余牧雄烫杯子倒茶,端到他面前。

他也没有喝的打算,只是冷静地看着茶杯,然后问:“去看过他了?”

我说:“刚从他那里过来。”

他说:“有话就说吧,别绕弯子。”

我说:“那我就直说了,我希望谁做的事谁去担责任。”

他说:“哦,整件事情都是你搞出来的,你应该怎么担责任?别这种眼神看我,你自己想想,不是你的话,我们早就安排好了,动手根本不会留证据,谁也不用担这个责,是谁跑进来闹的?”

我说:“是你逼我闹的。严清楷是我朋友,余世华是我男朋友,杜世敬是我爸,他们仨都在那里,你想把他们都扯下水,还想杀了其中一个人,你让我装不知道?你也不用装了,你就是故意把我爸扯下水的。余叔叔,到现在我也这么叫你,做人总要凭良心,不讲良心就讲你们的义气,我爸这些年怎么对你的你心里有数,你怎么对他的你也心里有数,吃相别太难看了。”

余牧雄笑了一声,说:“所以我跟你不是一路人,讲什么义气,你是不是电影看多了?”

我说:“电影看多了的人不是我,是余世华,我来之前他跟我发表了一通义气说。”

余牧雄不说话了,也不笑了。过了很久,他才问:“你以为是谁让他这么蠢的?”

我说:“你。”

他不屑地说:“别到了这个时候甩这个锅给老子。”

我说:“我从来不会跟他谈义气,要谈我只会跟他谈法律和社会公德。”

余牧雄微妙地露出了一种微妙的服气表情,当然这是我信雅达的翻译,你可以直接理解成他露出了看神经病的表情。

我说:“我来也没打算说服你做什么,只是来看看你,他要是出了事,你的老还得我来养。”

余牧雄看神经病的眼神直接乘以2。

他才神经病,他智障,他以为等他又老又没权和钱还瘫痪的时候除了余世华以外他那群儿女还有谁会搭理他似的?

我继续说:“以后有什么事你打我电话吧,不过也别指望我太尽心照顾你,我这是看余世华的面子上。”

说完我就转身走人。

走了三步,他就喊住了我,说:“不是我让他去顶罪的。”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

他说:“我只想把段历捞出来,但你用脑子想也知道我不可能为了段历一个外人叫我的亲儿子去送死。这是他自己突然瞎说的,我事先都不知道,这跟我们说好的不一样,现在我这边都乱了套。”

我说:“你设计把所有罪都甩锅给应心,应心是他亲妈,你这还不是逼着他揽罪?”

余牧雄皱着眉头说:“我没想拖应心下水,就只是想让陆领顶罪。”

一团乱麻。

我说:“对,你想救段历,应心想救陆领,你俩就把余世华夹在中间让他去坑自己的爸爸妈妈,你俩是不是有病啊?”

余牧雄没好气地说:“比不上你,你想让他一次性把他爸他妈全坑了,你才是做大事的。”

我说:“是啊,他倒血霉了碰上我们仨。”

余牧雄问:“那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我反问:“你打算怎么办?”

他说:“我能怎么办?我他妈都很绝望啊,好不容易把关系打通了,要不他干脆什么都不说都好,大家都睁一只眼闭只眼过去了,他现在全都说了,老子能怎么办?你以为老子能通天啊?!”

我不冷不热地说:“知道自己不能通天就好。”

余牧雄没好气地横我一眼。

我从小就和余牧雄不对盘,其实多多少少也是因为受了我妈的一些影响,毕竟很小的时候我也没什么三观,也不知道他是多么的毁三观,纯粹就是听了我妈的话别搭理这个看起来就不像好人的王八蛋(我妈原话)。

讲道理,他莫名其妙就被年幼的我用看王八蛋的眼神看了好几年,会觉得这小孩儿讨人厌也是能理解的。

后来我妈走了,我也长大了,情况有了很大的转变,我终于开始发自内心真情实感地更加讨厌他了。这种情况下如果让他来喜欢我,那也真的是很丧心病狂了。

总之,我俩忍受着对方直到现在还没互相骂娘,估计都是余世华上辈子行善积德的结果了。

我俩为了营救余世华这件事强行尬聊了一会儿,中间夹杂着互怼和敌视,完了继续尬继续聊。因为在对话开始前我俩就坚定了绝对不相信对方的原则,所以估计一场对话下来谁也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我甚至怀疑他连他自己在说什么都不知道。

终于,我决定不浪费时间了,遂站起身,说:“我去一下洗手间。”

我走了两步,余牧雄就在我身后说:“走错方向了。”

我解释:“我去余世华他房里上,顺便给他收拾点东西送过去。”

余牧雄不放过任何一个能diss我的机会,阴阳怪气地说:“你以为他是你啊?荣小姐,他是个爷们儿。”

我日,那你平时铺张浪费奢靡享受成那样是因为什么?!为黑而黑就很low了。

我微笑着露出八颗牙齿,回答他:“儿子像妈啊,姑妈。”

他阴森森地看着我。

我有一个阴暗的想法,不如干脆趁着余世华不在的时候气死余牧雄算了,以后都没那么多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