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至暗时刻 27
齐晓枫这一抱把后座的韩哲斌也给引了出来，故意打趣：“枫儿，我人在这儿还没死呢！你能不能别当我面跟别人搂搂抱抱的！”
齐晓枫压根儿不理他，仍旧抱着孟然不肯撒手，絮絮叨叨地询问近况。
在安内组里，任何行动都被视为国家机密，所有成员在行动结束之前均不得出国离境。孟然知道一旦齐晓枫这次出了国，便是此去经年，天涯两隔，但他还是不敢冒险，坚决道：“不行，留在黄江风险太大了！你们必须马上出境！”
齐晓枫说他已经安顿好了国内所有的事情，和离异的父母也分别碰了面，只剩下一个未了的心愿就是再好好见一见孟然。他提到韩哲斌在黄江市郊开发了一个度假园区，依山傍海，风景怡人，两人计划把婚礼办在那里，宾客不多，但其中必须要有孟然。
孟然心里也为两人高兴，嘴上仍不同意：“姚一弦正四处找你呢，你们这一回来不是自投罗网了么？听我的！赶紧和老韩去国外，飞得越远越好！”
齐晓枫让开半边身，让孟然得以环视车里的几名保镖，不以为意：“怕什么呀？我这都改名换姓了，你也是警察，不也没查到我入境了么？我就在这里多待两天，能出什么事呀？”
“你这人怎么不听劝呢？”孟然有些急了，“姚一弦的手段是一般人的手段么？马上走，我现在就送你们去机场！”
齐晓枫也急了：“你什么意思啊？知道我这次走了以后，咱们得隔多久才能见上面么？我被通缉着，往后回不了国了！你呢，你这身份能出国么？”
眼见氛围有变，韩哲斌立马斡旋：“哎哎，你俩怎么说着说着又呛起来了？小孟啊，晓枫这次回来心心念念想的就是请你和政委参加我们的婚礼，一共也就两天时间，度假区里外也都配有安保，应该出不了什么岔子。”
孟然轻叹一声，掏出手机，给齐锐去了一通电话。果不其然，齐锐也不答应，他与孟然意见一致，建议韩哲斌带上齐晓枫立刻就走。
齐晓枫动了气，拉门就要下车。孟然及时拉住他，郑重地与这对新人约法三章，要求他们在黄江的一切行动必须听从他指挥，不得住酒店，不能去往人多的场所，手机卡拔出来立刻销毁，办完婚礼马上出境。
安全起见，重逢小宴设在了孟然和齐锐家里。齐锐到家后，仍对齐晓枫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黄江持保留意见。作为当事人，齐晓枫却越发轴了越来，铁了心要办完婚礼再走，谁劝也没用。
晚饭吃到一半，他犹如长辈一般教育起齐锐来：“哎，齐锐！你可要对我弟弟好点啊，别以为我人去了国外就管不了你们了，你要敢对不起孟然，我头一个就饶不了你！”
孟然险些喷出饭来，替齐锐出头：“你少欺负我们家政委吧，自己比我还小两个月呢，到底谁才是弟弟啊？”
齐晓枫笑骂孟然是见色忘义，护食如狗。他突然冲桌对面的齐锐抛了个媚眼，特意找事：“政委啊，当初你选了孟然没选我，这老黄历我今就不翻了。不过你得如实回答我一个问题，光从外貌上来说，你觉得是我长得好一点儿，还是孟然好一点儿啊？”
“嘿！我说你这人无不无聊啊？”韩哲斌听不下去了，比出两根手指：“俩男人，还都结了婚的，成天比什么谁好看有意思么？当是孔雀斗开屏呢？你一当过明星的跟人孟孟比外貌，这公平么？你咋不跟他比特警技能呢？”
齐晓枫不和韩哲斌互怼，侧脸微笑，只问一句：“那你觉得呢？”
他说话时眼里仿佛流淌着一泓秋水，瞬间酥了韩哲斌的骨头，让他一下子没了脾气，立马臣服：“那……那必须是我老婆漂亮啊……”
孟然知道齐晓枫又犯了好胜的毛病，却还是把皮球踢给了齐锐：“说吧，我也挺想知道的。”
顿时，餐桌上的目光齐集到了齐锐身上。无奈，他只得放下筷子，侧头温柔地看向孟然，给了齐晓枫一格台阶：“我脸盲，分辨不出什么外貌上的好坏。不过，孟然的好并不只停留在外貌上。”
齐锐的这句赞美尽数衬托孟然，却也不曾贬低齐晓枫。
孟然被夸得洋洋得意，当即喜形于色：“啧，你这人……怎么净说实话呢？”
出人意料的是，齐晓枫这只开了屏的孔雀竟不斗了，他煞有其事地告诫齐锐：“那我就把孟然正式交给你了啊，记得我刚跟你说的话。”
齐锐笑着说好，全程给足了面子。
韩哲斌探手揽过齐晓枫：“得啦，搞得自己跟个家长似的，人家孟孟和政委处得好着呢！”
齐晓枫不再纠缠，但对于第二天办婚礼的事却依旧坚持。吃完饭已过了晚上九点，孟然不同意夜里就去度假区，要让齐晓枫和韩哲斌留下来过夜，明天一早再一起过去。
齐晓枫和韩哲斌显然没把自己当外人，到了夜里，一声声惹火的叫床声不加掩盖地隐隐传来。孟然翻来覆去睡不着，面朝齐锐咕哝：“这俩人真是一点儿素质都没有……”
齐锐把孟然抱进怀里问：“如果我那时候真接受了齐晓枫，你准备怎么办？”
“没有如果，不许假设！”孟然不肯回忆那段尴尬的过往，转而问起齐锐：“你真觉得我比齐晓枫好看？”
齐锐笑着点了一下头，孟然照着他的脸猛亲一口：“那你这不是脸盲而是瞎，晓枫比我漂亮多了。”
暮春三月，草长莺飞。市郊的度假区三面环山，绿意盎然，山群中央流入了一汪清湖，恰似一块嵌在翠山中央的剔透琉璃。
齐晓枫和韩哲斌的婚礼仪式设在了湖心亭上，观礼的宾客不多，多数是韩哲斌生意场上的朋友。齐晓枫这边邀请的人则更少，只有孟然和齐锐两个。用老韩的话说，他们原计划是落地美国后才正式操办仪式，国内的这场纯属是齐晓枫为了能让孟然参与而加办的。
婚礼仪式上，孟然破例当了齐晓枫的伴郎。
阳光投映在清澈的湖面上，泛起潾潾波光，走在前方的齐晓枫身着黑色西装，周身仿佛萦绕着一环光圈，显得耀眼生辉。孟然陪他一路走到湖心亭，站到了翘首以盼的韩哲斌面前。
韩哲斌伸出手，想要牵过齐晓枫，后者却纹丝不动，直到孟然在后小声提醒，齐晓枫才缓过神来，他慢慢转过身，看向孟然的眼里竟一闪一亮盈起了泪水。
“犯什么愣呢？去啊！”孟然又提醒了一声，脑海中蓦然浮现出和齐晓枫在一起的种种画面——
校园的路灯下，他说可以为了他像飞蛾一样奋身扑火；饭店的包间里，他替他出头，把茶水怒泼向嚣张的姚一弦；血腥的山庄大堂中，他哭求刘捍放过奄奄一息的他；石子海滩边，他下令废掉姚一弦的一只手，说他无法坐视姚一弦害死他……他把全部的深情统统投注在了对他的友谊上，他用整个灵魂去守护他最珍视的挚友。
孟然的视线也渐渐模糊了，却不忘尽伴郎的职责，挥手说：“去吧，快去啊！”
韩哲斌等不及了，伸手来拉齐晓枫的胳膊。
齐晓枫僵持着，仍怔怔地看着孟然，竟落下一滴泪来。他猛地挣脱开韩哲斌，迈出两步，扑进了孟然怀里抽噎了起来：“往后……我不在身边，你他妈给我好好的啊！”
孟然奋力把即将涌出的泪水逼回眼眶，故作镇定地拍着齐晓枫的后背：“行啦，别矫情！老韩还等着呢！”
齐晓枫的手被孟然递到了韩哲斌的掌心，鲜花簇拥下，他们起誓、换戒、接吻，长久拥抱。
孟然退居一侧，并排站到了齐锐身边，他说他最好的哥们终于结婚了，找了个知根知底的有钱人，疼他宠他，愿意给他一辈子幸福，自己也算是可以放心了。
齐锐侧目看向孟然，发现他眼眶已红，便默默握住了他的手。
晚宴的氛围十分热烈，面对前来敬酒的宾客，孟然以寡敌众，全程挡在两位新郎身前。他来者不拒，杯杯见底，直到齐晓枫抗议说这分明是他的喜宴，好歹也让他多喝几杯自己的喜酒。
在场有宾客提议要一睹明星风采，要求新郎之一的齐晓枫略施才艺。齐晓枫爽快地答应了，大方落座到台上的一架三角钢琴前。
少顷，乐音扬起，柔美的光晕倾洒而下，把齐晓枫映衬得宛如坠入凡间的天使。
连喝了几轮的孟然渐渐清醒了，他抬起头，眼睛一瞬不瞬地被台上的齐晓枫所吸引，他弹奏的钢琴声悠扬、婉转，仿佛在进行一场温情的告白：
我最亲爱的朋友，愿你经受的苦难统统化作丰满你羽翼的鸿毛；愿你的正直善良凝聚成一束明亮的光，驱散一切混沌、黑暗；愿你一直拥有完美、真挚的感情，被你的爱人温柔以待；愿你的心中永远留有我的位置，无论你我相隔多远，心灵却始终同在……
酒意朦胧间，孟然好似看见了十多年前的齐晓枫，斗转星移，他们仿佛重回了昔日的青葱校园，仿佛还是那两个未经世事的无忧少年。
一曲终了，晚宴接近尾声，齐晓枫打发韩哲斌陪齐锐去湖上夜钓。韩哲斌近期迷上了户外路亚，得知齐锐是这方面的高手，当即跃跃欲试，但他不敢撇下齐晓枫，还是连连摆手说不去。
“让你去你就去。”齐晓枫代韩哲斌做了决定，“咱们明天就要横飞太平洋了，今晚让我跟小孟多叙叙旧。”说着，他又冲齐锐眨眨眼：“把你老婆借我一晚，行不行？”
齐锐笑说只要孟然同意，他就没有意见。孟然不想打扰别人的新婚之夜，但思及齐晓枫就将远行，还是答应了下来。
韩哲斌只当是把单身party延迟到了今晚，他掂起齐晓枫的下巴，对着嘴亲了一口：“那你们今晚先聊着，回头等咱们到了美利坚，有的是机会天天洞房！”他挥手招来几名保镖，吩咐他们守在齐晓枫的套房外，确保安全，随即便喊上齐锐一起登艇下湖。
孟然洗漱完毕，进到套房的卧室时，看见齐晓枫亮着一盏台灯，人却已经侧躺睡下了。孟然掀了被子，躺在他背后，见齐晓枫久久没有动静，忽然从背后抱住了他。
齐晓枫一下叫了起来：“我去！干嘛呀？热！”
孟然不撒手，仍旧抱住他：“嫌热你去把空调开低点儿啊！”
齐晓枫不耐烦道：“这么大一张床，你非粘着我干嘛？烦不烦人啊？”
孟然心想这不是你把老子招来的么，嚷嚷道：“就要粘着你、监督你，不让你再误入歧途！”
齐晓枫“切”了一声：“我跟你绝交这两年里，你不是跟你那个师父挺投缘的么？你粘他去呗！”
“我师父不蠢，不用粘。”
这句实话彻底惹恼了齐晓枫，他艰难地转过身还嘴：“你才蠢！老子不蠢！”
孟然冷不防想起了在刘捍山庄里和齐晓枫重逢的情景，隐隐后怕，下意识地手脚并用，把人牢牢锁在怀里，动也不动。
齐晓枫被他勒得就快喘不过气来，决心反击，腾出双手捧起了面前的脸颊，叠上唇去，舌尖灵巧地探进了孟然嘴里，纠缠住他的舌头，结结实实地给了一个湿吻。
刹那间，孟然身体一软，竟不知不觉地松开了四肢。
齐晓枫移开了唇，眼波流转，万种风情：“乖，别告诉我家老韩哈！”
孟然被成功撩到了，不禁又羞又恼，半天才开口：“你……你这样，政委会生气的……”
“生什么气呀，我亲一下自己弟弟怎么了？”齐晓枫奸计得逞，一脸得意。
孟然猛地回神：“滚蛋！再说一遍我比你大，我才是你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