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番外24当你老了
延城主营账内一角,重斐盯着浑身打颤且瑟缩在毛毯里的小家伙,沉声道:“这般小。”
比许林秀原来在猫咖或者路边遇到的流浪猫要小,绒毛稀疏,看着脆弱得很。
他拧起浓眉,自言自语:“为何那么丑。”
过去许林秀爱不释手摸过的那几只毛量是它的好几倍。
然不管如何,重斐亲自见过士兵从胡族商人手上带来的东西后,确认这小不伶仃的家伙的确就是曾把许林秀迷得如痴如醉的猫。
自打从现代世界回到祁国,重斐暗中让人翻遍世间,都不曾寻过猫的影子。
他动起捕捉一只小寅兽给许林秀的念头,对方反笑道:“把老虎当成猫养,真怕它养不大啊?”
还劝他,说什么老虎天性自由,是百兽之王,不该被他们当成宠物豢/养,自然才是它们的归宿。
于是作罢。
重斐看那小猫抖得厉害,他对此种弱小能一根手指头捏死的家伙没感觉,但许林秀喜欢,肯定要好好照顾,沉声吩咐:“找张比较软薄的黑纱盖在笼子上,它见到陌生人会怕。”
又想起许林秀说这种猫年幼时喝羊奶,遂再吩咐:“到养殖地找几只羊挤些奶回来,喂给它喝。”
士兵还在继续等吩咐,重斐此刻亦不知拿这般小,看起来随时有可能一命呜呼的猫如何是好,最后下令:“照看好它,莫让它死了,这是军令。”
士兵陡然升起一股压力:“属下领命!”
重斐让士兵把猫送回将军府,想了想,又问:“只有这只?”
士兵如实答:“回将军,属下问过胡商,本来有一窝的,可四只死得就剩下如今的一只。”
重斐挥手:“行吧。”
如若再多几只,说不定许林秀原谅自己原谅得更快一点。
反正有总比没有得好,希望小猫命硬点,别在对方没回来之前就死了。
*
重斐把猫带回将军府后,羽焉和玉暇纷纷围了上来。
少女模样却不乏英姿的玉暇伸手在猫脑门上轻轻摸了下,和已经长成青年的兄长对视。
两人不约而同地想,他们义父肯定会很喜欢名为猫的东西,
重斐给两个小孩分配任务:“没事就多照看它,切勿让它死了。”
羽焉道:“大义父放心,羽焉会看好它的。”
玉暇道:“猫似乎很怕我们靠近它,先放屋内让它熟悉周围。”
于是重斐专门让人空出一间屋子把猫放里面养,早晚都过来看它一遍,看归看,倒不主动碰这只瘦小的东西。
他在延城日日等待,半月收不到许林秀回来的消息,情绪直下,都变得有些不修边幅起来。
过了几个早上,重斐摸到布着胡茬的下颌,以及眼角疑似多添一道的细纹,惊觉不能再放任自己“堕落”至此。
他速速招来苏无云,命对方把那些什么护肤养颜的药膳都给他重新备好。胡茬刮了,总是容易凌乱的头发用金冠整齐束起,露出英挺落拓的面额。
每日强身健体的锻炼必不可少。
重斐心道,可不能在许林秀回来后看见他成了前段日子那番模样。
思念爱人的男人纵然落寞,但决不能让自己颜值降损。
回忆起此番“矛盾”的源头,可不就是一直有源源不断的人向许林秀表露心意。
许林秀越长越好看,心怀和文采无人可匹,不管出于仰慕或倾慕的态度,重斐绝不了众人的这份心思。
这世间最好的人已经让自己放在身边牢牢看着,固然深爱,却不能将人禁在府内不让对方出门。
所以重斐早就有了意识,偏偏活到这个年纪,还脑门一热,突然犯轴。
许林秀一走就是半月有余,何时才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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绍城。
许林秀往府衙提交的书籍出版备案很快通过,上达乐州文馆后,还有官员专门登门拜访,为此书所记录在册的内容与他认真探讨。
当初让祁国人人有书读的改制轰动一时,话题更是流传至今。
尽管如此,许多人依然希望自己成为众人之中最瞩目的那一个,因此胸藏学识的,都不太愿意大大方方的教给旁人。
许林秀亲手编纂的工事合集详细总结了许多知识点,从理论到实践,配有实物图解和注析,可谓倾心传授,没有半点藏私的心。
官员问起,许林秀道:“这些学识我只能记录在纸上,能不能学去,把它们学好在运用到实际只能凭靠个人天赋和努力的程度。如果每个人都学以致用,那祁国的将来必定不缺人才,岂不为一桩好事?”
官员被许林秀心怀天下的大义感动,遂多留半个时辰。
离开后,官员对旁边的心腹说道:“与许大人言谈一番,倒叫本官豁然开朗,比起多念几年书都管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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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林秀出版工事合籍一事顺利走起流程,他上午到军火库处理公务,下午便赋闲在家中陪伴长辈。
直到御医和大夫复诊几次,确保许廉身体无碍,才又书信一封,告诉重斐自己这个月过完就回延城。
分别将近一个月,他想重斐了,甚至反思。
自己那天不该什么话都没说就背身出府,彼此看不见摸不着那么久,对谁都算一种煎熬。
又不是十几岁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怎么就突然做出不经脑子的莽撞之举?
越想越不该,连带着睡眠都不太好。
月末,许林秀启程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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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门,正在巡务的都尉望见帘子一角露出的面容,不由驱马走近。
万千思绪,从任青松嘴里最后只能化为一句:“许大人路上当心。”
纵有更多话,都无法对着许林秀宣之于口。
旁边的百姓知道车上坐着许大人,自发的让道为他送行,可见许林秀是很受众人尊敬的。
护送车队还没驶进涑州地界,许林秀在半道上就被重斐截住了。
重斐翻身下马,着金边玄衣的高大身躯二话不说挤进车厢,把日思夜想的人拉进怀里抱紧,半晌才道:“想死老子了。”
许林秀胳膊一搂,松松圈在男人肩膀。
“将军怎么自己出来。”
重斐对着许林秀洁白细腻的面庞连连啄吻,好一会儿才道:“分别那么久,老子没抛下涑州公务直奔延城把你捋来都不错了!”
许林秀闷声失笑,舌尖被亲得发麻,声音也哑。
他道:“我也想将军。”
重斐:“真的?”
事先准备的话一句都用不上,此刻见面,把人抱在怀里方才觉得充实安稳。
“今后咱们莫要为小事争执,上次是我不好,叫你闹心。”
许林秀柔声:“不能只算将军的错,我亦有错在身,不该一字不发转身就走。”
他动了动鼻尖,笑问:“将军怎的有股药香。”
端详男人面容,有了发现。
重斐嗓子紧绷,粗声道:“这、这不得在见你之前好好修整仪表一番。”
那些太香的玩意儿他搓不来,混着药味的勉强接受。若非有苏无云保证,且半个月来效果的确见到一些,他才不捣馁。
重斐对自己是比较粗糙的,但对许林秀,就有那份心,譬如用膏脂给怀里的人涂手指都讲究得很。
他道:“你走的前半个月,我吃不好睡不稳,一看镜子,那番仪容还得了?”
祁国大将军的英姿自是常人不可比拟,可谁让他的爱人并非普通人?
重斐道:“我怕把自己折腾糙了老了,你被那些小年轻勾走。”
许林秀靠在重斐怀里失笑。
笑声停止,他看着男人一双蓝色深邃的眼眸:“将军多虑。”
重斐:“可我的确比你年长,过明年,老子……”
就要四十岁了。
许林秀捧起男人面孔:“将军英姿盖世无双,亦是我心里的英雄,是我枕边爱人。不管怎么变化,我的心意都不会改变。”
“且韶华易逝,谁都有老去的一日,怎能单独凭藉外貌定论,若只看外貌,又如何相伴数年。”
“我与将军婚近十年,几千个日夜,今后还有许多日子要过的。”
重斐薄唇微动,暗道:这会儿老子言辞不利索了。
反正比不得怀里的人能言善道,再听许林秀此番动人的话,哪能按捺?
干脆抱紧人嘴手一同用上,又亲又抚。
许林秀被吻得发热的指尖摸了摸男人通红的耳朵,哑声道:“还在车上。”
又道:“等回府内,我倒不介意将军让我叫出多大声的。”
重斐被这话一激,眼睛顿红。
“你、你哎,老子的命都被你攥在手上。”
*
一路疾驰,快马加鞭,重斐直接抱许林秀下马走回将军府。
将军府的墙壁足够厚,果然任由许林秀怎么叫外头都听不到动静,一切隔绝在外,重斐在室内有多狂/野热/烈只有他独自感受。
过了好久,许林秀睡得不知今夕何夕。
直到手边传来毛绒绒温软的触感。
睁眼,手边却趴着一只小巧黑乎乎的东西。
是……
猫。
许林秀和这只小煤球般的毛绒绒对视,身子被走进来的男人纳入怀中。
“是猫?”许林秀意外,松散的丝质睡衣掩不住脖颈手臂的红梅,凡肌肤露出的范围无一处完整。
“将军,你哪里寻来的猫?”
他把猫放在腿上轻抚,这猫趁他睡觉在他身边钻来钻去,倒不怕自己。
小小的一只,估计只有三个月左右。
重斐道:“从胡商那寻得,弄来向你赔礼道歉,在府上交给羽焉和玉暇照看,还好他们把这玩意儿养得不错。”
许林秀抱着小黑猫,嘴角衔起笑意。
脖子有点痒,重斐正俯下头吻住自己颈边的肌肤。
他温柔哑声地笑道:“将军,我可受不住了。”
重斐粗声:“嗯,就亲一亲,别的不做。”
又道:“猫送给你了,但你不能只顾它不顾我。”
许林秀看着连只猫都要吃醋的男人,心绪如水,绵绵温柔。
他情不自禁地仰头在男人嘴边吻了一记:“就算有错也错在你我,何来需要将军赔礼道歉一说。”
又道:“此生最爱只有将军。”
重斐心热,恨不得把许林秀锢紧了融进身体。
“我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