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轮到了东峰旭发球。
到了第五局这个局势，双方的发球选手都不需要再刻意控制什么力道了。如今，“狠”才是关键。
倘若能够用大力的发球打乱对方的一传，或是直接无接触得分，那对己方将会是一大鼓励。
“加油，发个好球，旭！”
东峰旭点了点头，随后在哨声吹响之后抛球挥臂。
“东峰选手十分大力的一击，看起来也是想要利用自己的发球争取到机会啊。好，白鸟泽顺利接了起来，虽然有一点瑕疵但是并不影响二传的发挥。”
“中路速攻，天童选手扣球！——被拦了下来！一触！诶呀真是惊险啊，不得不说虽然日向选手在扣球的时候跳的很高，但到了拦网上面身高依然是很严重的一项短板啊，而且到了第五局，他似乎也没有办法再用出那个助跑式的拦网了。”
五条星在落地后立刻后退几步，助跑上前。
“传给我！”
影山毫不迟疑的将球传了过去，“星！”
“两人拦网！”
五条星跃在空中，前方拦网的人员是大平狮音和天童。
那一瞬间，他恍然和天童再度对上了视线。
……
“我发现你被天童的节奏带着走了。”
在听完教练的这句话后，五条星有些疑惑的抬起头，“您指的是什么？”
乌养摸着下巴，“你看，在前面那局的时候你说你害怕天童突如其来的拦网，因此想要规避，对不对？”
五条星点点头。
乌养：“但是你的这种想法，反而掉进了天童的陷阱里。论‘猜来猜去’，你觉得谁才是那个最强的、直觉也最准的人？”
五条星微微张唇，哑然。
答案不言而喻，当然是天童了。
不然他也不会有guess monster的绰号了。
乌养：“所以说啊，你越是避免，反而越是中招。”
五条星微微拧眉，“难道对于他的拦网，我要什么都不做吗？”
乌养：“不，你的长处可不在这里啊。你觉得天童的拦网情况和谁比较像？换言之，你觉得他和青根像吗？”
五条星摇了摇头。当然是不像的。
乌养：“除了风格不像外，最重要的是，他的体格和青根也不像啊。甚至可以说，身体条件上，他和月岛是有些像的。”
五条星微微睁大双眸，忽然有些明白了。
“您的意思是——”
“假如天童拥有着他自己那样的直觉和青根的反应力与体格，那不得不说确实挺可怕的，但可惜的是，他在拦网力道上面，其实并不如青根。那就……”
乌养转头看向他，勾起了一抹笑，露出大牙，然后比了个大拇指向下的手势。
……
天童微微睁大双眸，眼底带着兴奋与激动的神情。
他很喜欢网前的攻防以及“勾心斗角”，最让他喜欢的则是自己猜测方向猜测准确之后、对手所露出的惊愕与不可置信的神情。
那样的神情是他兴奋的催化剂，鼓励着他越战越勇。
在面对自己这个曾经的手下败将时，天童毫无疑问更加激动与自信。
球的味道……在这边！
天童毫不犹豫的变化了手臂的方向，改为去拦斜线球。
但下一刻——
天童睁大了双眸，手臂因为无法阻挡这样的大力而被击退。
[“扣下去！他敢单兵作战的来拦你的话，管他什么方向，用你最大的力气，狠狠扣下去。你要相信你的实力啊，五条。”]
“砰！”
天童紧咬着牙关，“一触……”
不对。
球被斜着远远弹飞了出去，直逼观众席。
这样的情况，根本不能算得上是一触了。
“星！！”
五条星落地后，便被扑过来的队友给熊抱住了。
他们一方面是因为得分以及反超白鸟泽而激动，另一方面毫无疑问是看到五条星成功突破了那个心理阴影而开心。
“乌野反超——！现在比分来到了9：10！情况大大的不妙啊，难道说乌野会主导这场比赛的局势与走向吗！”
就在此时，白鸟泽申请了暂停。
“很好！”
看着从场上下来的选手们，乌养满满都是高兴，并且拍了拍五条星的肩膀，“不错，表现得很好！”
五条星点头：“是，多谢。”
武田和清水起身让开位置，连忙道：“大家快坐下休息一会吧。”
虽然普通暂停的时间只有短暂的半分钟，但此时此刻哪怕多休息一秒都是可以的。
擦汗补充水分又按了按腿后，暂停时间也就结束了。
白鸟泽这边，斋藤叮嘱道：“不能放任五条星的继续得分，他们那个速攻也要防范。无论如何，一触要到位，只要接到了球，我们可以再慢慢组织进攻。”
“是！”
牛岛：“最后一局了，不用顾及我的体力，把球都传过来。”
白布点头：“是。”
暂停回来后，双方没有一方懈怠，全都绷着一股气，誓要争出胜负。
大地喘的几乎说不完一句完整的话，“他们是不是……已经放弃治疗了？”
东峰旭：“什么？”
大地：“这是要，呼，全员助牛岛的节奏啊，要把所有的传球、呼……都给他扣。”
但乌野显然是走不了这个风格的，但是。
东峰旭：“我们也有我们的战术！”
假如把白鸟泽简单粗暴的评价为“王牌单兵作战”的类型的话，那乌野就是截然相反的，也许每个人的实力单独拎出来都打不过白鸟泽，可是每个人相加，一定可以与之一战！
双方不断的比拼拦网，救球，进攻，更换关键发球员，到这个站位轮转过一圈后，此刻比分已经到了15：16.
看似乌野已经压了白鸟泽一分，但是却迟迟未能拉开差距。而且白鸟泽在后方虎视眈眈，令人压力巨大。
剩下的一分……格外的难。
双方观众席的应援声已经响彻整个体育馆，甚至早在乌野临近赛点时，白鸟泽那边已经开始了唱校歌。
不得不说这样的举措确实很鼓舞人心，连他们都有些震撼，更别说白鸟泽比赛的队员了。
因此在这一首歌之后，白鸟泽的战斗力明显的又上来了，将比分追赶到了16：16.
五条悟急的不行，“可恶，乌野就没有什么校歌唱一唱吗？”
夏油杰：“临时组织的话恐怕会有些乱吧，而且现在加油的声势也很不错，还是不要乱来了。”
五条悟：“喂直哉，让你的人敲鼓再用点力啊。”
直哉：“还需要你来说！”
他早就吩咐他们用力敲鼓了好不好，都让他们悄悄地附带上咒力了，不然巧了这么久早就累了，哪还能这么大声。
到了后面，直哉甚至都直接扔掉大少爷的包袱了，从旁边一个人手里夺过了扩声筒，干脆自己喊起来了。
不过别人喊的是乌野加油，他喊得是五条星加油。
五条星在下方的时候也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他微微一愣，抬头看了过去。
在看到五条星抬头后，直哉加油的声音断了一下，耳朵都变得绯红一片。毕竟这样的经历对他这位自诩高傲的封建大少爷来说还是太难得，也太羞耻了，尤其周围还有熟人。
但是……
后方是乌野学生的一阵阵加油声，直哉被裹挟着、感染着，慢慢地也就顾不了那么多了，他干脆眼睛一闭，自欺欺人，掩耳盗铃。只要看不到，那就什么都没发生。
甚至从最初的“冲啊冲啊五条星”变成了“燃烧吧燃烧吧乌野”。
五条星忍不住露出了一个轻微的笑。
“哈……”
真没想到直哉也会有这天。要是被他父亲看到了，一定会大吃一惊的吧。
大地：“大家，都听到了吧。”
日向：“嗯！”
大地：“不辜负他们，也不辜负我们自己，最后一搏！”
“哦！”
“日向！”
“小心速攻——”
“后面后面！”
“把球传给我！”
“吊球——”
“一触。”
比分来到18：19的时候，轮到了五条星发球。
而此时牛岛也从后排转了上来。
倘若不尽快拿掉一分的话，那乌野后面随时会有被追平比分的危险。
毕竟虽然是第五局，可只要牛岛在前排，那带来的威胁便是截然不同的，十分的有重量。
五条星沉沉的呼出了一口气。
哨声吹响。
1秒、2秒。
这一刻，周围的喧嚣声仿佛全都离开了他。
只有他自己呼吸的声音、跳动极快的心脏的跳动声，甚至依稀还能听到……皮肤之下汩汩流动的血液声音。
一呼一吸，原本疲累至极的精神仿佛在这一刻空前的放松了，他从未感觉自己思绪如此灵敏过，连带着状态也回到了一百分。
他想要用这一球得分，毫无疑问。
而白鸟泽必定用尽全力接起这一球。
所以，他必须将力道、角度、位置全都做到极致。
从之前几局开始，五条星便有意舍弃控制力而专攻力道，为的就是让自己慢慢地熟悉大力的发球，逐渐掌控好力道。
经过一次次发球的铺垫、锻炼，现在也是到了验收成果的时候了。
五条星紧紧攥紧了掌心，凝视着手里的球，而后抬起头，目光落在了边角处的位置。
他的目标，就是那里。
如果成功了，可以直接结束比赛，但失败了，就会因为自己的失误送给白鸟泽一分。也许听上去还是稳扎稳打一点比较好，可……
如果只是一味的稳扎稳打，反而会落了下风。
决赛不需要稳扎稳打。
……6秒、7秒。
五条星将球抛了起来。
“砰！”
极大力度的扣球让掌心都是一片麻木，右侧的肌肉在手臂的牵引下隐隐有了泛疼的感觉，可此刻这股疼很快便被极为兴奋活跃的大脑给忽略掉了。
他没有选择左手，而是更容易控制的右手发球。
急速旋转的球像是一记炮弹一样直接冲着左下角袭了过来。
这个位置……好偏！
出界？
山形隼人紧紧盯着，几乎是下意识道：“出界！”
大平狮音：“不！”
下一刻，他飞跃了过去，双臂绷直够了上来。
“砰——”
球与手的相撞。
因为他反应迟了片刻，球没能落在他的小臂上，而是落在并在一起的手上，落点发生了偏差，球的重心偏移，加上高速的旋转，导致这一球朝着场外飞了过去。
山形隼人反应很快的跑过去接球。
差了三步、两步……
要落地了。
他纵身一跃，企图用这个鱼跃救起来。
“咚、咚咚咚……”
球落地了。
时间仿佛都在这一刻静止。
其他人还保持着一同过来追球的状态，乌野也保持着高度警惕准备拦网的样子，甚至连观众席，也都维持着加油的动作。
这一球落地的猝不及防——当然视觉上、理智上他们是能够推测并且也看出了这一球已经落地的事实，可当这一刻真的来临时，“猝不及防”四个字还是映入他们的大脑之中。
大脑出现了片刻空白，连思绪都卡壳了一下。
得分了？
乌野……赢了，吗？
“哔，哔——”
哨声唤回了他们的思绪，同时也是一种信息的宣告。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看向了一旁的电子计分屏幕，看着那个数字由19变成了20的模样。
18：20.
乌野领先了两分，结束了deuce。
大比分乌野vs白鸟泽3：2，乌野赢了。
不知道是谁愣愣的先提问了一句：“赢、赢了？乌野赢了？”
而后才是众人的回神。
“赢了！！我们赢了！！”
“啊啊啊！！”
从球场上、到准备区、再到观众席，全部都是一片沸腾，所有人都欢呼雀跃了起来，几乎要疯了。
讲解员也从最初不可置信的状态中调整出来，很快恢复了工作状态。
“不可置信——！乌野20：18打赢了第五局，大比分3：2赢下了决赛的胜利！五条选手最后的发球直接为乌野带来了这场比赛的胜利！精彩的发球、精彩的决断，双方选手都很优秀，为我们贡献出了一场精彩绝伦的比赛，让我们感觉他们双方！同时也祝贺乌野获得春高预选赛的冠军！！”
观众席上，乌野的学生们早已无秩序的呼喊了起来。
“乌野、乌野、乌野！”
连教导主任也哭的泪流满面，把自己的假发摘了下来擦眼泪。
小孩组是最快反应过来惊喜尖叫的。
“小星哥哥他们赢了！”
“太好了可以打进全国啦。”
五条悟和夏油杰更不必说，夏油杰硝子歌姬还算是比较矜持的，五条悟就没有那么矜持了。
如果不是夏油杰死命拉着，他此刻已经要从观众席跳下来去拥抱弟弟了。
但尽管如此，他还是一只脚踩在了观众席的栏杆上，双手拼命摇摆着。
“星酱！星酱！太棒了，我就知道你可以的！星酱就是最棒的！”
一边喊着，一边拿起了旁边的青蛙舌头小玩具放在嘴边吹了起来，伴随着清脆的哨声，青蛙舌头一伸一伸的，幼稚的像个五岁、不，三岁小孩。
“哔、哔、哔。”
哨声一响一响的，不过周围都是欢呼声，因此哨声也就没那么明显了。
夏油杰：“真是幼稚啊。”
硝子和歌姬无比同意。
不过他们虽然这样吐槽着，但脸上也都带着喜悦欣慰的笑容。
仁花哭着和冴子抱在了一起，眼泪哗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而教练席这边也同样，乌养倒是还能镇定的压下泪花，武田和清水已经哭成了泪人。
与之相比，在场上的选手们反倒格外的平静。
或者说……反应迟钝。
因为他们甚至还不敢想，自己居然赢了白鸟泽。
直到准备区的其他队友们喊着扑了过来，他们才慢慢有了实感。
大地一边保持着木着的表情一边流下了泪，与东峰旭还有菅原抱在了一块。
“我们赢了。”
他们还能继续陪着乌野走下去，走向全国。
五条星还待在发球底线附近，甚至没有往前走。
就像是……一种冥冥中的预感一样。
一般情况下，选手在发球后就要回来就位了，毕竟接下来要面临的是对方的进攻。
前排的人准备拦网、后排的人准备救球，需要随时绷紧精神。
可五条星却没有如往常一样返回去就位。
心脏剧烈跳动着，肌肉慢慢地感觉到了迟来的酸疼与滞胀，后背处的汗往下流着，他愣愣的抬头，看向了观众席那边。
然后就看到了为他特地赶来加油的咒术界的朋友们。
他们也在为他开心着。
几个小孩甚至努力爬到栏杆上面露出头，对他激动地挥手，直哉眼眶都红了但是却在假装无事发生，悟就更不必说了……
看到对方嘴里那个青蛙小玩具的舌头一伸一伸的，五条星突然笑了出来。
赢了。
“星！”
日向和西谷跑了过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随后便是其他队员们。
大地一看他们险些要把五条星压在下面，脸色一黑，连忙走过去道：“别太过分了！你们小心点啊！”
不过走了一半就被迫停下，无他，腿太酸了。
紧张刺激的比赛结束，大脑分泌的激素也慢慢褪去，腿上的酸疼就再也忽视不了了。
没了肾上腺素，这种疼痛便直接影响到了日常的行动。
乌养：“别闹了！快来集合，还有颁奖仪式呢。”
回头一看，武田还在哭。
乌养吓了一跳，“武田老师，你没事吧？”
武田：“呜呜呜我太高兴了，我太激动了，乌养君，呜呜呜。”
乌养擦了擦汗，拍了拍他的肩膀。
日向的眸子亮晶晶的，“星，我们赢了！”
五条星点了点头，弯唇，“嗯。”
日向：“可以打进全国了！全国！”
然后他又夸奖五条星：“你最后那个发球兼职太酷了，太帅了！比影山的发球还要厉害的多得多！”
突然被cue的影山恶狠狠的看过来一眼，但纠结片刻后，还是当做自己什么都没听到的移开了脑袋。
五条星：“是不是还要颁发奖杯奖牌？我们过去集合吧。”
日向：“哦哦，好！”
他刚要站起来，脸色就忍不住扭曲了。
五条星了然：“肌肉酸疼了吧？”
随后，他伸手递给日向，“走吧。”
日向一边龇牙咧嘴的拉着他的手站起来，一边问道：“星，你就没有难受的感觉吗？”
五条星：“有，不过还可以忍受。”
日向：“嘿嘿。”
五条星看了看他。
日向摸摸脑袋，“赢了之后感觉特别开心，像是中了痒痒粉一样，不管干什么都想笑出来。”
五条星莞尔。
他懂这种感觉。
菅原也走了过来。
五条星看向他。
菅原弯起眸子，“最后那一球，很精彩。”
五条星弯唇。
菅原对他伸出了手，“走吧。”
五条星微微一怔，犹豫片刻后，搭上了菅原的手。
他并不是肌肉酸疼到无法走路，但……
五条星垂着眼睫。
就当做无法自己走路吧。
与乌野这边欢天喜气的氛围相对比的，自然是白鸟泽那边失落、沮丧、不可置信的情绪。
“居然输了……我们输了。”
不仅仅是观众席，选手们也同样低落。
比赛有输有赢，这很正常，就算白鸟泽在宫城这边是常胜，也不可能只靠着牛岛一个人就打穿全国。所以他们在全国上也输过。
可……
全国比赛中遇到的学校，好歹都是打赢了那一片地区晋级上来的强校。但乌野，在这之前明明还是寂寂无名的一所学校而已。
当然，在经过这次春高后，相信再也没有人不知道乌野了。
天童：“再见了，我的乐园。”
简单的修整列队后，便是颁奖仪式。
冠亚军是一起颁奖的，奖状、奖杯、奖牌，全部都很齐全。
首先是工作人员将奖牌一一为他们佩戴上。然后将奖状和奖杯各自颁给队长与副队长。
乌野的选手们全都挺胸抬头站的笔直，格外注意形象，毕竟面前可是有摄像头对着，电视台直播。
“为了表扬两校在比赛中的精彩表现，以及预祝乌野高中在一个月后开赛的全日本排球高中锦标赛中取得优异成绩，场内全体人员请对他们报以热烈的掌声。”*
场内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全国大赛，他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