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千万别死！
　　“保佑保佑, 女神保佑……”
　　“保佑白夜早点病好，保佑白夜平安无事，保佑白夜进化出一个最牛的异能, 牛过所有人，见谁打谁, 打谁赢谁……”
　　“保佑保佑, 保佑保佑……”
　　小佩站在祈祷室深处的女神像前, 闭着眼睛，扣着双手, 嘴里碎碎念着，模样看起来十分虔诚。她念叨的声音其实很小，但怎奈辰宿的耳力太好, 把她念的那些“见谁打谁，打谁赢谁”，一字不落全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小丫头……
　　有点好笑，又有点无奈，辰宿看了小佩一眼, 又低头看向靠在自己胸前昏睡着的白夜。
　　白夜从病症彻底发作开始，就不愿再自己躺着, 只要辰宿抱着。辰宿坐在墙边抱了他将近一天，眼见着怀里的人呼吸越来越急促，意识越来越模糊，全身滚烫着，就连嗜睡症的阶段结束，都没有什么清醒过来的迹象。
　　尽管知道他这样的状态只是暂时, 但见白夜病得人事不省，任谁也不可能没半点担心。小佩每过一会儿, 就要朝女神像念叨念叨，暮也不再埋头自己的事情，安静坐在不远处的墙脚下，时不时地，朝白夜这边投来目光。
　　“体温41.2度，血压115/170，心率每分钟152次，呼吸频率每分钟40次。”
　　小哑巴脑中植入了十分完善的医疗程序，两只手上也装配了精密的感应探头，随时可以监测出白夜的身体状态。小男孩表情木然着，在白夜身上检查了片刻，便机械地报出了白夜当前的身体数据，尽管依然算是糟糕，但好歹是比刚才强了那么一点。
　　辰宿对小哑巴点了下头，又看了看白夜手臂上的绷带。
　　绷带上被血染红的部分，很久没有再扩大了，小哑巴也一直也没有再为白夜更换绷带。不再止不住地继续出血，这或许也算是白夜正在好转的迹象。
　　辰宿动了动姿势，将白夜抱好了一点，便继续在身后的墙壁上靠着。而刚靠了没多久，手臂间忽然就感觉到了一点动静。
　　白夜？！
　　辰宿精神一提，连忙低头看去，只见怀里的人轻咳了两声，终于微微抬起了一点眼皮。
　　“白夜？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
　　辰宿忙问道。小佩听到辰宿对白夜说话，大呼小叫着噔噔噔地跑了过来，暮也撑地起身，快步走到了白夜身边。
　　“嗯……”
　　白夜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尽管睁了点眼，却像是连撑起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他视线不知聚焦在哪里，嘴唇动了两下，开口几乎就只有气音。
　　“现在……几点了。”
　　“夜里两点。”
　　辰宿回答着，声音放得很轻。
　　“距离你开始发病，已经17个小时了。”
　　“嗯……”
　　白夜慢慢眨了下眼，又把眼闭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又昏睡了过去。
　　“白夜！白夜你别睡啊！”
　　小佩见白夜刚好了一点又不好了，顿时急得叫了起来。
　　“白夜！你怎么了！快醒一醒！”
　　“你都烧到40多度了！刚才都42度了！42度！人都要烧化了！”
　　“你要是还没进化好就病死了，那可怎么办啊！！”
　　“白夜！白夜！你能听见吗？？”
　　“嗯……”
　　小佩一通叫唤，话音里甚至还带着点哭腔。只见闭着眼的白夜眉心微微一抽，又将眼睛睁开了一点。
　　“好……吵。”白夜说。
　　小佩一怔，立马闭上了嘴。辰宿嘴边浮起一点不明显的笑意，暮斜了小佩一眼，又将目光收了回来。
　　小佩不说话了，整幢房子一下子便安静了下来。白夜缓了片刻，视线略略向小佩那边移了移，又断断续续地说道。
　　“夜里……两点了。天罚过了，你该……攒能量了。”
　　“这一次……我帮不了你了。”
　　小佩呆了呆，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这一茬。白夜有能量翻倍卡，但小佩并没有，夜里两点，天罚刚过，小佩手环的能量槽毫无意外地，又是空空如也了。
　　小佩抿起嘴唇，看了看抱着白夜的辰宿，又看了看旁边的暮。
　　自从进化实验启动，变异体开始满世界乱窜，自己的能量就都是白夜带着攒的了，如果不是有白夜，身在这样的游戏里，自己活不过一集就得没命——要么出门找充能球，被变异体干掉，要么不去找充能球，被天罚干掉，以自己这点菜鸡水平，想顶着变异体攻击攒够能量，基本就是做梦。
　　但如今这状况，显然是没人能再带着自己了。
　　白夜病成这样，辰宿不可能留他一个人在这里，暮战斗能力有限，独自出去也很危险，而坏机器，除了白夜，没人能指挥得了它。
　　白夜愿意帮自己，甚至重病之中还记得提醒自己，这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如今这样的状况下，不可能再奢求更多。
　　所以……就只能靠自己了。
　　小佩心一横，深吸口气，对白夜展起一个明朗的笑。
　　“行，没问题，我可以自己去！”
　　小佩将话音端得清清亮亮。
　　“白夜你……你就好好养病，好好进化，坚持住，千万可别死！”
　　“我已经求女神保佑你了，等你好了，你一定能进化出一个大的！最厉害的！宇宙超级无敌！把那些敢耍花招阴你的人，一个个全都揍得满地找牙！”
　　白夜听了小佩的话，嘴角微微翘了翘，在自己的左手腕上慢慢摸索着，随后忽地一下，那柄白夜时常用到的宽口气流喷枪，便凭空出现在白夜手中。
　　白夜手上没力气，试了几下，也没能把气流喷枪举起来。辰宿看懂了白夜的意思，便替他拿起喷枪，交到了小佩手里。随后白夜又取出了几瓶药剂，也由辰宿一并交给了小佩。
　　“这把气流喷枪，拿来防御……还算好用。遇到危险，不要战斗……用枪制造机会，喝下这些强化药剂，立刻逃跑……无论如何，保命要紧。”
　　“好，我知道了！”
　　小佩接过枪，又将药剂收进口袋。
　　“那我走了，你好好休息，我拿够了能量就回来！”
　　说完，小佩暗自攥了攥拳，像是在给自己打气，然后她便理理上衣，又提提裤子，一溜烟钻出了门外。
　　小佩一走，房间中顿时像是少了一半的人。暮看过白夜的情况，又回去原来的位置，仍是不言不语。白夜靠在辰宿身前，目光落向房间深处那幅泛黄的女神像，沉默许久，才又开了口。
　　“今天……是第五天了。废墟中的变异体……该比前几天少一些了吧。”
　　“在担心小佩么。”
　　辰宿听出了白夜话外之意。
　　“嗯……”
　　白夜不明显地应了一声。
　　也不知为什么，明明是人人自求多福的世界，自己却还是没忍心丢下她不管，甚至莫名地，还对这个萍水相逢的小丫头上了那么一点心。
　　……只不过在自己站都站不起来的当下，小佩……也只能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白夜闭上眼，轻轻呼了一口气。
　　白夜现在，确实是比昏迷不醒的那17个小时好转了一些，尽管体温仍然飚得很高，但好歹意识算是清醒了过来，也有了些力气说话。他歇了一会儿，心里想起了什么，又出声叫辰宿。
　　“哎。”
　　“嗯？”
　　“你说……我会进化出什么样的能力？”
　　白夜声音虚弱着，嘴里还问着辰宿闲话。
　　“最厉害的。宇宙超级无敌。”
　　辰宿说着小佩说过的话，语气一本正经得十分违和。
　　“噗……”
　　白夜忍不住笑了一下。辰宿也笑，把白夜的手好生握在手心里，轻轻摩挲。
　　“虽然有你在……不需要我有多厉害的异能，但我也……不是一点想法也没有。”
　　停了一会儿，白夜又说。
　　“嗯。”辰宿应着，等白夜往下讲。
　　“我其实……”
　　白夜放轻声音，那音量小得，几乎就只有辰宿一个人能听见。
　　“我其实……很怕进化出一个怪物的样子，那实在……太丑了……”
　　白夜这话说得又娇又可爱，和之前那个态度冷傲硬刚神庭的白夜简直不像同一个人。辰宿忍不住弯起嘴角，用手指蹭了蹭白夜的脸，又低头吻了一下他滚烫的额头。
　　“你是什么样子，都没关系。”辰宿说道。
　　“有关系。”
　　白夜意识倒是真的清醒了，找准机会，冷不丁地就翻起了旧账。
　　“之前……你就说我丑来着。”
　　辰宿怔了怔，这才想起来自己老早说的那句气话。八百年前的账也是账，既然翻了，就不得不认，辰宿只得端正态度，认真和白夜道了个歉。
　　“对不起，那不是真心话。以后不会再说了。”辰宿说道。
　　“那……真心话是什么。”
　　白夜似乎有点想笑，却又忍了下去，仍是要追问辰宿。
　　真心话……
　　辰宿一时没说出来什么。虽然他并不算笨嘴拙舌，但那些甜蜜的情话，却也很难张口就来。白夜不催他，却也不转移话题，就这样闭着眼睛养着神，静静等他哄自己开心。辰宿嘴唇动了动，又动了动，半天，才总算憋出了一句来。
　　“我……”
　　辰宿说着，又不太自然地清了下嗓。
　　“我……从来没见过，比你还好看的人。”
　　从第一眼见到你时，就已经这样想了。
　　但这一句藏在心里的话，辰宿并没有再说出口。
　　辰宿的情话朴素得近乎笨拙，但白夜的笑意却一下子便漾起满面。他轻捏了下辰宿的手，没有睁开眼睛，但嘴角却一直扬着收不下来。
　　“亲亲我。”
　　白夜小声说道。
　　辰宿垂下眼皮，微微一笑，大手揽着白夜的脸侧，亲亲他的眉心，又亲亲他的眼睛，嘴唇一路向上轻吻过去，在他柔软的发丝间慢慢厮磨。
　　“宝贝。”
　　恍惚间，辰宿的声音响在耳畔，低低沉沉，无尽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