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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高抬贵手

第145章 高抬贵手
关都已经被关了, 算计也已经成了定局,还能怎么的。

苍伐冷静下来后明白一点,留着白言梨比不留的好, 皓月这个组织自己实在太陌生了, 看那只该死的鸟对待自己的态度也知道皓月中的其他成员对自己也客气不到哪里去。

好歹白言梨对自己应该还有那么些感情,怎么, 就许对方利用自己, 自己还不能利用回去了?

有句话白言梨说的挺对的,苍伐坐在喜床上,看着满目的红脑袋里的筋一个劲跳,对方说要多动动脑子, 凡事多想想,很有道理啊, 虽然生气,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句话非常的有道理,但凡自己以前能多想想多考虑考虑, 今天能沦落至此吗!

从小顺风顺水,有点不顺心的也很快就能解决, 这算是他第一次遇到重大挫折。

别的目前奈何不了, 苍伐将红色被子扔到地上穿着鞋子直接踩了上去, 就像在踩白言梨的脸,他对准那对鸳鸯死命碾。

既然对方还表现的如此深情, 那好, 笼子出不去可铃铛还在,摇一摇就来是不是, 自己满足他!

不做点什么的话, 心头这口气怎么出?

他拿定了主意, 琢磨着怎么折磨羞辱才能让白言梨崩了那张貌似永远冷静的脸,在自己面前崩溃哭喊,瞥到脚下大红的被子,他干脆一脚踢了出去。

这花房面积不小,除了一张床外看着有些空旷。

苍伐仰头盯着笼顶,暗暗观察起上头刻画着的符咒,和浮白山的相似又不同,还有花房下的水,浮白山里头焱渊身下的那是血水,自己这周围的水好像很平常,可是司尾被踹进去后的反应能够看出和普通的水还是有不同的。

皓月这组织暗下活动的这些年也不知开了多少墓,这些玩意应该都是从墓中拿出来的,棘手的是没有妖族清楚他们手中究竟有多少底牌。

白言梨之前说荒服不只有那一个墓,这话听着……应该是还开了其他墓。

不去想还好,一想觉着哪哪都是问题,一手捂着额头,苍伐强迫自己去回忆,从在梨花树下恢复意识后,一点点,一天天的去想,白言梨说过的每一句话,自己接触过的每一个人每一只妖,他们中间定然是有条“链子”串联起来的。

他想的入神,慢慢在地上蹲下。

石梯上再次传来脚步声,靠近到一定距离后,苍伐抬眼去看。

先出现在他视野里的是摇晃着的桃子……桃花妖打着哈欠从石梯上跳下来。

苍伐眯起眼。

“家……”喊了声,桃饱饱临时改了称呼,“大尊。”

大尊是外者对妖中强者的称呼,看到来妖,苍伐确实意外了那么一瞬,可到目前为止的变故太大,先看到丹那老鸟的变脸,如今再看到谁出现在自己眼前,其实都不用太大惊小怪。

苍伐这么安慰自己,等桃饱饱跳上花瓣靠近花房,他还是没忍住问道:“你也是?”

“您身体还好吗?”没有马上回答他,桃饱饱非常认真的上下打量他,“胸口还难受吗?”

真要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下来后看到自己这模样会像司尾一样震惊,桃饱饱现在这反应无需多问了。

苍伐勾起嘴角,复杂道:“没想到你这蠢货也是皓月成员。”

“……”表情古怪了一瞬,桃饱饱将肩膀上背着的小木箱放到地上,从里头找出药膏,“星主说您手心受伤了让我来给您上药。”

对白言梨的称呼也改了,苍伐沉着脸,似笑非笑的坐到地上。

桃饱饱没敢进笼子,有些为难的伸出手。

苍伐眯着眼睛,发现他从外头伸手进来时并未受到笼子上符咒的伤害。

“只有手心受伤吗?”桃饱饱脑袋上的桃子摇晃着,表情认真道:“反噬严重的话,夜里可不好过。”

这鬼地方还能看出白天和夜里的差别吗?苍伐勾了勾手指。

桃饱饱再靠近笼子一些,“您不愿意我碰的话,您自己涂也行。”他说完,直接将药膏扔进了笼子里。

苍伐站了起来,才往前一步,花妖忙往后缩身子。

“蠢货,”苍伐没忍住翻白眼,“我在笼子里还能杀了你?”

“倒也是,”桃饱饱点点头,脑袋上的小桃子跟着颤,“您还是快解决了伤口吧。”

苍伐站起来后,桃饱饱已经看到他灼烧烂的手心。

“白言梨让你来的?”

“是,他很担心您的伤口,特意交代我必须看着您上药。”

……先前人让自己伸手自己没伸,怕被看出来他还特意压在红色被子上,没成想还是被发现了。

“来,”虽然疼但不是不能忍,比起心头的打击这点皮肉之苦根本不算什么,苍伐招呼道:“过来,我没记错的话,你是被司尾从谷中诓骗出来的。”

“是呀。”

“那你是何时加入的皓月?”背着自己,白言梨还在收拢府中的妖吗。

“您还没想明白吗?”桃饱饱重新坐到花瓣上,“从一开始我就是天枢的成员。”

司尾是没问题的,若桃饱饱从一开始就别有用心,司尾如何会将他带到自己身边来?

“接近司尾是有意的,被他骗出来也是有意的,那时候您刚清醒,对星主来说就是只陌生的妖,不清楚您的脾气性格,星主就这样呆在您的身边太危险了,”桃饱饱停顿了下,“而且星主身边总得有个能用的下属,所以选了我。”

“司尾和你认识的时候,我还没到荒服来。”这点将桃饱饱带来后司尾无意间提起过。

“早在确认目标是您前,司尾就是星主选好的棋子。”

“何意?”

“一方大妖忽然醒来发现多了个人类契侣,什么反应都有可能,星主猜测您最起码会停留段日子,害怕您直接离开荒服,所以得为您找位下仆,这位下仆要很清楚荒服的情况,要岁数长让您看上去放心,但也要不那么厉害,”桃饱饱笑着道:“按星主的说法是,这只妖的脑子不能太好用。”

感情遇上司尾也是设好的局?苍伐想来,最早自己清醒的时候,确实怀疑过白言梨的出现和存在。

后来,随着司尾的到来还有他带来的桃饱饱,还有陆续发生的一些事情反倒让自己放下戒备了,而且明确告诉自己解除契约会受到致命伤害的正是司尾,因为让他想办法打听,自己才在荒服拖延了时日。

现在再去回忆,自己又是怎么遇上司尾的呢?是白言梨带着自己去邻村喝喜酒,那位刚得了孩子的父亲介绍白言梨和自己,说想要孩子就去找位妖……这才盯上的司尾收了对方做下仆。

苍伐不说话了。

桃饱饱在小木箱子里翻找着,很快找到个黑色瓶子递出,“您胸口如果难受就吃一颗。”

“还真是……步步为营。”苍伐闭上眼,语气复杂中带着那么点感叹。

妖生多少第一次被人夺走了不说,自己在外头收的第一位下仆还是对方“送”上门的,还专门选的脑子不那么好使的。

苍伐都不知道自己是该气还是该笑。

“您是真的想杀了星主吗?”桃饱饱忽然叹气,看苍伐没接那个药瓶,他跟之前那药膏一样自己推进了笼子,“虽然说算计利用了您,但当年若不是星主选定了您作为目标,您早死在东荒了。”

“我还得谢谢他?”

“谢是不用……”将箱子收好,桃饱饱站了起来,“只不过您若还想动手,挑个不那么显眼的位置吧。”

白言梨一从地下上去就找到了他,除了吩咐他马上下来为苍伐医治伤口外,还让他帮忙消除了脖子上的手印,桃饱饱刚看到那印子时吃了一惊,那发紫红肿的样看得出来是下死手的。

至于动手的妖,很好猜了,有谁能在府中伤了自家星主完事还让星主帮着遮掩呢,只有身前这位。

苍伐微抬起下巴。

桃饱饱再叹气,“最近会有其他星队的人过来,若是被他们看到星主身上的伤……”

“怎么?”苍伐来兴趣了,“他还要面子?”

拿这破阵关着自己,白言梨都没考虑过自己的面子。

“您族中有特别受大家尊敬的妖吗?”桃饱饱忽然问。

苍伐没回答,他反感桃饱饱如今的说话方式。

花妖耸了耸肩,认真道:“星主在皓月的地位很高,被大家看到他受伤,其实是对您不好。”

呦呵,有意思了,这话说的!

苍伐挑眉,“怎么,那群家畜还会冲过来杀了我?”

桃饱饱蹙了下眉。

苍伐收起面上嘲讽,突然颇为严肃的问道:“我其实很好奇,一个人类反抗组织为什么会有妖的加入?”

一两只妖也就算了,现在看来光是自己身边就不止,而且若都是些实力低下的妖也就罢了,可从十多年前甘心付出性命制造最后幻境的梨花妖到丹这老鸟,还有身前的桃饱饱,或许还有更多潜伏着的妖,他们图什么?一旦被揭露身份那就是妖族中的叛徒,是会连累到整个族群的。

总得有点原因吧,苍伐是真的困惑。

“会加入皓月的妖有三种,”桃饱饱竖起三根手指,耐心讲解道:“第一种,像丹和我这样,父母或者族群被其他妖族杀死,被皓月从死妖堆中救出又或者捡回去养大的,您觉得对我们来说,可能杀死我们的妖族是归属还是从小抚育我们长大的皓月是归属?”

许多妖被带回去时还是启灵或者妖兽期,妖族可没有同情怜悯心,不会去抚养其他族群的孩子,留他们在外头最大的可能是死在猛兽口中又或者被活活饿死,最惨的还是被其他族群的妖发现后杀死。

从小接受人类的教导,拥有人类那边的友情和亲情,他们所有的牵绊都在皓月,想法会有偏差不奇怪。

“第二种,”弯起根手指,桃饱饱继续说道:“也不是所有的妖都那般血腥残忍非要奴役吃人不可,有的妖只是迫于大环境没法做什么,他们心里还是同情人类的,这小部分有恻隐之心的妖往往帮助我们几次后会因为一些触动而加入我们,当然更多的是因为拥有了人类伴侣生下了半妖孩子,这部分妖为了家人不得不加入我们一起去争取。”

“第三种,”桃饱饱面露不屑,“为了利益又或者被胁迫,被胁迫的那些妖或多或少有一些致命的把柄落在我们手中不得不听从。”

苍伐只问了一句,桃饱饱却说了一大通。

最后还总结性的发言道:“还有一些因为乱七八糟的原因加入皓月的,那部分妖数量少,这里就不一一给您说明了。”

苍伐盯着他若有所思。

桃饱饱客气道:“您还有其他想知道的问题吗?”

“……”心里猜到一些,苍伐干脆背过身去。

桃饱饱再叹口气,为白言梨说好话,“这些都是星主交代我的,说您万一有想问的,我若是知道的就告诉您。”

“他自己不说?”

还想知道的都会说,那自己问他背后合作的妖是谁怎么又不说?想来桃饱饱知道的也不多,能够介绍的只有皓月的大概情况。

“星主说您现在反感讨厌他,别说是他的人了,就算是他的声音您都不想听到。”

“还算有点自知之明。”

“其实,”桃饱饱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道:“星主是真的喜欢上您了,就算一开始是算计是任务,慢慢的相处下来,您真的感受不到吗?”

“感受什么?”苍伐会对桃饱饱多说几句无疑是觉着他单纯没准是个突破口,可从白言梨对他的交代来看,他会下来那就证明白言梨也想到了这点,现在他还一个劲的为白言梨说好话,苍伐烦躁道:“感受被关在这里的感觉吗?”

“星主是利用了您,可是他也在任务中保护了您。”

“保护?”苍伐转过身去,“你指的一开始的下药,后来的安插你这样的内奸叛徒?”

“组织有许多控制妖的办法,原本应该在任务中慢慢……”咽回了那些即将突口而出的话,桃饱饱皱着眉,“可星主一样都未曾在您身上用过。”

“我还要感谢他?”苍伐笑的阴沉。

桃饱饱无奈道:“只请您在对待他的时候能高抬贵手,就像他在任务中对您高抬贵手一样。”

“我会高抬贵手的,”苍伐扭动着自己的手腕,目光阴鸷,“暂时不会弄死他,一下弄死了怎么解我心头恨呢。”

“不管您承不承认,”桃饱饱语气突然强硬了,“现在您是阶下囚,不管您能对星主做什么,那都是因为他对您的爱,他不愿反抗您,他不敢反抗您,星主嘴上不说可心底是希望您能原谅他的,您做什么都行,他自己愿意的话我们插不了手更无能为力,只是希望您明白,无论您施加何种痛苦在他身上,他愿意承受着是因为爱您。”

“说了这些话我就下不了手了?”苍伐挑眉,“不会吧,你真就这么天真?还以为你先前的那些蠢都是演出来的。”

桃饱饱动了动脚,花瓣载着他移动离开花房。

苍伐忽然痛快了,大笑道:“你说这些话只能让我记住一点,那就是我可以肆无忌惮的践踏报复他。”

“……”

“他是你们心中尊敬的人对吧?”舔了舔嘴角,苍伐满脸的不怀好意,“我会好好玩他的。”

他加重那个“玩”字,桃饱饱的脸色瞬间变了。

觉着自己好心办坏事太过多嘴,桃饱饱懊恼不已,他跳上石梯背对着苍伐冷声道:“药没有问题,用不用看您自己了。”

星主交代的任务还是得做了,可桃饱饱不愿意再和苍伐呆在一起,扔下那句话后灰溜溜跑了。

苍伐在其走后安静了会,脑子里无法控制反复响起桃饱饱说的那几句话,说什么愿意承受都是因为爱,狗屁,真的爱能干出这些事?

一脚将放在笼子边沿的药瓶踢下水,苍伐背过身去生闷气。

深呼吸了好几次,他坐回到床上,盯着那管子药膏看了会,最终还是走过去捡起打开盖子放到鼻下闻了闻。

光是味道也判断不出到底有没有问题,想了想,他挤了点点到手心。

青色膏体一碰到伤口就融化了,手心火辣辣的痛感立马减轻。

苍伐挑了下眉,干脆将整管子药膏全部挤了出来,就算有毒,一会逼出去就是了。

手心伤口快速愈合,他在这过程中发了会呆,腰间铃铛掉到床上,苍伐瞥了一眼捡起扔到花房边沿眼不见为净。

那之后的三天时间里他闭眼修炼,当真像是不知道自己被“囚禁”了。

第四天,也不知道是白天还是晚上,被关在笼子里后,他只有一个大概的时间概念。

“家主。”司尾跪在其中一朵花瓣上靠近花房,和他一起下来的还有四位人类。

这些人身上穿着东府家仆的衣服,但想也知道不是普通人。

刚一靠近笼子,司尾就带着哭腔喊,“家主,属下来了。”

“闭嘴!”从床上站起,苍伐走到花房边沿,“我还没死。”

“您怎么会死呢,”司尾真情实感的抹去眼角泪水,还跪着道:“您还好吗?”

“好的很。”除了刚被关进来情绪失控过,这几天苍伐完全淡定了,“外头怎么样?”

“那些,”司尾贼眉鼠眼的暗示石梯旁站着的人类,“都是皓月的人。”

“……”苍伐深呼吸,无比相信白言梨的眼光,这老蜘蛛真心是看着精明实则无可救药,这说的不是废话吗,能到这里来的还真能是东府下仆啊!想什么呢。

“外面,朱厌带着五十万妖军已经去了侯服了!”

“朱厌?”苍伐皱眉。

司尾悲愤道:“夫主让……呸,白言梨那人类让去的,他们逼着我说谎然后又……”将上头发生的这几天的情况大概说了,司尾焦虑道:“我们怎么办啊。”

按照司尾说的,白言梨一通安排下真就没有家臣怀疑,也可能是从荒服到要服再到绥服,这一路来的顺利让东府诸妖都膨胀了,真以为自己能直接闯到侯服去,称霸成为中心圈的妖从此光宗耀祖。

白言梨走到这步,原来还一直在给他们灌输这种离奇的自信。

“要不要……”压低声音,司尾凑近笼子神秘道:“属下找机会去偷偷联系几位家臣。”

这些天他被看管的紧,且没有苍伐的命令不敢擅自行动,这不好容易下来了,总得努力挣扎一下。

“你想联系谁?”苍伐没当真。

“嗯……桃饱饱?”司尾认真道:“虽然他胆子小能力不够,但是值得信任,我们让他去侯服找回朱厌。”

朱厌同样是值得信任的,可惜被调出去了。

“还有呢?”苍伐皮笑肉不笑。

司尾得到鼓励,想了又想,“狙如吗?还是青耕,我觉的当跋也没什么问题。”

“你确定?”苍伐抬了下眼,看到石梯周围站着的几个人类面无表情。

“不然就先找一位好了,”慎重起见,司尾决定道:“属下觉着先找一位吧,今天或者明天,我找机会偷偷给桃饱饱传递消息。”

“谁让你下来的?”苍伐问。

“……”司尾愣了下,“夫,白言梨。”一时改口不是很容易,司尾担心苍伐生气,小心翼翼看了眼。

苍伐没有生气,他只是觉着身前这笼子相当碍眼,若非有这笼子在,他能活活踩死自己这位下仆。

“他让你下来干什么?”

“说您可能会闷……”

“所以他想不到你下来后会说这些话?”苍伐恨铁不成钢。

“……”司尾变了表情,震惊道:“您的意思是他是故意的,就等着属下行动后找机会干掉我们……”收回们字,司尾沉重道:“干掉我?”

白言梨有没有这么想苍伐不知道,毕竟计划太简单,不像那心思深沉之人会设计的,且现在明显不是搞死司尾的好时机。

“那怎么办……”

“滚吧,”多说一字都浪费,苍伐交代道:“什么也别做。”司尾那天是被灌了药的,白言梨无法杀死他却能折磨他。

“可是……”司尾不甘心。

苍伐干脆坐回到床上,别管白言梨让司尾下来的本意是什么,也许是故意传达给自己消息,也或许是探探自己现在的态度。

这三天在阵法中也不全是浪费,苍伐试了几种办法,包括去研究这些字符的真正含义。

现在看来按捺不住的不是自己,是他白言梨。

闭眼上床睡了一觉,等到清醒,苍伐面上带着诡异笑容,摇响了手中铃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