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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空气中有一瞬的沉默。

第146章
空气中有一瞬的沉默。
即便向来冷冽如泉沉稳的清鸿剑尊,也有这般被堵得一时间无法接话的时候。
聂更阑方才还心虚不已,此时情境瞬间倒转过来,嘴角弧度不由慢慢上扬。
然而心神才松了几息,便见眼前的男人薄唇幅度微小地一张一合动了动。
“可以。”
聂更阑志在必得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
清鸿剑尊容色笃定,再次淡声重复:“可以。”
聂更阑沉丽的眉目透出一丝愕然,似是正在摇晃尾巴的小狗忽然停止了动作,圆溜溜漂亮的双目染上疑惑。
师尊面容为何这般气定神闲,莫非瞒着自己的那件事另有隐情?
清鸿剑尊看着如同一只懵懂灵兽坐在腿间的人,只觉得眉眼少一些阴沉的青年更为明朗鲜活。
他微微勾唇,“咄咄逼人审问半日就为了问这个?现在满意了?”
聂更阑怔然片刻,脸倏地烧红半边,一时间捉摸不定事实究竟如何,倒是因为师尊带着点“控诉”的反问令他心里嵌满了负罪感。
他视线转移到师尊纯白如瀑的发丝上,又看向那满是黑红纹路的脖颈,忽然间生出了一丝心软。师尊已经承受了很多,他这般质疑逼问属实有些悖逆。
心神动摇之际,聂更阑紧绷的脊背肌肉也慢慢放松,如灵兽般漂亮的眼睫垂落下来。
清鸿剑尊抓起他的手,握在宽大的掌心,缓缓开口:“既然无事,便念书与我听。”
这些日子,聂更阑没少在他面前念书,说是眼睛看累了。于是除了舞剑、垂钓和相伴静坐之外,师徒二人做得最多的,便是缩小身形躺在湖面的莲叶中,聂更阑念书,师尊听。往往听到碧霞漫天暮色四垂才作罢。
对于师尊的要求,聂更阑从不舍得拒绝,他正要出声,这时腰间却传来隐隐跳动的频率。
于是清鸿剑尊眼睁睁看着已经准备答应的青年忽然挣开他的手从他腿间下去,握住师尊的手,神色间还有些歉疚,“师尊,徒儿记起有事尚未处理,须得迟一些才能念书给你听。”
说罢,他匆匆转身大步离开出了内殿。
清鸿剑尊看着青年的手从自己掌心滑脱,热度还残留着,人已经走远出了殿门,身影很快消失不见了。
这些日子聂更阑不舍得和师尊分开哪怕一息,此时突然毫不犹豫离开,倒是叫人有些费解。
清鸿剑尊垂眸看着空荡荡的掌心,唇勾起。
徒弟果真长大了,他甚是欣慰。
……
聂更阑出清风殿后施了一个小小的传送阵,瞬息间已经来到南边所住的洞府。
而后,他才从储物袋拿出那枚之前丘宿鱼送给他的联络戒指。
戒指镶嵌的绿宝石正散发着白芒,一闪一闪,表示另一只戒指的主人正在试图联系他。
聂更阑手一挥,空旷的洞府旋即出现一面水镜。
“事情办得如何了?”
随着他询问的声音落下,水镜里出现了一道白色身影。
“涂山容季不肯离开。”白衣人道。
聂更阑静默一瞬,心中隐约泛起一股烦躁。
但紧跟着,师尊清姿玉容的脸浮现在眼前,明明灭灭,似乎正在静静注视。
聂更阑焦躁的心瞬时跟着宁静不少。
是他思虑不周了。
起初他只考虑到要把涂山容季接到灵音宗,却没想到她还有一整个狐族的族人需要守护。也许,族人里还有她心爱之人……
聂更阑沉默片刻,终于道:“那就把她的族人都接过来。对你来说,应当不难。”
白衣人声音平静,“嗯,已经全都了芥子屋,我正在赶往灵音宗的路上。”
聂更阑一时间卡了壳,想斥他为什么不早说,想想也没有必要开口,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良久,他才终于出声:“事成后我会付报酬,你要多少灵石都可以。”
白衣人目光灼灼注视水镜里的青年,“灵石,我有很多,不需要。”
聂更阑似是能感应到什么,不耐地警告对面,“当时我已经和你谈妥,如今事到临头你想反悔不成。”
“是。”白衣人答得干脆利落。
聂更阑神色渐渐沉冷,目光仿佛淬着寒冰。为了遵守和师尊的约定,也为了让师尊放心,这才没擅自离开灵音宗和杳鹤城,否则也不会请求白衣人帮忙。
白衣人却道:“放心,我不会强求你做不愿意的事。”
聂更阑唇边泛起冷笑。
他毁约在先,即便是强求,他难道像是会乖乖听话照做的性子?
和白衣人联系结束后,聂更阑离开洞府往停剑坪方向而去。
途经清风殿和凌海殿方向时,他扫了一眼两座宫殿之间那座荒芜已久的宫殿。
他初到玉髓峰时那宫殿便一直空无一人,似乎是荒废了许久,里面到处都是残垣断壁。
聂更阑只粗略看了几眼,随即离开了玉髓峰。
他御剑径直下了山往杳鹤城而去,来到城里,四周依旧人山人海,店铺林立,楼房鳞次栉比,就连街边摊贩也比过去多了三倍不止。
而街头,屋顶,亦或是四周的山峰山洞,随处都可见盘腿而坐在吸收灵气修炼的修士。
杳鹤城街头也随处可见时不时巡逻经过的灵音宗弟子。
聂更阑步行穿过摩肩接踵的街道,终于来到仙乐楼。
兰烟、洛儿在得知聂更阑过来时都十分惊讶,“聂道友,你吩咐的事我们打听好了,正准备回宗门办妥呢,你怎么忽然过来了?”
聂更阑道:“为保证安全,直到事成之前你们都需要待在灵音宗,今日便随我回去吧。”
“去灵音宗?”洛儿有些惊疑不定,“我们可是合欢宗弟子,哪个宗门见了合欢宗弟子不是老鼠见了猫似的躲着,你确定我们不会被揍成肉饼扔出来吗?”
聂更阑:“不会。”
兰烟用扇子掩着嘴笑成了一朵花,“洛儿师弟,聂道友可是清鸿剑尊的道侣,他在宗门还当上了授课长老,说话还是很有分量的,咱们操心这个做什么?只管跟着他走便是了。”
洛儿一想也是,于是乎看向聂更阑的眼神越发充满了崇拜仰慕,继而又恨恨咬着手帕一角。
这样一个极品男人为什么不能是他的道侣啊,老天不公!
兰烟一拍他脑袋:“还在那痴心妄想呢,快去收拾东西,灵音宗的灵气更为浓郁,咱们能进去已经算是走大运了!”
洛儿吐吐舌头,立即回自己房里收拾东西去了。
聂更阑对兰烟道:“稍后我会来接你们。”
兰烟笑眯眯朝他挥挥手:“那我们就等着你啦,聂道友。”
……
聂更阑出了仙乐楼,正要往城门而去,却见一道白影已经掠空而来,紧跟着便在仙乐楼气派的台阶落地快步朝他走来。
青年和白衣人皆气质斐然,人来人往的修士们自然立即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纷纷看了过来。
聂更阑却一挥手落下一层结界,四周来往的人群便立时看不见两人的身影了。
这是聂更阑和清鸿剑尊结道侣契后首次露面,当即引起了轰动。
仙乐楼对面的店主忍不住和大伙八卦起来:“这不是那日在仙乐楼出现的白衣人吗,而且清鸿剑尊也来了。”
“是啊,难不成清鸿剑尊今日没有到场,而是换成分神和道侣幽会?”
“我看八九不离十,他本尊不方便出现,所以才……”
台阶上,聂更阑和白衣人对四周的议论充耳不闻。
“人呢?”聂更阑问。
白衣人拿出一只高阶储物袋递了过去,“里面有十几座芥子屋,涂山氏族人和涂山容季都在。”
芥子屋乃是高阶法宝,一座芥子屋就要五十万灵石以上,寻常修士一辈子也拿不出一座。而白衣人一出手便是十几座,可见起财力之丰厚。
聂更阑对此已经见怪不怪,只是沉眉盯着那只储物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似是猜出聂更阑心中所虑,白衣人补充道:“月影狐族皆是自愿前来,并非强迫。”
聂更阑注视他几息,没说什么,接过了那只储物袋,同时从腰间解下另一只储物袋要交给对方。
白衣人见状目光微沉,后退一步避开了,“我说过,不需要灵石。”
聂更阑面无表情看着他。
白衣人转移了话题:“听说你已经与他结了道侣契。”
聂更阑:“嗯。”
此事整个修真界人尽皆知,没什么可隐瞒的。
白衣人眼中却迸发出一丝不为所觉的亮意,很快,他将这点情绪很好地掩饰住,略略点头,“感谢的事日后再说,不会让你为难。”说罢不再多言,走出结界径自飞身离开。
众人瞧见白衣人独自从结界里出来,随后,聂更阑更是神情莫测也跟着出来,忍不住又开始八卦两人光天化日躲在结界究竟做了什么,难道又是一种新的情趣?
……
聂更阑回到仙乐楼,兰烟和洛儿已经收拾好东西,于是他便让他们也进入芥子屋,随后,带着人顺利回到灵音宗。
白衣人要他做什么他并不在乎,回馈的方式,并不只有一种。
聂更阑回了灵音宗。御剑经过山门时,他看到了周炎。
那日周炎在剑法课上还未来得及当众向他磕头求饶,玉髓峰的影幽魔气已经爆发冲天而起。
这时见到此人,聂更阑目光满含冰冷。
而周炎像是终于意识到自己在已经化神期大圆满的聂更阑面前毫无胜算,况且四周亦无人相助,只能忍气吞声避开聂更阑阴冷的视线,待他飞了过去才继续下山。
聂更阑回来后直接去了药峰。
他先是到许临风的院子探望了一遭。
因为女魃妖力以及青炎真君所配药力的缘故,只苏醒了两天的许临风又沉睡了过去。
聂更阑进屋时,许田田正在榻上打坐陪着许临风。
他走到床前,默默看着许临风。她总算是维持在了人的形态,只是指甲尖利、嘴唇厚且颜色深,依旧还残留着女魃的些许特征。
“希望你能早起痊愈。”聂更阑默默坐了一阵,随后,离开了许临风的小院。
再次来到炼丹房时,青炎、寒梧两位真君已经没在炼丹房,而是在院子里晒制刚熬煮好的药草,寒梧真君则在一旁递给他甘露饮,还时不时给他扇风。
“我不渴。”
“我不热。”
青炎真君一连冷脸两次后寒梧真君才悠悠打住,给他传音:“怕路过的弟子看到?我在药峰住了多日,他们怕不是早已习惯,你羞什——”
话还没说完,聂更阑的身影已经出现在院门外。
寒梧真君咳了几声,匆匆拍掉衣袍粘着的药草屑站起身,一边嘀咕了一句:“还真有弟子进来了。”
在看清来人是谁后,他讶异地扬起眉毛,“聂道友已经是灵音宗的授课长老,可不是弟子了。”
青炎真君冷冷扫他一眼,放下药草走上前。
聂更阑微微朝二人颔首,“青炎真君,寒梧真君。”
青炎真君:“你不是才看过临风,怎么,是找本君有事?”
聂更阑点点头,“弟子确实有事相求,此事事关我师尊,还望二位真君能助我师尊一臂之力。”
寒梧真君:“哈哈,你客气了,都已经当上长老还自称弟子,谦逊得简直不像剑尊的弟子反倒像是青炎的徒弟。”
青炎真君睨他一眼,重新看向聂更阑,“究竟是何事,不妨直说。”
……
半晌后,聂更阑大致说明来意,寒梧真君脸立即拉长了脸,“让两个人暂住在药峰暂住,还是合欢宗弟子?!”
莫说寒梧真君,就连青炎真君脸色也变幻莫测,像是听到了什么惊悚秘境异闻似的,旋即不敢置信地又问了一遍,“合、欢、宗弟子?”
聂更阑朝二人拱拱手:“倘若真君能通融一二,我与师尊必定感激不尽。”
青炎真君脸黑了又黑,“若要制药我大可以代劳,不必非得要旁人动手。”
寒梧真君:“你这个老古板不懂了吧。”他附耳过去,在青炎耳边嘀咕几句。
只是说完后,青炎真君的脸更黑了,看着聂更阑的目光活像是他触犯了什么天条一般。
寒梧真君倒是没什么,先替青炎真君发话了:“既然是帮剑尊的忙,剑尊又为整个灵音宗牺牲了这么多,我看就让人留下吧。合欢宗弟子普遍修为低,你若是不放心在她们身上设下禁制,谅她们也翻不出什么花样。”
青炎真君额头太阳穴抽动了数次,却也找不出反驳的话,毕竟事关清鸿剑尊,此事马虎不得。
寒梧真君见他一连变换了好几种脸色,知道他算是默认答应了,于是对聂更阑扬手:“好了,你把他们带过来吧。”
聂更阑闻言,从储物袋中放出其中一座芥子屋。
霎时间,只有蹴鞠般大小的屋子走出来两个人,甫一跨过屋门,两个人影不断拉长,最终恢复了正常大小人形。
兰烟、洛儿好奇地打量四周,神情颇为兴奋,“我们已经到灵音宗了?”
洛儿秀气的鼻子不停耸动:“没错,此处灵气充沛,山峦延绵巍峨,就连两位真君都是气宇轩昂,是灵音宗没错了!”
兰烟洛儿没见过这般气势非凡的峰头和庭院,都说灵音宗是四大宗门之首,如今看来传言确实不假。
师姐弟两人不禁手拉着手围绕青炎和寒梧转圈,“灵气充裕,男人们的修为也很高,看来这趟是来对了!”
青炎真君脸更黑了。
寒梧真君还以为合欢宗来的都是女子,没想到居然还夹杂着一个长得极妖媚的少年,吓了一跳,赶紧往青炎真君身后一藏,“罪过,我可不知道这里头有男子,这些日子我绝不会靠近他们一丈以内,你到时可别乱吃醋啊。”
青炎真君听得太阳穴又开始突突地跳,恨不得把他的嘴给缝上。
这些合欢宗的妖姬本就让看得心烦,身边还有个成日不省心的,他只觉得气血一个劲往上涌,只差没两眼一翻不省人事了。
这时,聂更阑把正在手舞足蹈庆贺的师姐弟二人叫停,“这段时日你们暂且在药峰住下,需要什么药材尽管和青炎真君提。”
洛儿眉开眼笑:“我和师姐一定好好办事,聂道友,青炎真君,你们就放心吧。”
寒梧真君微微笑道:“没事别来我和青炎住的院子,他会吃醋。”
兰烟和洛儿:“啊?”
怎么会这么不凑巧,又碰上成双成对了的?!
二人尚未来得及哀嚎,这时,杂役弟子前来匆匆禀报,“真君,独孤真君……”
然而他话才说一半,独孤真君已经从停剑坪方向化作流光飞了过来,停在几人不远处的地方。
“青炎真君,劳烦赐我一些修复断骨的灵药。”
他话说得毫不客气,听得青炎真君直皱眉,“听说你又去玉髓峰触怒了清鸿剑尊,你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再这样下去恐怕……”
独孤苍眠:“青炎真君只要把药给我便是——”
他说着,目光终于越过一株成人高大的玄冰花,视线定格在聂更阑身上。
后者无声转身,两人目光对上,一时间有火花在空气中摩擦,四周空气凝固了一瞬。
洛儿打了个哆嗦:“忽然就觉得温度降低了不少,这药峰也太冷了吧。”
青炎真君看出他们水火不容,道:“好了,聂长老无事就请回吧。”
聂更阑微微颔首,在经过独孤苍眠时,目光冰冷得像是要从他身上剜下一片血淋淋的肉。
……
念着还要赶回玉髓峰,聂更阑多给这老匹夫眼色,直接御剑离开药峰。
没想到飞出十里之外后,他骤然意识到后面有人在跟踪自己。
聂更阑心随念转,终音神剑的剑气倏然从宽袖中激射而出,那人隐匿了身形,应当是躲闪过了十几道剑气的袭击。
聂更阑灵力流转暴涨数倍,下一瞬同时散发出一百道剑气,剑光闪耀密集,那人在澎湃灵气下终于原形毕露。
独孤苍眠那张阴鸷苍白的脸露了出来。
“若非我有伤在身,就凭你也想伤到我!”
聂更阑不欲与这疯子纠缠,以免到时惹得师尊出面,又引起师尊回忆起恶心的旧事。
可独孤苍眠纠缠不休,拼着浑身是伤的身体飞速上前,在离玉髓峰还有五里之处,两人终于斗起法来。
聂更阑想速战速决,独孤苍眠显然不允许,尽管面色越来越苍白,但仍然连续发动攻击,灵力在多处峰头上方炸响,似是要惊动整个灵音宗才罢休。
各处峰头已经有人赶过来,远远看到有人斗法却又看不清身影,便知道应当是哪位真君在切磋,一时不敢贸然上前,只远远观望着。
聂更阑在空中冷笑不已:“看来我师尊断你骨头依旧没让你这只恶心的苍蝇死心,居然还敢过来叫嚣。”
独孤苍眠呵呵一笑,声音嘶哑得如乌鸦一般,“你对师弟不忠,配不上师弟的厚爱!”
聂更阑目光一寒,剑气再次轰然袭向对面,无数绿芒剑影在他四周形成一道道剑柱,剑柱不停变大升高,很快便衬得独孤苍眠如同一只渺小的蝼蚁。
独孤苍眠视线扫向青年目光里满含的杀气和寒意,知道这小子也是个狠角色,不由仰天长笑:“师弟!”
“师弟!”
经他以灵力扩大了数倍的声音在附近十几里的峰头回响不绝于耳,引起了众多宗门弟子的注意。
“师弟!你怎么不来看看你的好徒弟,好道侣!”
“你才与他结道侣契没多久,可他居然打算在你眼皮子底下堂而皇之把人带进玉髓峰!”
“我早说过他配不上你,你却不信,今日我便要让你看清楚这小子的真面目!”
聂更阑心中一震。
没想到独孤苍眠这老怪物居然能看破他储物袋里藏着人。
他本来欲先把人带回玉髓峰再向师尊禀明,没想到却被老匹夫盯上把事情先捅了出来。
聂更阑眼前立即闪过上次偷偷外出被稹肆所擒后,师尊面若寒霜像是看陌生人看他的那道冰冷目光。
下一刻,他风驰电掣般飞往玉髓峰,想赶在独孤苍眠之前同师尊解释清楚。
独孤苍眠四周参天大树一般高的剑柱顿时通通消散,他仰天大笑出声:“怕了?我师弟被你这种水性杨花的蠢货蒙蔽了双眼,委实叫人扼腕!今日你必须同他解除了道侣契,否则别怪我替师弟清理门户!”
他喊得声如洪钟,方圆二十里峰头的弟子听得一清二楚。很快,宗主元千修接到执事堂通禀,一惊之下也立即往玉髓峰方向而来。
而这一头,独孤苍眠已经追上聂更阑,玉髓峰近在眼前。
北溟朔、忘忧泽早已被惊动,急急忙忙去通知清鸿剑尊。
谁知清鸿剑尊也早已从清风殿飞身往这边而来。
北溟朔似乎想起什么,着急叫道:“不行,哥,你这副样子不能让宗门的人看到!”
清鸿剑尊目光冷厉,一挥手,如瀑白发和布满黑红纹路的肌肤瞬间恢复为正常模样。
北溟朔目瞪口呆,是啊,还可以幻形的嘛,他怎么给忘了。
而清鸿剑尊已经飞身掠向玉髓峰外。
一出禁制,便感受到四周罡风猎猎,终音神剑的绿芒无孔不入朝着独孤苍眠四面八方袭去。
后这面色苍白的疯子依旧在叫嚣,声音清晰得四周所有人听得清清楚楚,“哈哈哈,你这浮花浪蕊之辈,放浪不羁,连一根头发丝也不配与我师弟结为道侣!怎么,恼羞成怒要杀我灭口?有本事你就尽管来!”
随着独孤苍眠疯狂呵斥的叫骂声落下,聂更阑也在数千道剑影中窥见了熟悉的清冷身影出现在视野里。
聂更阑呼吸一滞,便见师尊正以淡漠的目光凝视自己。
聂更阑胸口不禁涌现一阵闷痛。
独孤苍眠的叫嚣,师尊一定全都听到了。
“师弟,你来得正好!”独孤苍眠也看见了那道冷冽无双的身影,阴鸷的目光闪露出精芒,“此子朝三暮四,沾花惹草,有负于你,今日若是不与这小子解除道侣契,将来他必会给你,给整个灵音宗蒙羞!”
就在这时,元千修也带着几位长老和执事堂弟子赶了过来,一靠近玉髓峰。
“怎么回事!”元千修一天天忙得焦头烂额,知道是独孤苍眠叫嚣,太阳穴又开始疼了,“独孤,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你浑身是伤还没被教训够,非要彻底惹怒清鸿才肯罢休?”
独孤苍眠冷笑,目光投向不远处悬在半空的清冷身影,“自此擅自从外面带人回来,偷偷摸摸,躲躲藏藏,被我说中后更是恼怒得要杀人灭口,你们不妨让他把藏着的人放出来,不就能证明我所言非虚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目光瞬时聚焦到聂更阑身上。
云雾缥缈,山风呼啸,峰头奇石林立峭壁嶙峋。方圆三里内一时间寂静四周只有风声在呼号刮过。
聂更阑抬眸看向那道熟悉的身影,沉沉开口,“师尊,我没有。”话虽如此,可心口还是抑制不住砰砰狂跳。
师尊冷淡而陌生的目光他不想再看到第二次。
分明就差一点,他打算回到玉髓峰便要告知师尊月影狐族一事,却被独孤苍眠冠以负心的名义揭发在前。
他怒火和躁意腾腾往上蹿,恨不得一剑劈了独孤,却又生生忍住了冲动,饱含着无限委屈望着悬在半空的身影。
他原本打算再费些口舌说服师尊,没想到,对面身形颀长的人已经缓缓开口:“我信你。”
聂更阑一怔。
独孤苍眠闻言疯狂之色涌现,厉声大吼:“师弟,休要被此子蒙骗!他是从凡界而来的小倌,混惯了风月场,什么话都能面不改色说出口,你若信他——”
“够了。”
清鸿剑尊还未开口,元千修已经深深皱起眉,厉声呵斥独孤苍眠,“独孤,他们已是结契的道侣,这种事须得由他们自己解决,干你一个旁人什么事?”
独孤苍眠恶狠狠瞪向元千修,“宗主,今日你们若是不当众查证这小子身上究竟藏没藏人,我便出去宣扬他与外人幽会,给师弟戴绿帽子!”
元千修气得额角青筋直跳:“独孤苍眠,你!”
四周的弟子和长老皆是议论纷纷,都摇头看着这一幕。
宗门上下隐约也都知道聂更阑、清鸿剑尊师徒二人与独孤苍眠有过节,而独孤苍眠名声败坏,不知道被教训了多少次。
可无论再怎么样,聂更阑小倌的身份也是众所周知,众人见他说得笃定,心中不禁产生了动摇,目光狐疑地望向聂更阑,在他和独孤苍眠之间摇摆不定。
北溟朔忍不住破口大骂:“独孤苍眠你这个老匹夫!你害我哥害得还不够,如今还恬不知耻要坏我哥和聂更阑的名声,谁给你的胆子!”
这时,胡长老站出来道:“宗主,我看索性便让聂长老做个证明,否则今日一事传开,确实对他与剑尊的名誉有损,毕竟三人成虎啊!”
元千修略一思索,觉得确实如此,于是看向清鸿剑尊和聂更阑,“你们若是愿意,不若就趁此机会做个澄清,否则今后恐怕又要谣言四起了。”
聂更阑唇动了动,要出声,清鸿剑尊这时已然淡漠开口:“不必。”
“我的道侣,我自然信任。”
聂更阑阴沉的眸子倏地抬起。
独孤苍眠面色一变,嗓音嘶哑扬声喝道:“师弟!”
“师尊。”
聂更阑和他同时出声,眼睑下方染上一层柔和的阴影,
“师尊,我自己倒是没什么,只是恐连累了你的名声。”
说着,聂更阑从腰间解下一只储物袋,目光直勾勾和半空神色清冷之人对上视线。
他一挥手,调来一朵浮云,在众目睽睽之下,下一刻,储物袋倒转,一个芥子屋蓦地轻轻落在云朵间。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盯着这座玲珑屋子。
“叽叽。”
蓦地,众人听得分明,屋中传来一道叽叽声,像是某种妖兽的叫声。
下一瞬,一只雪白、长长的狐尾从屋内探出,左右摇摆,紧跟着一只通体同样雪白的狐狸从里蹿了出来。
元千修一看,松了口气,“原来是只狐狸啊。”
却见独孤苍眠突然发出一声暴喝,掌心一股灵力在电光火石间朝着白狐落下。
“叽!”
那白狐瞬间在众人面前不断膨胀变大,毛发仿若在散发白色幽芒,最后,终于无所遁形,变成了一个青丝飘逸眉目浓丽、手足和脖颈皆佩戴着银环玉器的冶艳女子。
女子身形微微一动,手一抬,银环玉器便叮叮当当在山峦云层间传来清脆的碰撞声,端的是万种风情,姿态俏媚妖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