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不是千间幕对太宰治有什么滤镜。
在第一时间, 千间幕想的是横滨是不是又有问题了太宰治才会搞出这么大的事。
质疑环境の第一直觉。
但，能够得到一张学校开办的许可证，乍一想十分炸裂, 仔细一想还是不可置信，但强行冷静下来，发现并不是不可能。
……但冷静想完也无法否定这件事有多么离谱。
太宰治的主要目的并不是搞一个学校。
得到千间幕给他的五千亿使用权后，虽然千间幕说了随便花，但太宰治说到底也不是那种随便投资撒币的人设，而且用钱凌辱maifa这事他干过了也玩腻了，不想重复玩一套操作。
更何况这个森鸥外才是他的针对对象, 太宰治对他要更用心一点。
就看森鸥外敢动不敢动了。
五千亿放到太宰治手里，就意味着无所不能。他思考了一段时间，给横滨白打工就算了，但搞乱横滨也不太舒服，最终, 他想到了异能开业许可证。
他要搞到一张异能开业许可证。
其实这是一种隐晦的对森鸥外的贴脸嘲讽，虽然还没有做出各种操作的森鸥外此时并不能理解，但这并不碍着太宰治暗爽。
既然要搞到异能开业许可证, 目标对象就只能是千间幕。远藤周作的确有一个现成的宗教组织, 也有在私下里雇佣异能力者，但太宰治并不信任远藤周作, 他和远藤周作始终是一种亦敌亦友的关系，相处交流也更倾向于对峙交锋, 没有什么火气, 但也亲密不起来。
远藤周作这种人, 说忠诚但并不是忠诚，说恶劣但也算不上恶劣。他性格过分极端, 用‘狂信徒’这三个字就能把他的所有秉性概括。
就像千间幕曾经评价过的，远藤周作的那个宗教，如果不加以管束，未来就会成为横滨的祸害。
正因这个宗教近乎‘邪教’的性质，太宰治不能把异能开业许可证给远藤周作，真给了，事就大了。
那么，总得给千间幕一个营业的名目吧。
教育异能力者学习，这个名头不错，千间幕一个人教了中原中也、太宰治、半个远藤周作和中井英夫，还不算受他启发的绫辻行人、芥川龙之介和芥川银。千间幕本身干的就是教育的行当。
学校如何？
选定为教育行当，其实太宰治并没有特别看重能不能真的办成，或者说他不觉得短期内这个学校真的能建成，所谓异能力者的学校，放在世界上都是很炸裂且很离谱的，他要的就是这个离谱的效果。
然后他去联系了位于横滨的几位议员，并以议员为踏板，私下接触了横滨的市长。
权利的联系丝丝缕缕，牵一发而动全身，如国际象棋上的局势，每一颗棋子的移动，带来的就是无数个可能的局势变化，但对于太宰治，这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
全日本的经济都在后退，经济化为泡沫在日本的海面上消弭。巨量财富握在手中毫无意义，用在适当的方向，就能得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三千亿，撬动议员，以政治的手段向异能特务科施压，逼迫异能特务科低头，下发异能开业许可证。
在政治的施压下，本就在政府中不太招人喜欢的异能特务科低头了。
异能开业许可证看起来好像很厉害，但其实用处不大，更像一个震慑人的牌坊。如果此时是港口mafia用这种手段博取异能开业许可证，或许异能特务科还要抵触一段时间，但太宰治最终选定的方向，是学校。
是学校！
这个太离谱了，异能特务科根本就没觉得能有人办成。
目前日本异能力者的教育水平还处于小学阶段以下，而学校的教学区间则是15岁-25岁的青年人，如果异能力者能活到这个年纪，早就去工作了，谁还上学啊。
更何况异能特务科还在这呢，当他们不存在吗，出事了他们肯定要拦。
所以这个异能开业许可证，反而以一种过分轻松的流程办了下来，有点像是哄上层大老爷的少爷的态度，进度飞快的到了太宰治手上。
而那个被太宰治给糊弄的议员和市长，不仅在太宰治的蛊惑下主动搞定了异能开业许可证，还给太宰治走通了政府的渠道，真的搞下来一个政府的特殊行业办学许可证，甚至还以极其廉价的价格卖给太宰治一块地皮用来办学。
换句话说，这个异能开业许可证是赠送的，本质上就是给他一个学校。
若是按照价值等额交换，三千亿换一个学校实在血亏。
但太宰治在协议敲定后，反手就把这群人给耍的团团转，三千亿在他们手里，真正能平分到个人手里的甚至也就几百亿，看似十分庞大，但太宰治默默推荐了几个暗地里是港口mafia控制的赌场和消费场所。
他甚至考虑横滨现状，横滨的三刻构想必须要尽量完善，而此时的港口mafia确实缺钱，这波操作下去，可以预期的是，这三千亿中的半数，最终都会流向港口mafia，带动港口mafia的一次发展。
赌狗，活着的资源转换机。
mafia得到了资金注入，同样的，千间幕也并非只有亏损而没有进账。
这个要求，看起来就仿佛要在太空办学校一样离谱，怎么都不可能成功。但哪怕安慰性质更多，这个手续却也真的办下来了。
别看事情有没有可能发生，证件却是真的到手了。
这就够了。
如果强行忽视这个事的离谱程度，去深思一个学校能带来什么，其实很简单就能得到一个很可怕的结论。
——如果后续操作得当，真的做到了培养异能力者的工作，辅佐以千间幕的人脉，这个名为学校的设施，可能会逐渐制造出一个庞大的异能力者网络，并且在看不到的地方，一步步吞掉三刻构想的三方所忽视的前期培养的部分。
对横滨有利，对千间幕更是有利，等学生足够多，千间幕本身就可以靠着这个学校在横滨立于不败之地。
如果有人与他敌对，总会有人站出为他战斗，他一人所在之处便自成堡垒。看似没有任何武装势力，然而他的武装势力却已经在无声中遍布横滨，占据了各大重要职位。
一经召唤，一呼百应。
这很有趣。
因为，这种事，千间幕早在多年前就已经在这么做了。
远藤周作一直在经营横滨的异能力网络，从很多年前千间幕就已经在收集全横滨的异能力者信息，包括那些表现出异能力但没有出头的普通人。如果那些人遭遇意外（横滨的意外总是很多，并不是他们制造的）无处可去，千间幕和远藤周作就会将他们收留使用。
太宰治甚至也可以算作两个人扩充异能力者中被扩充的一员，只是他足够特殊，被千间幕亲自带回。
千间幕所代表的势力中，武装侦探社有中井英夫，异能特务科有芥川龙之介，港口mafia有太宰治、中原中也和半个尾崎红叶，甚至就连第七机关都有一个人潜伏其中。
更别提远藤周作所招纳收拢的那个宗教，其中并不止角田光代一个异能力者，藏在水下并不明面出现的异能力者还有很多很多。
资历优秀的，就会被带到千间幕旁边一起生活，直接推出嵌入各行各业。
而不优秀的，就归属于远藤周作手下，出没在大街小巷，为千间幕的情报网源源不断补充更新的信息，一步步加强对横滨的掌控。同样的，大量资金也源源不断流入宗教，也就是千间幕的账户。
就算千间幕把他派异能力者出去工作的行为称呼为‘自主择业’，笑说‘惹了事别说是从他们手里出去的’，但这事真的不能仔细去想，是想多了夏目漱石都睡不着做噩梦的程度。
要知道，夏目漱石看到的也只是冰山一角就过来找千间幕谈话，他甚至至今都没有见过远藤周作，武装侦探社中，除了经常来往不太在意的江户川乱步，也根本没人见过远藤周作。
势力隐晦地扩张着，影响力每一日都在恐怖攀升，远藤周作站在幕后，用着千间幕当初分给他的假身份，早就不再能随意露出面容。
而千间幕，在足够多的助力推动下，甚至都不需要出神社，就会有人亲自上门来找他。
太宰治把事情想的很全面。
随着时间延续，横滨经济复苏，异能力者得以喘息发展，千间幕被暴露在各个势力眼光下的可能性越来越大。
虽然各个势力里都有千间幕的人，但那些人还都没爬上高层，此时并不是千间幕能够在横滨正式露面的时候。
但这不意味着不能做一些前期准备。
这张异能开业许可证，上面所属人的名字写上了千间幕，因为限定严格完全排除了会有人抢夺的可能。
而千间幕本人明面上的身份信息只是一个看起来养尊处优的小孩。千间幕早期对笔名做的马甲防护成功把他和自己的笔名中间切分，总之，在现在的异能特务科看来，他就是哪个官员的儿子出来闹着玩。
但在有心人以及与千间幕有关系的人眼里，这就是明牌了。
就仿佛旗帜，旗帜竖起，那么因旗帜而动身的人就有了方向。人流来往之中，人脉就被变现为权力，然后进一步巩固地位。
一张异能开业许可证，一张办学许可证，一所学校，这三样东西能带来的，比那除了数额很大但因为过分庞大只能点燃取暖的钞票要贵重的多。
离谱，震撼，但另辟蹊径，且确实有用。
短短思考了一瞬，千间幕缓缓揉了揉眉心，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太宰治。
“……这可真是一件麻烦事。”
“没关系，学校地皮的手续还在办呢……幕君不想知道学校建在哪里吗？”太宰治轻巧地笑着，轻声问他。
“不在横滨吗？”千间幕反问道。
“当然——不在。”太宰轻轻说：“横滨太小也太乱，学校在横滨建不起来的，不过，幸好那位市长大人善解人意，最终稍微协商交流后，选了两块地，一块在横滨的边缘，还有一块在八王子市，离这里不远……”
话音刚落，太宰治突然注意到千间幕表情一片空白。
“怎么了，幕君……”他有些茫然。
“八王子市……”
千间幕低声重复道：
“你选址在哪里？”
“啊，考虑到异能力者的性质，所以在郊区的山里……”
白发少年突然转过头，在一堆书中翻出一张日本地图摊开，找到相对应的那一页，语气前所未有的微妙。
“在哪里？！”
“……这里。”太宰治乖乖指出位置。
有那么一瞬间，太宰治仿佛看到千间幕掉色了。
……诶？
那白发少年沉默了许久，缓缓抬头，表情奇怪的问道：
“你见过幸也了？”
“什么，幸也是谁？”太宰治茫然歪头。
千间幕仔细观察，竟然真的没有从太宰治的表现中找到一丝他和幸也有过交流的痕迹。
什么——居然是巧合，不是幸也撺掇的吗！？真的不是幸也撺掇的吗？
这是什么奇迹太宰，你是怎么在偌大的日本选址，居然刚好从无数个可能性中精准选在东京咒术高专隔壁的喂，就在对门喂！
这和他高专毕业留校任教有什么区别嘛！
“唔？”太宰治盯着他看了一会，手腕撑在脸上：“看来那日之后，又发生了很多事哦，幸也是谁呢……啊……”
他的表情突然变得很难看。
“那个世界的太宰治过来了？他叫幸也？好恶心的名字！”
“……”
想这么多，那就是你自己和自己过不去了。
还是不要知道的比较好，是噩耗哦。
***
太宰治蔫巴巴的走了。
来的时候兴高采烈，走的时候充满死欲，大概要走水路回港口mafia。
异能开业许可证被放在桌边，千间幕叹口气，把它收好。
再看时间，已经快要到下午，总觉得今天这一天过分漫长，刚去餐厅吃了几口饭，就又听到脚步声从正门传来。
他探出头，看到深蓝色发青年那红蓝渐变色的诡谲双目，远藤周作拎着几个袋子，看到他，眯起眼。
他轻轻的笑：
“先生，旅行还愉快吗？”
“唔……还好。”
千间幕嚼了嚼饭团，发现远藤周作仍然认真地盯着他看，犹豫了一下，摇了摇饭团。
“要吃吗？”
“多谢款待。”
“……啊，我是说里面还有，不是我这个……喂，不要失落啊，变态吗你是！”
受不了了，这家伙怎么十年如一日的吓人。
“哈哈，怎么会呢。”青年收回手，得体的笑了笑，目光短暂游移了一瞬，将拎着的袋子放在柜子上，拿出一些特产。
“这个月我去了九州岛，这里是那里的特产点心和烧酒。”
“诶……九州岛吗？很远哦？”千间幕翻了翻袋子：“有什么收获吗？”
“唔……经济上和东京这边没有差别，但那里的黑手党并没有横滨猖獗，居民的生活状况普遍平和安宁。另外，那里也有一些异能力者，异能特务科在那里也有对应的办公处，不过……”
他歪了歪头，满是嘲讽的轻笑一声：
“一群饭桶。”
中央管束越到地方就越衰弱，尽管异能特务科有权在各地设置异能监察部门（并不是只在横滨存在），但那些监察部门很有可能好几年都不被检查一次，自然就被养成了尸位素餐的风气。
“不过，在北九州，我遇到了一个很出色的异能力者。”
拆开的饭团被吃掉，千间幕坐在椅子上，一边咀嚼一边听他讲。
“是一个名为‘松本清张’的异能力者，似乎也有在试图出版推理小说，目前正在从事出版行业的工作。不过，大概是听说过一些横滨的事情，他好像主动回避了横滨，并不想参与到异能力者相关的事件中……啊，因为和他聊了聊，我有提过先生您，那位先生说，如果有下一次推理小说的比赛，希望能告知他一声。”
因为突然看到这一类小说很激动，花费了很大精力去写，却没有赶上截稿日，不得不扼腕叹息什么的。
不过也正是因为看到了推理小说的兴起倾向，他也确实开始写作了，因为身世坎坷他一直都过得很贫困，写作确确实实给了他一些喘息的余地。因为文章确实有发表，也顺利找到了一份还算稳定的工作。
聊天的时候，他的眼睛都是亮亮的，虽然吃过生活很多苦，但他却依旧笑着说，如果能用稿费养活自己就好了，不过养活不起的话，就一边工作一边写吧。
今年他好像也才二十岁，还很年轻呢。
“虽然被称为异能力者，但实际上却是一个作家呢。”千间幕感叹道。
这可比他专业多了。
“不是异能力者而是作家吗？”远藤周作低语着：“如果他能听到这样的话，一定会很高兴。”
“生活艰难……周作，我们创立一个文学奖怎么样？”
千间幕想了想：
“如果收到很好的稿件，就发一些奖金奖品，如果能和《当代》合作最好，只是最好不要掺杂政治利益因素。”
“这样的话，或许应该自己创办一个杂志社，才能拥有全部的主动权。”
远藤周作认真思考着：
“不……创办太晚了，收购一个更简单，请给我一段时间，我去调查一下这方面的信息。”
“辛苦了，实在麻烦的话，收购一个老板也行，自己去管也很麻烦啊。”千间幕笑了一声，把这个话题略过，带着远藤周作离开餐厅，拉开会客室的纸门：
“那么，闲话就到此为止，有什么事发生了吗？”
“只有一件事，我们派去七号机关的那个人，已经被正式投入使用了。
收集政府的情报并为政府隐蔽罪行和丑闻，那可真是——”
他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显然他对政府的好感度已经快要低破零点。
“他是真心想要在政府任职，所以短期内那些把柄都无法使用，不过他提到了一个异能力者，异能力是《完美犯罪》。”
千间幕轻轻抽了口气，突然问道：
“那他和绫辻行人对上，谁赢？”
“……唔。”远藤周作居然真的认真想了一下：“绫辻先生赢面更大一些。”
“啊，那还好。”千间幕点点头，又说：“名字呢？”
“不知道，因为仍然在调教——他是被抓去七号机关的，因为仍然在驯养中，所以并没有上报名字。”
远藤周作有些厌恶的皱了皱眉：
“当初中井被关押的地方，似乎也是七号机关的一处下属牢狱，真是从上到下的优良风气。”
当初远藤周作找到中井，源头在于他挖到了一个异能力关押窝点，整个窝点内部有三名异能力者，远藤周作发现这三个人都会在一年内死于非命，于是他把那三人带出救治。
中井彼时已经奄奄一息，他为了保护牢狱内上一个死亡的异能力者，献祭了自己所有的情绪，却仍然被殴打重伤。但等他醒来时，因为异能力的作用，他甚至已经不记得自己为什么要保护那个人。
与他一同被救出的一位追踪系异能力者黑岩泪香，因为个人本就出身政治家庭，家破人亡后才不得不流浪，他很想看看政府到底是如何走到今日，于是加入了异能特务科，在训练期间被七号机关调走，加入了七号机关。
如果说之前他还对政府有什么向往，现在看他的意思，估计心都凉了。
“异能力者不急，让他先往上爬吧……”
被冲昏了头脑才会刚加入就要往外偷人，这都看到了什么啊这么深仇大恨。
千间幕默默吐槽着，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说起来，什么叫我们派去七号机关，周作，是他自主择业，我们没有往任何组织安插任何卧底！那是自主择业！”
“那他确实是自主择业。”
“为什么你的重音落在了那个‘他’上……算了。”
千间幕沮丧的叹了口气，小声抱怨着：
“……比起未来堆积如山的工作，我现在最担心的是，明天去见乱步的话，不会骂我吧……那可太挫败了。”
虽然他很喜欢和乱步吵架（虽然多数时候吵不起来），但被骂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远藤周作想了想，身形消失了一瞬，片刻后，又面色苍白的出现在眼前，摇摇晃晃的样子，吓得千间幕赶紧抓了一把糖塞给他。
“没关系的，先生。”蓝发青年坚强的说：“您处理的很好。”
“……异能力也不是这么滥用的，你清醒一点。”
一个月不见，为什么感觉你的痴病更严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