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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15

第15章 15
他只能看着我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心态。

我做出“出柜”的决定时,心态异常平和放松,甚至隐隐有种放开数年一日勒入皮肉中绳子的畅快感,尽管我刻意不去想另一端拴住的究竟是背上重石还是头顶铡刀。

遗憾的是,主审判官盗用了欧亨利的灵感,宽恕来得轻而易举,心底烦躁不但没能减弱,反而愈发猖狂。

看到苹果上的虫蛀还能心怀慈悲地谅恕,可如果其实它整个里面都已经烂掉了呢?

我躺在床上,在黑暗中盯着架子上一对花瓶,脑子里模拟了几十种摔碎它们发泄的方法,一直睁眼到快天亮才勉强睡过去,没几个小时按掉闹铃起来洗漱,看着镜子里自己满是血丝的眼睛,突然疯了一样想要回去。

我大概感觉自己要犯病控制不住了,改签机票,扯了个公司有事的借口,匆匆吃完早饭就走了。机场等了一个多小时,飞机上又待了两个小时,印有暗纹的餐巾纸已经被我撕碎成整整齐齐的小段,我低头把视线落在自己攥紧后青筋暴起的手背上,开始尽量冷静地分析自己为什么会时隔一年多再次出现情绪严重失控的现象。

减少了药物摄入量?增长了拳击发泄的间隔?

都不是,他妈的。

我转头冷冷盯向窗户,看着玻璃里映出自己那张神色阴郁的脸。事实上每周两天在唐幺身上定期泄欲才是最有用的办法,而我自以为是地高估了自控力。它借着玻璃倒影上那张跟我一模一样的脸,在极度暴虐中肆无忌惮地嘲笑我:

看啊,离了宿主,你连一星期人样都维持不了。

但等到我驱车停在唐园别墅的大门外,握着手机给唐幺打电话时,它反而老老实实缩回去了。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起来,唐幺拖长了调子,几乎能让我立刻想象出他此时眉眼弯弯的情态,“喂——干嘛呀?”

我靠着车门外点了支烟,“看外面。”

三楼某个房间的窗户里很快探出个脑袋,看到我愣了一下,接着电话被挂断,身影消失在窗边。

抽到第四口的时候,大门从里面被打开,唐幺趿拉着拖鞋,朝我一溜小跑过来扑进怀里,环着脖子整个人挂在我身上晃,眼里亮晶晶的,“你怎么来了呀,不是说下周才接我吗?”

我单手搂住他后腰,拿下那支烟喂过去让他抽了一口,算是个短暂的间接接吻。毕竟这会要是真亲了我怕直接发疯病把人按在车前扒了衣服操进去。

我看着他把那点烟慢慢吐出来,也拿回来吸一口,跟着吐了个烟圈,混杂着各种化学物质的黏稠烟雾相遇融在一起。我垂眼看他,说:“想来就来了。”

唐幺喉结滚动了两下,推开我一点急匆匆跑回去打了声招呼,在他哥一叠声吆喝中换了双鞋,几步跑回来钻进副驾驶,额前沁出一层薄薄的汗,看着我笑,“那现在回家呀?”

我打开车门进去,发动车之前看了他一眼,“嗯,回家。”

直到做完清洗准备工作,被我拿领带捆住双手扣在头顶时,唐幺才终于后知后觉反应出有些不对劲来,趁着我带套时小声开口:“今天要打吗?”

“先做一次,现在控制不住力道。”我从道具柜里拿了个小号口枷给他戴好,在他眼睛上亲了一下,“第一次忍着点,别喊疼,嗯?”

他咬着口枷点点头,闭上眼,肌肉绷得略僵微抖,显然还有点害怕,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

看来也不是一点儿都不记疼。

我跪在他两腿之间,手从他颈侧往下,顺着胸口小腹,绕过性器摸到大腿。一周时间过去,药物和自愈双重作用下这具身体上的骇人痕迹已经慢慢淡化,血痂脱落淤青消退,重新露出底下那副细嫩皮肉来。手掌下触感紧致温热,我笑了下,托着他大腿分开,直接操了进去。

接下来的记忆连我自己都混乱模糊,恍惚中只有热、软、潮湿、光怪陆离。

他身体热,肠道里热,吐息间的呻吟和身上咬痕重处渗出的血也热,触碰到的地方到处都能带起灼人火星,顺着神经点燃大脑,一把火烧毁所有正邪对错是非黑白;他疼得忍不住挣扎,却又无济于事,眼泪没能浇灭引线,反而愈发加重刺激。我恍惚沉下去,在我自己身体里,怀里是一滩软得搂不住的云,飘飘如置天端;恍惚却又脱离出来冷眼看着,下方身躯纠缠野兽一样交媾,他被撞得一下一下不住往上挪动,磕在床头处痛得弓起身子呜咽,接着又被一把拽下来压在身下按住,四肢大敞开,疼得没了力气,只能随着我的动作起伏。

我盯着他痛楚微阖、尾角迷离的眼睛,突然想:他在这时会看见什么呢?

晕眩晃动的天花板,还是灯影破碎的窗帘?

都不行。

我伸手探到他后颈,射精时压下身去,最重一下咬在自己肌肉紧绷的手臂上,用力把他按进怀里。

他只能看着我。

唐幺闭着眼瘫在床上,鼻腔微动,小声小声地喘息,连我从他身上撤开侧躺到一边都没反应。我摸了一把他阴茎,半软不硬的,显然疼盖过了爽,还没能射出来。

他回过神,抖抖睫毛睁开眼睛,艰难侧过身来挪进我怀里,鼻尖蹭蹭我颈窝。我抬手给他取下口枷,听他哑着嗓子小声道:“你射了吗?”

“嗯。”我接着给他解开手腕束缚,拿到身前握着那一圈显眼红痕处转揉活血,等他身体不再僵硬放松下来后,伸手够过皮带给他看,“记得安全词吗?”

他点点头,翻个身趴在床上,露出一整个白皙光洁的脊背来。我在他嶙峋的蝴蝶骨上亲了下,把握着力道,抬手在他背上抽出一道倾斜横亘的红痕。

他轻微哆嗦了一下,身侧手指抓紧床单,口中漏出一声痛哼。

唐幺的身体怕痛,非常怕。

我在知道这件事后曾经刻意重新控制调整了鞭打的力道,以确保在他的可承受范围之内,大多时候甚至并不需要出现红肿,他的身体反应就足以取悦满足我的欲望。

但是今天没有。

我摸着那道痕迹,没有再继续动作。

因为我突然发现,不管承不承认,我绝大部分的失控暴虐感已经在刚刚的性事中得到平息,而他单纯吃痛的反应,并不能再像从前一样起到明显作用。

暴力与性爱是我长期以来最有效的发泄方式,然而曾经占据绝大分量的前者,在唐幺身上似乎已经逐渐沦为了陪衬。

他等不到我接下来的动作,回头疑惑地望着我。我把皮带扔到一边,拉起他来坐到怀里,往他耳后颈侧舔吻的同时,箍住他的腰,握住他阴茎套弄。

唐幺跟我睡了一年多,身体反应却依旧是不加掩饰的青涩,根本受不住技巧刻意的玩弄,很快抵住我肩膀,闷哼着射在我手里。

我顺着他的背,等他从高潮恍惚中回神,低头看他眨动两下睫毛,抬头跟我对视,眼尾处泪痕还没干,眼睛里又聚起那种光来,咬着下唇语气缱绻,“李正知……”

我垂眼不做声,等他继续。

事实上每一次他这样叫我,我都得重新温习一次冷静设计好的、模拟过千百遍的、怎样在他说“疼得受不了想离开我”时得体从容的应对。

他问:“我能不能跟你一起住呀?”

我抬手托住他下巴,不让他低头避开,他只好继续看着我,眼神闪烁,有点儿紧张,也有点儿期待。

我看了他一会儿,松开手,捂住他的眼睛,低头轻轻亲在他唇上。

我回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