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灯叙

▶专注收集耽美小说网站

第15章

第15章
若是被人瞧见这种场面,定然要当场惊得面红耳赤,捂着脸落荒而逃。可华笙做起来这种苟且之事,跟他平日里弹琴写字没有任何差别,一样的斯文儒雅,沉稳内敛。

仿佛随时随地都要盘腿坐下焚香弹琴,低吟浅唱。就连白玉发冠都一丝不苟地扣在发间,除了额间冒出的细密汗珠,任谁也想不到,堂堂华南尊者蘅曦君居然如此道德沦丧,品行败坏,跟自己的小徒弟行这种苟且之事。

传扬出去,定然叫世人不耻。

“师……师师尊,你……你好歹也慢一点,你这样会把小九的腰弄断的,师尊……啊!!!”

贺九卿脖颈处的青筋爆起,拼命摇晃着腰肢,试图把华笙从他身上甩开。可越是如此,两个人贴得越紧,几乎连一丝缝隙都没有。眼睛一瞬间失明,唯有耳边噗噗的水声提醒着他,惹火烧身了。

“你不是说,要任凭为师处置的么?这种程度就受不了了?”

华笙并不肯轻易饶了他,空着的一只手捏正他的下巴,强迫他同自己对视,目光沉得可怕,“舒服么?爽不爽?喜欢这样么?嗯?”

“师尊,你别这样,小九好害怕!”

贺九卿胆战心惊,一点都不敢乱动,生怕惹得华笙不高兴,再变着花样地惩戒他。太他娘疼了,一点都不像小说里写得那么舒爽快乐。

华笙表面看着斯文儒雅,没想到在床上这般凶悍。人俊器凶,还有点贪得无厌。怪不得原文中的小九,明明在师风语身上自由驰骋,可在华笙这里却委身承/欢。

二话不说就进来,也不摩擦摩擦,谁他娘的受得了!

贺九卿委屈地连眸子都垂了下来,红着脸哽咽道:“师尊明明知道我想要什么,可偏偏要用惩戒的方式对待小九。床板都要摇断了,还不肯给小九一点甜头尝尝么?”

华笙果然放缓了动作,可他并不肯轻易饶了贺九卿,一定要他疼到哭,疼到求饶,腿脚俱软,让他再也不敢挑战师尊的威严,再也不敢违抗师命。

“疼不疼?”

贺九卿可怜巴巴地点头:“疼,好疼!要师尊疼疼!”

华笙又问:“还敢么?”

“不敢了!不敢了!师尊饶我一次,我再也不敢了!”

“可你先前说过,要任凭为师处置。”

华笙语气淡淡的,可最后几个字咬得格外清晰。

可怜的小九两条细胳膊耷拉在床边,腰肢像是没有骨头似的,被华笙摆弄来摆弄去,双腿软得直打哆嗦。一阵阵电流直往脊梁里窜,浑身都麻酥酥的。

疼,并且快乐着。因为上他的是华笙,是师尊,即使被粗暴对待,也能理解。

贺九卿缓缓吐出口气,总算是尝到了一点点的甜头。他向来爱打蛇缠棍,尝到甜头后,再也不肯吃半分苦了。软磨硬泡,一定要华笙温柔待他。

结果华笙不肯顺他的意思,一会儿这里撩拨撩拨,一会儿那里撩拨撩拨。时疼时爽,让人忍不住抓狂。贺九卿自然忍受不住这种程度的戏弄,直接嗷嗷两声,扯着嗓子哭嚎。一遍遍地喊师尊。

华笙顺手往他腰上拍了一下,贺九卿立马软下身子,像个小挂件似的,勉强依靠着华笙才不至于当场出洋相。

“你且记牢了,若是以后敢让旁人这么对你,为师就一刀一刀活剐了你!”

贺九卿哪里还敢不听师命,头摇得像拨浪鼓,感觉到手腕挣脱了束缚,赶紧环住华笙的脖颈,嗷嗷哭道:“师尊!简直疼死了!”

“哪里疼?”

“唔。”说不出口,实在太难以启齿了。

华笙分明就是故意的,要不怎么能说是惩戒,一定要把贺九卿弄到痛哭流涕才收手。他自己爽完了,也不管贺九卿在旁边半死不活。拢上衣衫,随意整理一番发冠,这才转身出了房门。

贺九卿迷迷糊糊地,两腿哆嗦得怎么都合不拢。脸贴在床板上,不知躺了多久。门外有脚步声传来,他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以为华笙还要再来,半是求饶半是委屈道:“师尊,饶我一条小命罢,再来两轮,我连命都要没了!”

“起来,喝粥。”

华笙单手将人从床上提溜起来,然后不由分说地抱在怀里,将粗砺的碗沿贴贺九卿唇边,“赶紧喝,你体内还有残留的尸毒,不好好调理,以后还得哭着任由为师处置。”

贺九卿张嘴大口喝着,几口下去碗就见底了。腮帮子鼓得满满的,含糊不清地问:“师尊,你会做饭啊?”

“不会。”

华笙将碗放下,摸出床里的衣衫帮贺九卿清理干净身体,淡淡道:“你身体虚,必须要吃东西,所以就随便做了点。不难。”

贺九卿将粥咽了下去,又问:“师尊洗的米,刷的锅,生的火,亲自煮的粥么?”

“嗯。”

“靠!”贺九卿一拍大腿,满脸遗憾道:“师尊你早说啊,我还以为你出去买的呢!早知道我就小口小口的喝了,我刚才猪八戒吃人参果,什么味都没尝出来!”

华笙:“再有下次……”

“再有下次,师尊还要给我做?真的嘛,师尊?”贺九卿满脸欣喜。

华笙瞥他一眼:“再有下次,直接丢进戒律堂,活活打死。”

贺九卿:“嘤。”

提上裤子就翻脸不认人,华笙简直丧心病狂!

作者有话要说:  啊,网站的尺度就是不能写这种东西辣,我也想写直接点,但是怕那啥,都懂的哦~

只能写成这样了,反正你们能懂就行。两个人已经卧槽过了~

☆、酆都鬼城(9)

“师尊, 小九的腰腰好痛哦,需要师尊给揉一揉!”

贺九卿死乞白赖的本事,那可是一绝,趁着华笙抱着他的手还没松开, 赶紧挤着眼泪, 委屈巴巴道:“师尊太凶了, 明明小九让师尊那么舒爽。什么打死不打死的,全天下就只有一个小九, 如果我死了,以后谁伺候师尊啊!”

“你不在外抛头露面, 招惹是非, 为师已然欣慰。”

华笙推开挂在身上的巨型小朋友,将要起身。结果贺九卿一翻身,在他怀里滚了一圈, 直接跨了过去, 两腿耷拉在华笙腰的两侧, 一晃一晃的勾人。

“师尊, 师尊尊,你也理一理人家啊,我每次都说了一大堆话, 可你都不喜欢理我。连吵架你都几个字几个字的往外蹦,惜字如金呐,你这样真的很伤小九的心!”

贺九卿两臂环着华笙的脖颈, 像小狗崽似的,使劲往他的颈窝蹭,故意将呼吸拂过他的面颊,作死撩拨。

“……先前, 不是已经满足过你了么?”

华笙蹙眉,似乎有点不理解。就在不久前,还趴在床上要死不活,痛哭流涕,两条小细腿都合不拢的贺某人,不过是喝了一碗糯米粥的工夫,就如同僵蛇回暖,又缓过劲儿来了。

不仅如此,还十分大胆放肆的前来撩拨,孽徒作死而不自知。食骨知味,贪得无厌,胆大妄为,就是应该下狠手管教一下。保管以后再也不敢放肆。

“皮痒了?为师没有喂饱你么?”

这句话简直就是一语双关,即使单纯天真如小九,也听出了其中的深意,他紧绷着脊背,小心翼翼地喘了口气,咬着华笙的耳朵,道:“师尊,小九那么能吃,怎么可能吃得饱?师尊如果不把小九喂饱了,你信不信,我转个身的工夫,就能出去吃个野食……”

他话还未说完,整个人一阵天旋地转,然后脸就压在了床板上,华笙一手按在他的腰上,冷笑道:“是么,吃野食?吃哪家的野食,也说出来让为师听听!”

贺九卿试图爬起来,可腰上如同有千斤之力,无论如何也爬不起来,只好侧过脸去,笑眯眯道:“师尊,你也太小气了,就一碗糯米粥就想打发小九,那怎么能行?好歹来点荤的……”

华笙二话不说,手指飞速地在贺九卿腰上点了两下。随后就听见堪比杀猪般的惨叫声,迅速传遍整间屋子。

贺九卿也不知道这是疼,还是什么。只觉得腰肢以下麻酥酥的,像是有电流穿梭而过,他有点想念华笙在他身体里横冲直撞的感觉,又想重温一下。

他可是师尊从小养到大的崽儿,渴了饿了冷了,第一时间就得告诉师尊。否则师尊肯定要不高兴的。

于是贺九卿伸长胳膊去扯华笙的衣袖,笑呵呵道:“师尊,小九又想任凭师尊处置……”

华笙深深凝视着贺九卿,不说好,也没说不好。就这么静静地望着他,似乎是想要看看贺九卿到底还想玩什么把戏。一直把自家小九看得耷拉着脑袋,跟条被人打怕了的流浪狗似的,才渐渐将目光收回来。语气淡得很:“先吊着吧,下回再严加处置。”

贺九卿撇嘴,委屈地摸了摸肚子,可怜巴巴道:“都没吃饱呢,师尊简直太小气了!”

“真是叫你吃饱了,你现在还有力气站在这里跟为师讨价还价?”

华笙冷眼瞥了贺九卿一眼,轻斥道:“还不赶紧爬起来,自己身上还背着事儿,心里不清楚么?”

经过华笙这么一提醒,贺九卿这才想起他们下山游历的目的。于是悻悻然地蹭到床边,弯腰穿鞋,结果腰才一弯下去,立马“哎呦”一声。

疼啊,华笙那手劲儿,简直了。一手按着他腰,动都不让动一下,他原本还想扭扭腰,讨讨师尊的欢心,结果完全被支配,陷入恐慌中。

“哎呦,师尊,腰,腰,腰要断了,哎呦,师尊!”

贺九卿单手扶着腰,故意叫得极大声,就是要让华笙知道,委身人下承/欢有多么的辛苦。

结果华笙跟没听见似的,冷睨他一眼:“再磨磨蹭蹭的,你今日就别下床了!”

“本来就是疼嘛,师尊也不说心疼一下,帮忙揉揉什么的,怎么还要凶我?难道小九的腰不是被师尊弄疼的么?”

贺九卿一边愤愤不平地吐槽,一边扶着腰穿鞋。待脚一踏在地面,立马便知疼的不止是腰。他走路姿势有点不甚自然,勉强走了几步,半点都跟不上华笙的步伐。

出了茅草屋,脚下就是一条阡陌小道,远远就瞧见一座城门,周边也没有人烟,僻静得很。

“腿断了么?走这么慢!”

华笙侧过身来,单手束在后背,立在阡陌小道上,身长玉立,仙气逼人,衣衫连半丝脏都瞧不见,微风一吹,发丝轻扬。素白色的衣角翩翩。他面容极俊,可神色淡然颇为冷漠。

“我疼,腿合不拢,让我怎么走啊!”

贺九卿早就憋了一肚子的委屈,干脆不走了,双臂环着胸,梗着脖颈堵气,“师尊,你简直太过分了!吃干抹净就想翻脸不认人是罢?你想得美!我告诉你,从今以后,我们就是平等的关系了,你不可以再摆师尊的臭架子,我们是道侣,道侣,道侣!”

华笙蹙眉:“跪下!”

贺九卿膝盖一软,噗通一声就跪下了。他有点懵,觉得这样太容易助长华笙的淫/威,以后那还怎么得了!于是先试探着把右腿抬了起来。

“跪好。”

华笙几步便走至贺九卿身前,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

于是,贺九卿立马又将右腿放下了,昂着脸跟华笙分辨:“你不能再摆当师尊的架子了!我们都已经那样那样了,以后就是道侣了!哪有人会让自己的道侣动不动就跪下的,哪有这样的!不公平!”

“你也可以选择不跪。”华笙语气很平静。

贺九卿愤怒道:“我怎么敢!你一让我跪,我膝盖立马就软了!”

“那你还委屈什么?你自己胆小,也要怪到为师的头上?这是什么道理。”

华笙微微弯着腰,问他:“哪里疼?”

“这里,还有这里。”

贺九卿指了指腰,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昂起头,满脸惊悚道:“师尊!不疼了,真的!师尊不要砍小九的腰!留着有大用处的!”

华笙瞥了他一眼,没搭理他。伸手不轻不重地揉了两把。温热的指腹仿佛能透过轻薄的衣衫,直接贴在肉上。

贺九卿七上八下的心,伴随着这两下揉腰,都快飘到天上去了,可还是要嘴硬道:“揉腰也不行,揉哪里都不行,反正我就是要平等,我就是要做师尊的道侣,师尊要是不同意,以后小九就跟二哥……啊!!!”

“继续说,你要跟师风语做什么?野合么?你敢!”

华笙脸色骤冷,眉眼染着一层寒霜,森然笑道:“为师怎么教导你的,忘了?一刀一刀活剐,你真的想试试?”

“没忘,没忘!我记着呢!我就是想说,要跟二哥告个状,没别的意思!”

贺九卿肠子都快悔青了,哪想起来提什么师风语的,简直就是给自己找罪受。

方才华笙揉腰的那两下还挺舒服的,于是贺九卿觍着脸指着腰道:“师尊,还要!”

“没有了,你给为师记牢了。你的身心和眼泪都是为师的,就连告状也得留给我。记不住的话,打断腿。”

“记住了!那现在可以揉腰了吗?想要!”

“没有。”

贺九卿委屈脸:“师尊尊,想要揉腰嘛,就再揉两下,不!一下也成啊,想要师尊揉揉腰。”

“不行,一下也不行。”

“就是想要揉腰,不给揉,那我今天就跪在这里不走了!什么时候给揉,什么时候才起来!”贺九卿直接耍无赖,反正没有华笙的允许,又不敢起来,就跪着嘛,还能逃跑咋滴。

“口无遮拦,你这是活该。”

华笙向来说一不二,说不给揉,那就是不给揉,就是贺九卿把嘴皮子都磨破了,还是不给揉。

贺九卿委屈得都快要哭了,捏着衣角,单手扶着老腰,暗戳戳骂人。

许久,华笙才起身,背对着贺九卿,冷漠道:“上来。”

“啊?”

贺九卿有点懵,跪在地上有点不知所措。

“上来!”华笙重复一遍,语气已经很差劲了,为数不多的耐心也要被贺九卿的磨蹭消耗光。

贺九卿这才反应过来,扶着膝盖站起身来,然后一下子猴上华笙的后背,两臂美滋滋地攀在他的脖颈上,笑道:“我就知道,师尊对小九是最最最好的!一定不舍得冷落小九!”

“闭嘴吧你,成日嘴不闲着,不累么?”

华笙嘴角微微一勾,很快又恢复了往日神色,他将人稳稳地背住,这才抬腿往前走。这里没有任何人在,也不会担心被人撞见。没有人认得他们,也不会有人阻拦。

这里偏僻荒凉,环境很差,不如华南。可这里又很好,举目望日,不见华南。

作者有话要说:  想确认一下每晚更文的时间,晚上六点整,或者是九点整,你们想要哪个鸭?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斯文无理 10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酆都鬼城(10)

贺九卿委屈十足道:“那本来长嘴就是吃饭和说话的, 师尊又不负责喂饱小九的嘴,那还不让小九过过嘴瘾,多说几句话么?”

他乌溜溜的眼珠子乱转,忽然伏在华笙肩上, 对着他的耳朵吹气, “还是说, 师尊这个人就是口嫌体直,表面上嫌弃死小九了, 觉得我话特别多,很讨人厌烦。可实际上很喜欢小九说话, 因为师尊一直都是一个人, 有小九陪着才不会觉得孤单,对不对?”

华笙将人背得稳稳地,闻言嗤笑一声, 冷笑道:“你想多了, 华南的山头不会因为你, 散了半分仙障, 而望曦峰也不会因为你,散了半分灵气。没有你,太阳一样从东边升起, 没有你,为师还是华南掌门。你没有多重要,只不过……”

他叹了口气, 往前走了几步,有点恼恨似的,淡淡道:“没了你,为师都不知道还能做点什么。”

“师尊, 小九会永远永远陪着师尊的!我曾经跪在师尊面前,对着华南的祖宗先辈发过誓的!即使小九死得不能再死,就剩几缕魂魄,我也要做师尊的发间丝带,袖中香风。你早起时看见的朝阳,晚归时照在身上的晚霞,什么美好的事物都是我!”

贺九卿小嘴特别能叭叭,舔了舔唇,笑嘻嘻道:“那敢问师尊,小九是师尊的什么?”

华笙想了半晌儿,才道:“不知道。”

“什么叫做不知道?”

华笙:“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贺九卿很是不满,大着胆子去捏华笙的耳朵,想要教训他一下。可是爪子还没碰到,就听华笙冷冷开口:“放肆!你敢碰一下,今日剁了你一双狗爪!”

立马把贺九卿吓得缩回手去。

说起来华笙这个人真的很奇怪,好像有点本末倒置。明明他们两个人都那个那个了,该摸不该摸,该碰不该碰的,乱七八糟都弄了一遍。怎生连个耳垂都摸不得了?

贺九卿这个人有个坏毛病,别人不让他做什么,他偏偏要做。如果不做的话,就心痒难耐,抓心挠肝。他假装去摸头,趁着华笙不注意,探着两指轻轻夹着华笙的耳垂揉捏。

凉,滑,还特别的软!他一阵心潮澎湃,感觉到身下的人脊背一僵,耳垂瞬间被憋得通红无比,粉粉嫩嫩的,看着让人忍不住想一下扑过去含在嘴里。

贺九卿憋着坏笑:“师尊,师尊啊,你这个人好奇怪呀,别人都是脸红,你怎么只红耳垂啊?”

他恶作剧般地使劲捏了一下,立马便将手手缩回来,往怀里一缩,下巴抵在华笙后背上,嗷嗷叫道:“师尊!小九错啦!不捏啦,我保证!师尊不可以骂我,也不可以动手打我,小九现在可是很虚弱的!”

华笙忍了又忍,终是没忍住,低声骂了一句:“混账东西!还不滚下来!”

“我不!”

贺九卿开始耍无赖,用脸使劲蹭华笙的后背,像小狗崽似的嗷嗷叫道:“不下来,不下来,我就是不下来!有师尊宠的小九,就是不讲道理!”

华笙问:“真不下来?”

贺九卿:“……”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有一种必须要好好思考再回答的感觉。于是贺九卿当真多思考了一下,然后头摇得像拨浪鼓。

“我腿疼,我腰痛,我迈不开腿,我也挺不直腰,反正谁弄的谁负责!”

华笙也不多说别的,一只手绕到肩头,然后攥着贺九卿的衣领,微微一用力,立马将人从后背上拖了下来。再用两指捏着他的耳垂使劲扭了一圈,冷笑道:“你小时候,为师教导过你罢,不听话的孩子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贺九卿弯着腰,一边护着耳朵,一边直嗷嗷:“只要是师尊给的,管它是好果子还是坏果子,我都吃啊!师尊骂也是恩,打也是恩,小九一辈子不敢忘!”

“就你有嘴!”

华笙松开手,脚下已经站在城门口了,景州城三个大字刻在上头。他余光瞥见贺九卿缩在一旁揉耳朵,也没搭理的意思。抬腿便踏进城门。

“师尊,你生气了么?”

贺九卿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愁容满面地询问道:“别啊,不就是捏了一下耳垂么?师尊不也捏了我的?不仅捏了,师尊还扭了一圈呢!可疼了!”

“就是应该让你一直疼,知道疼才能长记性。”

贺九卿:“唔唔,晚上想任凭师尊处置!”

“吊起来打?”

华笙神色淡漠,一身白衣胜雪,风度翩翩,走在人间的市集上极其惹眼。他神色淡得很,走起路来目不斜视,语气也同素日没什么差别。想来的确没有生气。

贺九卿刚要大松口气,忽然迎面撞过来一道人影,他方才只顾着看华笙,压根没注意到。微微错开身子,可这人影立马贴了过来,一手就要探他腰上。

扒手!这两个字一浮现在脑中,他立马一把将那人手腕攥住,呵斥道:“敢偷你爷爷的钱袋,不要狗命了么?!”

“公子饶命,公子饶命,我再也不敢了,求公子饶命!”

这扒手穿得破破烂烂,看起来就是个乞丐模样,脸上也脏兮兮的,可声音清脆的很,看身段也很清瘦,应该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一双眼睛亮得跟天上的星辰似的。

贺九卿攥着他手腕,也没想跟他一般见识。见他吓得直缩着脖颈,忍不住吹了声口哨:“呦呵,眼睛长得可以呀,这年头长得不好看的,都不敢出来当乞丐,否则回头被抓到,不是剁手就是打断腿。你眼睛生得好看,我都不忍心剁你手了!”

华笙听得眉梢一沉,警告道:“小九!”

贺九卿赶紧将手放下,可不肯放了这扒手走,于是用剑抵着他的脖颈,笑眯眯道:“我呢,平生从来不喜欢打打杀杀的,更何况我师尊在此,理所应当有一颗宽容的心待世间苍生。但我偏不!”

他摇摇一根手指,一本正经地告诫道:“偷东西是不对的,小时偷针,大时偷金,你爹娘没教过你?”

谁知这乞丐一听此话,立马咬牙切齿道:“要杀便杀,要剐便剐,何必如此折辱人!”

贺九卿当即就乐了,将剑收回来,双臂环胸,正色道:“我这什么都没做呢,怎么就折辱你了?你刚才是要偷我东西啊,难不成偷东西就很光荣了?别说我没怎么你,就是怎么你了,你也是活该,懂不懂?”

乞丐脸上脏,也看不出来具体是什么神色,可一双眸子几乎喷火,咬着牙,忽然一把扑了过来,作势要环着贺九卿的腰。

“嚯!景州城的老百姓都这么热情的啊!”

贺九卿往边上一躲,随手抬剑要往这人后背上打,可转念一想这人可是个文弱小朋友,应该很不禁打,于是照着他肚子,不轻不重踹了一脚。足够让他好好喝一壶的了。

这小乞丐在地上滚了十几圈才堪堪停稳,衣衫滚的又脏又乱,咳嗽几声,嘴里开始往外冒血。贺九卿当即大惊失色,他方才可没使多大的劲儿,真的是收敛着力气踹的!

下意识地望向华笙,贺九卿连声音都颤了:“师尊!我没有下狠手,我没想要他的命!”

“为师知道。”

华笙语气淡得很,上前一步,拽过小乞丐的手腕替他把脉,不动声色地打量他一遭。忽然抓过他的手臂,往上一捋,露出血迹斑斑的一条手臂,许久才目视着他,平静地问道:“你不会法术,身上怎么会有那种东西?谁下的?”

“你会解么?”

小乞丐眼里登时冒了光,“你能帮我解开这个么?”

“可以,但是你得告诉我,是谁给你下的。”

贺九卿凑过去望了一眼,见这小乞丐手臂上的皮肤下,如同有蛆虫在蠕动,血管和经络都缠绕在一起,很是可怖。隐隐还散发着一股子恶臭。让人恶心不已。

谁曾想这小乞丐忽然伸手一指贺九卿,厉声道:“就是他给我下的!你既然是他的师尊,定然要严加惩处他,不能叫他出来再害人!”

此话一出,贺九卿脸色大变,往后跳开一步,嚷嚷道:“哎!你这小伙子,你怎么回事!我们今日可是第一次见,你怎么能污蔑我呢?你偷我东西,我都没砍你手呢,你怎么还倒打一耙?”

“我没有冤枉你!就是你干的!我认得你的脸,还有衣着打扮!别说是你额间多了一条疤痕,就是你化作灰,我也认得你!”

华笙蹙眉,站起身来。这种咒语名唤毒蛆咒,所中之人如同中了蛊毒,身体内起先会养成一条蛆虫,寄宿在人体内吸血。可若是时间一长,大虫喝足了血,又开始生小虫,无性繁殖。这种咒语不会一下子将人的血液榨干,往往都是产出足够多数量的蛆虫,将宿主全身上下的血管堵得严严实实,然后生不如死的咽气。

毒蛆咒在修真界可谓是臭不可闻的一种咒语,虽不是多厉害,可因杀人的过程漫长而且恶心,早被禁为一种禁术。禁止门中弟子修炼。可眼下居然在景州城遇见了一个。

最关键的是,这个人一口咬定是小九给他下的……

☆、酆都鬼城(11)

“师尊, 你别听这人胡咧咧,我都没见过他,也没来过景州城,怎么可能是我下的?”

贺九卿上前一步分辨道:“毒蛆咒可是门中禁术, 小九就是胆大包天, 也不敢去碰这个, 否则师尊还不得活活打死我!”

华笙淡淡道:“为师也不相信是你做的,耳听为虚, 眼见为实,你大可放心, 若不是为师亲眼所见, 绝不会相信的。”

这小乞丐急了,立马道:“你这个人怎么能这样?你的徒弟在外头胡作非为,还用这么阴险的招数对待我一个乞丐!你当人师父的, 不应该严加管教, 狠狠惩治一番!”

“啧!”贺九卿上前一步, “你别给我来事儿, 别想挑拨我跟我师尊的关系。我没做过,就是没做过,我要杀人, 怎么杀不是杀,偏偏用这阴招对你,我脑子有病啊!”

“你就是脑子有病!你见我生得比你俊, 就非得追着我跑,我誓死不从,你就用这招对付我!”这乞丐声嘶力竭地低吼道:“就是你!我做梦都不会忘了你这张脸!”

贺九卿刚要反驳,可转念一想, 原文中的坏小九,可不就是喜欢满修真界的追着美男跑?但是也不全然都是为了行那档子事,绝大多数都是他感觉无聊,四下游荡到处耍。可又比较偏执小心眼,见不得比自己生得俊的。

若是见到,通常只有两种手段。一是上了人家,二是直接毁了对方的容貌。而眼前这乞丐脸糊得一批,已经看不出原本是什么样子。可光看眼睛,便可见一斑。

他心里有点发麻,生怕这事又是坏小九做下的。忍不住偷觑华笙,恰好同他沉沉的目光撞在一起,心跳都跟着错跳一拍,赶紧狡辩,试图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师尊信我!”

华笙道:“你可知欺骗为师,是个什么后果?”

贺九卿哪里不知道欺骗师尊后果有多严重,可关键是,他的的确确是清白无辜的。这具身体从前行的恶,怎能怪到他的头上?因此,果断摇头,“师尊,我真没撒谎,这事若真是我做的,师尊不必再拷问我,直接将我一剑来个对穿,杀了我!”

“那还等什么!快,给他一剑来个对穿!当胸给他一剑!”

华笙冷眼横过去,上下唇一碰,面露森然道:“滚开!”

小乞丐吓得浑身一哆嗦,赶紧往后退出几步,面露警惕。

“果真是他做的?你有没有撒谎?”

小乞丐道:“我若是撒谎,必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贺九卿嘴张了张,尚且未来得及说什么,忽然眼前一花,手里立马就空了。华笙攥着落华剑,提剑指着他的喉咙,声音又低又沉:“小九,你老实告诉为师,是不是在外面闯祸了?”

“师……师师尊,”贺九卿眼眶泛红,喉头艰难万状地哽咽道:“师尊,难道我们之间连这点信任都没有么?我说了,我没有,不是我,我没有做过!你为何不信?师尊,你要杀了小九么?”

小乞丐眸子里闪烁着丝丝冷意,嘴角缓缓勾起,露出森然的一口白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