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这话听来刺耳,蒙恬看了他一眼。
说起来项羽这麽快赶来,其实是因为楚国本是水泽之乡,楚人善水,故此行军打仗亦善用河流之便。倒是秦国位於西北之地,当地乾旱无比,故此行军打仗亦以陆军为多,水军是几乎没有的,加之秦国人不习惯坐船,故此久而久之,也甚少以河流为运送之用的。
项羽的江东军正好相反,自咸阳起有一道长河,连绵数百里,故此项羽以水路行军後再转陆路,速度比秦兵快了不少,因而夹道相逢,无意间截住了秦牧和蒙恬军队的去路。
项羽得知这消息,亦是很意外。
他仰天大笑:「真是天助我也!连上天也看不过秦国暴戾无道,非要我来灭他们不可!」
他身边的谋士范增抚须笑曰:「这可一举消灭秦国的余孽也。只要扶苏一亡,秦国亦亡矣。」
项羽道:「妙,妙极。我们加快行军速度,务求尽快消灭扶苏的余党!」此时项羽已不把扶苏当皇帝,直当自己已成了皇帝,重建楚国政权。
幕内数人皆笑言道贺。
40秦爹有危险了
秦牧就这样悄悄无声地带着他自己的军队离开了。
等到扶苏发现时,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後。
扶苏焦急地问莫宁:「秦牧呢?怎麽不见人了?」
莫宁因为要保护扶苏,从暗处现身了,外带几个顶级的高手围在扶苏身边。
莫宁凉凉地说:「秦大人?为了保护陛下,以身试险,带军队引走项军去了。此行恐怕凶多吉少,看来陛下需要为秦大人准备丧事了。」
扶苏脸都白了,项羽的军队有多逆天他是不知道的,但从史书上所见,项羽能凭着他三千子弟兵为基础在乱世上闯出一番事业来,肯定是不好惹的。此时秦牧手无寸铁去引走他们,这……这不是非常危险的事?
一想到秦牧浴血战亡,扶苏的心都揪痛了,就彷佛有一把利刀,一刀一刀地割着他的心头肉。
他急忙的说:「不可,怎可让秦将军独自一人领军作战?我们也要去帮忙,蒙将军在哪?为甚麽让秦牧一个人带着那一点兵力离开?!」
莫宁故意道:「蒙将军不同意陛下以身犯险,故秦将军只好带兵诱敌了。陛下性命攸关,此事岂可儿戏?没有十足的计划,恐怕难以服众焉。」
秦始皇的能力莫宁自然清楚,要是带着那二万的兵丁去跟项羽打仗自然不行,但引走他们却是绰绰有余的。那队兵训练了近十年,威力并非如蒙恬所见,还有更多的战阵并未使出呢。
但他如此说,却实际是想试探扶苏的能力。他期望不高,但希望能看到扶苏拿出皇帝应有的气魄和计谋来使他折服,那怕到时失败了,他也能护着他周全至三郡罢。要是扶苏不拿一点实力,恐怕他是不会承认扶苏为秦王的,他莫宁虽不才,年轻时也是鼎鼎有名的武将。
扶苏急得走来走去,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已经混乱得可以,半天也理不出头绪。秦牧就这样走了?走了多久?他有把握麽?会不会如莫宁所说一去不返?──众多的疑问充斥在他的心头,只觉得整个人都快爆炸了。
这时莫宁看着他着急,心中也有点痛快和安慰,认为秦牧总算没白疼这个儿子。──即使扶苏应不知道秦牧就是他爹吧?
「项羽带大军追击秦大人,等到他发现是诱敌之计後恐怕不堪设想。唯一之计只好直接踹了他们的主营,火烧後栏,项羽不想放弃也不行。」莫宁冲着扶苏笑了笑,满是不怀好意。这主意虽然好,但也得看在甚麽时候,就蒙军的老弱残兵,恐怕去到也只会让人当战功刷了。
……
扶苏无语地抬起头看莫宁,要是有能力和项军一拼,秦牧又怎会选择自行去诱敌呢?问题就是拼不过,才要逃啊。这道理简单得连三岁小孩都懂!
好像知道扶苏在想甚麽,莫宁又补充一句:「放心,通常留下守营的士兵不会太多。」但也不少就是了。
怕扶苏犹豫,莫宁再加了一句:「如果踹了他们的主营,那可以减轻秦大人的压力哦。」
这句简直是秒杀。
扶苏又坐下去了,托着腮开始想办法。为了秦牧,再危险再困难都要去!
只是蒙恬一定不会同意的,如今军中只有霍豪听他命令了。
这时扶苏才感受到为甚麽古代有些皇帝对将军秋後算帐,这种被拑制的感觉真的太难受了!任何一个人都会厌恶的,扶苏纵然有理智的存在,但情感上却觉得蒙恬真的管太多了──尽管他也是为他的安全而设想。
放不开手脚去舒展自己的想法,绑手绑脚的感觉,恐怕为皇者是最为讨厌吧。
──好歹做了皇帝还要被人限东限西,这不是迫疯人的节奏麽?
扶苏叹了一口气,怎麽办?他想不出办法了。
莫宁把这他的心思搞乱了後,就悄然退到一边去,看扶苏打算怎样做。他这手法堪称恶劣至极,偏偏却是攻心为上,扶苏整个人都不好了!
扶苏想了想,又跑去问莫宁情况。
「莫宁,项羽留了多少人在主营你知道吗?还有大概是甚麽位置,情况又是怎样?你有更多的消息可以告诉我吗?」扶苏认为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话放诸四海皆准!
这麽多问题,莫宁能答上几个?他又不是万能的,最多打探到军队是项军和大本营紮驻在哪,其他消息还在等着探子回来才能得知。
他的嘴角一抽:「我派出去的人还没回来呢,陛下。」口气是极端不尊重的。
只是扶苏本来就对这些尊卑之事不太在意,不然也不会使得蒙恬生出几分骄纵,因此听了莫宁的说话,也不怪莫宁无能,只会自己埋头继续苦苦思量。
一时间莫宁实在不知说甚麽好,有一种拳头打算棉花的无力感。这皇帝的脾气也太好了,始皇是怎麽养大这小孩?半分霸气也没有!
怪怪怪,真是父子俩一个比一个怪。莫宁摇头走远了。
扶苏想了想,没办法了,又跑去跟蒙恬商量。
蒙恬狠狠的皱起眉毛:「陛下,此事重大,绝不可以身犯险!如今之计应该尽快赶路去与王冯两军会合,再出兵帮忙秦将军才是正理。」为了一个秦牧把自己小命放在刀刃之下,陛下莫不是疯了吧?
「那还要走多久才到?」扶苏问,如果快的话,只有一两天应该可以赶得上派兵的。
「……快速的话,约莫七八天吧。」蒙恬不确定地说。但夏天雨水众多,这七八天还是绝对晴天时才可行,不然山间路滑,加上暴雨,恐怕耽误的时间更甚,这种事蒙恬不会告诉扶苏,免得他真的犯傻跑去救甚麽秦牧了。
滚你的!扶苏暴躁起来。七八天,到了後再让他们出兵又要两三天,到时他的秦爹还有渣滓剩下来麽?他要活生生的秦爹,而不要屍体啊!
蒙恬安慰说:「秦将军手下勇士众多,虽不能抵御敌军,却能坚持几天,待我们出兵相救的。」这话说到连蒙恬自己也不信。秦牧两万士兵对抗项羽十万大军?
「如果坚持不住呢?」扶苏绝望地问。
蒙恬闭口不言,但从眼神中透露出──
如果坚持不住,就会战死。
「不……不可以的。」扶苏喃喃自语,他甩甩头:「我不可以让他去送死的……」莫宁的说话在他脑中回响,一次比一次的大声。
他说‘此行恐怕凶多吉少’。
他说‘需要为秦大人准备丧事了’。
扶苏不能接受,他好不容易才有个爹呢。他爹还这麽疼他,怎麽可以失去?
扶苏的脸色瞬间冷凝,散发出浑身的的气势。
「不管怎样,我要去踹了项羽的本部。你也不要阻止我了,我不听劝!」扶苏冷然地说。
蒙恬大惊:「陛下,此行万……」
「朕说了算,卿家不必多言。」扶苏甩袖背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目光如冷霜一般冻结了蒙恬剩下的说话。他跟秦牧学来的摆款,这时摆出来,竟是如此霸气侧漏。
蒙恬第一次发现,原来扶苏跟秦始皇真的那麽几分相像,此时扶苏的气势与始皇帝别无两样!
「……臣,领旨。」蒙恬拱手。
「哼……」扶苏大步地走了出去,他不指望蒙恬可以想出甚麽了,还是自己折腾着看再怎样一次打败敌人。
莫宁从一边悄然出现:「陛下,此行极为凶险,要是你有甚麽……」此时他又来装模作样了,省得某个儿控回来时把他砍成几份。
──看,他好歹是劝过扶苏了,不是麽?
「秦牧不能死。」扶苏彷佛在回答,又彷佛在喃喃自语:「他对我很重要,就算死,我也不会让他一人孤身上路。」或许他现在分辨不出自己的心情,但那维护秦牧的心是何等的强烈。
莫宁张口,竟然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一刹那间,他觉得,或许秦始皇疼这个儿子,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跟蒙恬撂下狠话,扶苏也不是没有想法的。
他觉得武器不够了,不如想想就地取材,用甚麽阴招吧。
偷袭项羽的军营,他完全没有心理压力。能嬴就好了,管他甚麽手段?他无耻又怎样?项羽能咬他不成?
只是要混入军营中恐怕不容易啊……
扶苏抹了一把脸,不知道借监电影的方法行不行?
他很茫然,当初要是不念演艺而跑去念化学甚麽,至少现在可以自己配出炸药吧?他来到古代根本一点用处也没有,武力又不行,知识也用不上,就算叫他去唱大戏,他也不会演啊!
扶苏很不甘心,一直以来都是他爹守护着他,难不成这次要活生生看着他爹去送死?
莫宁的话虽然是挑拨,但未尝不是道理。
他按着额头,又叹了一口气。
41碎成渣的形象
莫宁的探子还是很给力的,在下午太阳开始偏斜时已经打探到项军驻地的位置和大体的情况,令人安慰又担心是秦牧的确成功把项羽引走了,目前的情况不明,秦牧沿途留下了一些标记,把项军引离了蒙军的紮营外大概一百里的位置外,只是探子不敢跟上去,怕让项军发现。
此时项营由龙且与英布两位将领所把守,而项羽领着两名大将狙击秦牧,未见人归,项营里探子统计,大概还是有五﹑六万人留下守着大本营,两顶硕大的帐篷立於中央,明显是主将的休息之处或是商议的地方。
虽然项军为起义军,但是已颇见规模,军中的人行动有规,完全是一整队正规军的标格,明确地分工,井然有序。除了不时有个别几人闲散着在四周聊天之间的动作可见几分粗野,其他值间的士兵步行得有规有矩,显然接受过粗略的训练。
在项营五十公里外的树林里,扶苏拿着望远镜悄悄地观察着。
霍豪跟在他身边,内心很复杂。实在不知道帮扶苏偷跑出来的行为是不是害了他……
只是扶苏强硬地命令他助他逃出军营,留下湘儿等到扶苏走後两个时辰後才向蒙恬说明原因,让他出兵增援。
扶苏掐着从随军大夫那处顺来的几个药包,内含毒药﹑巴豆等等的各种他能要来的﹑对人体有害的药都统统要过来了。
他打算下药,还是用阴招下药。
「陛下……」霍豪担忧地说:「还请由属下代为潜入,请不必以身犯险。」
扶苏白了他一眼,口气不爽地说:「你看看守卫如此森严,你觉得可以怎样潜入?」即使是入夜後,项营灯火通明,四周有士卫把守,恐怕莫宁想潜入也是极为困难的。
霍豪一阵语塞,看着远方被火把照耀得彷如白日的项营,他觉得潜入去是没问题的,问题在於要下毒和放火恐怕会比较困难,厨房和粮仓是项军重点把守住的地方。
「那也不必由陛下以身犯险!」霍豪说。万一扶苏出了甚麽事,他真的难辞其疚了。
「罗嗦!」扶苏紧张得声音都变了,他以为他想的麽?可是论演戏和临场发挥,他就不信军中有人比他更会装!万一此计不成,那倒反害了整队军队,白费了他爹的一番苦心,还不如由他去了,万一挂点了,他相信他爹也可以重掌政权的!
扶苏已经安排好,万一他失手就让霍豪立即去截住蒙恬的军队,不用救他了,就这样……
扶苏安慰自己:没事没事,反正都多活了半年还穿越了时空,这辈子值了!
而且他只是想潜入半夜时把毒偷偷投进水里──虽然这样真的风险很大,但谁想到他堂堂秦国皇帝会用下三流的手段呢?
扶苏一咬牙,不管了,他爹还在吊着项羽的军队到处溜圈呢,他不能让他爹有事的!
「你在这处看着,留意有没有人出入!」扶苏低声说,然後捏紧包袱,交代了一句:「我去换衣服。」
前一句霍豪的表情还没甚麽变化,但听到下一句後他的表情有点异样──似是很纠结又有点难堪。
没多久後,一个略为高大却稍有身姿的‘少女’,拿着一个小木桶,内里装着一件女装从树後走出来了。
奇异的是少女头顶男人的发髻,而且脸上不添脂粉,站姿也是极为大咧咧的。
霍豪的表情更为微妙。
「失策了。」‘少女’张口,一把略为清凉的男人声:「霍豪你会女人的梳发髻吗?」
霍豪面无表情地缓缓摇头。
扶苏很苦恼,顶着这把头发很容易被识穿吧。
霍豪蹲在地上,完全不敢回头看一眼扶苏,他这刻真心希望始皇陛下能从天而降,把他的儿子拎回去好好教育吧──这思维真的太跳跃了!
想了想,扶苏拆掉了发髻,然後以指为梳,把头发弄散,再笨拙地把头发编成一根麻花辫。
虽然不好看,但却不再碍眼。
他满意地顺顺让湘儿把自己的裙子修改而成的‘行装’,虽然窄了点,不太合身,但应该可以骗骗人了。
「有人出来了吗?」扶苏粗鲁地蹲下去,等着项军的人出来,然後用电视剧的招式,打昏他换上他的衣服混进去!
霍豪又缓缓地摇头,忍不住悄悄地离开了一步。
他实在不敢相信这是他效患的秦三世嬴扶苏,要是让其他人发现他这身打扮,秦国真的会让全天下人耻笑了!
他劝不住扶苏,尽管他面无表情,但脑中已经极为凌乱,一方面他必须听命於扶苏,另一方面他又想打昏扶苏然後逃回军营,总好过让扶苏如此丢脸。
扶苏感受不到身边霍豪的纠结,他专心地用望远镜观察项营。
等了一会儿,终於有一个士兵拿着衣服,独自走进森林沐浴了。
扶苏深吸了一口气,提起小水桶打算去暗算别人的。
直到他离开,霍豪的头由始至终都不敢抬起来看一眼……
水桶内除了放着一件女装外,其实还有一把匕首用来防身的,要是没办法之下扶苏只能一不做二不休,干掉对手。
扶苏把麻花辫垂在胸前,挡住平坦至极的胸部,然後学着平日湘儿的动作,慢慢的往河流那边走过去了。
扶苏与霍豪埋伏的地方离小溪有数百米远,等到扶苏走过去後,那名士兵已换好衣服,打算回军营了。
他惊觉性极高,扶苏尚未接近已经喝道:「谁?!」
扶苏露出惊吓的表情,抱着水桶颤抖着。
森林内阴阴暗暗的,只有几丝的月光透过树荫之间折射进林中,月光映着在扶苏姣好的脸上,长长的睫毛眨了眨,纯黑色的瞳孔是那样的黑白分明,长长的辫子垂在身侧,虽然脸有点粗糙,却依稀能看出是一个清秀的‘女孩子’。
见到是一个女人,士兵稍微有点放松,但还是继续警戒着说:「你是何家村的?你来这处干甚麽?」
扶苏指指小溪比划着,然後又指指自己的木桶,依然害怕地看着士兵。
原来是个哑巴。他了然。
在军营憋久了,士兵的警戒心刚放下,便对着眼前这个‘女孩’色心起,忍不住走近了一步。
扶苏又露出害怕的样子,又带着几分祈求,退後了一步。
「美人儿,这麽晚还出来洗衣服嘿嘿,真辛苦,不如让大爷好好地帮你吧,不要害羞……」士兵露出淫/笑,慢慢地接近扶苏。
扶苏一直退,终於退到顶着树後,害怕地左看右望。那士兵看着扶苏己无路可逃,立即呵笑了一声,扑向扶苏。
此时扶苏借着闪避的动作,同时在桶内抽出匕首,在士兵接近时反手一划,锋利的刀面在月光下闪了闪,顿时世界安静了。
「美人儿你妹妹,呸!」扶苏啐了他一口,伸出脚把带着不可置信的表情摀着自己颈子的士兵倒翻了。
气管被割破,血如泉涌,士兵发出呵呵的几声後,便维持着那惊愕的表情死去。
扶苏蹲下探了探他的气息,然後毫无压力地脱起他的衣服。
一会儿後,屍体已经脱清光,被扶苏一脚踢到一侧。
扶苏苦恼地看着那上面的点点血迹,心中有点後悔刚才用刀把人宰了,要是敲昏的话就没这麽多事儿!
「哎,这样子怎麽穿出去……」扶苏放下衣服,又翻了翻从士兵身上搜出来的东西。
「何大三…?」扶苏拿起他的随身木牌,翻来翻去的看,上面有个人样貌的简介和名字祖籍,这……大概是秦代的身份证了吧?
扶苏也有一样这个玩意,但是是用玉做﹑雕着龙,还有几个木做的牌子,方便扶苏在民间行走。
扶苏想了想,还是把染了血的外衣洗了洗,再换上湿湿的衣服。
一时间,那怪异的触觉让扶苏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衣服穿着刚好合身,幸好这个从军营中出来的士兵不是胖子,这样凑合穿着也勉强合身,就是手袖和脚那处有点短……
扶苏合掌:「拜托上天,你既然把我送来就让我安全地渡过这一次吧。」
旁边的树影微动,扶苏警觉地看过去,却完全发现不到甚麽。
在不远处,莫宁盘膝坐在树上,露出了深思的表情──扶苏那一句话是甚麽意思?
扶苏在小溪旁边找了一圈,都没发现甚麽问题,他做贼似的悄悄地往回走。
看着那裸|着的屍体,扶苏最後还是掘了一个浅坑,把屍体埋了。
把其他痕迹地消灭掉後,扶苏把匕首用换下来的女装擦乾净血迹,再放回衣袍里,整理了一下衣服,露出了坚定的表情。
接下来,就要进行最後一步了,成不成事就得看它了……
作者有话要说:霍豪:Σ(OAO陛下肿麽了?
莫宁:都让他爹宠的!╮(╯▽╰)╭
秦牧:(躺枪)……
42多余的二世皇
「救命啊啊啊啊──」森林里突然传出一声惊叫,然後传来树木折断的声音。
项营守门的士兵惊觉地抬起头,作出攻击的姿态,就见到一个人把外衣披在头上,然後狼狈地冲了出来。
此人的衣着明显是项军的军衣,守门的两人安下了心,但随後面色大变,因为看到来者身後跟着一窝恐怖的蜜蜂紧紧地追着他!
──难怪要叫救命,这也太恐怖了吧,不知他是怎麽惹回来的。
「兄弟,快救命啊,这是我的军牌……啊啊啊啊要死了!」来的人自然是扶苏,只见他披着外衣,只露出两只眼,然後伸出手把证明自己身份的木牌递出,手上可见已经红肿不堪,也不知被蜜蜂叮了多少下。
「说甚麽呢?」守门的人匆匆地接过腰牌看了几眼,抱怨道:「大三,你是怎样把这玩意惹过来呢?」显然守门的人跟大三是熟悉的。
扶苏心中一个咯噔,学着何大三的口气粗声粗气的说:「不要提了,这真是见鬼,我都毁容了!」因为扶苏的声音较何大三清脆,所以扶苏故意把声音喊得沙哑,此时他混合着沙哑和惊恐得变了声的嗓子,居然没人怀疑。
守门的另一人把燻蚊子用的草药燃起,开始驱赶蜜蜂,其他人也来加入帮手,把那一群蜜蜂赶走。
此时扶苏露出了他被叮得红得发肿的脸,怒气冲冲地把衣服摔在地上:「他妈的死虫子,把老子都弄成什麽鬼样子了?天,好痒!」
跟何大三熟悉的守门人说:「你还在这处磨叽,快找军医吧!」他露出惨不忍睹的表情,这个何大三全身上下莫不是被蜜蜂叮过的,脸上更甚,已经肿得变了形,认不出原样了。
扶苏自然地跺脚踩了踩外衣,哼了一声:「老子自然要去,等我先杀几只泄气……」
「你还杀!快去快去罢了!」守门人笑骂了他一声,踢了他一脚。
「你老娘的。」扶苏啐了他一口,然後一拐一拐地往内走。
短短的几分钟,扶苏却是出了一身冷汗。
他是从与何大三接触短短的几分钟之间推敲出他大概的性格。
何大三应该是一个有勇无谋且较为急色的普通人。从他见到扶苏第一眼便开始放松心情,再转而调戏扶苏中可见他虽然有警觉心,却不足够。够聪明的人会想到项营於村庄的相距甚远,那怕是需要洗衣服也不会长途跋涉来到军营附近的小树林洗衣服,可是何大三却想不到这点,反而因为扶苏的美貌而昏了头。
扶苏再模仿他的小动作,如跺一下脚,急躁时的表现等等。
这过程要是有半点的差错,扶苏可以完蛋了。
幸好过关了。
现在扶苏浑身莫不是痛的,不用看他也知道自己已经毁容得差不多,他强忍着,努力催眠自己:不痛不痛不痛……
为了他爹,这牺牲可大了。
扶苏摆出一脸怒气,然後直接往军医的帐篷冲去。
一路上不缺与他打招呼和耻笑他的人,扶苏一个个应付过去,等到了帐篷面前,只觉得把所有心神都耗光,精神疲累得很,还要撑着应付接下来的军医。幸好何大三是一个比较急躁的人,只要表现出他怒火冲天的模样,倒也没有人怀疑他由始至终都没有叫过任何一个人的名字……
扶苏整理了一下表情,粗声粗气地大力掀开帐篷:「军医军医,快来帮我看看,痒死老子了!他娘的,人呢?」
「唔……」老军医擦着手,一把推开扶苏:「急急急,急甚麽,死人了吗?没死吧?没死就不用急!」
扶苏脚步踉跄,迅速扶住旁边的木柜才免去一场危机。
「他娘的……」扶苏怒气冲冲地吼道。
大夫慢吞吞地抹完手,没有半分意外或生气的表情,然後放下毛巾,坐到长榻对扶苏招招手:「是不是要看病,要就快,我要休息了。不然你等明天,要是还没死掉再找我吧。」他看着扶苏已经肿到猪头的样子,只觉得这士兵还真有力气,还在吼来吼去,不知道他被叮成这样已经很危险吗?
虽然口上说到潇洒,但扶苏还是很惜命的,他走过去,坐到另一边伸出手。
大夫搭上去,把了一会儿脉,然後就悠悠地在自己的矮药柜里挑了几道药,再包起来丢给扶苏:「呐,搅烂了後自己涂在伤口处吧。」
然後大夫开始整理床榻,见扶苏傻住了似的站在那边,斜视道:「还不去厨房?站在这处把我看出花儿来,我也不会借给你的。」
扶苏傻住的主要原因是:他没想到机会来得如此快!
就这样拎着药包,像游魂一样飘了出去。
当傍晚的凉风拂过他的脸上时,他才清醒了点。
扶苏下意识摸摸胸前藏着的几个药包,成不成真的靠他了!
或许催眠有点成效,扶苏觉得身上的痕痒彷佛减退了一点。
他又再深呼吸了一口气,扯起一个吊儿郎当的笑容,尽量挑着少人的地方走──他已经没有精神再应付甚麽古怪的问题了!
去到近於中央的厨房的帐篷,帐篷外面已经有几个大缸装着满满的水,准备明天煮早饭时用的。
帐篷内只剩下一个人在收拾,见到扶苏都毫不客气地开骂:「搞甚麽?去去去,别挡着我工作。」
扶苏扬扬手上的药包,高声说:「去你娘,医师让我来借东西搅烂这把药。」
「那个老不死,又借!」其中一人生气道:「天天要别人来借我们的,自己的就是宝贝,每次都弄到一阵药味真……」
「别在那处多话,快给老子拿来。」扶苏扯着喉咙喊:「他娘的要是老子有甚麽事就把你们都煮了!」
厨房的也是欺善怕恶的主,见到扶苏红肿的脸上满是凶神恶刹,手一抖,就乖乖指了指角落的石磨:「呶,在那边。」
扶苏托起石磨,试了试,有点不太能搬出去,就说:「我在这里磨,行麽?」
「行。」那人也不管扶苏了,自己收拾着工具去。
扶苏磨一下,总要偷偷往後看一眼,见对方完全自顾自收拾着没有理会他,便懒洋洋地伸了一个懒腰:「出去小解一下,帮我看好啊。」
「谁要偷这些?去去去。」那人挥挥手,像赶苍蝇似的。
扶苏打开了两包药粉,走了出去。
外面有一队人巡逻着,在他们转身的一刹那间,扶苏快速地在两个水缸里各倒了一包──不知是甚麽药效,都试试看吧。
扶苏蹲下,躲过他们的视线,又在怀内拿出一包药粉,做贼似的偷偷摸摸地左看右看,又再在对方的身影消失在帐篷一角的一刹那间,又倒进去了一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