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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15章
 宵野看着他问:“没时间?你周末要干什么没时间?”
 季南星歪头一笑:“要忙着拯救世界啊。”
 很明显不相信的宵野也跟着笑了一声:“这么厉害呢。”
 季南星放开了拉着他书包的手:“很晚了,早点回去吧,晚安。”
 小区里灯光不是很明亮,不知道是谁做的设计,绿化草丛里的灯还泛着幽幽绿色,伴随着夏季尾巴的虫鸣声,越往里走,就好像被黑暗吞没了一样。
 宵野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快步追了上去。
 季南星以为他还有什么事,停了脚步看向他。
 等追上了小同桌,宵野一手搭在他的肩上带着他往前走:“住哪一栋?你们这小区是哪家物业?搞那么绿了吧唧的灯,也不怕吓死人。”
 季南星笑了一声:“你怕鬼啊?”
 宵野也跟着笑了一声,一脸你在搞笑的表情:“看到这沙包大的拳头没?”
 季南星科普道:“但鬼不接受物理攻击,你铁球大的拳头都没用。”
 宵野见他是真的不怕鬼也不怕黑的样子,这才冷哼一声不跟他争辩。
 直到走到了自家楼栋下,季南星道:“我住上面,你回去吧。”
 宵野:“你进去吧,我看着你上去。”
 不知道这一晚上宵野搞什么莫名其妙,季南星不想再跟他浪费时间,挥了挥手就往楼栋大厅里走。
 结果半道又被宵野喊住,季南星无奈转头看着他。
 宵野被他一脸无奈的表情逗笑了,喊道:“你下次拯救世界的时候喊我一起呗,让我也见识见识,行了,你上楼吧,我也回家了。”
 电梯就在一楼,不用等门就开了,季南星走进电梯,电梯门缓缓闭合后,谢盼儿的身影就浮现了出来,然后笑嘻嘻凑到季南星的跟前道:“你下次拯救世界的时候喊我一起呗!你们高中男生这么中二的啊。”
 电梯有监控,季南星可不想在监控里面像个神经病一样自言自语,对谢盼儿的调侃充耳不闻。
 谢盼儿还在一路叽叽喳喳,一路叽喳到家,才试探地小心问道:“你们现在的座位是固定的还是一周一换的那种啊?”
 季南星抬眼看向她。
 谢盼儿对着手指,带了几分讨好:“你同桌身上的阳气太强了,他碰过的东西我碰都碰不了一下,之前我还记得绕路来着,今天忘了,从他座位上路过的时候,差点没被烫死。”
 就连刚刚那个叫宵野的跟在小天师的旁边,她就完全不敢近身。
 季南星:“那要让你失望了,固定的。”
 谢盼儿可怜兮兮道:“不能换一下吗?他简直是我们这种阴魂的克星。”
 季南星笑了一下:“不能。”
 谢盼儿瘫在了沙发上:“为什么啊,也没看你们关系多好啊,下课都不怎么讲话的,上厕所也没约在一起。”
 季南星将作业一本本拿出来,又将特制的笔放到了谢盼儿的面前:“因为天气冷了,我怕冷,过来还债了。”
 谢盼儿没想到自己不过是死了几年,现在高一的课程她都有些跟不上了,还得时不时翻翻书,几门功课得要她一晚上写。
 一边拿起笔一边小声道:“你不是说鬼眼泪很值钱,值好多阴木牌,我都给你鬼眼泪了,怎么现在还要帮你写作业还债啊。”
 季南星:“舞鞋,舞衣,录制视频的仪器,还有你每天吃的香都是天上掉下来的?”
 谢盼儿嘤了一声,连校园都没踏出去的她,死后竟然还要被资本剥削!
 季南星拿了衣服准备去泡个澡,从她身边路过的时候突然问了一句:“这几日你还有跑出去吓人吗?”
 谢盼儿刚想摇头,但对上他好像什么都知道的眼睛,顿时不敢撒谎了,朝着小拇指比了一下:“有吓唬一点点。”
 她也没做什么,就是把舞鞋放在她枕头边,让她妈能一睁眼就看到她漂亮的舞鞋,在她妈睡觉的时候,蹲在她的床边把她喊醒,她真的没做什么其他的,就是她妈挺不经吓的,这才几天就神经衰弱了。
 不过没关系,她爸已经从重症出来也好像快要醒了,作为好女儿,看望父母自然要一碗水端平,可不能厚此薄彼。
 季南星屈指弹在了她的脑门上:“你给我收着点!”
 谢盼儿捂着脑门看着季南星进了浴室,噘着嘴委屈了一会儿,直到浴室传来水声,谢盼儿趴在茶几上,看了看铺满了茶几的作业,又看了看紧闭的浴室门,如果她有个季南星这样的弟弟,那该有多好啊。
第 34 章
 ◎为自己讨公道去吧◎
 荣家人的速度很快,又或者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一周不到就请回了一个很厉害的巫师。
 巫师名叫昆达,在泰国那边制作的阴牌很有名,据说还有不少各国的明星专门去找他求阴牌。
 除了阴牌,这位昆达大师对于一些阴魂咒术也颇有研究,因此荣家这次很是破了些财才把人求回来,只希望能破财消灾。
 荣家明的情况已经很不好了,原本后背只有巴掌大的黑色印记,不到一周的时间就已经蔓延到整个后背都是,之前他还能稍微坐起来活动一下,现在他只能趴在床上,稍微动一下就撕心裂肺地疼。
 家中的小鬼他们也在想方设法的安抚,之前将阴牌请回来的时候,涂大师就说过要循序渐进,好吃的好玩的要一点一点供奉,不能一次性给太多,容易把小鬼的胃口养大。
 所以荣家长子去泰国请大师的时候,荣家的人实在是没办法,只能尽量堆着玩具零食给小鬼供奉,以前他们供奉可不会给这么多,头两天这些东西稍微换回来一些安宁,但很快成堆的玩具和零食也满足不了小鬼了。
 直到家里养的两条大狼狗被小鬼咬死,家里的情况再次恶化。
 之前小鬼只是闹,晚上跑跳砸东西,或者推一推人,但自从两条狼狗被小鬼咬死后,荣家的几人很明显感觉到小鬼已经变成了恶鬼。
 荣家的小女儿荣妙彤缩在花园的角落里,即便是大太阳天,但她却感受不到丝毫阳光带来的暖意,浑身冰冷颤抖,衣服明显有些脏破,不见之前的半点精致,整个人充满了恐惧。
 直到细微的动静传来,荣妙彤瞳孔紧缩,她慌乱张望想要找其他可以躲藏的地方,但还不等她动弹,嘻嘻笑声传来。
 阴云笼罩的花园里,一个浑身皮肤死白的小鬼从灌木丛里冒出头来,一张嘴就是尖利不似人的牙齿,漆黑的眼珠死死盯着荣妙彤:“姐姐,我找到你啦。”
 鬼泣森森,邪恶的目光直视着荣妙彤。
 荣妙彤吓软了腿,几次想要爬起来却又跌坐回去,她惊恐发着抖地求饶:“放过我,求求你放了我,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玩具零食,狗,你是不是喜欢狗,我再买好多好多狗给你好不好,求求你放过我呜…”
 小鬼可不听她那些,捉迷藏玩完了,他也饿了,所以直接扑上去抱着荣妙彤的腿就张开了血盆大口。
 一声凄厉地惨叫响彻整个庄园,可惜充满了阴森鬼气的庄园里甚至连一只飞鸟都没有。
 荣妙彤不想死在这里,她挣扎着想要跑,腿上的剧痛让她无法站起来,即便是这样,她依旧试图往前爬行,想要挣脱啃咬在她腿上的小鬼。
 她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大哥走了之后小鬼虽然闹,但只是凶狠的玩闹,不会这样直接现出身形来杀人,后来等他们供奉给的越来越多,小鬼越来越不满足后,他们想走都走不了了。
 这座曾经昭示着荣家财富地位的庄园,现在就像是一处走不出的诅咒,她和二哥用了很多办法,甚至是边走边洒家里那两条狗的狗血,但依然走不出去。
 就在这时汽车驶来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原本以为今天就要死在这里的荣妙彤立刻迸发出强烈的求生意志,她拖着一条鲜血淋漓的腿站起来,朝着开进庄园的那辆车跑去。
 荣文翰没等车挺稳就推门冲了下来,接住了站不稳的小妹,看着她务必狼狈满身都是血的样子,大惊:“这是怎么回事?!”
 荣妙彤死死抓着大哥的衣袖,哭得泣不成声:“二哥死了,二哥被杀死了,我们走不出去,我们被困在这里怎么都走不出去,电话也打不出去,大哥呜呜呜我好怕,我好怕啊。”
 听到老二被杀死,荣文翰先是震惊,随后眸光微微一闪,但他很快就收敛了情绪,转头看向请来的大师:“大师!求求你救救我家里人!”
 昆达看着已经被阴气笼罩的华丽庄园,嘀咕了几句泰语。
 一旁懂中文的徒弟翻译道:“我师父说你们这里太凶了,这阴童已经杀了人见了血,长成气候了。”
 荣文翰扶着不停发抖的妹妹问:“那要怎么办,大师有办法吗?”
 昆达的徒弟道:“师父说先进去看看。”
 一听到要进去,荣妙彤狠狠一抖:“二哥的尸体在客厅里,我,我不敢进去。”
 荣文翰:“没事别怕,大师来了,我们有救的,爸爸呢?”
 荣妙彤摇头:“爸爸在楼上,我不知道爸爸怎么样了。”
 昆达走在最前面,他的徒弟紧跟在后,荣家兄妹俩没办法,他们不敢离大师太远,也只好跟着走了进去。
 哪怕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一开门就看到一颗脑袋被绑在水晶吊灯上,荣文翰还是惊吓得神色大变。
 昆达的徒弟也算是跟着师父见过挺多世面的,但见到这场景还是吓了一跳。
 这时楼上传来嬉笑声,一个小孩蹲在二楼,手里抓着栏杆低着头看着他们。
 众人抬头看去时,啪的一声水晶吊灯突然断裂,几人连忙避开,轰隆巨响后价值不菲的水晶吊灯被摔得粉碎,那颗捆绑在吊灯上的脑袋更是咕噜咕噜滚到了荣家兄妹俩的脚边。
 荣妙彤尖叫出声,连滚带爬地躲开。
 荣文翰看着二弟的头,对上那双闭不上的眼睛,一扭头就吐了出来。
 昆达抬头看向楼上,小鬼已经不见了,但下一秒有脚步的响动在身后响起,昆达一手缠绕着金色的佛牌,一手伸进衣服的布兜里,掏出一把米后撒了出去。
 小鬼身上被那些飞溅的米粒碰到,惨叫一声跑走躲起来了。
 荣文翰见状眼睛一亮:“大师!您有办法对付那小鬼是吗!”
 昆达说了几句话,一旁的徒弟翻译道:“我师父说小鬼不难对付,难对付的是这个屋里充满了诅咒味道的阴气,我们先上楼去看看吧,师父说你父亲应该还活着。”
 没了小鬼的阻拦,几人顺利上楼,楼上的荣家明是还活着,但还不如死了。
 他趴在床上,整个后背生出一张像是狰狞鬼脸的黑纹,而荣家明已经被折磨得形如枯槁,却偏偏还有气息死不了。
 荣妙彤一见到爸爸这样是又惊又怕眼泪止不住地流,荣文翰则偏过头不敢多看。
 听到声音,荣家明艰难抬头,看到长子,还有两个明显不是国人面孔的陌生人,求生欲让他挣扎着伸出手,声音嘶哑道:“救我…大师,救救我……”
 荣文翰看向昆达:“大师,我爸爸这事要怎么办?他身上的诅咒能解除吗?”
 荣妙彤之前根本没敢看她爸爸的后背,这会儿因为疼痛撕烂了衣服,后背的模样才露了出来,她看了一眼就吓得转过头,抓着哥哥的衣袖发着颤地问:“哥,这个是不是那个鬼面疮?”
 昆达的徒弟道:“这不是鬼面疮,要是鬼面疮那还好解决,这是咒怨之力,你们家到底做了什么恶事,竟然引来这么强大的怨恨之气。”
 荣文翰皱着眉,语气带了些悲悯的不忍:“家中从事着房地产相关的事业,这几年经济整体不行,公司几个项目都黄了,经济链断了,于是一处在建楼盘烂尾,一个女孩用毕生积蓄买了房子,我们对这事也很惋惜,也在尽力弥补,可那个女孩走了极端,直接跳楼自杀,她死后阴魂不散,前不久更是连杀了好多人。”
 昆达微眯眼看向荣文翰开口,徒弟翻译道:“那个女鬼呢?”
 荣文翰:“女鬼已经被我们这里的天师解决了,但听说女鬼魂飞魄散时发下了诅咒,大师,求您帮帮我们,我知道这事难解,报酬我们一定会让您满意的。”
 昆达走到荣家明的旁边,取了个金色的小碗,里面放了一把米,又拿出一个巴掌大的玻璃瓶,将里面的水倒在米里,两指搅拌了三圈后,昆达将湿米抓了一把,贴在了荣家明的背后。
 荣家明惨痛叫出声,但同时他的背上也冒出黑色的烟气。
 过了片刻,昆达摇了摇头。
 荣文翰连忙看向他徒弟:“大师说什么?”
 徒弟道:“我师父说女鬼还在,因此咒怨之力才会如此强悍,想要解决这事也不难,一是彻底除掉女鬼,二是在你们身上刻下符文来压制诅咒。”
 荣文翰:“压制,也就是说并不能彻底除去?”
 徒弟道:“也是可以,但要你们真心悔过,散尽家财来弥补过错,从今以后食素念佛积攒功德做好事,这身上的咒怨之力自然会被功德化解。”
 荣妙彤瘸着一条腿坐在凳子上,看了眼爸爸又看了看大哥,她自然不愿意吃斋念佛,但现在的情况她也无法做主,只能看大哥怎么选择了。
 荣文翰道:“那刻下符文能压制多久?”
 徒弟朝着昆达说了一串泰语,昆达解释后,徒弟翻译道:“我师父说符文只是暂时的,以后你们好事做得多,符文的效力就能持久,如果为恶多,只会再次激发咒怨,三五年还是十来年,就看你们自己了。”
 荣文翰:“彻底除掉女鬼呢?”
 为这些富人做过的事太多了,昆达和他徒弟心里早就猜到了他们会怎么选,他们如果真的有半点悔过之心,这咒怨的力量也就不会发展成现在这么可怕了。
 在家里晒着太阳午睡的季南星听到极轻的一声铃响后突然睁开眼,从摇椅上起身往供奉着祖师的小房间走去。
 抱着平板躲在角落避太阳的谢盼儿抬头看了他一眼,见那个小房间的门没有被季南星关上,于是偷偷摸摸飘过去,想要嗅一嗅里面供奉的香。
 她不是想偷吃,她就是想要闻闻,这个偏心的小天师,每天给他祖师供奉的香比给她的那可要好多了,跟人家祖师爷抢香她没那个胆子,但闻闻味儿总不算过分吧。
 结果探头进去一看,就看到摆放在香案上的金色小铃铛正轻轻颤动着。
 谢盼儿好奇道:“它怎么自己动了?难道有鬼来了?”
 季南星拿起金玲轻轻一摇,里面顿时散了几丝烟气出来。
 季南星神色一冷,看样子那个房地产老板请来了一个有点本事的,想要彻底赶尽杀绝来破咒。
 可惜本事是有,但不多。
 季南星给人留了命,给鬼留了生机,既然现在人想要彻底夺掉鬼的生机,那总不能不给鬼一点反抗的机会吧。
 季南星从柜子里取出一瓶金红掺杂的粉末,在东北角的方向画了一个圈,又在圈里放了个铁盆,然后拿出十个巴掌大的纸叠的金元宝,头也不抬地朝着躲门口偷看的谢盼儿道:“不想被阴差收走,就把门关上躲远点。”
 谢盼儿虽然不知道什么情况,但很显然她现在不想走,于是连忙把门关上,甚至觉得屋里不安全,直接躲到门外,又觉得门外不安全,干脆顺着楼梯往下面飘,恨不得离家越远越好。
 季南星笑了笑,手一挥,屋内的窗帘彻底闭合,不见丝毫天光的屋内只有供奉的烛光照亮。
 季南星掐动手诀,清冷的面容神色肃穆地低声念动着鬼门咒,撒了一圈的粉末随着咒术生成唰地一下无火自燃起来。
 季南星将金元宝一个一个放进火圈里的铁盆中:“今有阴魂无处诉冤,赦山第十七代弟子季南星恳请开鬼门,容阴魂击冤鼓,诉冤情,特以功德元宝相待,恳请上清下府鉴前生,判后世!”
 话音落下,铁盆中的火舌高高窜起,季南星将余下的金元宝全都丢了进去后,轻晃金玲,一团隐约能看到人形的烟气从金玲中飘了出来。
 季南星看着她道:“去吧,鸣冤击鼓,为自己讨公道去吧。”
 火光逐渐凝结成铁链的模样,若是细听,甚至还能听到铁链在地上拖拽的声音,胡小蝶飞身飘进火里,浑噩的阴魂身形渐渐凝实了几分,理智逐渐清醒,临走时回头看了眼这个当初阻止她报仇,令她恨极了的天师。
 无声说了句谢谢,胡小蝶双手张开,朝着灼热烈火里飞扑了进去。
 胡小蝶身形消失的瞬间,粉末圈起的火圈骤然而灭,季南星看着空无一物连丝毫灰烬都不剩的铁盆,轻叹了一声。
 本想等地产老板身上的咒怨有了结果,等胡小蝶释然,再将其超度,却不想最后还是要开鬼门击鸣冤鼓。
 这鼓每敲响一声,震荡的声音普通阴魂根本承受不住,更不用说仅剩一魂一魄的胡小蝶,没有强大的毅力,十声鸣冤鼓可敲不下来。
 但这也是她唯一能为自己报仇,甚至还能有来世的机会了。
第 35 章
 ◎化劫◎
 开鬼门是要付出代价的,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开的,整个玄门有能力这般开鬼门的天师屈指可数,即便天赋如季南星,这开一次也差不多掏空了他的灵力。
 掏空的灵力可不是狂塞几顿饭就能补回来的,一直到周一,季南星依旧昏昏沉沉有气无力,要不是不想家里担心,他都想请个一周假把亏空的灵力补回来再说。
 早上的教室依旧吵闹又忙碌,各种求作业的,各种忙着抄作业的。
 见他来了,坐在他前面的同学立刻转过身来:“学神求求,数学作业借我康康!”
 季南星把各科作业从书包里拿了出来放到桌上,说了句随便就趴到了桌子上。
 前后左右的同学几乎瞬间瓜分了季南星的作业本,下笔如飞一般补着作业。
 宵野则微微皱眉看着自家小同桌:“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身体不舒服?”
 季南星拉了拉校服的衣领,将半张脸埋在臂弯里,闷声道:“没睡好。”
 宵野立刻让前后左右抄作业的都安静点,虽然开学以来宵野表现的都挺和善,跟班上的一些男生经常一起打球,但开学时的震慑力延续性太强了,这会儿他一发话,班上急吼吼抄作业的都安静了下来,就连找别人借作业都噗呲噗呲用气音传呼。
 硬是多睡了十分钟的回笼觉,季南星的精神稍微清醒了点,好歹支撑了一早上没当堂趴下,但中午实在是挪不动半步了,想先休息半小时,晚点再去食堂看有什么吃什么。
 见他一早上都精神不济的,宵野道:“你睡吧,我去帮你打饭,有什么想吃的?”
 季南星慢吞吞从书包里翻找出饭卡递给他:“什么都可以,谢谢。”
 宵野走之前将校服披在了他的身上。
 虽然没有跟宵野直接触碰来的舒服,但刚刚穿过的衣服也带着他的气息,这么披着也稍微有点暖意,季南星也就没拒绝。
 宵野和张沅离开教室后,陈十一有些担忧地坐了过来:“你怎么了?你一早上都病恹恹的,不舒服的话怎么不请假啊。”
 季南星摇了摇头,刚想说没什么事,一抬头就看到陈十一印堂缠绕的死气,瞬间眼神一凝。
 这两天入秋,天气变化的速度简直跟小孩变脸一样,温度说降就降,早上还出了太阳,这会儿外面都起风了,陈十一见他不舒服,怕他着凉生病,伸手给他拉了拉衣服:“那你睡吧,我去打饭了,我这里还有几袋面包,你要是饿了先吃一点,也不知道宵野打饭什么时候回来,先顶顶饿。”
 陈十一站起身,季南星一把拉住他。
 陈十一疑惑回头:“怎么了?是要我帮你带什么吗?”
 季南星道:“我有点不舒服,你陪我去一下医务室吧。”
 一听他不舒服,陈十一也顾不得吃饭了,连忙扶着他:“很难受吗?还能走吗?要不我背你吧,我还是有点力气的。”
 季南星裹着宵野的校服任由陈十一扶着他:“没事,还能走。”
 校医室距离教学楼不远,即便是中午也有个值班老师守在这儿,见有学生说头晕不舒服,连忙给测了血压和血糖,血压血糖都有些偏低,就给开了一袋口服的葡萄糖补充剂,让人喝了去床上躺一会儿。
 陈十一给他盖好被子,拉过椅子坐到旁边:“肯定是没吃饭才会血糖这么低,我该把面包带着的,呀,我手机没带,你躺着别动啊,我回教室拿手机跟宵野打个电话,让他赶紧随便买点什么送过来。”
 季南星拉住他的手:“我手机在口袋里,你别走,我不想一个人。”
 两手相握的瞬间,有一道陈十一看不见的气绕在他身上盘旋了片刻,他印堂上的黑气瞬间消减了几分。
 陈十一只当他是身体不舒服的时候格外黏人,也没多想,拿过手机让季南星解了锁,然后给宵野打了个电话,让他买了吃的直接来医务室。
 季南星闭眼躺着,陈十一看他脸色比刚刚好像更苍白了一些,有些不安地摸了摸他的额头:“要不要打电话给你家里啊,你脸色好苍白。”
 季南星朝他笑了笑:“我躺一会儿就好。”
 见他不愿意,陈十一也没勉强,就坐在旁边陪着,看着季南星闭眼睡着,唇上都没什么血色的样子,苍白脆弱,让人格外有保护欲。
 这还是他第一次被朋友需要,陈十一突然就有些领悟朋友这两个字的意义了,原来是这样一种需要和被需要,是在一些特殊时刻被选择的存在,是不再局限于普通社交关系的亲密。
 这感觉有些新奇,又有些令人愉悦。
 陈十一盯着季南星发呆的时候,走廊上突然响起奔跑的声音,他刚一回头就看到宵野喘着粗气跑来。
 宵野调整了一下呼吸,怕声音太大吵到床上的人,拎着还冒着热气的饭盒走了进来,小声道:“什么情况?”
 陈十一:“校医说没什么事,就是有些低血糖所以头晕,你买的什么啊?”
 季南星睁开眼,朝着宵野笑了笑,撑着手想要坐起来。
 宵野连忙上前把他扶了起来:“不舒服还硬撑,就该早点请假回去休息的,我怕饭菜买回来被吹冷了,就买了小馄饨和海鲜汤泡饭,汤汤水水热乎的久一点,你先吃一点,还想吃什么我等下再去买。”
 季南星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吃汤泡饭吧。”
 宵野将那碗小馄饨递给了陈十一,他一直陪着季南星估计也没吃。
 陈十一的确有点饿了,但他没接:“你也没吃吧,你来了那你陪着他,我自己去买就行了。”
 宵野:“张沅在后面给我买了,等下就过来了,你吃吧。”
 虽然是对着陈十一说话,但宵野的目光却没有离开季南星分毫,见他一勺勺吃着汤泡饭,没有血色的双唇染了汤汁,顿时变得水润了几分,看着就好像多了些气色。
 宵野另外推了个椅子过来,坐在了季南星的另一边,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吃完休息一会儿,然后我送你回家。”
 季南星把他摸自己头的手拉了下来,然后半边身体的阴冷瞬间被他手上传递过来的热度驱散了。
 刚刚动用灵力给陈十一驱散印堂的黑气实在是有些勉强了,刚开过一次鬼门,本身灵力就掏空了,这会儿越发没什么力气去抵御体内的阴气。
 向来跟宵野接触不超过三分钟的季南星实在是有些贪念这份暖意,而宵野又正好坐在了他的左边,于是伸着左手试探道:“你的手好热啊。”
 宵野笑了一声:“是你的手太凉了,是不是冷?我去问问校医有没有贴身上发热的那东西。”
 季南星收回手:“不用了。”
 宵野又笑了一下,把他的手又抓回自己的掌心:“男生怕冷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暖宝宝又不是女生专用,还害羞了,不用就不用吧,我给你暖着,你别磨蹭了,快点趁热吃。”
 宵野说完就把季南星不用拿勺子的那只手塞回了被子里,但握着他的手也没放开,试图用自己掌心的温度给他捂暖了。
 被他捧在掌心的手凉得跟冰一样,宵野不知道原来人的体温能低到这程度,看着季南星一口一口吃着饭,神色恹倦的样子,他的眉头就没展开过。
 他喜欢看小同桌笑,看小同桌清冷得高不可攀,看小同桌不耐烦瞪他,看小同桌眼里藏着狡黠逗他,但不喜欢看他这样有气无力生病的样子。
 快要上课的时候几人才回到教室,不确定陈十一这一劫过去没有,季南星就没回家,第一节课下课后,他见陈十一拿着手机躲教室后面打了个电话,没说两句就挂了,但神色明显有几分失落。
 不过好在中午给他驱散的印堂黑气并没有再次凝结,也就是说这一场死劫应该是过去了。
 正盯着陈十一的时候,宵野冒出个头来,强行霸占了他的视线:“看什么呢?”
 季南星:“没什么。”
 宵野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不过陈十一打完电话回到自己的位子上了,所以他目光看到的是坐在那边角落的同学,那个同学也没什么好看的,普普通通没什么特别,不过他桌子上有一杯奶茶。
 宵野笑了笑,没说什么,从课桌里翻找出下一节课要用的书。
 又熬了一堂课,下课后宵野出去晃悠了一圈,等再回来,手里就多了一杯奶茶。
 看着递来的奶茶,季南星有些疑惑:“给我的?”
 宵野把奶茶塞他手里:“变天了,有点降温,喝点热的暖暖,正好补补血糖。”
 季南星接过奶茶,又看了看他:“你不喝?”
 宵野摇头,他不爱喝这种甜腻腻的东西,总感觉黏嗓子。
 后座的张沅又面无表情地踹凳子,试图换回前面这人的些许良知。
 宵野拿出手机给他发了个红包。
 张沅啧了一声,他稀罕红包?他只是在无声控诉兄弟的见色忘友。
 但他的指尖还是诚实点开了红包,然后看到里面只有一分钱,顿时艹了一声:“宵野!你做个人吧!”
 喝着奶茶的季南星听到他的怒吼,刚转头想看看他们在闹什么,但宵野又把他脑袋轻轻推了回去:“别看,小心看脏了眼睛。”
 坐在季南星后面的郭灿默默看着他们三人,反正他只是个NPC,是他们三人爱恨纠缠中play的一环呗。
 上最后一节课的时候,夏君彦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一般没有特殊情况夏君彦是不会直接打电话的,季南星揣着手机去了洗手间,电话一接通还不等他开口那边就道:“玫瑰园那边,就胡小蝶那个案子的地产老板,他家的庄园变成了阴宅,有一个泰国来的驱魔师被困在了里面,管理局这边查看到那一片阴气过盛,打算今天晚上过去处理,我记得胡小蝶的案子是你结的,她还有一魂一魄在你这里,你晚上要不要去?”
 季南星:“成了阴宅?是已经形成鬼域的那种阴宅吗?”
 夏君彦:“还不清楚,去打探的同事还没回来,但好像不是太好处理的样子,关键是里面还有个别的国家的,这事情就更麻烦了,也不知道被困几天了。”
 季南星道:“应该是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