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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情深难赋(17)

第155章 情深难赋(17)
  话说,狷敖踏进洞里,就嗅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它急急忙忙把猎物扔下。
  哪怕洞里很黑,但它夜视能力极强,看在眼底照样是清清楚楚的。
  朝宋倒在洞口不远处,脑袋磕在了石壁上,糊了一脸凝固的血,消瘦的身形让人害怕他会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睡过去。
  “吼吼…”狷敖怕极怒极的围着人焦躁的转了几圈,想动又不敢动,怕自己粗莽的动作会再次伤害到朝宋。
  它没办法化人形,按理说想移动朝宋只能用嘴叼着他拖过去,所以狷敖不敢动他。
  再急再焦躁,它还是只能压抑着脾气蹲在原地守着。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像是笼子里的困兽。
  狷敖把朝宋头上的血迹舔干净,这样不甚严重的小伤,它舔了两下便肉眼可见的痊愈了。
  应当是没什么问题的,可朝宋却硬生生的睡了两天。狷敖也守了他两天,如果他再不醒,或许这野兽就得发狂了。
  这之后狷敖捕猎再没出过远门。
  它总是挑着朝宋嗜睡的时段,速战速决。洞里黑压压的,狷敖安静的守着朝宋,它像是从来不会觉得不耐烦似的。
  就那么磕碰了下,朝宋觉得他好像是脑震荡了,昏睡了两天还不止,之后的好几天脑子都是晕乎乎的。
  像是有千金重,根本抬不起来。
  太憋屈人了…可是又没有办法报复它。这个脱轨世界可谓是找尽了所有办法想清理他们这些外来人员。
  它到现在还以为自己在顺应规则,朝宋是受了伤的,哪怕他死了也只是自然规律,脱轨世界的意识就是这么强制*裁。
  朝宋最恨的就是这种。
  他还必须要斗到底了,哪怕是被时空裂缝撕成碎片,他也不会坐以待毙的在这里等着世界消耗他的生命。
  “…咳咳咳,狷敖你在吗?”朝宋伸手往旁边探了探,狷敖见他方向偏离了,便自己凑上去,发出了点儿声音回应。
  “…我们得走了,离开这里吧,去狱火断崖好不好?你会答应我吧,我一定要去那里。你也必须去。”朝宋摸了摸狷敖的脑袋,狷敖不明白朝宋话,它只知道它的雌性状态很糟糕,而狱火断崖很危险,它不想让他冒险。
  狷敖凑过去,脑袋蹭在朝宋颈窝里,像是被人整个抱在了怀里,它尾巴力度不轻不重的挥在朝宋身上,态度表示了拒绝。
  “那里是一定要去的,你也能察觉到这些异常,只是你忘了很多东西,我们要去找回来。”一口气说多了话,朝宋就觉得胸口闷痛,他张口无声的吸了吸气,还是缓解不了状态。
  可这些说服不了狷敖,它并不觉得它丢失了什么,相反,因为朝宋它还得到了很多。
  它明白朝宋很向往外面,可外面现在混乱了,也没有什么值得去的地方,而且现在他这样的状况实在是不适合出去。
  仿佛知道狷敖在想什么,朝宋轻轻抱住狷敖的脑袋。
  “不去会死的,你不会想让我死在这里…”他声音沉着冷淡,蒙着灰的鎏金瞳眸似乎望着洞穴外的天空,空洞又专注。
  狷敖愣住了,然后缓过神来眸底闪过血色,它把朝宋扑倒在地,神情很愤怒的嘶吼,似乎在质问他为什么。
  狷敖不喜欢朝宋这么平静的说出让它觉得害怕不已的话,它想堵着朝宋的嘴。
  什么叫不去就会死在这里?
  它不会明白…
  “就是会死,你心里清楚的,狷敖,你别骗自己,现在这个状态持续下去…我还能活吗?能活几天…”朝宋不怕它生气,他字字诛心,句句都扎在狷敖心窝子里。
  没错,狷敖是能察觉到的。
  他们都不正常,它也在变弱了,或许以前它是能化形的。而朝宋则虚弱得更快,像是漏了气的气球,眨眼没两天就瘪了大半。
  精气神像是被抽干了,空余下漂亮的一副躯壳,慢慢的消磨殆尽灵魂。
  他从前是清冷,哪怕背脊再清瘦也是寒竹般的挺拔傲然,而现在是羸弱的清淡,面庞的苍白是骨子里没有血肉。
  狷敖不愿意面对,它不想承认它捡回来没多久的伴侣就快要没了…它会想办法救他的。
  狷敖本来已经决定了去挖了妖龙的鳞片,再去寻寒川的血莲花,只要它有了那些东西,它总能治他的。
  可是朝宋却说,不是的,没办法,他不去狱火断崖就一定会死。
  朝宋把狷敖的命门死死捏在手里……
  它不会让朝宋死的,所以…哪怕狱火断崖再危险,它也会带他去。
  狷敖平息了自己的愤怒,剧烈的喘息压制下去,它低头轻轻舔了舔朝宋瓷白的耳垂,然后看见了他鬓间冒出来的几根银发。
  它没办法不生气,可它又不能发泄出来,于是棕色兽瞳染上了血腥的殷红,狷敖却还是沉默的窝在朝宋身旁。
  它阖上了眸子,这天晚上好像陷入了光怪陆离的梦魇。咆哮的污水,燎烧的火焰还有无穷无尽的炽热熔岩。
  它不记得这儿,它看不清画面,可它总能听到有人在说话,它听不清…
  那虚无缥缈的梦境里,狷敖只知道它必须要找什么东西。它什么都可以没有,但是它不能没有他。
  他是谁呢…
  狷敖愣住了,他到底是谁?它为什么一定要找他?他又在哪儿呢…
  这个念头出现在脑海的那瞬间,狷敖看见了眼前的模糊的虚影,这是它唯一能在梦魇中看清的画面。
  它死死的盯着,那是一截冷白的手腕,松松垮垮的系着一根黑色带子,指尖莹润的色泽像是最娇柔的花骨朵儿。
  它一定在哪里见到过,不然为什么这么熟悉,就像是已经被刻在了骨子里…
  狷敖睁开眸子,看见了朝宋在它身边,光怪陆离的梦境如潮水般褪去,只剩下眼前真实的画面让它觉得很安心。
  它蹭了蹭朝宋的背脊,力道很轻,不会吵醒他,像是只大猫在罕见的撒娇黏人。
  狷敖看着朝宋的手腕,它觉得它不是第一眼就看上了它的雌性,一定还有更久。
  或许它觊觎他许多年了,一直跟在他身后暗中窥视他,只等待着有一天像现在这样,把他捡回家圈养起来。
  但冥冥之中有什么人在告诉它,它以前做错了,真正的爱他不是折断他的翅膀,而是用手托起他飞得更高更远。
  狷敖在努力学习。它所有的暴戾好像都被什么东西压制住了。它分离成了两个,另一个沉睡在灵魂深处,连带着它的黑暗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