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走, 不送
十几年的犯罪咨询生涯中,莫里亚蒂制定了无数个犯罪计划,几乎无一次失败。
但是, 如今, 当犯罪目标变成了这位布鲁斯韦恩后,直到现在莫里亚蒂也不敢相信,他就这么水灵灵地遇到了职业生涯的第一个滑铁卢。
“慢走,不送。”
当莫里亚蒂教授面无表情地说出这句话, 然后“砰”地一声把大门关闭,将自己干脆利落地赶走时, 布鲁斯还没有反应过来, 怔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直到现在他也完全没有弄清,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只知道, 原本莫里亚蒂教授还对自己一如既往地友善, 但不知从何时开始,对自己的态度越来越差, 最后甚至到了横眉冷对的地步, 就差直接赶人了。
呃好像还真的被赶出来了。
从何时起呢?
哦!从自己主动把安检设施改造后的时候开始的。
在那之后, 他得以和教授一起进入那间实验室。
老实说,那里确实有一些让他非常感兴趣的东西,对于扩充他的思路有很大的帮助。
不过, 在他专心于观摩他人的研究成果时,总觉得背后有一道复杂的视线在盯着自己。
回头望去, 恰好和莫里亚蒂教授对视。
“呃教授, 您有什么问题吗?”布鲁斯忍不住问。
“呵呵,没有。”莫里亚蒂皮笑肉不笑地说。
心思回拢, 布鲁斯看着面前紧闭的房门,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只得转身离去。
这时的布鲁斯还不知道,这次将会是他唯一一次心平气和地面对莫里亚蒂。
——
“可恶!”
书房,莫里亚蒂身着睡衣,坐在书桌后。
夜已深了,但他却没有丝毫的睡意,都是被气的。
“该死的布鲁斯,他就是个怪胎!”莫里亚蒂愤恨地咒骂着。
“怎么会有人,一点破绽都没有?这个世上,怎么会有谨慎到这种地步的人?他是个怪胎吧!”
莫里亚蒂依旧有些难以置信。
“赛巴斯,你见过吗?”莫里亚蒂突然抬头问向正在收拾残局的管家。
“从来没有,先生。”管家先生淡定回答,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他在收拾地上的一片狼藉。
刚刚,莫里亚蒂因为气极,罕见地当了回桌面清理大师,一时之间,杯盏和书籍尽数掉到了地上。
“这位布鲁斯。韦恩先生是我见过的,最谨慎的人,他的安全防范意识比久经沙场的特种兵还要强。我想,如果不是经历过无数次生死瞬间,是不可能养成这种高度的警觉性。”
“可以想见,这位韦恩先生一定耶是一个在决策前深思熟虑,充分考虑到各种可能性和风险,从而确保计划的周密可行。”
收拾完地下的一片狼藉,管家先生站起身来,对这莫里亚蒂正色道。
莫里亚蒂烦躁地挥了挥手,示意管家可以离开了,留他自己静一静。
不过,不被打扰的个人空间并没有维持多久,一个声音打破了书房之中的寂静。
“所以,你……没有成功?”
一个阴恻恻的声音突然在莫里亚蒂的身后响起,透着极度的不满。
这道声音来自达克赛德。
你的投名状呢?你信誓旦旦会取得的投名状呢?
当达克赛德重新来到莫里亚蒂的家中,却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的礼物。
身后的话音还留下一些尾巴,达克赛德的身影就已经在莫里亚蒂的面前显现。
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看向莫里亚蒂的目光冷冽如刀锋。
“这就是你给我的结果?”达克赛德又问了一遍,声音低沉,透着危险。
这一刻,他身上所散发的强大气场似乎让周边的空气都扭曲了起来。
看莫里亚蒂此前信誓旦旦的样子,达克赛德还真没想过,对方会失败,加之对于自己眼光的自信,这才服从了对方的安排。
不过,比这更让达克赛德没想到的,是莫里亚蒂的态度。
面对自己的质问,莫里亚蒂居然不仅没有愧疚、恐惧之类的正常反应,反倒是冲自己翻了个白眼。 ?!
“你”达克赛德气极,拳头捏得咯吱作响。
只见莫里亚蒂没好气地说:“怎么,你不会是想说,早知道你就不听我的建议,一起来埋伏布鲁斯吧?”
达克赛德被噎了一下。
好吧,他确实是这样想的。
如果自己在的话
“不,如果真这样,布鲁斯只会在第一时间就识破这是一场陷阱。”莫里亚蒂不客气地说,像是知道达克赛德在想什么。
“好了,我们没有必要继续纠结这个,眼光要放长远,接下来还有很多场战争呢,此一时彼一时,布鲁斯他们是不可能一直赢下去的,尤其是——”
莫里亚蒂笑容玩味地说:“他们失去艾尔文之后。”
达克赛德阴晴不定地看着莫里亚蒂,“好,那我姑且再信你一次。如果还是失败,我保证,你将再也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因为此前的沉没成本,尽管达克赛德早就对莫里亚蒂不敬的态度不满了,却一直忍耐着。
和这相比,他更不能忍受的是,自己千辛万苦招揽的手下,没有给自己创造任何一点价值。
——
黑暗,没有尽头的黑暗。
这是艾尔文恢复意识后,第一个感受,也是唯一的感受。
在这种环境下,黑暗如同跗骨之蛆,蒙蔽了艾尔文所有的感官,外界的一切仿佛都被厚重的墙壁所隔绝。
不知过了多久,艾尔文终于在远处看到了点点亮光。
他眼前一亮,快步向那里走去,已经顾不上那里究竟是希望还是致命的陷阱。
居然是这里?
终于走到了点点亮光的地方,艾尔文惊讶地四处观瞧。
这里他可太熟悉了。
虽然从来没有来过,但却在梦中经常逛。
伦敦塔、黑暗潮湿的监牢、以及——看不清脸的囚犯。
艾尔文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梦到这里,场景全都是一模一样。
并且,每当他尝试想要看清角落里被绑缚住的囚犯的脸时,总会在前一秒猛然惊醒。
他尝试了很多次都没能成功。
到了后来,他发现这个规律后,反倒开始将这作为清醒的钥匙。
不想做梦了,就跑去看对方的脸。
而这次,尽管周围的环境阴森可怖,但艾尔文反倒镇定了下来。
怎么说呢,来到这间牢房,艾尔文有种回家的亲切感。
并且,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
如果以往看了对方的脸前都会醒来的话,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成功。
而一旦真的成功了,是不是意味着他可以重新夺得身体的掌控?
想到这里,艾尔文有些跃跃欲试起来。
“嗨咯,又见面了,囚犯先生。”
艾尔文照例向那位囚犯打了个招呼。
“唉,之前每次当我想要看到你的脸时,都会以失败告终。”艾尔文有些遗憾地说。
“按照心理学的原理,这种情况在梦中出现,可能意味着我潜意识在回避你的真实身份。所以,我到底在回避什么呢?这是一个不错的问题。”
艾尔文摩挲着下巴,看向不远处的囚犯,认真分析着。
“啧啧啧,”艾尔文轻轻摇了摇头,“但是我每次都会失败,这或许意味着我应该无法通过这种方式弄清你的身份。”
“既然如此,那我下次有空的时候再仔细研究研究吧,这次情况特殊,我需要尽快清醒过来,否则后果可能会无法收拾。”
“所以,实在不好意思,这次我需要借你来清醒过来。”
说着,艾尔文向对方走去,蹲下,低头去看对方的脸。
按照他的经验,只要头再低下一点,就能清醒过来了。
然而,就在艾尔文已经在提前思考如何在清醒后对付达克赛德时,面前的囚犯先生居然猛然抬起了头。
就这么在艾尔文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和他对视了!
对视了!
艾尔文愣在了原地。
他居然,和对方对视不对,对视!
这不就意味着,他终于看到了对方的脸!
此时的艾尔文已经顾不得去想,既然自己看到了对方的脸却依旧没有清醒,那就意味着这个方法以失败告知。
艾尔文现在还处在蒙圈之中,怔怔地看着对方的面容,一时之间,对方的脸部信息却并没有进脑子。
不过,在大脑终于反应过来,开始接收信息的时候,艾尔文却更震惊了,直接跌坐到了地上。
因为,对方的脸很怪,非常怪。
这压根就不是一张正常人的脸。
而是两张脸拼接起来的、诡异至极的脸。
以脸部中央的中轴线为界限,左右分别是两张不同的脸,在中间突兀地融合,既不对称,也不和谐,呈现出一种让人极度不安的错乱感。
至于为什么艾尔文能够一眼就认出来这是两张脸,没有将之归咎于对方本身长得就很奇怪,是因为,这两张脸,艾尔文全都认识。
赫然是莫里亚蒂的,和他自己的!
“怎么会这样?”面对这种诡异的情况,艾尔文喃喃自语,死死地盯着对方,依旧难以置信。
“是啊,怎么会这样?”
对方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重复着艾尔文的话。
当对方笑的时候,左边莫里亚蒂的脸是艾尔文熟悉的冷笑,透着阴森和冷酷;另一侧艾尔文更加熟悉,是自己的脸,笑容之中平和淡然,夹杂一点柔和。
一时之间,艾尔文盯着自己的脸,有些恍惚。
扮演莫里亚蒂的时间久了,他已经有些忘却曾经的自己了。
“艾尔文,你有没有认真想过,你到底是谁?”囚犯先生意味深长地问。
“我到底是谁?”艾尔文下意识重复了对方的话,眼神变得迷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