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乖巧小媳妇
深夜十一点，两人才从公司下班。
林虞一瘸一拐，只能被陆子青搀扶着慢慢走，像个蹒跚的小老头。
走到门口，陆子青对门卫大爷点了下头：“走了啊。”
大爷看到林虞出来了，连忙站起身：“哎，哎，您慢走。”
林虞也向他点点头：“辛苦了。”
大爷搓着手送他们进地下车库：“不辛苦不辛苦，你们是走得最晚的了，实习生八点多就走了，急匆匆的，说吃饭吃一半想起平板落公司了……”
林虞一顿：“实习生？”
大爷：“就那个，个子高高的，穿白衬衫的那个男孩儿。”
陆子青：“是说翟利吧，人事部新来的那个。”
林虞脸色有点不好，但是当着大爷的面没说什么。
等上了车，林虞坐在副驾驶上道：“七点多的时候我看过打卡记录，整个公司都下班了。”
陆子青：“怎么了吗。”
林虞：“到人事部要经过我的办公室门口，但是我没有看到翟利的身影。”
陆子青反应过来：“所以……”
林虞：“八点多那会，正好你在给我冰敷。”
他们都以为公司没人，没想到翟利会突然来公司拿东西，而且很可能看到了他们在办公室里，说不定还听到了他们说话。
为了管理方便，他们之前达成了一致，在公司要装作陌生人的。
陆子青不以为意：“他不一定就听到了什么，而且他实习期就三个月，下下周就要走了。”
林虞点了点头，心中的担忧还是没散。
事情似乎在向着他不想要的方向发展。
第二天去上班，由于腿脚不便，林虞是打车去的。
他可以独立行走，只是会一瘸一拐的，看起来有些滑稽。
一进公司，迎面遇到两个年轻女员工。
两个女孩本来还在热烈地讨论什么，一看到他，迅速收了声，恭恭敬敬道：“林经理早。”
看起来好像也没什么，员工平时遇到他也会主动打招呼。
但林虞分明看到了她们转身时交换的意味深长的眼神。
林虞走进办公室，给阳台上的吊兰浇了水，回到办公桌前，开始了日常办公。
早晨九点，开了例行晨会。
上午十一点，开各部门负责人小组会议。
下午两点，向总公司汇总各部门项目进度。
下午四点，听取数据分析师的季度报告。
……
六点半，员工们都已经下班，公司里变得静悄悄的。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林虞头都没抬：“请进。”
陆子青背着包，斜倚在门框上：“还没忙完啊。”
林虞握着笔的手顿了一下：“你先走吧，我一会儿自己回去。”
陆子青皱眉：“你腿脚不方便，怎么回去。”
林虞：“打车，和早上一样。”
陆子青：“早上那是怕被人看见，晚上你怕什么，公司又没人了。”
林虞盯着纸张上的数据，轻声道：“我还要加班好一会儿……你先回去吧，不用管我。”
陆子青：“我在这儿等你。”
林虞立刻道：“我看数据时不喜欢旁边有人，你也没必要浪费时间，回家的话，你可以打你喜欢的游戏，或者干点别的什么。”
陆子青：“白天公司里都是人，我也没见你工作不了啊。”
林虞：“白天是干别的，别的没事，但是这会儿需要安静思考……”
办公室里安静片刻。
“林虞，”陆子青语气听不出喜怒，“我又哪儿惹你了？”
林虞缩了缩身体：“没有啊。”
办公室里又陷入了尴尬的寂静。
几秒钟后，陆子青转过身，用力踩着鞋走掉了。
当天晚上，林虞到家的时候，陆子青已经睡觉了。
卧室门关得紧紧的，不声不响。
厨房的茶壶里煮着安眠的桂圆莲子茶，淡淡的茶香在空气里弥漫。
林虞的手在茶壶柄上细细摩挲，注视着琥珀色的液体在透明玻璃壶瓶里缓缓翻滚，轻轻叹了口气。
——
第二天早晨吃早饭，陆子青仍然拉着一张脸。
脸臭归脸臭，早饭却还是做得丰盛而美味，服务周到地摆好了调羹和筷子，把盘子都放在了靠近林虞右手的位置。
林虞小声道：“谢谢。”
陆子青哼了一声：“这会儿不用看数据了，我待在这儿不会妨碍你吧。”
林虞：“辛苦你了，应该做了很久吧？”
看林虞态度这么好，陆子青脸色好了一点：“还行，做几个三明治而已，小case。”
林虞觉得挺不好意思的：“下次从外面买几个包子或者饭团都行，我不挑食的。”
陆子青：“话这么多，吃你的吧。”
吃完了，陆子青收拾着碗筷，自然地道：“你坐沙发上等我一会儿，等会我扶去地下停车场。”
林虞犹豫片刻：“不用了，我还是打车去……”
陆子青停下手里的动作：“又来了是吧。”
他洗干净手，按了按太阳穴，在他面前坐下来：“说吧，到底犯什么病。”
林虞眼神闪躲：“没有呀。”
陆子青直直地看着他：“从昨天上班就开始不对劲，在公司故意躲着我走，跟你打招呼你也不理，发消息不回，本来说要问我红叶美术馆的事，最后也临时换人喊了梁志去，特么的梁志都被架空了半年了，他能比我了解展览进度？”
林虞沉默。
“不说是吧，”陆子青点了点头，“不解释清楚，今天也别去上班了，咱俩就在这儿耗着，看谁先沉不住气。”
一提工作林虞就急了：“怎么能不去上班，我多少活儿堆着呢，今天还要和陆总汇报财务状况。”
陆子青优哉游哉地靠在沙发上，一点儿也不急。
林虞没办法，闭了闭眼睛，道：“中午我经过茶水间，听到倒咖啡的小姑娘说，有人半夜来公司，看到了你在我办公室里，手还放在我脚上。”
他以为陆子青会恍然大悟。
结果陆子青只是淡淡地看着他：“就这啊。”
“那天晚上不就猜到了么，翟利来了公司却没有回办公室拿东西，肯定就是看到了我们俩，没敢进来呗。”
林虞蹙眉看着他。
陆子青：“我从一开始就告诉过你，在公司装不熟根本行不通，咱俩天天早上从一个家出来，晚上在一张桌子上吃饭，时间长了肯定会被人发现的。”
当初合约里定下的“装不熟”，是林虞提出的。
身为空降的公司管理者，必须和下属保持一致的距离，不偏不倚，做事才能服众。
陆子青在一开始就表达过异议，认为纸包不住火，总有一天会暴露的。
林虞其实也有这个思想准备，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所以你打算怎样，”陆子青扬眉看着他，“从此以后和我彻底保持距离，方方面面疏远我，不再和我说一句话？”
林虞：“为了工作……”
“行，”陆子青气乐了，“合着我就是一工具人呗，给你做早饭当司机端茶倒水，到最后连跟你说话都不配了，为了不妨碍你的工作就要被一脚踢开。林经理，难怪你这么受我爸器重呢，真不愧是精英高材生啊。”
林虞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这么生气。
他工作，还不是为了给他们陆家打工么。
林虞想了想，决定换个角度劝说他：“我也是为了你好，这样你在大家面前也一直是单身形象啊。你想想，你跟我一直保持虚假婚姻，时间长了肯定也受不了，这样，你私下悄悄去找个omega谈恋爱，我帮你保密，保证不告诉陆总。”
陆子青听完，火气更大了。
好家伙，狐狸尾巴露出来了是吧。
难怪一直疏远他，原来是从一开始就想在众人面前保持单身形象。
陆子青阴阳怪气：“原来如此，你这么想假装单身，是为了好去找你那个谢医生是吧。”
林虞莫名其妙：“关谢医生什么事。”
陆子青：“你别想了，我不会答应的。你别忘了，咱俩可是领了结婚证的，只要婚姻存续期间，在外人面前，你就是我的配偶。”
林虞：“我也没否认呀……”
陆子青：“过年过节你还要跟着我回老家敬祖宗的！”
“啊，”林虞问道，“你老家在哪里？”
听到林虞询问自己的私人状况，陆子青脸色好了一点，说了一个省份，离这里隔了大半个国度。
林虞算了算：“有点远，不知道我的年假够不够用，实在不行只能和你爸爸说一下了……能申请公费出差吗？”
陆子青：“……”
两个人的脑回路完美地在空中滑向了相反的方向。
陆子青要被他气得撅过去了：“我爸怎么就找了你这么个笨蛋来演我老婆。”
林虞有点委屈，他从小到大品学兼优，次次考试名列前茅，还从来没被人说过笨呢。
说曹操曹操到。
陆子青的手机忽然响了，视频电话来电显示“陆肇麟”。
大早上的，他爹打视频来干什么。
陆子青脸臭臭地接起来：“喂，爸。”
陆肇麟一把年纪，精神矍铄，语气很高兴：“子青，林虞和你在一块儿吗，快喊他过来，给爷爷奶奶看看。”
陆子青：“啊？”
陆肇麟：“你爷爷奶奶不是前段时间去法国玩儿了一圈吗，今天刚回国，就上我这儿来了。”
陆子青还没反应过来，耳边忽然响起一声乖巧的“陆总好”。
他转过头去——
林虞已经端上了职业微笑，甜甜地向手机那头打起了招呼：“陆总，爷爷奶奶，早上好，你们吃早饭了吗？”
陆子青：“……”
见世面了。
他还是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看见川剧变脸。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和林虞住这么久，他还从来没见过他笑得这么灿烂过。
前一秒还在力争和他保持距离。
后一秒就跟乖巧小媳妇似的站身边跟长辈问好。
笑得真他妈灿烂啊，比清晨的阳光灿烂，甚至比接到谢医生电话那回更灿烂。
……这就是顶级事业脑么？
【作者有话说】
我们小情侣就是年下恋爱脑x顶级事业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