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安跃温柔地鼓励他：“看来上天真的在助你追星。”
林泽则不解风情地戳穿弟弟的妄想：“我们录制时间差不多，前后脚到很正常。”
沈夕然捂住耳朵：“不听，不听，我不听。”
路珂拉住他：“我们去电梯口那边等吧，不要在走道影响别人办公了。”
柳斯淇连连说好，路珂竟然也有靠谱的一天。
顾冬提醒沈夕然，要个签名就行，别聊太多，他们初来乍到谨慎点为好。
沈夕然保证不给任何人添麻烦。
顾冬便带着安跃和林泽先去同电视台的人对接。
沈夕然和凑热闹的路柳二人缩在电梯间的角落里，假装在讨论事情，用余光瞄着大门。
来了，来了。
由远及近的五个年轻男子，个个衣着时髦，走在中间的那位戴着渔夫帽的栗发小哥就是沈夕然一直很欣赏的RAPPER，蒙涵。
说起来，SNOW和暴风少年都是今年比较热门的男子组合。
然而，没等沈夕然上前，SNOW一行人看都没看他们一眼，直接按下了上行键。
他们几个人也在小声地谈论着外面的喊话哥。
“恶心死了，”蒙涵的队友说，“整天生猴子，猴个屁，老子们像猴吗？”
另一个队友道：“我们涵哥得有一个足球队的猴了吧。”
蒙涵轻笑道：“给我生猴倒是没关系，找个漂亮点的母猴过来。”
“咦~”几人起哄。
SNOW的助理注意到了沈夕然他们，使了个眼色示意。
几人脸上顿时换上假笑，朝沈夕然三人点点头，算作打招呼。
沈夕然也摆出营业的假笑。
蒙涵客气地问：“要不要一起上楼。”
沈夕然摇头：“谢谢，我还要等人。”
蒙涵不置可否。
待到电梯的两翼合拢，双方同时卸下了笑容。
“又是新人啊，”SNOW的成员嘟囔，“今年男团都快烂大街了，但凡有几分姿色都敢出道。”
队友道：“捡漏呗。”
今年什么行情谁不晓得，站在风口猪都能飞。
其中一位队友担忧道：“他们刚刚不会听到了吧。”
“听到了又如何，”另一人尖着嗓子道，“嫉妒，你就是嫉妒我家哥哥！”
又是一阵哄笑。
电梯外面的沈夕然，向汇合而来的哥哥们摊开手。
“可惜了，那么好听的声音只会猪叫。”
柳斯淇皱眉：“我不许你辱猪。”
沈夕然从善如流地道歉：“对不起，猪猪们。”
安跃听了路珂的简述，自言自语道：“他们今年销量冲的很厉害。”
路珂不悦：“他们这样对得起粉丝们吗。”
柳斯淇耸肩：“粉丝哪里知道自己粉了个什么玩意儿。”
这圈子用密密麻麻的关系网，编织出了一块块遮天蔽日的遮羞布。
林泽掀起眼皮，云淡风轻地说：“那就由我们告诉粉丝，什么叫真正的男团。”
什么叫真正的男团？
以前，沈夕然觉得实力出众再加上洁身自好，就算出色的男团了。
在这一天，沈夕然有了一个模糊的概念。
真正的男团，是配得上粉丝的爱的男团。
第 30 章
顾冬拍拍手：“干活吧, 帅哥们。”
几人将注意力收回到打歌舞台上。
出电梯之后，沈夕然轻轻拉住了林泽的袖口。
“哥你的意思是……”
“不要考虑太多，”林泽打断他, “很简单, 排名第一的男团不可能是一个将粉丝视为提款机的男团。”
沈夕然愣了一愣, 随即重重地点头：“你说得对！”
天欲其亡, 必令其狂。
或许SNOW现在势头不错，但长此以往, 他必定栽个大的。
而FOURST要做的, 就是全力以赴地准备每一场演出。
林泽道：“你太把我的话当回事了，容易过度解读。”
“因为哥你很厉害。”沈夕然理所当然地说。
林泽试图绷紧嘴角，压了压，没绷住。
他浅笑着捏了捏弟弟的脸颊：“确实。”
走在前面的柳斯淇捣了捣路珂，挤眉弄眼：瞧瞧人家的彩虹屁, 学着点。
路珂摩挲下巴：我的“NO.1”哪里不好了。
安跃比了个数字：大概因为你属“二”吧。
顾冬将几人的眉眼官司尽收眼底，十分震惊：FOURST难不成为了保护隐私, 自编了一套手语？
*
《潮流电台》所在的T电视台内部共有五个化妆间, 每期打歌的团队却足足超过十二支。
FOURST此次出道时间卡的不错，暴风少年上周已经末放, 最大的敌手SNOW也进入宣传末期，其他小公司的组合和SOLO歌手出道早但咖位低，他们便有幸获得了一个单独的小化妆间。
实际上每次艺人的出道或回归，都少不得各大娱乐公司之间的神经战，超星娱乐把出道时间硬生生提前了两个月, 由国庆档定到八月, 也是因为得到消息，九月开始有六个男团将陆续出道。
其中有小公司, 比如前练习生傅绮加入的新队伍，也有来势汹汹的M娱乐的多人男团。
男团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了，男团大战的硝烟正在弥漫。
安跃他们为了节省时间，带妆而来，匆匆换上演出服，就先登上舞台进行预录。
首次打歌，公司很重视，背景布置地极为精细，几乎把MV的道具全部搬了过来，一半的场地布置成教室，另一半的场地则是充满了梦幻色彩……
当FOURST正式录制时，干冰升腾起的白雾，将整个演播厅带入了梦想世界，多台机位，全方面地捕捉着偶像们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
摄像机上的红灯一亮，台上的视线便立刻投射过去，透过镜头与观众们进行跨越时空的眼神接触。
程畅给PD递烟：“怎么样，以您专业眼光来看，潜力如何。”
PD推开他的手，笑呵呵道：“你带的团，几时出过纰漏。”
程畅苦笑：“上一个不就崩了。”
上个团好不容易要出头了，却因一个成员的恶性事件导致团队解散，如果不是那时候正好爆出CK7丑闻，他们可能就以最难堪的模样达成了团队知名度的巅峰。
其实团队里其他孩子都是好的，可又能怎么样呢，在外人眼里他们就是一样的。
一个成功的男团，背后是无数幕后人员的血汗，程畅失败了一次绝不能再失败第二次。
当初超星娱乐挖角，打动程畅的不是翻倍的薪资，而是合约里的一句承诺，公司高层给他相对自由的管理权力。
在成员们认识他之前，程畅早已默默观察五人许久，他坚信只要男孩们专注于演绎事业，五年内他定然能再创辉煌。
PD目光落在监视器的大屏幕上：“我期待他们的未来。”
程畅由衷道：“我也是。”
一身热汗下了舞台的五人，喘着粗气地接过助理递上来地矿泉水，咕噜灌了几口。
路珂郁闷地说：“我有个镜头没捉到。”
时间有限，他们一共只有两次预录的机会，除非有重大舞台失误，否则不会再提供补录。
柳斯淇安慰他，失败乃成功的MOTHER。
自从迷上美剧，柳斯淇说话不加几句英语，仿佛就彰显不出来他与众不同的fashion气质。
路珂私下向安跃吐槽，他都快被柳斯淇的中式发音洗脑了。原本路珂英语水平就一般般，旁边再有个半桶子水瞎晃，晃得他脑袋更不清楚了。
安跃给他支招，如果斯淇说英语，他就回文言文。
路珂皱着脸说：“我哪会文言文啊，你太抬举我了。”
安跃叹息，他也没想到路珂偏科的如此严重，空长了一副武侠片男主的面孔，说出来的话尽是草莽大汉。
体贴的队长煞费苦心地给路珂安排了一堂文化课，路珂学成归来，语言体系差点崩塌。
最后，还是路珂用自己的智慧打败了柳斯淇。
他选择以毒攻毒！
柳斯淇念一句英文，路珂就循环两遍《I’m young》，顺便给MV刷刷点击率。
效果非常显著。
唯一的缺点是会误伤友军——
安跃在二人对垒的第一晚就不堪其扰，抱着枕头离家出走，躲进沈夕然他们屋了。
现在柳斯淇一提MOTHER，路珂就不顾音域地高唱“I’m young，we are young”，听得林泽把刚摘下来的耳返又戴了回去。
程畅对顾冬说：“你回头提醒我，给路珂安排个VOCAL课程。他不安于舞蹈定位，有上进心是好事。”
顾冬欲言又止。
罢了，美丽的误会往往诞生于不经意间 ┑(￣Д ￣)┍
说话间，安跃领着队员们向工作人员鞠躬道谢，返程的时候，路过了SNOW的休息室。
安跃脚步一顿，再不喜欢也得去问好，不然明天电视台就能传出FOURST目中无人的谣言。
作为大哥的林泽刚下班又得上班，他站在最前面敲了两下门。
SNOW的经纪人打开门：“有事吗？”
顾冬自动忽视他的臭脸，客气地笑道：“您好，我们是来自超星娱乐的男团FOURST，特意来向几位前辈问好。”
不管心里怎么想，SNOW经纪人的态度明显缓和很多，客气地请他们进门。
门内的六人刷着自己的手机，没一个抬头看过来。
SNOW的经纪人咳嗽了几声：“这是新团FOURST，特意来打招呼的。”
那几人闻言才将视线转了过来，懒洋洋地挥挥手：“你们好。”
依旧没人起身。
双方没有交流的意向，做足了表面功夫，安跃便开口告辞。
林泽始终站在门口，准备随时走人。
顾冬走过去送上七张FOURST的签名专辑，漂亮话一套一套的，直说能近距离观看前辈演出，他们定会受益良多。
蒙涵认出沈夕然是电梯口遇到的新人，嘴角地笑意深了几分。
“正好我手中有几张专辑，送给你们做见面礼吧。”
他身边的两个队友，眉一挑，心照不宣地笑了。
“有问题随时欢迎向我请教，我虚长你们几岁，别的本事没有，舞台经验尚算丰富。”
说是这么说，可他根本没有提供任何联系方式。
路珂暗暗瘪嘴，埋汰谁呢。
出了电视台，顾冬观察着自家艺人的脸色说：“东西不想要就给我处理吧。”
“干嘛不要，”柳斯淇拿着签名专辑说，“我二手卖掉，还能换顿好吃的呢。”
路珂长叹一口气：“兜兜转转，受伤的竟然是SNOW的粉丝。什么叫偶像行为粉丝买单，我算是看明白了。”
安跃揉了揉沈夕然的头发：“幻灭了没？”
沈夕然头一偏：“说了，我以前只是喜欢他的声音而已。”
标注重点，以前。
“粉男团，只看脸和作品，你就永远不会塌房！”柳斯淇在线传授经验，“理智追星，幸福你我他！”
路珂闻言立马丢下弟弟，握住柳斯淇的手：“跟我一起粉FOURST吧，我保证这个团安全无公害。”
柳斯淇：“这个团名，好像有点耳熟。”
路珂：“你一定听说过，FOURST是大明星林泽的偶像！”
柳斯淇深情款款：“我跟大明星林泽不熟，But i trust you！”
路珂含情脉脉：“ME TOO！”
林泽：“……”
大明星林泽选择屏蔽他们的弱智对话。
安跃语重心长地说：“路珂，文化课好好念，多读书对你有好处。”
“可我一读书就犯困，”路珂满腔悲愤，“书是安眠药，看了想睡觉。”
安跃：“……”
沈夕然打开手机备忘录：“挺押韵的，没准能写进歌词里。”
大明星林泽解除屏蔽，并拉起警报。
写进……谁的歌词里？
第 31 章
《潮流电台》这样的打歌节目不会像别的综艺那样, 录完之后等十天半个月才播，他们一般是当周录当周播。
是以，SHOW CASE结束没多久, 杜依就刷到了FOURST的舞台剪辑。
望着封面上沈夕然那青春无敌的脸庞, 杜依犹豫片刻, 到底点了进去, 但是没有播放视频，而是先翻评论。
——见封进。
——好家伙, 超星娱乐的宣传全堆上面了吧, 弟弟们可得争点气。
——听听这全开麦，这稳定的输出，还有人质疑实力吗？啊？啊？啊？
——耳朵不要了可以送给我，就黑呗。
——看着还行，不过我还是更期待M娱乐的新团, 被八个帅哥围绕不快乐吗？男团的平均寿命，你们懂得。
——懂得都懂, 本命男团解散, 心如死灰。现在只走肾。
——等一个真香现场。
——卧槽卧槽卧槽，求个认人弹幕, 结尾ENDING的帅哥是谁。星星眼
——让让，我是南桐，我先选老公！
——这是今年的怪物新人了吧。
——压一个男团时代卷土重来。
网络上的评论观望居多，不过褒奖之词明显多于贬低之意。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大部分偶圈路人其实还是看脸。
FOURST别的不说, 颜值这块拿捏的死死的，和谁同框都不会输。
透过手机屏幕观看又和身临现场不一样了, 高清镜头能将每一人都无限放大。
听着熟悉的音乐，杜依的思绪不禁飘回几天前，那潮水般的声音仍未褪去，在耳中回荡。
他瘫坐在椅子上，单手挡住眼睛，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如果是他，会表现得更好吗？
杜依的脑海中有个清晰的声音在说“不会”。
他再次拿起手机，看着弹幕上划过的“哥哥太飒了”、“美颜暴击”、“音源刷爆”……心中五味杂陈。
烦躁地甩开手机，杜依蜷起身子，愣愣出神。
杜依内心其实是知道的，没有娱乐公司会单单因为谁与谁关系好就选他们组团出道。
他只是自欺欺人地不想承认，他又一次输了。
进超星娱乐之前，杜依已经当了四年的练习生，头两年他对出道是志在必得，然而后面却是越练越迷茫。
本以为签约超星娱乐会是命运的转折点，没想到只是他人命运的旁观者。
那他这孤注一掷的六年又算什么！
他想起父母欲言又止的神情，眼睛如同蒙上了一层迷雾，喉口发出一声呜咽，像是压抑的嘶鸣。
杜依翻身埋在枕头上趴了好一会儿，然后又挣扎着慢吞吞地找到手机，点开一条信息回了过去。
——您好，我是杜依，上次您的提议我认为很有价值，想找个时间跟您详细聊聊，不知您什么时候有空。
*
清晨，林泽是被柳斯淇和路珂的争吵声闹醒的，睡眠严重不足的他，脑仁一抽一抽的疼。
由于是五个人共用一间卫生间，所以每个人的单独使用时间都要严格控制，今天柳斯淇延长了十分钟，路珂坐不住了。
“你又不在上厕所，我为什么不能进去啊。”路珂站在门外喊。
柳斯淇就在门里叫：“我在剃腋毛哎，很私人的！”
“剃毛有什么私人的。”路珂不解。洗澡都能一起洗，剃毛有啥见不得人的。
柳斯淇嘴上埋怨路珂是个粗人，心里想着，我偷用哥的刮胡刀哪能让你看到。
安跃纠正他们：“什么剃腋毛，那叫形象管理！”
林泽扶着额头，面上阴云密布，结果一扭头竟看到沈夕然躲在角落里偷笑。
“有什么好笑的。”林泽走过去在他背上一戳。
沈夕然吓了一跳，身子一震，拍着胸脯说：“是你啊哥。”
林泽：“不然还能有谁。”
“你不觉得好玩吗？”沈夕然笑眯眯地摇了摇头，“舞台上光鲜亮丽的小王子回到家还得关在厕所里除毛，就像十二点的辛德瑞拉。”
林泽撇嘴：“没有王子会捧水晶剃毛刀吧。”
“哈哈，”沈夕然被大哥逗乐了，“看来你今天心情不错哦。”
一点都不好。
林泽移开视线，耳边争吵不休，热闹过了头。
安跃加入对话，再一次强调道：“是形象管理！”
另一边的抢厕所大战终于落下帷幕，柳斯淇没好气地打开门，放了路珂进去。
“一个厕所太少了。”柳斯淇一面高举手臂展示他的劳动成果，一面不爽地抱怨。
路珂咬着牙刷，含糊不清地说了些什么，柳斯淇当即眉毛倒竖。
“我以为你是憋不住了才开门，结果你就是刷牙洗脸，等一下有什么关系！”
路珂吐掉嘴里的牙膏沫，说：“我刷完牙才能吃早饭啊，不重要吗！”
柳斯淇斩钉截铁：“不重要！”
路珂：“……”
林泽面无表情地走过去，关上卫生间的门，世界清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