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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第160章
 市中心一家热闹的快餐店里,闫悦放下手机看向吕鸿霖:“我已经跟天师联系了,天师说你想好据实交代了没有,如果还想有所隐瞒就不要去找他了,他说机会只会给你一次,有些事做了,不可能人家没了命,你却任何代价都不付。”
 吕鸿霖急忙道:“我想好了!你快问他我们要去哪里找他!”
 一看他这样闫悦就知道他只是嘴上说说,实在是忍无可忍道:“吕鸿霖,你真的想好了吗,机会只有一次,错过这次你再想找一个能救命的人可就难了。”
 吕鸿霖十分急切:“真的真的!你快问他我们要去哪里找他!”
 自从来了玉兰市,吕鸿霖就觉得身上冷得厉害,炎炎夏日,别人短袖短裤室外一分钟都待不得,但他却冷得打颤,鬼缠身的感觉更严重了。
 所以他一刻都等不得,他甚至有种活不过今晚的预感。
 天气太热,早上已经出过一趟门的季南星并不愿意去太远的地方,就约了他们在他家楼下的茶室包厢里见面。
 吕鸿霖完全是被闫悦和付勋扶着进来的,他又冷又累,身上沉重得像是趴了一个人一样。
 一见到季南星,吕鸿霖瞬间涌上一股求生欲:“大师救命!大师救救我,我真的扛不住了!”
 季南星慢悠悠喝着茶:“那你要不要说一说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吕鸿霖冷到打哆嗦,苍白着脸色道:“那年我刚高考完,跟一群朋友去露营,就在大瑶溪,那天大瑶溪的水流很急,我想着溪水很浅应该没关系,就踩了下去,结果差点被冲走,是有一个好心大哥拉住了我……”
 季南星将茶杯轻轻往桌上一放,轻磕出的声音像是敲击在吕鸿霖的心头上,他一下子就没了声音。
 而季南星看着他道:“看样子你还是没想好,你说你,事情都已经这样了,隐瞒还有意义吗,还是你觉得有些事不承认就不是你的错?吕鸿霖,我能看到鬼的,你猜你说的跟他说的是不是一样的,要知道他现在就趴在你的背上呢。”
 吕鸿霖吓得一抖,双腿发软得坐都坐不住,尤其是猜测成真自己背上真的有个鬼,吓得他连滚带爬地躲到墙边,似乎后背紧紧靠着墙才有一丝安全感。
 闫悦已经满心失望了:“都跟你说了,机会只有一次,你为什么要这么找死呢。”
 付勋道:“走吧,我们已经仁至义尽了,有的人是注定活不到明天太阳升起了。”
 宵野拎起小茶壶,将季南星的杯子蓄满:“吕鸿霖,你是不是觉得骗人骗鬼就能骗过自己,自己做过的事都不敢承认吗。”
 季南星让宵野将小香炉拿了出来,将准备好的一根香点燃,香烟一起,屋里瞬间连降好几度。
 付勋身体好,火气足,所以看不见,闫悦本就因为女生偏阴,加上前段时间才病了一场,自身的气场都还没养回来,任涛的魂魄一凝实,她就看见了,吓得她尖叫一声整个人往付勋背后躲。
 付勋虽然看不见,但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伸手将闫悦护在自己身后:“没事的别怕,有天师在呢。”
 闫悦都能看见,更别说已经大半只脚踏进了棺材身上那点属于活人的火气快要散尽的吕鸿霖,烟气升起的瞬间,他只觉得身上猛地一沉,脖子上冰冷的触感越发真实。
 他上手一摸,就摸到一双正死死掐着他脖子的鬼手。
 吕鸿霖都还没回头,连叫都没叫一声,就吓得白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第 287 章
 ◎花钱买命◎
 宵野倒了一杯水将吓晕过去的吕鸿霖给泼醒了,最好今天能把这事给解决了,他们可没那么多时间跟这种人慢慢磨。
 吕鸿霖恍恍惚惚醒来,意识还没彻底清醒就感觉到一阵阵冷气从他身后散发过来,一回头,就跟任涛那阴森青黑的鬼脸对上了,瞬间连滚带爬地惊慌叫喊:“‘救命!大师救命啊!有鬼啊,有鬼!!”
 季南星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当然有鬼,没鬼你就不会来找我了,你坦白的跟我从亡魂这里听到的不一样,所以干脆让你亲眼见见,也免得我偏听偏信,错帮了恶鬼…”
 季南星偏头看向吕鸿霖:“或者恶人。”
 闫悦紧紧抓着付勋的衣服躲在他身后,却又忍不住好奇心小心探头,虽然知道他们之前撞鬼了,但意识上的知道跟亲眼所见的知道感触还是不一样的,尽管心里依旧很害怕,但天师在呢,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好像又没那么怕了。
 付勋小声朝闫悦问:“你也见到了?”
 闫悦紧张点头,同样小声回答:“一个青年人,正趴在吕鸿霖的背上,双手刚刚还掐着他的脖子。”
 现在已经没掐了,但那双可怕的眼睛正死死盯着吕鸿霖,那模样闫悦都不敢多看,怕看了晚上做噩梦。
 付勋:“我怎么看不到。”
 宵野道:“因为你是正常人,正常人身上三把火,火不灭就不会撞阴,之前闫悦被他缠身过,阴气还没散干净,所以这会儿能看到。”
 付勋忙追问:“阴气没散干净会怎么样?我们需要做什么吗?”
 宵野:“不用做什么,多晒晒太阳就行了,实在不放心,等完事了你们买张符贴身带着也行。”
 这边商量着买符纸的事,吕鸿霖那边已经跪在地上恨不得磕头认错了,就算昨天晚上他在学校里被鬼打墙,浑身阴冷得像是躺进冷冻柜里一样,没亲眼看到阴魂就会心存侥幸。
 现在见到那个死了的任涛真的在缠着他,那是什么侥幸都没了,一边磕头一边认错:“我真的知道错了,是我年幼不懂事造成了悲剧,我也不想的,我真的知道错了,求你放过我吧,我以后一定年年供奉你,吃的喝的我都供给你,求你放过我,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任涛依旧死死盯着吕鸿霖,身上的鬼气正在一点一点上涨,知道错了,年幼不懂事?再给他一次机会,那谁来给自己一次机会。
 他不后悔救人,但后悔救的是个白眼狼!
 季南星看着任涛问道:“你这样缠着他,的诉求是什么?”
 任涛抬起头:“是他说不想活了,他说没要我救他,那我自然是要带他走的。”
 吕鸿霖慌乱摇头:“不是的,我没有不想活,我没说过我不想活了!”
 季南星:“你再想想,你真的没说过吗?”
 吕鸿霖猛地怔住,恍惚间他好像又回到了那年的夏天。
 他扒在石头上等水流没那么急了挣扎着上了岸,但是被他踹开的任涛就没那么好运了,他被冲击得撞了好几下,一路急流下去也没能抓到固定住自己的东西,最后淹死在了水里。
 警察来了,救援的人来了,他被送去了医院,任涛的家属崩溃大哭,他父母跪在地上感谢任涛的救命之恩。
 他虽然活下来了,但事情并没有就此过去,毕竟有人因为救他而死,其中具体的过程他不敢说,他只敢告诉那些大人说是自己没踩稳掉进了水里,任涛好心过来救他。
 知道真相的那对狗男女更不敢说,他们偷情被发现,现在又因为这件事死了人,他们哪里敢说,只要不说,这件事就只是单纯的救人事件,跟他们没有半点关系,要是说了,还不知道要因此背上多大的责任。
 所以他们几个默契的闭嘴不言,只感谢任涛的救命之恩。
 但任涛家里也不富裕,还有个不满一岁的小孩,虽然因为救人而死,但因为是休假期间出的事,公司也只是给了一些人道主义的慰问,他们家当时也承受不住邻里间的议论和指点,咬牙掏出了几万块的积蓄补偿给了任涛家。
 他家的家境也不怎么样,又是刚高中毕业即将要上大学,大学的学费生活费,还有各种设备的置物费都是大头,原本家里说好要给他买手机电脑这些东西的,就因为这件事差点连学费都要找亲戚凑,更不用说开学后的生活费了。
 而且所有人都责怪他,怪他为什么要去溪边,这还是他没敢说出真相,要是说出真相,吕鸿霖简直不敢想象事情会发展到一个怎样可怕的程度。
 一天天的责怪埋怨,走哪儿都被人在背后嘀咕,看,这就是那个牺牲了自己被救起来的小孩。
 多方压力之下,在任涛头七这天,他家里想要带着他去给任涛下跪磕头道谢时爆发了。
 他朝着家里人怒吼:“我又没求着他救我,他自己没本事充大跳下来结果淹死了难道就要怪我一辈子吗!”
 “我掉下水死了也是我自己的事,谁要他多事,现在搞得我好像要欠他一辈子的!”
 “他想要当英雄救人是他的事,我没求他!大不了我把命赔给他!”
 将所有的愤怒和埋怨吼完后,他爸给了他一巴掌,他气呼呼地跑了出去,没去任家,那之后他家里也不再提这件事。
 一晃时间就过去了六年,谁能想到当初的事,竟然还会有找上门的这一天。
 季南星一脸简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的表情:“你在人家头七那天说大不了把命赔给他?”
 吕鸿霖哭着道:“我就是一时气话,我真的不想死,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悔改我认错,是我白眼狼,是我不识好歹,我求求你们帮帮我,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
 季南星:“人要为自己说过的话做过的事负责,你自己闹自杀跳下溪水,第一次被任涛拉住,两人原本都可以平安无事,你却挣扎抵抗,导致两人都落水,后来你为了自救逃生,将任涛踹开,吕鸿霖,你这跟谋杀有什么区别,你害死了人,却一点悔改心都没有,就是被旁人说了几句,你就在人家头七那日说这种话,你觉得你是无辜还是活该?”
 吕鸿霖哭得说不出话来,整个人吓得发颤打摆子,谁能想到当初不过是随口一句怒话,今天会成为要他命的刀,人生在世,谁没说过一两句不过脑子的话,怎么他就要为他说的话负责呢。
 事到临头才后悔又有什么用,真要有悔改的心,这些年他但凡去看一看任涛的家人,力所能及的帮帮人家,事情也不会发展成今天,更不用说之前问他几遍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都嘴硬不说,现在也不过是因为怕死而已。
 季南星看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直接道:“对人可以言而无信,那是道德的问题,但对鬼可就没有言而无信这一说了,说出的话鬼当真了,那就相当于契约生效了,你说要把命赔给他,他又确实是因为你而死,契约生效,到了你该践行诺言的时候了。”
 吕鸿霖慌乱摇头,他的目光瞥见包厢的大门,想都没想转头就朝着大门冲过去,这人帮鬼不帮他,他要去找其他能救命的人。
 可还不等他跑出包厢,一股巨大的力道将他掀翻在地,他在地上滚了两圈,人还没停下来,脖子上一阵冰凉后又猛地一紧,随即整个人腾空而起。
 他被任涛掐着脖子直接从地上提了起来。
 闫悦吓得腿软,付勋更是瞳孔紧缩,他看不到任涛,但他能看到吕鸿霖像是被什么东西拎起来腾空的样子,忙护着闫悦往季南星的身后躲。
 宵野见到吕鸿霖的样子也惊讶了一下:“这么凶。”
 季南星依旧不紧不慢的态度:“他活该,错是自己犯的,话也是自己说的,跟已经本就枉死的人说把命赔给他,就没见过这么找死的。”
 吕鸿霖疯狂挣扎,可脖子上的手越掐越紧,他完全呼吸不到新鲜的空气,窒息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肺更是难受得想要炸开一样。
 就在吕鸿霖被掐的已经翻起白眼的时候,季南星指尖轻轻一弹,打在了任涛的手背上。
 阴魂本就受不住天师的力量,一个吃痛就将吕鸿霖松开了。
 吕鸿霖本能张嘴大口呼吸,一边挣扎着往墙角躲去。
 任涛凶狠回头,看向季南星的眼神也带了些不善,他知道这人是天师,第一次见到季南星的时候他就十分忌惮,但看季南星似乎并没有对他出手的意思,似乎还在帮着他报仇,他这才放下戒备。
 现在要他带吕鸿霖走,却又被天师阻拦,一下子刺激的任涛再次鬼气暴涨。
 季南星轻晃金铃,铃响声直接驱散了任涛周身的鬼气,在任涛发狂无差别攻击之前,季南星开口道:“万事都能商量,如果最后商量不出一个令你满意的结果,你要带他走,我不会阻拦你。”
 任涛:“我只想要他说话算话,他说把命赔给我,那我就要他的命!”
 季南星:“这虽然是你们之间的因果,但阴魂杀人,即便是报仇,也是要折损自身福报的。”
 任涛:“我只想今生恩怨今生消,就算有福报,那也是下一世,而不是这一世的我!”
 季南星拿出手机,将一段拍摄的视频发给他看,视频里是任涛的妻子董青在超市里热情推销的画面,声音有些嘈杂,背景的音乐声甚至快要盖过人声了,但依旧能听清董青在说什么。
 任涛看着视频瞬间怔住,这是他的妻子,他比妻子大五岁,结婚的时候妻子才刚毕业没多久,一天班都没上过就跟他结了婚,很快他们就有了女儿。
 他还记得初为人父的喜悦,他还记得自己对妻子说,要养她们母女一辈子的话。
 可是他没能办到,他说要让她幸福一辈子的人,现在却带着他年迈的母亲,年幼的女儿这样辛苦的讨生活。
 本该幸福的一家人,就因为救了吕鸿霖这样一个白眼狼,全都没了。
 季南星:“她没有再婚,带着女儿照顾着你的母亲,家庭虽然不富裕,但幸运的是无病无灾,你母亲虽然经历了丧子之痛,但好在还有孙女支撑着她。”
 任涛目光贪婪地盯着屏幕,他也很想家人,可他已经死了,他知道活人见鬼没好事,也怕自身的阴气影响到了家里人,而且之前他除了头七回魂那天能够回去看看,后来一直被困在大瑶溪。
 要如果不是察觉到了吕鸿霖的气息,强行俯身在那个女孩身上跟着她出来,他到现在都无法离开大瑶溪。
 可害死他的人却依旧逍遥快活,像个没事人一样正常生活,这让他心里的怨恨不甘越发深重了起来。
 季南星:“你死了,但活人还要继续他们的生活,你妈妈现在身体还行,但人年纪大了总有生病不顺的时候,你女儿今年才七岁,今年开学就要上二年级了,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你妻子独子带着女儿,给不了她太富贵的生活,你早晚要去阴间,也没办法给她们提供多大的帮助。”
 任涛身上的鬼气渐渐平静了下来,他看向季南星:“你想说什么?”
 季南星:“谈留他一命的条件,看你是要报仇消了心头恨,还是为你妻儿打算一下,让她们的日子过的更舒服一点。”
 季南星说完看向躲在角落里的吕鸿霖:“花钱买命,你愿意吗?”
 吕鸿霖连忙点头:“愿意,我愿意!”
 都这个时候了,只要他说不愿意,那个任涛下一秒就能来把他掐死。
 任涛再次看向手机视频里的妻子,她憔悴了许多,以前那个天真爱撒娇的小姑娘,终究被生活磨出了岁月的痕迹。
 沉默良久,任涛缓缓开口:“那你怎么保证,我现在放过了他,他以后能遵守承诺。”
 季南星:“立誓,你去了阴间可以走流程上报,现在出生率不高,投胎都要排队,估计他死了你都未必能排上投胎,你可以在下面盯着他,人鬼立誓可不是说说而已,说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是真的会天打雷劈的。”
 任涛:“好,我要他将今后所有的收入分一半我妻儿,最低不得少于五千,他要是不想付这些钱而消极怠工,就会立刻暴毙而死!”
 季南星朝吕鸿霖问道:“你愿意吗,你想好了再回答,这不是一时就能结清的,你要为你欠下的债偿还一辈子,一旦今天立了誓你哪天没办到,就会立刻暴毙,当然此事也不是到死无解,如果今后任涛的女儿原谅你了,那这誓也就破了。”
 吕鸿霖有些犹豫,以后所有收入白白分人一半,光是想一想就肉疼,而且最少不得低于五千,也还不是简单签合同,而是魂魄立誓,办不到真的会死,这简直就是个长久的折磨。
 看他不吭声,任涛阴森森的眸子一沉:“我还是带他走吧。”
 他刚朝吕鸿霖走两步,吕鸿霖就吓得哇哇大叫:“我愿意我愿意!求求你放过我别带我走,我以后一定努力帮你赡养你的妻儿!”
 季南星取出一张符纸,拿起朱砂笔在上面画了几道旁人看不懂的符文,然后将吕鸿霖过来按下手印,又抽取了一缕任涛身上的鬼气印在了上面。
 双方气息印上去后,符文灵光一闪,直接烧了起来,其中一团灵光飞出,打在了吕鸿霖的身上。
 吕鸿霖感觉胸口一疼,连忙拉开衣服,就看到胸口的皮肤上有一道像是火烧过的印记。
 季南星:“这是誓言印,以后你在阳间的所作所为,他在阴间都能感受到,他会时刻盯着你,哪天你违背了誓言,他能随时来要你的命。”
 一场阴魂索命,半个下午就解决了,当任涛原地消失,那股阴冷也慢慢散去后,闫悦问道:“事情这是解决了吗?”
 季南星嗯了一声:“谈妥了买命的条件,自然是解决了,以后切记谨言慎行,有些话不要以为只是说一说就没事。”
 吕鸿霖跪坐在地上爬不起来,缠着他的鬼走了,可是他的一辈子也搭了进去,这一刻他才真真切切的后悔,后悔自己年少时的愚蠢莽撞,也后悔自己口不择言说话无忌。
 没想到事情到这里还没完,季南星打开收款码:“看你一脸穷相也没多少钱,就收你两万出手费吧,符纸的钱就不跟你收了。”
 两万,是吕鸿霖现在有的所有积蓄,尽管舍不得,但他哪里敢不给,这可是能通鬼神的天师,要是不给钱,还不知道会有什么等着他。
 等吕鸿霖付了钱,闫悦便朝着他道:“你的事情已经解决了,我们之间也到此为止了,吕鸿霖,我正式通知你,我们分手了,以后你我之间再无关系。”
 吕鸿霖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没说出口,铁了心要跟他分手的人,他强留也留不住,这又不是结婚离婚,只要他不愿意就能不离的。
 季南星没管这几人感情的事:“没事的话你们就走吧。”
 这包厢被鬼待过,有点阴气残留,等这几人走了之后他还要驱散一下,免得影响到了后面的客人。
 闫悦临走前买了一张符,再三朝着季南星和宵野感谢了一番才离开。
 走到门口,感受着外面灿烂的阳光,虽然事情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但旁观了一场,也好像经历了一次难忘的生死一样。
 闫悦看向一直跟着她的付勋:“之前不知道任涛是缠着吕鸿霖的时候,你跟着一起来找我,就不怕是我撞鬼牵连了你们?”
 付勋摇了摇头:“不怕。”
 闫悦:“那时候你在想什么?”
 付勋有些不好意思:“在盘算存款。”
 闫悦啊了一声:“盘算存款?”
 付勋:“人家不可能白白出手抓鬼,我在算存款有多少,够不够请一次天师。”
 所以当时容蓉她们都买了符纸他没买,他怕花了钱就不够用了。
 闫悦没忍住笑了,有点傻,但却令人感到靠谱安心。
第 288 章
 ◎后续◎
 吕鸿霖原本还有点积蓄,虽然不多,但他本身就是个花钱大手大脚的人,能够攒下那点钱算是很不容易了,现在直接被天师的出手费收了个干净,他得赶紧想办法赚钱,否则没钱给任家,分分钟要被厉鬼索命。
 闫悦没打算跟他一起回去,都来玉兰市了,怎么也要逛一逛转一转,买点特产回家,付勋自然是跟着她的,两人在玉兰市多待了一天才拎着大包小包的回去。
 付勋将人送到她租住房子的楼下,看着人上楼他才离开,两人虽然没有明说,但有种感觉是心照不宣的,付勋觉得自己的机会很大,这次他一定要把握住了,可不能因为退缩再次错过。
 闫悦在学校附近租了一个小公寓,因为她养了狗,住寝室不方便,她家里人都已经回去了,只剩她妈妈留在这里暂时照顾她,现在就在公寓里。
 闫悦拎着一堆东西进门的时候,贝贝并没有像以前那样直接扑过来蹭,反而夹着尾巴躲开了,躲在桌子下似乎是在观察她。
 闫悦放下东西,朝着狗狗拍了拍手:“贝贝过来,是我啊,我回来了。”
 贝贝小心靠近,耸动着鼻头嗅了嗅,再次确认回来的确实是主人,这才欢快跑过去,一边嘤嘤嘤一边往她身上拼命蹭,似乎在问她怎么这么久都不回家。
 闫悦抱着贝贝一阵亲热,等亲热完稀罕够了,一把捏住狗耳朵:“臭贝贝你说养你有什么用,一点都不知道保护妈妈,出事你倒是第一个躲,嗯?”
 闫悦的亲妈从厨房里出来:“刚回来没洗手就去摸狗,快去洗手,你这又买了些什么堆满地的,你一个人住外面别乱买东西,冰箱里好多都过期了,我都给你清干净丢掉了,你吃东西的时候也要注意看看保质期,泡面那些少吃,你还一箱一箱的买,一个人在外面住就乱来。”
 闫悦嘿嘿笑着溜进洗手间,以前这些念叨她不觉得有什么,有时候心情不好还会嫌烦,现在再听老妈的唠叨,突然觉得一些日常不起眼的东西,原来藏着这么大的幸福感。
 董青今天下班有点晚,所以着急忙慌赶去菜场买了点菜,又急急忙忙赶回家,昨天宝贝女儿就说今天想吃小鸡腿,做妈妈的当然要满足她这么一点小小愿望。
 回到家女儿和婆婆都不在,现在放暑假中,婆婆每天会带着女儿去附近商场玩一下午,那边有免费的儿童游乐场地,收费的儿童乐园也不贵,二十块钱的门票能玩一下午,既放松了孩子也解放了大人。
 开门进屋第一件事就是把空调打开,免得孩子回来咋咋呼呼喊热,刚准备把买的菜拿去厨房,董青就看到地上有个信封。
 她还以为是那种从门缝里面塞进来的小广告,准备丢垃圾桶的,捡起来一看,上面竟然写着她的名字。
 董青好奇地将信封拆开,一见到信纸上的字迹,瞬间就绷不住眼泪了。
 她很熟悉那字迹,虽然现在联系都是用手机,但她每年生日的时候,任涛都会亲手给她写一封信,任涛死后,她不止一次将过往信件拿出来一遍一遍的看,所以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任涛的字迹。
 上面写了对她的思念,感谢她的辛苦付出,也让她今后多为自己打算,如果遇到一个好人,希望她能有一个新的开始,这样至少今后能有个老来伴。
 除此之外还说他们以前那张共同的存款卡,今后每个月都会有人打钱进去,让她不要有负担的用,照顾年迈的母亲,养育年幼的女儿都很不容易,希望这笔钱能让她们的日子过的轻松一点。
 董青不知道这信是哪里来的,她的丈夫是意外走的,绝对不可能在死之前写好这封信,但字迹又的的确确是任涛的。
 董青抱着信封哭得不能自己,丈夫死后她一直强撑着,生活虽然没有困难到揭不开锅,但突然没了那个说好要一辈子彼此照顾相互扶持的人,心底的茫然和无措险些将她压垮。
 夜深人静的时候她都不敢去细想这些,怕想多了就钻进去出不来了,现实给不了她太多伤春悲秋的时间,所以她一刻不停地忙碌着,努力让自己坚强起来。
 这一封迟来了六年的信,突然就将所有的表象打碎了。
 但破碎就意味着重组,不知道为什么,董青突然就踏实了,不再感觉自己每一步都走在没有依仗的悬梁上,明明日子还是一样在过,但心态不一样了,整个人都好像变得轻松释然了。
 收到传回来的消息,宵野转头朝客厅里的季南星道:“信董青已经收到了,你说她会相信这是她死去了六年的丈夫写的吗?”
 季南星靠在沙发上玩着蒋棠棠发过来的解谜游戏:“信不信都不影响以后每个月钱到账,阳间的亲人日子过的轻松了,阴间的亡魂也就不会那么恨意深重了。”
 宵野将切好的西瓜端过来放到了茶几上,戳了一块最甜的西瓜芯递到季南星嘴边:“啊。”
 季南星张嘴吃下,然后把整个通关过的谜题答案发给了蒋棠棠后,放下手机自己端起果盘:“你爷爷避暑去了?”
 宵野嗯了一声:“跟老战友去避暑山庄了,本来我哥挺高兴即将迎来的二人世界,结果呵呵。”
 季南星:“结果怎么了?”
 宵野笑得幸灾乐祸:“结果我嫂嫂出去交流学习去了,为期三个月,之前还一脸丢包袱的赶我走,现在好了吧,独守空房了。”
 季南星:“我下周要回去,回去多久不确定。”
 宵野瞬间就不呵呵了,忙问:“回去干什么?你小爸小妈又不在家。”
 季南星:“我师兄回来了,这次回来会多待几天,你是住这边还是回家随意。”
 宵野小声嘟囔:“你都不在,我住这边岂不是变成我独守空房了。”
 知道季南星要回家,宵野整个心情都不美了,他还计划着带季南星去水上世界度假个几天呢,看样子只能等他师兄走了之后再说了。
 心情不美好之后,连冰镇西瓜都好像没那么甜了,宵野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这一刷就刷到那场路口的意外了。
 “闹闹,你看新闻了吗,那个司机的情况被挖出来了。”
 季南星:“除了绝症,还有什么情况?”
 宵野:“你怎么知道有绝症?”
 季南星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那天撞人的司机被便衣从车里拖拉出来的时候他就看了一眼,看到他脸上的那层死气,那死气不是因为沾染了不好的东西,而是从他身体里往外透出来的。
 一般有这种死气的不是死劫将至,就是身体有什么重大疾病,离死不远了。
 一个快要死的人,还被人碰瓷讹诈,不怪他会走极端发疯。
 宵野刷了刷新闻,道:“这人实在是有点惨,黄某,三十九岁,肝癌晚期,早年丧父,两年前母亲遭遇车祸被肇事逃逸,凶手一直没找到,女儿……”
 宵野看着新闻突然说不出话了。
 季南星偏头朝他看了一眼:“怎么了?”
 宵野微微抿唇,沉默了片刻才开口:“女儿自杀,妻子受不了打击精神失常意外坠楼,他前不久收拾女儿遗物的时候才知道女儿自杀的原因。”
 季南星稍微坐正了一些,自己拿过手机看了起来。
 家里没有老人帮衬着带孩子,夫妻俩忙于工作对孩子有所疏忽,一个不满十六的女孩,长期遭受邻居大爷的欺负,小时候不知事,被恐吓威胁不敢说,长大被拿捏着裸露照片,更不敢反抗。
 长期的压迫和心理折磨,让女孩走了极端。
 看到女儿自杀原因的父亲,将邻居老头捅死在了家里,他知道那个老头的儿子住在城市的另一边,所以清理干净了自己换了一身衣服,打算送他们全家下地狱。
 结果半道被人碰瓷纠缠,这一纠缠他就知道自己走不掉了,于是直接开车将人撞死了。
 季南星轻叹了一声放下了手机,新闻下的评论他没有看,但也能想到民众会如何讨伐这事,那个猥亵幼童的坏老头子死有余辜,他的身份肯定会被大挖特挖,他那个并不住在一起的儿子以后定然也不会好过。
 宵野:“这种人就这么死了简直便宜他了,这人也是傻,拿起法律的武器去惩治不是更好吗,让人活着服刑赎罪,不比一刀子送走更能折磨人。”
 季南星:“就算有女孩的日记或者遗书,也要一些其他的证据才能定罪,女生已经死了,尸体都火化了,想要找定罪的证据并不容易,这期间光是取证打官司都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对于明知道自己时日无多的人来说,不如直接报仇来得痛快。”
 宵野叹气:“希望她下辈子能做个幸福的小公主吧。”
 每当社会出现这种新闻,一定会引起广泛的讨论,还有好多人自发买了鲜花零食去祭奠小女孩,虽然这些是迟来的善良,但只要有一份祝福是真心实意的,都能换做女孩来世的福运。
 季南星没有太过关注这件事,因为总有新的事情发生。
 回家待了没两天,一大早他就被师兄从床上挖了起来:“有个蛇串疮的案子,你去不去?”
 蛇串疮,医学上称之为带状疱疹,当然病理性的和灵异性的那是完全不一样,能让他师兄出马的,显然不是病理性的。
 季南星犹豫了一秒,从床上爬了起来:“去。”
 这年头能生出灵异性蛇串疮的可不多了,他得去见识见识。
第 289 章
 ◎蛇串疮◎
 蛇串疮在医学上指的是带状疱疹,身上成片地会起一些小水泡,甚至会在人体的病灶部位逐渐连成一个圈,像是被蛇给缠住了一样,有些地方会称之为蛇缠腰,说是缠满一圈人就死定了。
 非病理性的蛇串疮则是怨气所化,是被害死的人因种种原因无法为自己报仇,怨气不散恨意难消,日夜缠在恶人的身边,那些散不去的怨气在恶人的身上化作一个个脓疮,当脓疮缠满一圈,恶人也被折磨到阳气消散。
 阳气不存,阴魂自然也就能近身为自己报仇了。
 但是现代怨化出蛇串疮的情况非常少,一个是监控网络的全面覆盖化,很少会有不断被欺压却无处诉冤最后含恨惨死的情况,当然有肯定是会有,这种事只要有权欲私利就不可能彻底杜绝。
 却不会像古时候那样,有一个恶霸地方官就会欺压得百姓民不聊生怨气冲天。
 再加上民智的开化,这些年破除封建迷信的功劳,人们对于死后的事心怀敬畏,却不会愚昧迷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