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坦诚
稀薄的阳光透过繁杂茂盛的枝叶细细密密照在少年肩头，仿若镀上了一层金光，像西天世界照耀在神明身上的光一样。
然而，少年并不是慈善悲悯的圣人，不会做出委屈自己成全别人的圣母举动。
少年面色沉静地屹立在那，昳丽的面容上没什么表情。
和周扬深站在那简直一个疯批一个极致冷静的两种极端。
周扬深不会动手。
他知道的，他不敢。
“为什么会这样？！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周扬深仰天长啸。
少年眉头微不可见地一蹙。
他寻了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等周扬深发完疯。
他从没见过周扬深如此癫狂的模样。
说实话，看得非常解气。
不多看两眼，错过就可惜了。
周扬深一个人瘫坐在那一直囔囔着什么。
忽然！他往虞淮这边而来。因为在冰凉的土地上坐了太久，爬起来的时候肢体僵硬，踉跄着再次扑到了地上，狼狈至极。
“我们现在在的这个世界是假的对不对，都是我们幻想出来的对不对？你刚刚说的1332是不是一个什么代号……我就说我们明明在一起了，为什么在这里你却和宋时城有纠葛，因为这一切都是假的啊——”
虞淮无情戳破他的美梦。
“这才是真的。你的那些回忆都是过去式了。”
“怎么可能呢？这又不是什么平行世界，还是说你刚才说得那个1332是个系统，像系统文里的那种？是不是它捣的鬼？它绑定了你，想看我后悔之前那样对不对？”周扬深不信。
虞淮挑眉，看来周扬深对这一方面还挺了解。
虞淮不知道周扬深自从每天都被重复的梦境困扰时就曾研究过许多玄学方面的资料，系统网文的研究结果只是和现在的情况更贴合。原本不大确定，但少年此时此刻的样子让周扬深感觉自己莫名的猜想被验证了几分。
虞淮也不否认，任由周扬深想象。
“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我现在跪下和你认错好不好？我们回到过去吧，我知道其实你也是喜欢我的，我也爱你啊……”
虞淮等着周扬深自我剖析一大堆，等他讲到口水都干了时候，才悠悠然道。
“过去？我们哪里有过去。这里就是现实啊。只不过开始的戏码和最后的结局被改写了而已。”
“我不想待在这……我不想……”周扬深捂着自己的耳朵。
这心理素质……虞淮看得似笑非笑。
他当初真是瞎了眼蒙了心才允许周扬深进入他的世界。
“周扬深——”虞淮看他，周扬深抬头，看起来好像已经处于崩溃边缘。
“我这里有一个办法，你想听么？”
周扬深顿时双眼放光。
“什么办法？！我一定可以做到！”
虞淮给系统1332示意。
[您好，周先生。这里是系统1332，您此刻有一个通向原世界的机会，请问您是否已经准备好接受它？]
周扬深震惊：“这个1332真的是一个系统？”
“你说！你快说！”周扬深道。
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请您不含其他任何情绪，含着爱意地和我的宿主说一句话。注意：您只有三次机会，系统将会接通您的神经元，检测您爱意的真实性，真实纯粹性答到90%便可开启通向原世界的钥匙。]
“这个简单，我现在就说！！”
“不给自己做做心理工作，酝酿酝酿？”
周扬深信心满满。
“小淮，你准备好了么？我们马上就可以回去了。”
虞淮但笑不语。
周扬深闭了下眼，当再次睁开眼时，满眼动容和深情款款。他对着虞淮道。
“小淮，我爱你。”
过了片刻……什么都没变化。
[爱意真实性44%，请再次确认是否使用第二次机会。]
“怎么可能呢？！现在叫我掏出心脏给他我都愿意，怎么会才一半都不到！你一定时弄错了。”周扬深大怒。
[请再次确认是否使用第二次机会测试？若不需要，通往原世界的大门将马上关闭！]系统1332毫无机质的再次响起。
周扬深不信邪，咬咬牙，再次道。
“我爱你……小淮，我真的好爱你……这次呢，总行了吧。”
[爱意真实性46%，很抱歉！请再次确认是否使用最后一次机会。]
“你这个系统是不是看不惯我，傻|逼系统！这都检测不出来！！”
虞淮听到系统1332在他脑袋里的生气粗喘，果不其然下一秒，系统1332毫无机质的声音再次响起，声音中带着点冷静不下来的微怒。
[系统无故受到人身攻击，第三次机会取消了喔~]
系统1332明明是机械声，虞淮却从里头听出‘略略略，让你骂我，打不到我’的调皮意味。
虞淮忍俊不禁。
系统1332的语气太欠打了。
周扬深惊愕，忘没想到系统还带有个人情绪，他以为只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判别机器而已。
“这都能反悔？”
[是的呢。不用再求我了喔，没有机会了呢。]1332语气傲娇。
周扬深先是后悔，而后转变为惊愣，最后怒不可遏起来。
他发了疯似的骂着系统。
系统在他脑袋里反抗似的给他制造哔哔的耳鸣声，两者毫不相让。
周扬深的模样和被唐僧念紧箍咒一样。
树干边又动了动，虞淮的注意到之后便将系统1332叫了回来。
“差不多了，我给说个总结语我们就走。”
系统1332和周扬深斗法斗得可开心，完全是单方面的碾压。不过虞淮一叫，它就听话地离开周扬深脑袋了。
虞淮站起身来，站在周扬深眼前。
“你心里清楚的吧？你想回去不是因为你想和我重修旧好。”
周扬深否认地摇头。
虞淮轻轻一笑，桃花眸子像是要溢出春水。然而，他的话语却在无情地揭露男人心底的真面目。
“你在这里混得不好，《那年花开》没人给挽尊，没人为你奔走，你最引以为豪的事业在这里没有任何起色，一摊烂泥扶不上墙。你没了立足的资本，感觉自己在哪里都抬不起头，自然想回到功成名就的风光时刻。可你从未考虑过我，考虑我要是回到那个时候是怎样的境地。你会为我揭发已经被授予‘天王’称号的徐思宁吗？不见得吧。因为你的功利心太强，任何感情都抵不过你对本身荣耀的渴望，所以当你说你爱我的时候真实性只有一半不到，我一点儿也不意外。”
“利益这两个在你看来，比任何东西都要重要。”
周扬深无言。
被说得哑口无言。
虞淮对他的剖析太过彻底，彻底到他说不出话来。
“如果你有点骨气，就重头再来吧，怎么样？”
等了半晌，虞淮忽然笑了。
“也是。不是所有人都有重头再来的勇气。你没有那个能力，所以更害怕重新开始。”
“就这样吧。今天也算罕见地将所有以前没说过的心里话都说出来，没有任何遗憾和留恋了。”
[小淮，他一直在那里听着的喔。]
虞淮及不可见地点点头。
朝着刚刚看到的方向走去，接近的过程中，虞淮看见那片不显眼的衣角往里缩了缩。
他直接迈开大长腿，一个箭步绕到树干身后拉住已经偷窥了许久不敢现身的宋时城。
宋时城蒙头盖脸地装束着，虞淮将他抓出来的手墨镜碰到了地上，露出惊慌的眼色。
“你跑什么？！”
宋时城下意识转身便要跑。
虞淮手疾眼快抓住他的手臂。
“你……你和他谈完了？”宋时城踟蹰着问。
“嗯。不用管他，我们一块儿回去吧。”
路上，宋时城一直欲言又止，想问不敢问。
“……你听见了多少？”虞淮主动问。
宋时城犹豫了下。
“我、我在前头出的门。”
“就是早就在那等我了？”
“……嗯，都都听到了。”
“有什么问题想要问我的么？”
“刚刚……刚刚如果真的有100%，你会选择和他回去么？”
虞淮以为宋时城会先问系统的事情，没想到提的是感情。
“不会。”他摇摇头。
“为什么？”宋时城问得急。
虞淮在他面前站定，语气坚定，声音温柔。
“因为——我爱你。”
宋时城耳耳朵忽然红了。
怔愣了片刻，吭哧着说。
“我也爱你，我更爱你。”
“这还要争啊？”虞淮想笑。
他鲜少看宋时城不好意思害羞的模样，觉得新鲜，又想调侃。一定是和宋时城待久了，学坏了。
宋时城狠狠点了点头。
“我想要给你更多的爱，让你以后只想着我一个人。我会一直对你好，好到让你不回去回想你和别人的过去。”
少年的桃花眸子泛上几分湿意，他紧紧抱住了给予他完全安全感的男人。
“谢谢你爱我。我也会对你好的。”从周扬深身上没学到的东西，在宋时城这里，他好像自然而然就学到了。
宋时城拍拍虞淮瘦弱的背，静静享受着爱情纯粹的沐浴。
在阳光底下抱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