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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比起一年级的嘻嘻哈哈,三年级的家长式谈话,二年级的形势要割裂一些。

第161章

比起一年级的嘻嘻哈哈,三年级的家长式谈话,二年级的形势要割裂一些。
作为井闼山的人气选手、全国级的优秀案例二传,长相帅气还非常好脾气的饭纲掌,几乎在和队友们分开的瞬间就被场边的人围了起来。

本校应援的同学、捧场的排球部队员、来采访的记者……甚至还有户美学园和中大附高的学生混在里面。

倒是显得一边的平承太郎和铃木拓人像背景板。

前者十分无所谓,和平时一样满脸寒霜,对每一个当在他面前的人都没什么好脸色,高傲至极。否则以他的名气,不至于这么“门庭冷落”。

“不接受采访么。”铃木拓人刷着手机,头也不抬地问,“刚刚副部长还说了几句。”

“没必要,说了也不会登上去。”平承太郎低头看了眼对方的手机,果不其然,还是那个小花玲。

他微微抽动了下嘴角,他这个穷人果然理解不了这些城里人的想法——钱多得没地儿去了,花在这种堪称虚拟的偶像身上。

时间久了,那些周边不还是变成一堆废铁,扔在家门后的垃圾桶里,而贡献给经纪公司和爱豆的纸钞,也不会让粉丝和偶像之间的距离变得有多近。

不如多买几块肉进人肚子。

但那是铃木的私事,作为队友和朋友,他不会去多嘴,更不能去指摘。

……他们应该算是朋友吧?

算吧?

平承太郎也有些不确定,朋友这个词对他来说好像有些远,之所以有这样的印象,也是因为饭纲掌平日的多言。

也就那种老好人爱把“我们作为好朋友”挂在嘴上。

他的手机还是最老式的翻盖,根本没什么娱乐可言,又不想看小花玲的视频,平承太郎站在铃木身边无聊地向四周张望着。

仗着过人的身高和良好的视力,他能把场馆活动区域的情况一览无余。

突然,角落里有什么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喂,铃木。”

“怎么了?”

“不,没什么。”浅色的眉毛皱成了一团,理智告诉他最好不要掺和这事。

将内心突起的复杂想法压下,浅毛的狐狸说话时,还是平日里让人手痒痒的语气:“行了,走吧。”

“再不走饭纲可就没了,喂,你不去把他交出来?”

铃木的头终于抬了起来:“什么叫饭纲要没了?”

“要被女生吃没了,走了。”

平承太郎转身离开时,隐晦地朝刚刚的通道看了眼,那里早就没了人影,就连中大附高的后勤队伍也快撤完了。

希望是他看错了吧。

那个林佳木怎么会哭啊,都快是要进入社会的成年人了。

*

现在日本的成人年龄还是20岁,但在中国,他已经是个成年人了。

按外公的话说,男子汉大丈夫,不应该随便哭鼻子的。

可是,他真的忍不住啊。

平日里都保养得当的运动眼镜被攥在手中,林佳木早就顾不上会不会有什么划痕,只能慌乱地用不干净的手背抹着眼中溢出的生理液体。

他分不清现在模糊不清的视野是因为近视,还是眼泪。

“还好……”

还好其他人没有跟过来。

毕竟作为队长,就是要有责任心,有担当,能抗压,怎么能因为输球就哭哭啼啼的呢。

11月17日,16:09。

白色的字体在视野中歪歪扭扭的显示着,手机壁纸还是当年荷西给他的签名排球。

林佳木的父母离异过早,如今支撑着母亲继续留在日本的原因,除去利润还算可观的连锁中餐厅,就是儿子喜欢打排球的爱好。

国内没有日本这种浓烈的氛围和较为完善的排球教育体系,更没什么给孩子在外面野的机会。

所以他很珍惜,他知道妈妈其实也不是很喜欢日本,更不喜欢人情冷漠的东京,她喜欢热热闹闹,每天能够和人快乐打麻将,嘻嘻哈哈有说有笑的日子。

一切都是为了他。

可是,现在他作为队长奋斗了三年的美梦,再次终止了。

不,或许是近十年的排球生活也会拉下帷幕,结束他一次又一次拙劣的表演。

林佳木已经记不清伤病一次又一次复发时的痛苦了,行动时的不变都是小事,每个阴雨天晚上噬骨的疼痛才会在他的神经上留下生理的记忆。

像是有锥子透过皮肤,在脆弱的骨头上一下下凿穿凿透,又像是烛火在底部不断煎烤,誓要把骨髓都炙烤成一滩无机物。

止痛药只是饮鸩止渴,起作用的时间会越来越短,效果越来越轻,骨骼的伤害只会是永久的,就像破镜不会完美重圆。

疼痛每晚伴他入梦,可每天醒来又得迎接新的风雨。

国中时冲入全国大赛的情景好像也是一场梦,每一晚都在他的脑内循环——或许高中他也可以再次成功呢?

中大附高一定不会再一轮游了!

可现实不是热血少年漫,即使他的国中经历像主角一样精彩。

“排球部到这个地步已经很了不起了。”就连教练也这么说。

身边的人不会像热血漫里的配角,永远都有满满的热情,大家都是客观而现实的,更不会陪他一直玩着过家家般的游戏。

这些林佳木都是知道的。

所以他从来没有怪过铃木拓人,对方只是做了理所当然的选择。

“只有林佳木那种笨蛋才会选择毫无前途的地方吧。”

“也不能这么说,中大附高升学成绩还是很优秀的。”

这种话他经常听到,理智一遍又一遍地劝说自己,但他还是开心不起来。

为什么不能够像漫画里一样呢?

为什么努力还会没有回报呢?

每天重复而枯燥的训练,几近失去假期的学生生涯——除去课本,他的六年几乎全都与排球作伴,甚至连上面的纹路都记得一清二楚。

可主角光环终究没有降临在他的头上,事实就是盆扣在人头上的冷水,把他浇得一清二楚。

他和其他人一样,都是每天被开机重启的NPC,只是他的基础数值被设置得高了些。

林佳木有别人没有的热情,有别人没有的天赋,但是,他少了一分运气,还添了几分执拗。

“妈妈。”他轻声说,电话那头是微弱的呼吸声,还有略带嘈杂的背景音。

有电视直播的中餐馆不会太安静。

“我不想再打排球了……”

“你说得对,我回国读书吧,大学申请应该还来得及,实在不行在日本也可以,就是,就是,就……”

他的普通话并不标准,带有浓重的四川口音,那本来轻快的腔调与他高大的外貌并不相符,在流泪时的嘶哑声中更是模糊得不成样子。

说话吞字连音,那边的林妈妈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被儿子的语气吓得不敢说话。

“我好累……”

所有人都认为林佳木是个天才,但从来没人懂他背后的努力与付出。

提高、提高、要变得更强。

他所做的从来不只是为自己,还得每天做好排球部的规划与安排,学校给予他们的支持远小于其他强校。

这需要部长付出更多的心力。

现在他撑不住了。

他想现在立刻逃离这个属于排球的世界,可是交接工作还没完,可以说多得很。

在母亲柔声的劝说下,他擦干了眼泪,用纸巾胡乱得抹了把脸,将半干的汗水和泪痕混在了一起,又将运动眼镜塞进了裤兜。

中大附高的队长满身狼狈,现在却没人去关注他了。

因为冠军是井闼山,而中大附高是没能入围的第四名。

“咔哒。”消防通道的门被他一个个拉开,内馆空旷的走廊中回荡着他的脚步声,远远得还能听到会场中心传来的欢呼声。

“部长。”

更衣室的门被拉开,队员们一个个像等待母亲归来的雏鸟,齐齐扭头看向了他。

“……”

或许是没见过他的这副样子,没人再说话,甚至有人低头不敢去看他红肿的眼睛。

“没事,换衣服吧。”林佳木说着,走向了自己的衣柜。

室内一片寂静,只余下换衣服的悉悉索索声。

“前辈。”

突然,留着锅盖头的男生开口,在球场上一向配合他的二传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墨色的眼眸紧紧地盯着他,好像只要不看紧,这个人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辛苦了。”

“啊。”林佳木也听不到自己当时说了什么。

“是我应该的。”

*

当上部长就要肩负起部长的责任,菊亭益木一直是这么认为的,可惜他这人一不着调,二不爱受约束,这等伟大的荣誉自然要离他远去。

在高二的部长竞选发言上,被赶鸭子上架的菊亭益木清了清嗓子,大声地说着:“那到时候我们过节了都去团建怎么样?”

“让我盯训练是不可能的,但带大家玩儿还算在行哦。”

结果自然是被教练一脚踹了下去。

他不是真的会不负责任,只是不想争罢了,教练和领队也都知道,就不好再勉强。

“但阿让就不同了。”更衣室里,菊亭和半泽雅纪还有饭纲掌谈论着,“他还挺喜欢当这些的,一天热衷于社团活动,干得也不错。”

“他人很感性,虽然有时会意气用事,但不会在社团的事儿上任性。”

“不过像木兔那种软钉子也是千年难遇一次,他最不擅长表达感情,两个人会是天然的不对盘吧。”

本庶让为人过于友好了,甚至到了圆滑的程度,最知道能说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他总是体贴地照顾别人的情绪,却从不善于表达自己真正的感情。

甚至是做了十几年幼驯染的菊亭,也只是通过对这个人的了解去揣测他,看透他,鲜少听他说什么心里话。

而木兔光太郎则截然不同,如同夏日暖阳的猫头鹰少年坦荡至极,总会用最真诚的感情去拥抱每一个人,又会对他人热烈的感情报以十倍的回馈。

他过于纯真,因此也会本能地看透别人的感情十分真挚。

就像木叶秋纪评价的,他是个笨蛋。

却又在意想不到的地方格外天才。

比起本庶让精彩又略有虚伪的吹捧,自然是赤苇直白又认真的评价更打动王牌的心,就像一支红箭,一发必中。

没有谁对谁错,只是单纯的性格问题。

毕竟菊亭益木也不敢说自己和好友的性格十分对盘。

“怎么感觉我在说人坏话。”菊亭皱起脸,感觉自己干了个不道德的事。

“没有的事,前辈只是在评价罢了。”半泽雅纪摇了摇头,这哪里算说坏话,连说缺点都谈不上,“性格不合也是常有的事。”

“很多人相亲也会因为性格失败很多次呢。”这再正常不过了。

“顶多是有些主观。”饭纲掌小声地说。

菊亭:“阿掌你可以再大声点。”

饭纲:“哈哈,我什么都没说啊。”

井闼山一行人打算一起去医院看伊藤影,反正明天是周日,教练也说可以放假一天休息,今天迟回去点儿也没什么。

还是队友的情况更让人担心。

“说起来,前辈不去和本庶前辈打个招呼么?”半泽雅纪问。

刚刚铃木拓人早早换完衣服好像去找中大附高的人了,却不见菊亭益木有所动作,明明是幼驯染,两人只是在上场前简短地打了招呼,就没再说什么。

不是很理解。

如果是藏之介,他俩估计能在场下嘀咕很久,如果有时间还会之后在玩儿一会儿。

听到他的话,菊亭也不意外,只是笑着眯了眯眼。

那是在大人对孩子的“包容”,就像是父母常常摸着孩子的头,笑着说:“你长大了就知道啦。”

“哎呀,招呼当时不就打了嘛,也没什么好再说的了。”菊亭打着松垮的领结,他的私服一向偏向欧式,“他在他们队伍里,我去也怪怪的。”

“平时也没那么多话,现在讲也是硬讲。”

饭纲掌因为自小爱搬家,并没有幼驯染,现在只是好奇地听着,只有半泽雅纪很不理解。

怎么会平时也没话呢?

“幼驯染说白了就是从小长大,时间比较久的朋友。”菊亭说,“这种情况下的大多数人都会志趣相投吧……不过大家成长路径不同的话,共同话题总会减少的。”

“记忆是真的,感情是真的,但未来就不一定同路了,分道扬镳也是有可能——当然我们关系没那么差,只是因为分开,单纯话少了。”

同时也会发现,随着年龄的增长,两人的思想性格也没理想中的那么合适。

但这种话菊亭是不会和小学弟们说的,甚至他自己也不太愿意承认。

就像谈了很久的恋人即使没了感情也不愿意分开,所有的感情都是有沉默成本的,谁想承认他有一段长久的感情要逐渐归于冷淡呢?

“嘛,是幼驯染,又不是要过一辈子的爱人,有空置期很正常啦。”菊亭看着半泽被他越说越懵,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示意他回神。

“而且夫妻还会离婚呢,好了,别想了,快点收拾,我们等会儿去看阿影。”

原来朋友也不会一直当下去吗?

因为共同话题减少?

好像是这么没错。

自从他升入高中打排球后,整个人的生活节奏都快了起来,和以前的同学朋友的联系也逐渐少了起来,大家都有各自的生活,只会在空余时三三两两的聊聊。

不过目前感情倒没怎么变淡,不打网球的人也不止他一个,上个月河村隆还邀请他去吃寿司,以庆祝自己在厨艺上的进步。

半泽雅纪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前世。

在病床上的他和藏之介渐行渐远,虽然东京和大阪的距离才是不见面的主要原因,但病榻和草地的隔阂却比太平洋还宽,失去自理能力的孩子完全无法理解对方对网球的热衷与喜爱。

而真田弦一郎,因为是亲人,总会在放假时跟着母亲来看他。

可是现在有两年了,他和藏之介的关系好像也没冷淡。

果然还是人的关系吧,或许他就是幸运的那一批人?

穿上黑色的大衣,半泽雅纪从口袋中摸出了手机,刚点开屏幕就被上面紧凑的消息提示吓了一跳。

冰帝的群聊已经爆炸了。

里面发满了各式各样的比赛照片,时不时还有几个人的自拍插入,手机像素拍摄的照片并不算清晰,但这么多的数量无疑不是在考验他手机的内存。

……这谁啊,怎么还拍到岳人的屁股了。

那些家伙到底在观众席上干嘛?

他们来看他比赛了?

半泽雅纪一脸茫然,没戴眼镜的他看观众席的高处很模糊,人脸什么的完全看不清。

好吧,其实他也没注意观众席。

群里,忍足侑士说他回去把相机里的照片拷出来发给他,向日岳人紧跟着说侑士拍的都不怎么好看,可惜靠谱的桦地没有来。

但雅纪的帅气不会因为侑士的臭摄影技术而消失。

宍户亮、泷荻之介和芥川慈郎把这句话刷了起来,只剩下忍足侑士在那里气急败坏。

迹部景吾一直没说话,只是在消息的最后留了言。

“还算华丽。”

“我们先走了,改天再聚吧,先忙你们的事。”

语句破天荒的温柔。

迹部一向考虑的周到而体贴。

井闼山有人受伤,还被送去了医院,比赛结束后,部员自然会先去探望,这个时候他们要是留下来碰面,只是让半泽雅纪难做。

于是他们选择了先行离开,就连消息都比比赛结束迟发了20分钟。

手机因为爆炸的消息有些发烫,最先感触到的却不是掌心,而是心里。

“拓人回来了,走吧。”饭纲在前面叫他,看着他专注地看着手机,忍不住问,“看什么呢?和朋友道喜讯还没结束吗?”

“……不会又是幼驯染吧?”

“不是。”半泽雅纪关掉手机,把发热的机体放进了口袋,“是祝贺的同学。”

饭纲了然:“哦~”

“下次决赛再请他们来看吧。”菊亭竖起大衣的衣领,那件皮质与羊绒呢拼接的墨色短大衣看起来就价值不菲。

半泽雅纪认得这件外套,某奢牌今年秋冬的秀场最新款,价格上的零根本数不清。

好像自从改回姓氏后,菊亭益木就不知低调为何物了——不,仔细想想,大多数人好像之前在假期都不怎么见他,更没怎么见过他的私服。

排球部的人倒是见过很多次,但一群排球笨蛋哪儿分得清运动品牌之外的奢侈品,一直知道菊亭身份的有钱人浦野向太郎则根本不会管那些。

毕竟他身上的衣服也不便宜。

如果不是因为兼职模特会关注时尚圈,半泽雅纪也不会注意到。

“到时候我请客。”有钱人菊亭尾巴都要翘上天,一副天降横财的暴发户样子。

就看他迹部景吾敢不敢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