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大哥。”邹盛率先喊了他一声。
邹昌停了脚步:“你咋来了?”
邹盛道:“少爷派人传了话来。”
不用问,邹昌就知道是来问香油的事儿,先头觉得这事好办,没个一两天的也就能办完了,如今……
邹盛看着他:“大哥这是准备去哪?”
“找白子慕。”一说起这人,邹昌就气:“这王八犊子,他娘的真是油盐不进。”
邹盛知道他的打算,闻言眉头也微微拧了起来,往怡翠楼那方向看了一眼:“他没来?”
“没。”邹昌脸沉得厉害:“银子不好使,美人也不好使,这可难办了。”
邹盛垂眸沉思良久。
这人,不为名便是为利,不贪财不好色,无欲无求的,大多都在寺庙里。
那王八犊子一看就不是那种视金钱如粪土的。
江娘子没能把人勾来,不是人的问题,没准儿是他们出错了招。
——那王八犊子可能是不好这一口。
想到蒋小一那凶巴巴的样,邹盛双眼微眯:“大哥,也许是我们出错招了。”
皱昌:“此话怎讲?”
邹盛一说,邹昌就觉得十分有理,两人立马又回了怡翠楼,叫了里头的小倌,吩咐他两句,让去找白子慕。
那小倌虽不是头牌,也不是花魁,但却是楼里妈妈亲手养大的,平日不接客,就打打杂,楼里旁的小倌花枝招展,模样比他好,为什么不叫他们去?
见江娘子都铩羽而归,回来还一副愤愤不已的样,他便不太想去。
总感觉去了,会被打残的样子。
邹盛见过蒋小一,那哥儿穿得朴实无华,他就觉得白子慕好这一口,叫别的哥儿去,怕也是白跑一趟。
那小倌不想去,无非是筹码不够。
“跑一趟,我给你这个数。”
一听事成之后有六两银子,那小倌立马走了,可没一会功夫却是又回来了。
看他出去不过一炷香就回,邹昌脸又黑了几分:“他还是不愿来?”
“来了。”那小倌朝他伸手:“白掌柜说他稍后就来。”话落,他拇指和食指相互搓了搓。
邹昌:“当真?”
“哎呦,邹老爷,我还能骗你不成,要是白掌柜不来,我把银子还给你就是了,我就在楼里,邹老爷难道还怕我跑了?”
此话倒是有理。
在江娘子不可思议的、极度震惊的目光下,邹昌掏了六两银子给他。
那小倌喜滋滋的下去了。
邹昌松了口气,看向邹盛笑盈盈的:“还是老弟你行啊!”
邹盛在大哥面前不敢托大,谦虚道:“大哥你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哪里是小弟我行。”
邹昌搂着江娘子,心情肉眼可见的愉悦,他以为白子慕要下工了才过来,便朝邹盛聚起杯子:“是及是及,咱两兄弟好长时间没聚聚,来,喝酒喝酒。”
邹盛撇了江娘子一眼,也举起了杯子,问邹昌,卖方子的契书可是都写好了?又问江娘子,烈酒备好了没有?
江娘子小心翼翼:“真这么做,白掌柜醒来后会不会……”
“无事,大不了赎个小倌哄哄他便是。”邹昌无所谓道:“就算哄不好,方子到手了就行。”
兄弟两喝得正欢,门哐的一声被人从外头踹了开来。
兄弟两吓了一跳,拧眉正要扭头骂过去,可脖子一转,就见白子慕手里拎着一板砖,眼神狠厉,满脸凶恶,浑身上下都写着‘老子不好惹,今天想拍人’这么几个字。
白子慕一见这两老货就气。
这两果然想给他下套,他奶奶个腿的。江娘子前脚走,后脚那小哥儿就来,白子慕还有什么不懂的,毕竟甄嬛传没少看。
如今听了片刻,这两人打的算盘果真如他想的一样。
看来电视剧,也不全是骗人的。
他二话不说,反手关了门后,一个健步冲过去,揪着邹昌的衣领将人提起来后,一个巴掌便抽在了他的脸上。
一抽完他就后悔了。
这老货一把年纪了,竟还满脸痘痘。这些痘痘要是挤完了,怕是能直接瘦两斤。
不过抽都抽了,那就再抽一次吧!
邹盛看见白子慕就眼皮子直跳,慌忙起身过去:“大哥……”
白子慕看了邹盛一眼:“你还想帮忙?我下个巴掌打的就是你。”
话一落,他将邹昌甩到一边,又追着邹盛打。
方才那一巴掌他用了十成力,邹昌毫无防备,被抽得眼冒金星,一被松开,便直接摔到了地上。
清醒过来后,见着江娘子躲在一旁,一副想过来扶他却又不敢的样,再一看,他老弟死狗一样被人压在地上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血液瞬间逆流倒涌到了脸上。
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
在老相好跟前被人抽趴了,疼痛是其次,丢脸才是首要的。
他们老邹家,蒙羞了啊!
有些汉子总觉面子大过天,邹昌也气了,面目都狰狞了起来。
他扶着桌子指着白子慕要破口大骂,可未来得及开口,迎面却是一板砖急速砸来。
那板砖那么大,要是真砸下来,脑瓜子怕是就得当场开花。
邹昌眼眸一缩,差点尿了裤子。
白子慕也没真砸下去,那板砖在离邹昌鼻尖半厘米时停了下来,邹昌双腿发软,耳边传来对方冷冷的声音:“你想说什么?”
我想骂你!
但对方那架势猛如虎,邹昌哪里敢实话实说啊!
“……白掌柜,你这是合意?作何的冲进来就打人?你就不怕我去告官吗?”
白子慕上下打量他一眼,而后微微垂下眼眸,似笑非笑:“我为什么打人,你他娘的算计都打到我的头上来了,你说,我为什么打人?”
邹昌一噎,晓得方才他怕是听见了,可:“是,我是想算计于你,可是你不也没上套吗?既是如此,咋的还打人?”
白子慕眼里的攻击性几乎藏都藏不住,目光冷得像渣子,整个人微微朝着邹昌倾压过去,极具压制意味的看着他:
“让你们得手了还得了。没落套那是我厉害,你们有这想法就该打,我要把你们的阴招都扼死在摇篮里,说吧,今天你是想被抬着出去,还是想自个从这儿爬出去。”
邹昌两手紧握成拳,极力强忍着怒气:“白掌柜,我们是真心想同你买方子,万事好商量,你说,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白子慕觉得他口气比自己还大,他还是清明宗的小太子时,尚且都不敢说这种话,要什么都给……
真是猖狂。
他伸出手:“我要黄金万两,你给我,我方子立马给你。”
邹昌:“……”
你咋不说你想上天?还黄金万两。
邹昌差点吐血。
见他不说话,白子慕嘴巴撇了一下,这人就知道吹牛。
邹昌和邹盛到底是亲兄弟,连着脾气都差不多一样,见白子慕油盐不进,怎么说都不愿把方子交出来,他怒火攻心,瞬间忘了方才那一耳刮子,阴沉着目光,说让白子慕卖他沈家一个面子。
白子慕拽得不行:“你们沈家的面子在我这里行不通。”
邹昌咬牙切齿:“白掌柜这是想和赵家同我沈家做对了?你可知道同我沈家作对是何下场,你是想像赵家那样吗?”
“像赵家一样?”白子慕略略挑眉看着他:“那你们可以试一下,那么你们就会知道,我和赵家在遭受打压这事儿上的不同。”
他冷笑一声,目光淡淡,一下一下抛着手里的砖头。
邹昌都看得心惊胆战,白子慕走了两步靠近他,而后站立不动,冷冷的注视着他:
“赵家能任由你们打压,我白子慕可不是,你们想搞我对吗?正好,我早想收拾那渣渣了,你们尽管来,谁怕谁孙子。”
他说得很严肃,又很认真,一字一句,铿锵有力,不像说笑的。
因着个头比邹昌高大,白子慕视线居高临下,看着好像轻飘飘,却格外的有震慑力。
邹昌微微仰视他,只觉压迫感扑面而来,他这些年什么人物没见过,可即使见了知州大人,他那时除了紧张,却也并未有这种害怕到胆寒的情绪。
他垂眸思索一阵,又瞥了白子慕一眼,总觉得琢磨不透这个人,要说逃难来的,可人又识得字,还有这个子,这模样,这气度,不像穷人家养出来的。
穷人家,无钱无势,所以怕惹事。
因为嚣张,也是需要有些资本的。
没有任何的依靠和背景,对方敢这么狂妄?
那定是不可能。
对方这么有恃无恐,一看就知道以前过得滋润,受人奉承,因此才能这般无所畏惧。
可要说是富贵人家出身,那何须逃难此至?还做那上门婿?
难道是因为搭上了县令家的公子,所以对方才敢这么有恃无恐?
可瞧着也不像。
思前想后,邹昌还是觉得不要招惹此人为好,不然对方要是真的有来头,真惹怒了人,一旦出了事儿,按照少爷那性子,估计不会保他,而且没准还会弃帅保卒。
这事儿,还是让少爷来吧!
邹昌不敢再说话,扶着邹盛跑了。
一时间屋里只剩江娘子和白子慕两人,对方眼眸太过凌厉,那板砖又大,想到方才对方打人时那狠样,江娘子仍觉惊魂未定,见白子慕看过来,皮都紧了。
“白掌柜,刚……刚那些都是邹老爷的主意,跟奴家无关啊……”
这人脾气不好,白子慕不耐烦同她说话,拎着板砖又走了,先头去喊他那小倌楼哥儿见邹盛两人离开,立马跑二楼来,等在外头。
怡翠楼做的是皮肉生意,广纳闲人,什么客人都有,有些客人爱拿姑娘、哥儿撒气,怕着出意外,楼里寻常都会安排打手巡逻。
方才屋里动静大,打手没有过来,那是因为楼哥儿提前吩咐过了,他是妈妈养的哥儿,在楼里说话还是有点重量的。
“白掌柜。”见人出来,他笑嘻嘻的喊了一声,然后悄悄把二两银子塞到了白子慕的手里。
白子慕朝他露出个笑脸。
“叫什么白掌柜,合作一场,咱就是兄弟,下次来我客栈嗦螺啊!我让人给你打八折。”
楼哥儿眼睛一亮:“真的?我可喜欢吃你们客栈的烤鱼了,那田螺鸭脚煲我也吃过,不过让人去买了好几次都没买到。”
“还有这种事?那下次你让人来买,报我名字。”
楼哥儿笑眯了眼:“白掌柜,你真好。”
“废话,这个人尽皆知。”白子慕摆摆手:“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白掌柜慢走。”
外头静下来后,江娘子才出来,看见楼哥儿正要下楼去忙活,赶忙叫了一声。
楼哥儿停住叫:“咋了江姐。”
江娘子上下打量他。
楼哥儿姿色平平,没半点出众,也不爱打扮,脸上连个唇脂都没有抹,她想不通:“你是怎么说动白掌柜来咱怡翠楼的?”
楼哥儿挠着头实诚道:“也没怎么说啊,白掌柜方才一见了我,就同我说不想找骂就赶紧走,后头我就同他讲,邹老爷说了,事成后给我六两银子,他要是来,我就给他二两银子,白掌柜就说好好好,他去找个板砖,然后马上过来。”
江娘子:“……”
还能这样吗?
她是目瞪口呆。
白子慕安排好客栈的事,又去后厨拿了四块肉,四斤面,还有两只鸡,便打算回去了。
他是掌柜,年礼自是要比小二们丰厚些,往年赵掌柜也是如此。
但季老先生觉得今年白子慕委实厚得过分。
之前人就有恃无恐,如今沈鸟鸟是东家的哥儿,又喊他一声哥夫,白子慕贪起来就越发的无所畏惧了。
下午回到家,他就发现猪圈里头多了只猪崽子,大概是刚喂过,肚子圆鼓鼓的,应该是刚到地儿还不习惯,正在猪圈里头到处拱,竹围栏都被它拱得摇摇晃晃。
白子慕高兴道:“谁买的?怎么知道我想吃烤乳猪了?”
三个小家伙最喜欢跟他混,白子慕只要回来不忙的时候,他们就爱屁颠屁颠的跟在他后头。
沈鸟鸟闻言仰头看他:“是鸟鸟叫爹爹买的,哥夫,什么是烤乳猪啊?”
“烤乳猪你都不知道?这么孤陋寡闻可怎么是好。”白子慕摸着下巴,一脸猥琐的盯着那猪崽子看,说:
“这烤乳猪啊可好吃了,烤出来那皮脆得很,香喷喷的。”
三个小家伙一听这话,初衷立马抛在脑后,眼睛亮得跟灯泡一样:“哇,哥夫,真那么好吃啊?”
白子慕点点头:“我觉得比卤猪蹄和糖醋排骨好吃。”
“啊?”蒋小二三个小家伙觉得糖醋排骨已经非常的好吃了,这烤乳猪竟然比糖醋排骨还好吃,那……那得安排上啊!
于是三个小家伙马上挨上去抱住白子慕的腿:“哥夫哥夫,我们想吃烤乳猪,你给我们做好不好?”
蒋小一虽然也馋,但是这猪崽子还小,现在杀了未免可惜:“……不是说这猪崽子买回来养的吗?”
三个小家伙猛摇头:“不养了不养了,我们想吃烤乳猪。”
烤乳猪大过天,还养什么猪啊!
白子慕发现这猪崽子挺大的了,当初他和蒋小一买的那头小小个,都花了百来文。
这头怕是更贵,他戳了戳沈鸟鸟的脸蛋儿:“这猪崽子你爹爹花多少银子买的?”
沈鸟鸟说:“三百多呢!”
“啊?这么贵。”白子慕顿时有点不舍得杀了。
买的时候,沈鸟鸟和蒋小二、蒋小三还想同人砍个价,可赵富民说这个价很便宜了,而且银子不是自个掏的,于是沈鸟鸟眨着大眼睛说:
“哥夫,不贵啊!才三百多,很便宜了呢!”
白子慕:“……”
才??
这臭小子说话什么时候口气这么大了?炫富也不能这么炫啊!小小年纪就这样,长大了还得了。
蒋小一想了想,觉得这猪是沈鸟鸟买的,那他最具有发言权,他既然不想养了,那:“夫君,你啥时候给我们做烤乳猪啊?”
他笑得很高兴,白子慕刮他鼻子:“明天我休假,又正巧春节,我给你们弄。”
蒋小一眼睛亮如大灯泡:“夫君,你真好,那我明天起来帮你热水,啊!家里的菜刀许久都没磨了,明儿要刮毛,我去给你磨,保管明儿让你刮得溜溜的。”
他迫不及待:“小二。”
蒋小二立马站直了身子:“小二在。”
蒋小一吩咐道:“你带弟弟们拿箩筐去院子外头把那几块石头搬进来,厨房里头窄,在里头热水不方便,明儿我们在院子里杀。”
蒋小二:“嗯,小弟,弟弟,我们赶紧走。”
“好。”
像是等会儿就要杀了一样,蒋小一几人急吼吼的,一副相当卖命的架势。
白子慕:“……”
也不用这么急吧!
赵云澜见他们几人从后院出来,就有些不对劲,脸红扑扑的,眼睛又亮晶晶,似乎很激动,又见蒋小一去磨刀,几个小家伙哼哧哼哧的搬石头,他拿了个小凳子,坐到蒋小一旁边,问他这是要干什么?家里又买猪头了?
蒋小一两手推着刀不停磨动:“没有,今儿买了猪蹄和五花,猪头倒是没有买,在叔公家买的那个都还没吃呢。”
赵云澜不解道:“那这是?”
“明儿杀猪。”蒋小一高兴的说。
赵云澜刚在厨房烤火,见着碗柜旁边的大缸里都装满了肉,几个猪蹄都装不下,就放箩筐里。
怕老鼠啃,那几个猪蹄最后被蒋父拿竹条穿过去挂到了房梁上,家里这么多肉了,还要杀?
“过了年怕是就要暖起来了,那猪太大了,杀了吃不完可就要臭了,前几天回来,我见着村里人就开始杀猪了,想来想买肉的也都买过了,家里人不多,厨房里头那一缸应该是够吃了。”赵云澜说。
蒋小一抬头看他,知道他误会了,解释道:“是杀赵叔你买的那只。”
“啊?”赵云澜一顿,问道:“不养了?不赚钱了”
“不养了,先宰了吃先。”蒋小一说。
他现在只有眼前的烤乳猪,哪里还有什么诗和远方。
这猪崽子如今也就二十来斤,想养大了卖,没有五六个月哪里行,赚钱那么遥远的事,以后再说吧。
赵云澜:“……”
他不反对,便也没再说。
可蒋父看蒋小一那兴冲冲的样,活像昏了头,便有些迟疑,不太愿,毕竟这会儿杀了亏。
蒋小一进了厨房认真劝他:“父亲,杀了就杀了吧!经过我这一下午的观察,我觉得这猪留不得。”
他说的很严肃,又很认真。
不像是开玩笑的。
蒋父纳闷道:“咋的留不得?”
蒋小一把菜刀放案板上,信誓旦旦说:“今儿晌午我喂了它半桶猪食,结果它就拉了一泡尿,一看身子就不太好,而且我辛辛苦苦的喂它,它也不晓得跟我说声谢,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蒋父:“……”
赵云澜:“……”
白子慕:“……”
他夫郎可真幽默。
蒋小一用肩膀轻轻的撞了白子慕一下。
白子慕扭头朝他看去。
亲密的恋人之间,大多都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视线一对上,白子慕就知道他什么意思了。
这是想叫他帮忙。
夫郎的忙不能不帮。
白子慕沉默了片刻,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开口道:
“父亲,他们想吃就杀了吧!其实我方才也仔细看了一下,这猪崽子一身的毛,一看就不像是个正经猪,而且它还到处的拱,一看就是个不安分的,这种留不得啊!”
蒋父:“……”
赵云澜:“……”
蒋小一:“……”
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
沉默在这狭小的空间中不停蔓延着。
蒋父和赵云澜那表情简直是难以言喻,一时间都哑了。
哪只猪不是一身的毛?要是没有毛光嘟嘟,那才是不正经呢。
蒋小一呐呐的瞥了白子慕一眼,暗想夫君竟然比他还能吹。
蒋父看着他两,是噎得半死,要不是有屋顶拦着,他这会儿估摸要气上天了。
可猪不是他买的,沈鸟鸟既然也愿,他就不说了,方才也只是怕孩子脑子一热做‘糊涂’事儿,吃完了又后悔,就想提醒两句。
这会儿他万万不敢再说了,不然这两孩子怕是又得瞎扯。
真真是当他傻的。
这猪崽子中午牵回来那会儿,他瞧着,就觉得它熬不过这个年,没成想,他还真想对了。
见他松了口,蒋小一高高兴兴,又去竹棚子寻二伯。
原先大房三人来,那是从早干到晚,如此做的豆腐和油泡堪堪够买。
不过今儿是年了,客人不多,那福来客栈要的油泡定是会少一些。
蒋小一让他们每天炸个四十斤的就行了。
二伯记下了,说:“行,那明儿我们少做些,家里今儿该买的东西可是都买全了?”
“都买全了,今天好像没见伯娘她们去赶集,是不是先头就买好了?”蒋小一问。
二伯:“家里不缺啥,就是想着你大姐二姐初二那天可能会回来,上次去给柳家买礼的时候,饴糖、酒肉这些你大伯娘都已经顺带的买好了,家里本来也不缺什么。”
过年就是吃,大多人家除了备点肉,还有香烛和对联,再给孩子买点糖,或者扯点布匹给他们做身新衣裳,也就没啥好添的了。
一到年关,大人不见得有多高兴,因为过年多多少少都要花点银子,可孩子不懂事,只觉一年到头就过年那会儿最是好,村里到处都是热热闹闹,不仅能看人杀猪,还能约上小伙伴们一起烧炮,还能有肉吃,有糖舔,还有新衣裳穿,而且出嫁的大哥大姐一回来,还会给他们压岁钱,他们多是盼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