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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洗清冤屈

法师在木屋之中的大部分记录,大部分皆是些课本之类的东西,甚至还有一些学生的作业被收纳进了书架里,法师偶尔翻出来逗逗乐。
六味摸了摸干燥的书封,里面的纸页已经泛黄,墨迹也有些许模糊,里面的文字写得也说不上是大才,只能说是蠢货,于是大片大片朱笔批注洋洋洒洒一大堆,几乎可以看见这个恨铁不成钢的老师,把这个不成器的学生吊起来骂的样子。
但这本让人见之烦恼的书本居然还是出现在了书架里,被好好的保存了起来。
法师似乎非常喜爱自己的学生。
六味若有所思地想道。
她本人好像也是一个有趣的人。
她的课本上甚至还有自己的批注,什么地方可以延展,什么地方可以开个小玩笑活跃一下氛围,甚至还有的地方微妙地吐槽了起来,角度之清奇,六味连看了两眼都忍不住乐上一下。
六味看着看着竟然从这些文字之中微妙地勾勒出了一个狡黠的形象。
或许比起一个受人尊敬的大法师,她更应该当一个人民教师才对。
六味突然目光一定,书桌下确实有暗格,只是要将暗格移除,还是需要有隐秘的机关手段,好在这对六味来说得心应手的过了头。
不出一会儿,暗格就被他抽开了,火折子靠近一瞧,又是一个机关盒。
六味:“…….”
放在这种暗格里的东西想想就很不简单。
他蹲下身弯腰去拿,余光一瞥,竟发现法师的书桌一只脚缺了点,有一本书被她拿去垫桌脚了。
六味没有多想,伸手拽起了机关盒。
“咔哒——”
不知何处传来一声机械齿轮咬合的响动。
时愿也停下了动作,警惕地靠了过来:“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六味额上沁出一层薄汗,缓缓将视线放低,注视着手中的机关盒。
应该……不会吧?
“轰——”
“嗡——”
六味耳中出现长久的耳鸣!
不知道什么东西炸开了,按照症状来看,倒像是闪光弹叠加蜂鸣,让他这个肉体凡胎几乎在一瞬间行动不能!
他眼前一白,几乎什么都看不见。
他好像又被人算计了!
他扑倒在地上,全身不受控制地蜷缩而起,将机关盒挡在身下。
人似乎没有受到什么伤,但当六味再次反应过来之时,
顾定邦焦急的催促声从远方一路传来,捂着自己晕晕乎乎的脑袋睁开了眼。
“……你们在哪啊!他们过来了!刚刚什么情况啊!”顾定邦的声音很小,也不知道是他的耳朵出了问题,还是顾定邦本身就心虚,完全不敢在这种状况之下说话。
六味艰难地爬起来。
屋中大亮,整个木屋充盈着耀目的光线,那醒目的光线,估计八百里外的瞎子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时愿也晕晕乎乎地从地面爬起来:“我们没事!他们还有多久到!”
“不,不知道啊,这怎么看多久啊!反正他们要过来了啊啊啊!”顾定邦慌张得语无伦次。
“还有什么没看完!我们直接带走!之后没机会再来了!”六味勉强道,将机关盒子拽进怀里,他摇摇晃晃地冲向二楼栏杆,他这边的书架他都检查过了,现在他必须要做一件他之前忘了做的事情。
六味勾住了法师的吊绳,将绳子拽了过来,他扒拉开法师浓密乌黑的长发,露出里面一张苍白的脸,他没有见过,但刚刚才翻过了她的东西,六味心中也生出一种隐秘的亲近,他仔仔细细地检查起法师的状态。
“死了。”
六味不知道自己该是开心,还是惆怅。
“呜呜!要上了!他们快上来了!我们赶紧跑吧!”顾定邦几乎快哭出来了,他实在是控制不住地冲进了屋了:“就差几步了!”
“走!”时愿当机立断道。
六味放开了法师的尸身,抱起机关盒子跟着时愿正要离开,突然,他脚步一顿,他的直觉和预感突然提醒他还不能走,书还没有完全拿完。
时愿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六味蹲下身,抽出来了那本垫桌脚的书,而后才匆匆跟上去。
他们刚下到一楼,门就被寄空带头踹开,和尚的眼里冒着怒火,他大吼道:“骗子!哪里跑!”
六味饱含歉意地回头,愧疚的神色落在那张面孔之上,从那双异色的瞳孔之中流露而出,几乎让人怀疑他是否是深有苦衷。
但是很快的,在村委众目睽睽之下,六味就用着那张满含痛苦的脸,抬起手,肌肉用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射出一刀。
寄空正要往上靠着双腿追,小刀却已穿过红绳,法师的头朝后一仰。
“法师!”身后的村委尖叫道:“接住大人啊——”
寄空抬头一看,只见法师的尸身咻得坠落而下,他也顾不得逃跑的三人了,连忙伸手去接,被法师的尸身压了一个踉跄,还没等他站稳,将法师交给同僚,而后继续去追犯人。
一个接一个大汉就已经手忙脚乱地一窝蜂扑了上来,猛然压在寄空的身上,彻底让他站不住脚,扑在了地上。
***
又是之前那座山洞。
顾定邦的手抖得厉害,人都已经跑傻了:“姐,哥,我们要是被抓住了会怎么样?”
时愿把自己抱出来的书放下,闻言轻飘飘地瞟了一眼顾定邦,嗓音轻快:“应该会死吧?估计就没有六味狡辩的余地了,嗯……还是像之前那样,你坐在洞口望风,我们来找线索。”
六味已经开始在山洞里研究起了从法师家中偷出来的机关木盒。
顾定邦看着时愿离开的背影,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姐!我们真的是在找法师死亡的真相洗脱嫌疑对吧?”
时愿脚步一顿:“当然!你放心吧!”
顾定邦咬住唇,缓缓攥紧拳头,他很信任六味,但是六味新出现的同伴却让他感觉矛盾,从时愿的身上,他没有感受到一丝一毫的迫切与担忧,有的好像只有,他偶然从她身上瞥视出来的……愉悦。
如果事情一发不可收拾起来,他该怎么办呢?
年幼的顾定邦这么想道。
他的眼中满是迷茫。
顾定邦有心想像六口中的大侠那般大显神通,但是他很怕,他从来没有遇见过这种事情,他也只是山村里的一个街溜子,胆子很小,很小。
而且他很没用,从法师死去之后,他一直都迷迷瞪瞪地跟着六味走,惶惶不可终日,始终不明前路。
他也很想给大人报仇。
他真的能办到吗?或者说他真的有这个勇气办到吗?
顾定邦不知道,他只是坐在山洞口边,望着远处的几乎聚成河流的火把,沉默不语。
时愿带回来的同样价值不大,都是些伤寒杂病论等杂书。
这下等希望就寄托在了书架暗格下的机关盒里。
机关盒的机关非常复杂。
时愿将没什么用的书放在一边,就和六味一同愁眉苦脸地坐在了一起,把弄着机关盒。
六味一边解着机关盒,一边思考着法师这个人。
从法师家中看见的法师,似乎是一个性情活泼之人,同时也颇为孩子气,喜欢与小孩一起玩闹,相比起法师的职业更爱教书育人。
六味对于那些课本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还是能看出课本词句之中不同于古代的思想,就如同不该出现的村委一样,在整个空间透露出格格不入的怪异。
她是穿越者?她是借助了那些知识才成为的法师吗?
六味摇了摇头。
他清晰地记得顾定邦曾对他描述过法师的权能,几乎算得上是全知全能,甚至这片山林,不,或者说整个空间都在法师的支配之内。
法师真的是谜团重重的一个人啊。
六味一边想着,一边把机关盒放在地上站起身来。
正在一旁托腮思考,时不时给点建议的时愿有些茫然地抬起头:“不解了吗?”
六味摇摇头,蹦了上去。
“砰——”
机关盒应声而碎。
“果然是书。”六味从废墟里捡起了那本书。
六味能够如此果断地踩碎,除了已经猜出里面的东西,还有一个原因,他觉得法师能将这东西放进机关盒,应该不会是什么他们需要的,有关“天诡”的记录。
或许是她觉得更加重要,更加需要她珍藏的东西。
六味扫开了书上的碎屑,翻了开来。
时愿眨了眨眼,也一同凑近。
【东西有点难吃,明天自己做。】
【懒,明天再做。】
【累,明天再做。】
【想吃汤锅,我不能再堕落下去了!明天必须做!】
【睡了,明天再说。】
“……”六味的表情复杂起来。
不是,正经人谁写日记啊,无不无聊,还放在机关盒里。
时愿已经笑开了。
六味不是很意外,无奈之后只是微微一叹。
“接下来咱们怎么办啊?再去一趟?”时愿跃跃欲试。
六味摇了摇头。
既然法师珍视之物与他们认为的不同,而法师本人又带着活泼的性情,那么书架之上是找不到东西的。
时愿拍拍屁股起身,拿起被自己放到一边的长棍:“这次我闹出点动静把他们引走……”
她说话的动作一顿,眼中划过一丝讶然,只见六味从怀中拿出一本灰扑扑的古书。
“这是……”
六味将其翻开,眼中划过一丝了然,字迹已经略显斑驳,相比起一本排版工整的书,更像是什么工作日志,里面记录了法师对于“天诡”的观察,上面没有清晰地书写出名字,只是通过日期记录下“天诡”的状态。
一开头里面并不存在什么具有情绪的描述,但是随着六味越往后翻,里面渐渐就变了,文字变得更加多情,变得更加快乐。
直到转折点……
【「模糊」孤「模糊」,「模糊」待「模糊」,我心甘情愿。】
“看不清,她打算写什么?”六味眉头紧皱。
从这里开始,后文基本被大片大片的墨渍覆盖,看不清到底写了什么,六味翻到最后,微微挑眉,发现在书本的最后记录一个古怪的仪式。
“那会不会就是出去的办法?”时愿摸着下巴道。
六味心里缓缓浮现出一个计策,他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只笔,蘸了蘸笔盖里的墨水,在时愿震惊的目光下就续着那个仪式片段往后写。
令人惊奇的是,六味笔下写出的东西,竟与这本书的前文字迹近乎相同,一模一样!
只是区别在于,前文的墨迹带着点时间的痕迹,但是后文却很明显像是刚添上去的笔墨。
片刻后。
六味将笔盖盖回去,又把笔重新塞回衣袖里。
他笑眯眯道:“大功告成,接下来,我们就可以去洗清冤屈了。”
当然,洗清冤屈的手段很简单,说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小谎话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