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爪牙
“就像你看到的那么回事。”九命慢吞吞答道,“我们蛊是以星海之力为食的，虽然能够帮助宿主体内的星海之力更加凝实，甚至较早的显现出其中所蕴含的元素之力来，但是也必须以消耗宿主的一部分星海之力作为支撑。”
“一般而言,只有那些修炼进度在同层级领先,或者说只有前百分之五左右的人，才能用蛊获得更好的修炼效果。如果星海之力不够凝实,修炼进度跟不上供应的话,没有办法，为了活命我们蛊虫就只能去啃食宿主的星海本体。”
“其实也没有蛊虫想要那样做,毕竟星海之力本身是很美味，但星海毕竟只是星海之力的存储载体而已，味道也并不怎么样,如果不是无可奈何,是不会有蛊虫想吃的。”
宋傲心中立刻闪过了一抹了然。
怪不得姜衡的修炼一直那么艰难，但实力又比同层级的人要高出不少。而自己也是,自从体内住进了这枚蛊之后，修炼似乎就变得更加难以前行,但修炼质量却提升的非常扎实了。
九命继续解释道,“每个人的星海都是有所差别的,实际上所有人的体内的星海之力原本也都是带着元素之力的,但我也感到很奇怪——你们人类似乎慢慢把这一点退化掉了,越来越多的人无法激发出体内的元素之力了，是吗？”
宋傲点头，眼下的情况的确如此。
九命慢慢回忆着自己繁复而庞杂的记忆，对宋傲透露了更多。
“以前应该并不是这个样子的，其中显然发生了什么,在我们都不知情的情况下。人与天地自然感应，本身就具有亲和力与属性，因此每个人从诞生之初开始，他们的星海实际上就已经有了属性，并且就为这种属性做好了准备。”
“听你刚刚说的，标准的星海应该是一片承载着星海之力的湖泊——但其实那并不是标准的星海模样，那是水属性的星海模样。”
“或许就是因为太多人没有办法觉醒激发真正与自己相匹配的星海元素，所以才都以为星海就是那个样子，从而掩盖、掩藏了他们星海真正的模样。”
“至于为什么，我也不知道，恐怕就是其间发生了什么，令人类的星海能力退化了。”
“而很显然的是，眼前这个草包……嗯，我是说这个家伙，他因为服下了蛊，使得他的星海显露出了应该具有元素的原本样貌。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供应激活了元素之力的星海，需要的是带着元素之力的星海之力，他供应不起，那只蛊只能在饿的受不了的时候去啃他的星海，所以他那片地上的植物都长得非常糟糕。”
“等一下。”宋傲打断道，“你刚刚说，人是与生俱来带着某个元素的，对吗？”
“是的。”九命肯定的回答道。
“那么……”宋傲想起了刚刚自己就在担忧的问题，问道，“假设我是木属性的星海，但我自己并不知情，甚至以为我自己是火属性的星海，然后吸收了带着火元素的星海之力，会怎么样？”
“那就要看……是相生还是相克的五行关系了。”沉默片刻之后，九命回答道，“如果是相生，虽然还是会有些不适，但至少不会有显性伤害，经过合理的一番调息运作，还能够化为能被自身原属性所吸收的星海之力。”
“但如果是相克的话……轻则因为两者碰撞伤害到星海和经脉，重则恐怕会直接危及生命。”
“这么严重？！”宋傲心中一惊，“有没有什么解决办法？！”
“如果时间不长的话，倒还不至于造成太严重的后果……”九命思忖着，缓慢道，“还有一个办法，就是有曾经打通了五行之力的人，能够自然化用五种元素的星海之力，帮助建立内生循环。”
“那要怎么才能打通五行之力？”宋傲一边问着，目光也已经急速的在周边搜寻了起来。
当第一层须臾之境结束后，秘境直接开放“奖励”的行为就让宋傲觉得十分奇怪了，现在听蛊虫这么一说，宋傲更是悚然而惊。
原来那根本不是什么奖励的蜜糖，只不过全然都是夺命的赌局罢了！
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若真是选对了，有可能是给自己的一场造化。而如果选错了，轻则对星海和经脉都造成不可逆的伤害，重则可能直接身亡……
果然，这秘境之中，处处都是吃人的陷阱。
听到宋傲最后的问题，九命有一瞬间的沉默。
最后它才有几分小心翼翼道：“但是你，不就已经打通了五行之力了？”
宋傲一愣，他已经打通了五行之力了？他自己怎么竟然都不知道？
但未等宋傲追问什么，那道刚刚指引众人的苍老声音再度出现。
虽然此时众人都已经分散到了整片巨大场地的各处，但那声音仍旧如影随形，仿佛直接在每个人的耳畔响起。
“现在，所有人都已经到了你们所选择的区域了，我很高兴你们都为自己的人生做了选择——当然，还有几位不怎么听话的小朋友，为了奖励他们的谨慎，我替他们做了选择。”
“但，选择的机会掌握在你们自己手中，选择的结果你们也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所以，你们准备好了承受自己选择的结果了吗？”
那声音之中带上了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却令所有人都感觉如同芒刺在背，不寒而栗！
什么叫承受自己选择的结果？！众人心中顿时都慌张了起来，这难道不是给他们的奖励吗？
天幕一闪，顿时，几道颜色各异的星光便如果彩带一般，不知从何处落下，向着五片区域各自对应的颜色降落而去。
“这是蕴含着极为精纯元素之力的星海之力。”那道声音说着，“很快它们就会进入到对应属性的区域内，而你们，也会很快就能够知道，对自己的认知和选择，是否能和你们本来就具有的属性想匹配上。”
“这可真是个令人愉快的时刻啊。”
听那道声音这么说，很多人的心中更是慌了神。
这家伙在说什么，为什么有种很不妙的感觉？！如果选择和本来具有的属性对不上，又会怎么样？！
然而那道声音却并没有回答他们问题的打算，他只是用极为愉悦的声音道：“当然，现在，就在那些带着元素的星海之力完全降临之前，你们还有修正自己选择的机会，但倒计时也已经不多了，孩子们，为自己的未来做个决定吧。”
宋傲抬起头，看向天空之中那五条缓慢分开的星海之力飘带，目光凝在往自己这边飘来的那条绿色的，蕴含着木元素的星海之力飘带上，眸色渐沉。
这是一个既可以送人上天堂，又可以送人下地狱的地方。
而且是在同一时间，一瞬天堂，一瞬地狱。
而在另一片区域内，姜衡的脸色也很难看。
须臾之境是意念之境，只为每个人单独开放，为的是评测一个人的心性是否坚定，每个人离开后都会得到感悟，却并不会记得发生过什么。
但从这里往后，会发生什么姜衡却是牢牢印刻在记忆之中的。
这的确原本应当是为众人激活元素之力，并送他们星海层级上升的奖励，但却绝不是如同现在这般，一个选择还会涉及生死！
不对劲，这一切都不对劲。
就算他的重生，宋傲的重来让整个世界发生了一些变化，但秘境之中相对于整个世界是静止的，为何秘境之中反而却也发生了如此之大的改变？
尤其那一道指引众人的声音，可以说是十分可疑——在姜衡有关于秘境的记忆之中，从来都不存在这个东西。
这与提前开放秘境之间是否又有什么关系？
诸多疑问，并无人回答。
只听那道声音继续说道：“那么，享受属于你们的时刻吧。”
撕下伪善的面具，吞人的地方终于露出了它的爪牙。
姜衡回过头，锐利的目光扫向了蒋子晋。
蒋子晋不知道姜衡怎么突然用一种要杀人一般的目光看着自己，一个激灵下意识就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大，大佬……干嘛突然这样看我，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姜衡抿了抿嘴角，似乎是犹豫了那么两秒钟。
但他最后还是决定不要和蒋子晋解释了，实在过于麻烦，于是干脆的直接挥拳砸向了蒋子晋的门面。
在蒋子晋的视线之中，一只拳头忽而急速放大，带着猎猎破空之声。别说躲，他甚至来不及眨一下眼睛，就只感觉到那爆裂的拳风直接轰击在了自己的脑门上，再紧接着他就两眼一翻，彻底失去了意识。
姜衡到底顾念着同伴之情，还是手下留情了，只是拳风扫过，并没有把这一拳切切实实的砸在蒋子晋的脸上。
他利落的以星海之力托住蒋子晋倒下的身体，然后捏住了他的手腕，指尖星海之力薄如蝉翼，像手术刀般切出，逼在了蒋子晋的手腕上。
“动作快点，把他身上的蛊吃了。”姜衡对子蛊吩咐道。
宋傲下蛊的动作比之前熟练了太多，的确是非常隐蔽而精巧的小动作，旁人都是全然没有察觉的。
只是这瞒得过其他人，却又怎么瞒得过姜衡？
他早就注意到了蒋子晋的不对劲，甚至他还知道，蒋子晋是什么时候被人下了蛊的。
想起人群中那个并不起眼的家伙，姜衡准备找个机会把那人抓住，好好拷问一番。
这一番进入须臾之境，虽然因为他前不久在宋宅才刚刚领悟过，因此并没有像宋傲或其他人一样进入到“领悟”的状态里。但也或许，正是因为他已然提前领悟，因此反倒从须臾之境里带了记忆回来。
是的，他已然是走过循环往复好几次，最终通晓一切的姜衡了。
脱离须臾之境的一瞬间，他便陷入了极深的虚无感之中——他究竟是谁？是姜衡这个人，还是一块石头？是帝国所谓的气运，被众人或想争取或想毁灭的未来，还是一个从一开始就不应当存在的错误？
这一切，无人回答，恐怕也永远不会有人回答。
但当他的视线找到宋傲的那一刻，他仿佛找到了自己的锚点。
也许有一天，宋傲能够给他一个答案，一个未来。
只是，他已经做了的那些事，造成的那些伤害，又该如何给宋傲一个交代呢？
姜衡望向宋傲的方向，长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