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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相邀

第165章 相邀
  破晓的日光如丝绸锦缎一般轻柔地落进屋内,模糊间,谈秋隐约听到门外些许凌乱且被可以压低的脚步声,紧接着屋外的灯火被人吹灭,脚步声远去。

  谈秋想要翻个身,心口却横着姜北慕的手臂,姜北慕那炽热的雄躯更是紧紧贴着他,令他动弹不得,谈秋挣了两下,耳畔姜北慕的呼吸声蓦地粗重了起来,谈秋便登时一悚,腰腿间的酸麻感还没消失,二人昨夜好一番厮混,直至夜深了才睡下。

  谈秋轻轻伸手将被子掖到二人颈下,足尖无意识地轻轻磨蹭着姜北慕的脚背,似乎连那微鼓的血管都能清楚地感知到。哪怕天色还早,他却没了多少睡意,心思不免飘了出去。

  姜北慕虽比他大上不少,但却丝毫没有暮感,宽肩窄腰,手脚修长有力,尤其是腰腹间,一丝赘肉也无,依旧十分紧实有型,浑身上下都好似充盈着使不完的力量,就像是一只猎豹,正当壮年。

  谈秋眨了眨眼,视线已经习惯了屋内的黑暗,在朦胧的日光下也能隐约看清些许轮廓。姜北慕睡在他身旁,神色宁静,本就英俊的面容,在此时的朦胧光感之下,更是轮廓分明。谈秋不自觉便有些看入神了。

  直到耳边传来一声低笑,姜北慕睁开眼,戏谑道:“一大早不睡,在这里闹你夫君做什么。”

  谈秋偷看被发现了也不脸红,亲亲热热地挨了上去,“冻醒了,抱紧点我。”

  姜北慕神色清明,低低一笑,索性将被褥拉高,严严实实地盖住了二人的身躯,谈秋嘿嘿一笑,翻身跨坐了上去,一时间被翻红浪,情难自禁。

  辰时,姜府前厅处。

  谈母与谈嫣二人坐在桌旁,侍女上了二人的早饭之后便下去自行解决了,谈嫣刚刚给阮月送完饭,坐下后先喝了一口白粥,才对谈母道:“娘,怎么不见哥哥和姜老爷?”

  谈母两手捧着瓷碗,小口小口地喝着粥,闻言也不奇怪,淡淡道:“可能还没醒吧,没事,我们先吃。”

  谈嫣想了想,便没有再追问,与谈母二人安安静静地喝粥吃饭,待到二人吃完之后,姜北慕才精神气爽地从后院走来。

  姜北慕今日一袭深蓝长袍,衣襟领口处刺绣密集地印着松柏,墨发束起,腰间缀着一块玉佩,黑色流苏随着走动摇晃,日光下折射出一丝异样流光。

  谈嫣见到人,下意识起身规规矩矩地站着,直到姜北慕走到近前,看了她一眼,微微颔首,“不用多礼,坐下就是。”

  “伯母可用过饭了?”

  姜北慕随意一扫桌上残羹,施施然道。

  谈母轻轻颔首,“秋儿还没起来么?”

  “昨晚有些事情与他商量地久了些,我也没喊他,等他醒来再吩咐人送去给他吃就是。”姜北慕面不改色回道,甫一落座,侍女便端了一份热乎乎的白粥上来,姜北慕便这么就着二人吃剩的小菜随意应付了早饭。

  姜北慕一口热粥下肚,身上的寒意才稍稍被驱散,“明天铺子便要重新开张,城主府还有几个昔日相识的好友都会前去,伯母也与嫣儿一起去吧,明日中午便去蓬莱楼吃了。”

  谈嫣不懂这些事情,自然不会有什么想法,只是侧头看向自己娘,等着她定主意。

  谈母犹豫了会,忖度道:“这…既然都是生意上的人,那我们去也不合适吧,要不我和嫣儿还是在家里随便吃吃就是了。”

  “没事,谈秋也会跟我一起去。”姜北慕放缓了语调,向谈母道。

  谈母闻言,这才勉为其难地应下了,“这……那好吧。”

  姜北慕点点头,迅速吃完了剩下的白粥,吩咐丫鬟来清理,才起身道:“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去铺子了,待会儿秋儿若是要找我,那就让他去铺子里。”

  “好。”谈母细细应下,与谈嫣一道将姜北慕送到了门口,却见车夫并未套马车,而是直接将马牵了过来,姜北慕倒是十分自然地翻身上马,简单朝二人一点头,便策马而去。

  谈母站在门口,直到再也看不到姜北慕的背影,才带着谈嫣回府。

  “娘……”谈嫣缀在谈母身后两三步,欲言又止。

  谈母脚步一顿,转头看去。

  谈嫣怯怯地看了一眼自己母亲,抿唇道:“母亲好像不太喜欢姜老爷?”

  谈母身子一震,脸色骤变,紧忙转身四顾,见无旁人才略略松了一口气,紧接着便牵起谈嫣的手,往正厅快步而去。

  谈嫣尚不知自己这番话哪里说错了,惹得母亲如此焦急。

  “这话,你不能在府里乱说。”谈母松开手,走到正厅,见丫鬟已将桌面收拾干净,这才带着谈嫣坐下。

  “我错了。”谈嫣从不敢违逆自己母亲,便只好闷闷应道:“我只是……只是觉得哥哥喜欢他,而且他待我们也很好。”

  谈母轻叹一声,望向自己女儿的眸中满是说不清的情绪,“娘在嫁给你爹之前,见得最多的,就是这般’好人’了,你和你哥哥,都是娘的心头肉,娘不能糊里糊涂地就点头将你哥哥给送出去。”

  “娘,慕哥是不是好人,您儿子我可比谁都清楚。”谈秋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手里捧着一碗白乎乎的汤圆,还冒着腾腾热气,说话间更是满脸的不认同。

  谈母一噎,“你懂什么……”

  “哥哥?”谈嫣也是一惊。

  谈秋轻哼两声,将手中汤圆放到桌上,走到谈母面前,伸手撩开自己额头的碎发,露出一道早已愈合的伤疤,伤口处新长出的皮肉泛着一层白色,与周围的皮肤相差十分大,呈“十”字印在额头上,微微突出。

  “您看看,这个伤口,若不是慕哥当时不计前嫌救下我,人参补药不心疼地给我吃,您儿子我说不定早就去见我爹了。”谈秋哼哼着说道,言罢似是还不过瘾,直接去拉谈母的手往自己额头上摸,口中继续不依不饶道:“娘,摸着没?这个伤口可没骗你吧?当时你是不知道,流了多少的血,差一点我就醒不过来了。”

  至于为何会撞柱,谈秋觉得这不需要让自己娘知道,况且除了撞柱这一事,姜北慕从未苛待过他,更是在他失忆的时候都百般纵容,于情于理,谈秋都不愿意让自己娘亲误解姜北慕。

  谈母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在那指尖触及到谈秋额头的伤口后,所有的话语都如云烟般消散,眼中只有那道触目惊心的伤疤。

  “这……这是怎么弄得?!”谈母心惊不已。

  “嗯……被人打的。”谈秋含糊应对,随后宽声道:“好啦,娘,这都过去了,我就是想跟你说,如果不是因为慕哥,我或许都无法活着见到你,更何况,我能和你与妹妹重逢,也是因为慕哥托人去找。”

  谈母念及这些年来家破人亡的惨剧,不免又悲从中来,一时间老泪纵横难以自持。谈秋没想到自己竟说过了头,一时间后悔不已,忙连声安慰,谈母却好似被触及到了心底压抑多年的苦,一下子被那滔天的酸楚苦恨所淹没。

  谈嫣见状不由得也双眸通红,想起这些年来与母亲一路颠沛流离的生活,鼻子一酸,也扑就上前,拥住谈母放声痛哭起来。

  谈秋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自己母亲还没哄好,那边妹妹又哭地肝肠寸断,一时间心头千万思绪涌来,响起年幼时一家其乐融融的画面,却在一个雪夜被就此打破,从此家人分散,天各一方,好不容易得以重新相遇,父亲却又早逝……

  “娘……”谈秋双眸微红,哽咽道,“娘,别哭了,一切都过去了,我们都会好好的,我们一家人能重新过好日子的。”

  “呀,这是怎么了,怎么哭成一团了。”

  就在谈秋情难自禁之时,忽的一道煞风景的娇媚声音传来,谈秋身子猛地一震,下意识转头看向门口。

  一袭紫衫的石夫人款款而来,身后跟着一名小厮,谈秋隐约记得那小厮是守自家大门的,而石夫人却不通传便这么放进来了……

  思及此,谈秋不免蹙眉,眸光不善地望向那小厮,小厮一副有苦难言的模样,跟在石夫人身后,是动手拉也不是,放也不是,煞是为难。

  石夫人察觉到谈秋的目光,娇艳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来,甩着帕子便走上前,“你也不用责怪你家仆,我呀,今日来也不是空手来的,这不是听说你们铺子要重新开张了么?好歹也是个商友,我这是特意来给你们送贺礼来了。”

  谈秋冷着脸不发一语,挥手让那小厮退下,“你怕是听错消息了,我们铺子明天才开张,你今天来做什么?我家老爷现在在铺子里,你要是想送礼,麻烦出门,直接送去铺子,往我家里跑,是做什么?”

  石夫人抖一抖帕子,掩唇轻笑,丝毫没有将谈秋的话放在眼里,谈秋鼻尖嗅到一股粘腻甜香,不由得露出一副嫌恶之色,石夫人却恍若未见,惊叫一声,急急上前来挽住了谈嫣的手,关切道:“哎呀,嫣妹妹怎么哭成这样了?这才几日不见,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谈嫣被外人瞧见自己这副容貌也有些赧然,急急捂着脸解释道:“没有,我没有受委屈,只是……想到从前的事,一时难以自持罢了……”

  “嗳,大嫂怎么也哭成这样,亲人相见,该是开开心心的才是的呀。”石夫人松开谈嫣的手,转而想去握谈母的手,却被谈母下意识避开,颇有些尴尬地停在半路。

  “让夫人见笑了。”谈母低低道:“是我这个老婆子,一大早与他们说从前的事,这才惹得我的孩儿一起难过。”

  “这就是做儿子的不对了,怎么能让自己母亲沉湎于过去的悲痛呢?该是要好好孝敬老人家才是。”石夫人听罢,直直地将矛头对准了谈秋。

  谈秋耐心快要耗尽,石夫人一副阴阳怪气的模样实在是让他忍不住想动粗,奈何人家一介女流,自己实在不好动手,若是男人,怕是他早就一拳上去了。

  此时此地,他竟然无端地想念起周章来。

  若是周章在,以他的性子,怕是才不管是男是女,只要惹了他不快,便统统一起赶出去。

  “你今日来便是要这么说教我的么,我自己的母亲,我难道不知道要怎么孝敬她么?”谈秋深吸一口气,沉声道。

  石夫人咯咯轻笑,美眸流转,话头一偏,“好啦,怎的还生气了呢,我也就说说罢了,我今日来,除了送礼之外,也是想带嫣妹子出门逛逛,自从妹子回家之后,这便好久没见了,前几天听闻妹子在灯会上险些遇险,实在是让我吓了一跳,幸好只是虚惊一场。”